韋英風雙瞳閃射出兩道懾人魂魄的精芒,注視著出現的二條人影。
三人站在中間的,是-個鷹口鉤鼻,陰沉冷森的黑衣老頭,在他兩旁,分立著一個體形消瘦頷下留著一小撮山羊鬍的中年漢子,另一個則身材高人,而容黝黑,較前兩人略為年輕。
韋英風不知這二人的來歷,他保持著高度警覺,表面上仍表現得若無其事。
柳亦楓認得他們,開口道:
“魔天鷹、魔天鴻、魔天雕,你們並不是明月宮的人,何必趟這場渾水?”
原來,這三個人乃是髑髏門三巨頭,魔天三兄弟,髑髏門設在四川,平時很少在中原出現,聽說他們的人不在少數,看到過他們的好像不多。
老大魔天鷹善使長鞭,老二魔天鴻以三叉戟為兵器,老三魔天雕拿的一把金造的環刀,在江湖上頗有點名氣。
魔天鷹陰鷙的、冷森森的道:
“聽說你柳亦楓出道至今,尚未碰過敵手,十多年我們雖照過面,卻無緣應證,今天特地來討教幾招?”
柳亦楓呵呵一笑,倏而神色一冷,道:
“你們知道我今天會來?”
魔天鷹皮肉不動的道:
“即使你今天不來,終有一天你也會來的。”
柳亦楓雙目怒睜,道:
“為什麼?”
桃花郎鼻一聳,陰陽怪氣的道:
“因為這小子落入我們的手中,風聲-放,不怕你不來。”
桃花郎指的“小子”就是韋英風。
韋英風眯起細小的眼睛,道:
“你們有這麼樣的把握?”
桃花郎狂笑-聲,大聲道:
“當然!因為你已經喝了我的毒酒。”
韋英風、柳亦楓聞言之下,臉色遽變。
柳亦楓的面龐上浮起一絲怒色,厲聲道:
“桃花郎,我警告,如果他有什麼不測,我會血洗明月宮一-雞犬不留。”
桃花郎有恃無怨,比韋英風剛來時,他的嚴肅冷漠,現存的樣子更令人不寒而慄。
桃花郎沉聲道:
“柳兄,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柳亦楓角青筋暴現,詈道:
“你是用他來威脅我?”
桃花郎冷森森的道:
“當然!不過,這小子另有用處,這叫一箭雙鵰。”
柳亦楓呸了一聲,道:
“把解藥拿來!”
一直沒有啟口,留著山羊鬍子的魔天鴻哈哈一笑,道:
“要解救就得憑本事!。
看目前的情勢,似乎異常緊張,大有殺伐來臨的氣氛。
當事者的韋英風反而靜默如常,他並非嚇呆,只是想多下解一些事情。
柳亦楓面孔上突現一層喜氣,道:
“桃花郎,你不但是個卑鄙的小人,而且心機很重,聰明的很,我在上面,明明看到你喝的酒跟韋英鳳同一壺,怎麼可能令他中毒,而你沒有呢?”
聞言,桃花郎更為得意,大聲道:
“我的毒是下在杯子的,所以我自己不會中毒,懂了吧!”
