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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命運開始的地方

    1.媚姨

    夜深深。

    你所愛的總會被帶走。

    蘭月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租的舊房子顯得那麼空曠,往日的温馨感覺已經不復存在,似乎這世界已經只剩下蘭月一個人。

    蘭月抱緊膝蓋,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桌子上是爸爸的骨灰罈。潔白陌生。

    心一直悶悶地痛,似乎要碎掉一般。

    蘭月想尖叫,卻無法發出聲音。她用鑰匙打開了媽媽的日記本。

    媽媽的日記的扉頁上寫着這樣一斷話:在認識月臣之前,我一直因為自己不過是一件珍貴的占卜工具。我用重瞳看到了別人的未來,卻從來不關心自己的命運。

    重瞳?自己和媽媽一樣有重瞳?

    日記的其他頁居然全都是空白的!

    爸爸為什麼會給自己一本空白的日記?

    蘭月盯着日記,眼中有微弱的紫光閃過。日記上居然有字跡閃動,卻看不清楚。

    這是一本需要力量才能閲讀的日記嗎?

    窗外的毛月亮帶着妖異的氣息。自天空蔓延開的光冰涼慘白。

    樓下守門的陳伯在小屋裏因為劇烈的耳疼醒來?他還記得,上一次耳朵這麼痛是在三年前的冬天,自己回家鄉參加大表弟的婚禮。就在新人拜堂的那一刻,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陳伯縮成了一團。當晚,大表弟和媳婦爆斃在新房間裏。與此同時,蘭月用紅繩串起來當手機吊墜的古錢發出了清脆的鳴音。

    蘭月抬起頭來。古錢違揹物理定律不住躍動。

    一朵暗綠色的磷火飄進了窗户。

    古錢反射越廣,蕩起淺金色的光線,這光線居然擊中了磷火。火焰在一瞬間黯淡,彷彿受到中傷一般搖搖欲墜。

    窗外的夜空裏飄過一個女人驚奇的“咦”聲。

    月光裏,一個穿這紅色小禮服,似乎才離開宴會的女人慢慢出現,妖豔如夜之精靈。她的眉毛在月光下閃着碧色。長而媚的眼睛裏隱藏着邪氣。

    她低低地笑着,聲音膩得讓人沉溺,“我是來拜祭故人的。”血裂咒發動的同時,她就感覺到了月臣的所在。多年的冤家死去,這讓她也覺得有小小的遺憾。

    “你是爸爸的朋友?”蘭月輕聲問。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警戒。

    “呵呵,算是朋友。你叫我媚姨吧。沒想到,月臣的女兒這麼美麗。你爸爸沒對你提過我嗎?”她有些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這少女是難得一見的休習巫術的絕佳人選。

    “以前的事情,他都沒對我説過。”蘭月有些渴望地看着媚姨,“您能告訴我,我爸爸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嗎?”為什麼自己小時候總是搬家?為什麼爸爸會得那麼奇怪的病?為什麼自己的眼睛變成了重瞳?

    媚姨姿態曼妙地從窗户走了進來她伸出手,握住蘭月的手,“你爸爸是一個人任意的人。”仁慈到懦弱的人。月臣的孩子眉目如畫,氣質出塵,靈氣純淨而充沛。用巫術秘法細察,結果更是讓媚姨欣喜不已。這少女簡直就是為巫門而生。

    “孩子,你願意跟我走嗎?”媚姨柔聲問。

    “沒有查清楚爸爸是怎麼死的,我哪裏也不去。”蘭月想起爸爸的身體四分五裂,心中就一陣疼痛。她和小時候一樣能再度看到另一個世界,卻始終找不到爸爸和媽媽的蹤跡。

    媚姨伸出手,曼妙的雙手在半空中畫出奇異的軌跡,空氣的流動變得微妙起來。

    “咦,找不到他的魂魄。”媚姨心中也有些許忐忑。雖然血裂咒能夠讓人的肉體和靈魂一起被撕裂。但是,以蘭月臣的強悍至少會留下一魂一魄。這裏是他的家,放着他的骨灰罈,魂魄會本能地回到這裏。

    蘭月隱隱覺得媚姨的手法似乎是遵循着某個自己知道的規律。她的眼睛亮了亮,“媚姨,您懂得與魂魄溝通的方法?”

    媚姨掩唇輕笑,“當然。”自己是巫門數一數二的高手,尤其精曉魂魄之秘。小丫頭似乎對於溝通靈魂很有興趣。

    “可是魂魄溝通之術,我只能教給本門弟子。”媚姨眼底是不動聲色的喜意,故作為難地説道。她的眸子一直緊緊鎖住蘭月。不論蘭月答應還是拒絕,她都會帶蘭月走。

    蘭月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她望着顫抖的古錢,遲疑地沒有説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淡卻動人心魄的聲音響起。

    “巫門的弟子要學有所成,害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名少年穿窗而入,他的頭髮被月光染得發亮。美麗而冰冷的少年正是和蘭月有着數面之緣的冰!

    古錢顫抖停止。

    媚姨望着高傲美麗的冰,貪婪和畏懼的光在眼底一閃而過。這少年如同月光下優雅的野生動物,美麗的眸子裏是無法被馴服的驕傲。他居然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巫門氣息!擁有這麼純淨的靈力的人還真是少見。如果能將這力量據為己有……

    冰美麗的眸子冷冷地看了蘭月一眼,“你應該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忙術錢笨蛋。”

    他眸子一轉,望向媚姨,“本市並沒有接到你的入境申請,像你這樣的危險生物,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媚姨臉色微變。靈異警察的電腦系統裏存着這世界80%的靈異人士的資料。他們獲得一定的特權,但是也必須接受官方制訂的規則。那就是,離開居住地出遊需要備案。另外20%的靈異人士要麼不具備危險性,要麼就是靈異警察也無法控制的強大存在。巫門中人善於隱匿形跡,也就經常無視這規則。

    “你是靈異警察?”媚姨柔媚地笑着,右手指尖卻有微光一閃。

    寂靜的黑夜裏,蘭月只覺得路燈的燈光消失掉了。她眨了眨眼睛,視力變得詭異!她發現,自己居然能看清楚,一羣由甲蟲之類的生物組成的黑雲覆蓋了整個窗户。它們的觸角和翅膀都歷歷在目。黑紅色的蟲子讓蘭月的心都癢了起來。她拿出用拖鞋打蟑螂的勇氣,臉色蒼白地倒退幾步,站在了冰的身旁。

    “想殺人滅口?”冰如水墨畫一般斜飛的眉毛好看地挑了挑。

    “蘭月,過來。”媚