柳亦楓倏而神色一寒,厲聲道:
“我再說一次,把解藥拿來。”
魔天雕是個大老粗,呵呵一笑,道:
“他奶奶的,王八羔子,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跟大爺們說話。”
以柳亦楓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絕非魔天二兄弟可比,可是以目前的情況,柳亦楓也只得忍住。
柳亦楓冷峻的一聲,道:
“如果你們不怕死,那你們就試試,我會將明月宮踏為平地。”
魔天雕張口吐了一嘴唾沫,罵道:
“他媽的……”
未等他說完,柳亦楓凌空而起,眾人皆未看清他的動作時,他義躍回原地——
“叭!”一聲清脆無比。
魔天雕滿臉驚愕、憤怒、羞愧……
眾人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柳亦楓在剎那間,躍起又落下,已經給魔天雕一個小小的教訓,賞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魔天雕從未遭遇如此難堪的凌辱,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勝負巳分,以魔天雕的武功,亦不及柳亦楓的千分之一,他雖然憤怒,但有一點自知之明,羞愧地呆住,不敢輕舉妄動。
魔天鷹、魔天鴻臉上有點掛不住,繃緊了老臉,雙眉緊皺。
桃花郎給這一巴掌驚住了,想不到柳亦楓的武功有如此大的進益。
柳亦楓臉上看不出表情,淡淡的道:
“叫你以後少開那張髒嘴,不乾不淨的。”
被他這一說,魔天三兄弟更是臉紅,只等桃花郎的暗示,再討回一點面子。
桃花郎是在等韋英風的毒發而動手,因為對他頗為忌憚,剛剛柳亦楓露那一手,也就知道,如果他們兩人聯手,絕對佔不到便宜,韋英風只要倒下,四人對付柳亦楓一個人,不但勝算較大,亦可藉此威脅柳亦楓。
空氣越來越緊張,五人都僵持著,可說-觸即發,卻無人願意先動。
桃花郎決定以靜制動。
魔天三兄弟懾於柳亦楓的威力,只得等桃花郎的行動配合。
柳亦楓對他們四人並不在意,他擔心的是韋英風,他正設法,看用什麼方法可以順利拿到解藥。
只有韋英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並不關心自己中毒的事。
如此場面,對峙有好一陣子了,桃花郎算計一下時間,也該是韋英風毒發的時候了。
可是,他看韋英風一切如常,不禁有些吃驚,難道是他內力較佳,所以慢些時候才會發作?
桃花郎打破沉默,沉聲道:
“小子,你快躺下去了吧?”
韋英風哈哈大笑。
眾人都莫名其妙,世上竟有人中了毒,還能如此開懷大笑。
桃花郎不解其意,厲吼道:
“臭小子,你還笑得出來?”
柳亦楓亦有憤怒,為他如此擔憂,他還笑得如此猖狂。
韋英風眯起眼睛,嘲弄的對著桃花郎道:
“你看我像中了毒的人嗎?”
的確不像。
他不但跟常人無異,更是英姿風發,神彩奕奕,誰會相信他中了毒呢?
他話聲出口,卻令在場的人全愣住了。
桃花郎細眼倏睜又合,古怪的道:
“小子,你別想玩什麼花招,我親眼看你把酒喝下去了。”
韋英風瀟灑的拍一下手,笑道:
“可是我明明沒有中毒啊!”
桃花郎恨聲道:
“可惡!韋英風,你到底有投有喝下毒酒?”
韋英風淡淡的道:
“你自看吧!”
桃花郎等人的目光跟著手指一比,終於明白原因了。原來酒早已被韋英風倒在地上了。
桃花郎氣急敗壞,老臉漲得紫紅,顫聲道:
“你怎麼知道酒裡有毒?”
韋英風笑道:
“我並不知道,不過小心罷下,還好,你的毒是下在杯內,如果塗在杯緣上那我就防不勝防了。”
桃花郎已經無話可說,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想不到剛出道的韋英風也如此老練。
柳亦楓這才鬆了口氣,又喜又氣,道:
“你這混小子,早不說,害我白擔不少心。”
韋英風不好意思,道:
“抱歉!柳前輩……”
聽到韋英風叫他“前輩”,柳亦楓有點不耐煩,制止道:
“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韋英風感覺的出來,柳亦楓對自己非常關心,心裡頗為感動。
桃花郎現在是騎虎難下,一場火併是免不了的,情勢對他頗為不利。
柳亦楓冷峻的一哼,沉聲道:
“桃花郎,我們該好好算算我們的老賬了吧?”
桃花郎看情勢不利,好漢不吃眼前虧,巴結的笑道:
“柳兄,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再說亦蘭也已經……”
柳亦楓憤恨的截斷桃花郎的話,罵道:
“住口!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將你的嘴巴撕爛。”
桃花郎果然不敢再多說。
魔天鷹有點看不慣桃花郎的軟骨頭,硬聲道:
“桃宮主,我們四個人聯手,不見得就打不過他們兩個,怕什麼?”
桃花郎氣他不知天高地厚,柳亦楓武功之精探博奧,豈能等閒視之!
韋英風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道:
“桃花郎,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騙我來這裡,如果想要殺我,什麼地方都可以啊!”
桃花郎不語。
柳亦楓冷然道:
“因為你還有其他的價值!”
柳亦楓在話語之後,雙臂已似活蛇般暴揮而起,石光電掣也似地向桃花郎四人連連劈出二十-掌。
桃花郎大喝一聲:
“小心!”
身形倏閃,反攻出五腿十二掌。
魔天鷹三兄弟亦不敢怠慢,紛紛拿出自己的兵刃。共同抵制,配合桃花郎的攻勢。
韋英風卻晃出圈外站立,因為他相信柳亦楓一人足夠對付他們四人了,他仔細研究各人的武功路數,在必要的時候,他會出手助柳亦楓一臂之力。
各人的出手俱快速無比,絲毫不容對方有喘息或思考的空隙,掌風腿影,凌厲狠辣。
柳亦楓呼轟不停,招式變幻萬千,若一股股連綿不斷的驟兩,飛瀉四個強敵身上。
四人當中,以桃花郎的武功最好,也只有他尚可以封柳亦楓的招數。
魔天三兄弟的兵器,雖使的虎虎生風,卻始終近不了柳亦楓的身,只能守,難有攻的機會。
柳亦楓斷叱-聲,攻出一十五掌,掌掌雄渾,-氣呵成,氣勢磅礴,震人魂魄。
魔天鷹發現有一點空隙,一條怪蛇也似的長鞭,筆直的從背面向柳亦楓射去。
柳亦楓好像背後長有眼睛,一聲不響,錯步旋身,掌風起處,一連向魔天鷹拍出一十一掌。
一旁的桃花郎不由脫口大叫道:
“快閃!”
可惜,時間上已遲了一步,柳亦楓出掌速度比他的話聲還快。
魔天鷹長嘯一聲,踉蹌退出數步,像一截朽木般,倒地斃命。
魔天鴻、魔天雕瞪著如鈴般的怒眼,像在噴火似地,兩人瘋狂般地向柳亦楓撲去。
柳亦楓並不慌張,拾起魔天鷹的長鞭,向魔天兄弟揮去,魔天鴻被擊退數步,
魔天雕已來不及躲避,他的刀跟柳亦楓揮來的長鞭接觸,刀竟脫手失去,他一慌,欲躍身後退……
然而——
已經來不及,連最後-聲喊叫也沒有,他的頭顱已跟著長鞭飛起。
鮮血泊汩而出,氣氛在淒厲中帶有恐怖。
地上,躺著魔天鷹、魔天雕僵直的屍體,情景是悲哀的……
魔天鴻高舉著三叉載,猛力向柳亦楓刺來,淒厲的叫道:
“你還我兄弟的命來!”
他雙目血紅,面孔猙獰,真令人懷疑他是地獄來的魔鬼。
柳亦楓大喝一聲,一團勁氣隨手而出,竟將撲至身前的魔天鴻兜起,狠狠地將他擲出丈外。
魔天鴻的頭部撞到牆角,喉頭裡一陣呼呼低響,熱血循著碰著處汩汨流出,他緩緩地倒下,只有一陣輕微的掙扎,已然斷氣。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桃花郎根本來不及援救,他驚懼的呆立著,為地上三副屍首感到震怯。
韋英風非常佩服柳亦楓的武功,不過,他的手段狠毒了些,還好是友,不是敵,否則,連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勝他。
柳亦楓轉過身來,沉聲道:
“桃花郎,該輪到你了吧!”
桃花郎沙啞的道:
“我們是該有個了斷了!”
剎那間,氣氛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桃花郎雙眸微轉,在極自然移動下,突然一-
身形倏閃,同時劈出二腿十三掌。
柳亦楓冷笑一聲,道:
“來的好!”
大斜身,掌勢隨之而起。
一連串的肉掌交擊聲,掌掌雄渾,人影猝合又分。
桃花郎身形微掠,身軀擦過柳亦楓身際,反掌倒劈而出,右手五指箕張,擊向柳亦楓的左肋筋骨之處。
柳亦楓並沒有避讓,腳步疾轉,掄向桃花郎襲來的下肘,再抓向對方肋骨要害。
人影閃動,桃花郎掌勢竟告落空,當他發現柳亦楓的手抓過來,欲閃避,已來不及。
兩聲骨骼“咔嚓”折斷的脆響,桃花郎兩根肋骨報銷。
桃花郎面孔在剎那間變得如白蠟,斷裂的肋骨起了一陣徹心疼痛,冷汗直流。
柳亦楓狂笑一聲,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呼地卷向桃花郎的右胸口。
桃花郎強忍著刺骨的痛苦,傾力挪身,當他身形才移出約三寸,柳亦楓已飄然逼至。
韋英風目光一瞥,急叫道:
“前輩,快退!。
柳亦楓忙然歪斜地退開。
地板此時突然掀開,桃花郎身體己落入下面的洞穴。
柳亦楓再躍進時,地板又合起,一點痕跡也看不到。
這個機關設的太巧妙,任誰也不會發現地板上還有玄機。
柳亦楓顯得非常懊惱。
韋英風沉吟了一陣後,道:
“怪啦!我並沒有看到桃花郎觸動機關啊!地板怎麼自己會開?”
柳亦楓沉聲道:
“那是有人接應!”
韋英風還是不解,道:
“那人又躲哪兒去啦!。
柳亦楓呸了一聲,道:
“我要知道躲哪兒,我不把它扭出來剝皮了,用得著在這生閒氣?”
韋英風並不在意,問道:
“前輩又怎知有人接應呢?”
柳亦楓罵道:
“你這混小子,看你一副聰明像,怎麼如此迷糊,偌大的明月宮會只有桃花郎一個人啊!”
韋英風恍然大悟,急說道:
“不對啊!他還有一個女兒……”
柳亦楓打斷他的話,道:
“桃花郎沒有娶妻,哪來的女兒?”
韋英風聞言,更覺奇怪,心中忖道:
“那蘇艾青是什麼人?跟桃花郎又是什麼關係?這老半天怎麼也不見她的蹤影?”
韋英風有點擔心蘇艾青,他來時,蘇艾青之所以對他那麼冷漠,可能是藉此暗示他,或希望他能夠趕快離開,他相信蘇艾青是個好女孩。
韋英風有許多問題想問梆亦楓,道:
“前輩……”
柳亦楓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罵道:
“小子,不要前輩長、前輩短的直叫,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桃花郎這小子,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我要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韋英風一曬,道:
“好吧!”
很漂亮的身形,快速的一掠而逝。
柳亦楓毫不慌亂,齜牙一笑,大聲道:
“小子,輕功不錯,你不等我,會迷路在明月宮的。”
話聲中,柳亦楓倏然如電射般,一起一落,身法亦極迅捷,追了上去。
明月宮裡的通道,縱橫交錯,不出柳亦楓所料,韋英風迷路了。
廣大的明月宮悄然無聲,真要令人懷疑,是否走進了死城。
韋英風不敢大意,唯恐設有陷阱,所以他處處小心,步步為營。
四處張望,仍見不到柳亦楓,面孔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懊惱之色,嘴巴卻掛著無可奈何尷尬的笑意。
自己-時興起,想跟柳亦楓比比輕功,誰知就令自己迷了路。
韋英風是聰明的,他勉強回想進來時走的路,偏偏怎麼走都不對。
他越不信邪,越好強,越想不起,每條路都一樣,七走八轉卻又回至原地。
“他媽的!”
他不禁罵出粗話,真希望明月宮溜出個人,隨便什麼人,奸帶他出去。
韋英風發現一個房間,房門沒有關好,他慢慢走近。
快到時,他聽到一人很輕微的呼聲,好像是個人,口鼻皆被矇住而呼出來的聲音。
他不敢貿然闖進去,他放輕腳步,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
身形-閃,他已至門口,從微開的縫隙,往內一探——
他呆住了——
地上坐著一個人,竟然是蘇艾青。
當然一個好好的人,他沒有理由,不坐椅子要坐地下,蘇艾青也不例外,只因她手腳均被縛住了,連嘴也被破布塞住。
她並不知道有人站在門口,她仍奮力的掙脫,想把繩子掙開。
韋英風不敢大意,略為觀察,確定四周沒有人,也沒有可疑之處,方才開門進去。
聽到聲音,蘇艾青抬起頭來,看到韋英風,她又驚又喜,卻動彈不得。
韋英風忙去解開她手腳上的繩子,拿去嘴上的破布。
蘇艾青心裡充滿了感激和喜悅,忍不住握住韋英風的手。
韋英風也握住她的。
繼之,蘇艾青猛力投入韋英風的懷中,放聲大哭。
韋英風沒有碰過這樣的場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任由她哭。
大概哭夠了,蘇艾青才抬起頭,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
半天,她才訥訥的道:
“我……我以為你-定死了。”
韋英風笑道:
“為什麼?”
蘇艾青輕輕的道:
“師父在酒裡下毒,我又不能告訴你,我想你-定不知道……”
眼前的蘇艾青,跟在酒樓靜默不語,已不大相同,跟在明月宮外的冷漠更是兩樣。
現在的她活潑、俏麗、自然,散發一種迷人的少女氣息,韋英風心頭不覺為之盪漾。
見韋英風沒有回應,她又道:
“你怎麼逃出來的?”
書英風見她嬌俏柔媚,苗條動人,已心猿意馬,一時忘了回答。
蘇艾青奇怪地道:
“你怎麼不說話?”
略一沉吟,嘆了口氣,接著又道:
“你是不是怪我才不理你,又出手打你?我不是故意的,我……”
看她急於解釋的樣子,韋英風笑了出來,拍拍她的手背,道:
“不是的,我是因為……”
一時又不知如何解釋。
蘇艾青等著他說下去,見他停頓又不說,再去拉拉他的手,道:
“因為什麼嘛……”
韋英風淡淡一笑,道:
“沒什麼。噢!你為什麼被綁在這裡?”
蘇艾青像觸動了心事,泫然欲哭。
韋英風有些不忍,安慰她道:
“不要怕,現在已經沒事了。”
韋英風問道:
“你師父是誰?”
蘇艾青窘迫的道:
“就是自稱蘇大合的桃花郎。”
韋英風點點頭,道:
“原來他是你師父,不是你爹。”
蘇艾青有點尷尬,難堪的笑道:
“其實那個蘇大合也不是真的桃花郎,他是我師兄化妝的。”
這倒有點出乎意料之外,韋英風問道:
“他為什麼要化妝成你師父的模樣呢?”
蘇艾青搖搖頭,道:
“好像聽師父說是為了故佈疑陣吧!’
韋英風連忙點頭,頗同意這樣的解釋,又道:
“你師兄又是誰?”
蘇艾青有些忸怩不安,小聲的道:
“他是大名鼎鼎勝天巧手喬志中。”
韋英風喃喃自語,道:
“勝天巧手喬志中……”
蘇艾青看韋英風的表情,不禁有些得意,笑道:
“你認識我師兄嗎?”
韋英風不好意思的搖頭。
蘇艾青有些失望,不過,在臉上並沒有停留太久,馬上又開顏笑道;
“那你一定聽過,很有名也!他的易容術天下第一哦!”
其實,韋英風不但沒有見過他,聽也沒聽過,只是,他見蘇艾青純真、浪漫的模樣,不忍傷她的心,假意的叫道:
“聽過,聽過,早就聽過了。”
蘇艾青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面有喜色,道:
“對啊!師兄他人很好,可是他要聽師父的話,做很多他不喜歡的事。”
蘇艾青說到後來,臉上有著明顯的憂傷。
韋英風有些迷惘的瞧著蘇艾青,道:
“桃花郎也會易容術嗎?”
蘇艾青道:
“師父他不會,才會叫師兄替冒他的啊!”
韋英風又緊接著問道,
“那喬志中跟你師父學什麼功夫?”
蘇艾青淡淡的-笑,諱莫如深的道:
“才沒有咧!師兄武功比師父好,他只是師父的義子,所以才聽師父的話。”
韋英風會意的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
因為在酒樓碰到蘇艾青和“蘇大合”時,雖然未見他出手,但憑自己的直覺,他可以斷定決非泛泛之輩。
而剛才看到桃花郎與柳亦楓動手,雖然桃花郎武功的根基不弱,倒沒有自己預料中的強。
起初,他還有些懷疑自己判斷錯誤,現在經蘇艾青說明,他對自己更具信心了!
韋英風又想起了一件事,說道:
“蘇姑娘,你又怎麼會被綁在這裡呢?”
蘇艾青目蘊淚光,嬌軀輕顫,哭道:
“師父他不要我了。”
韋英風雙手一負,問道:
“為什麼?”
蘇艾青嘴角抽搐不停,雙眼中滾動著兩顆珍珠也似的淚水,哭道:
“因為……因為……”
韋英風急問道:
“因為什麼呢?”
韋英風越急著想知道,蘇艾青越是窘迫,乾脆緊閉雙眸。
韋英風個性狂蕩不拘,不注重小節,眼看著蘇艾青欲言又止,卻不知其意。
韋英風不想逼迫她說,慢條斯理的道:
“蘇姑娘既有難言之隱,在下也不便強求。”
蘇艾青失聲大叫:
“不是!”
她眨眨眼睛,細聲地道:
“因為我想救你,叫你不要喝那杯酒,師父很生氣,就……”
韋英風知道怎麼回事了,暗忖道:
“這位蘇姑娘心地不但善良,對我又是一番心意,難得!”
韋英風大刺刺的一笑,道:
“他怕你礙事,對不對?在下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蘇艾青展顏嬌笑道:
“看到你平安,我很高興……”
她心中一凜,雙目微微一睜,忽然道:
“我師父呢?你把我師父怎麼啦!”
書英風冷冷一哼,沉聲道:
“讓他跑了。”
蘇艾青又焦急的問道:
“他跑哪兒去了?他真的不要我了?為什麼不帶我走呢?”
韋英風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好莫可奈何的搖搖頭。
蘇艾青那雙誘人的美目,像飛瀉的山洪,淚珠滾滾而下。
韋英風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安慰她道:
“蘇姑娘,你不要難過,在下一定幫你找到你師父。”
蘇艾青方才破啼為笑,喜道:
“真的?你真會幫我找到我師父?”
韋英風無奈,再道:
“真的!”
桃花郎一直與他為敵,即使找到了,又能如何?
可是,他卻不能明說。這蘇姑娘未免太天真了。
韋英風一陣苦笑之後,開口道:
“蘇姑娘是否知道令師為什麼想殺我?”
蘇艾青略一沉思,說道:
“師父沒跟我提起,不過……”
韋英風焦急的再問道:
“不過怎麼樣?”
蘇艾青柳眉一舒,笑道:
“你很性急!”
韋英風呵呵笑道:
“事情太撲朔迷離了,理不出個頭緒,難免心急了些。”
蘇艾青抿唇輕曬,道:
“前兩天,有好幾個人到明月宮,跟師父、師兄在議事房談了很久,談些什麼我不知道。”
韋英風心頭一震,想道:
“來的人跟這件事有關,他們是些什麼人呢?他們真正的目的何在?”
想到這裡,他急需尋求答案,問道: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蘇艾青搖搖頭,道:
“不知道,師父不准我多問!”
韋英風沉吟道:
“明月宮到底有多少人?為什麼不見人影一個?”
蘇艾青俏皮的眨眨眼睛,笑道:
“我不是人嗎?”
韋英風啼笑皆非道;
“我是指……”
蘇艾青嬌笑道;
“我知道,我故意尋你開心的。”
略一停頓,接著又道:
“本來明月宮有好幾十人,守衛、僕役、廚司……很熱鬧的,師父、師兄、我三人都有人侍奉,人約在半個月前的-個夜裡,他們全都不見了,我問師父、師兄,他們全都說我們用不著他們了,所以就只剩師父、師兄、我三個人了。”
韋英風冷然地-哂,忖道:
“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他緊跟著又道:
“你師兄人呢?”
蘇艾青道:
“他到‘渭水之濱’去了。”
韋英風微微一怔,雙目微睜,急切的道:
“‘渭水之濱’是什麼地方?他去幹什麼?”
蘇艾青銀鈴般的聲音又響起:
“師父叫他去辦事,我不知道在哪裡,師兄說那地方很遠,所以他可能要去很久。”
韋英風知道她太單純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明月宮的事,她總該清楚些吧!
韋英風恬淡的一曬,道:
“明月宮的機關……”
蘇艾青眼珠骨碌碌一轉,道:
“什麼機關,我從小在這長大,沒有什麼機關啊!”
韋英風低吟道:
“哦?”
繼而,頷首道:
“這事以後我會查個清楚,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蘇艾青微微一怔,道:
“我們去哪兒?這裡是我的家啊!”
韋英風笑道: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有如一座死城,你-個人敢住嗎?”
蘇艾青快嚇哭了,說道;
“我們去哪兒?”
韋英風此時也沒有方向,支吾的道:
“我們找你師父吧!”
其實,韋英風相信除非這明月宮另有秘密地道,否則,桃花郎-定還在,甚至還有其他同夥的人。
蘇艾青已經得不到桃花郎的信任,繼續留在這裡恐怕不太安全。
他準備另外再選擇適當的時機,再潛入明月宮,探求機密,現在不宜久留。
他實在不知該將蘇艾青帶至何處,但是她對自己的一片心意,怎能置之不理,只好出去再另行設法。
蘇艾青雙眉緊蹙,有些耽心的道:
“我們又不知道師父到哪裡去了,上哪兒找呢?我好擔心他。”
韋英風一笑道: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慢慢找,總會找得到的。”
蘇艾青勉強點頭道:
“也只好這樣了。那我們走吧!”
韋英風喏喏道:
“蘇姑娘,我……我找不到路出去。”
他又似自諷,又似解嘲的笑笑,向蘇艾青聳了聳肩膀。
蘇艾青笑的很開心,道:
“放心!我帶你出去,很好走的,我從小走到大,閉著眼睛都不會丟掉的。”
蘇艾青已輕快的往外走,幾綹秀髮,輕拂耳邊,極是動人。
韋英風跟在後面,頗有感觸!
蘇艾青美妙的一個轉身,脆銀鈐般笑道:
“跟我哦!這裡的走道有點學問的哦!跟丟了,我可不管!”
她故意放緩腳步,免得真把韋英風給丟了,尤其在每個轉彎的角落。
她是多慮,以韋英風的輕功,勝她何止十倍,跟著她走,對韋英風而言,太輕鬆了。
不過,如此可以看出蘇艾青溫柔體貼的心思,及對韋英風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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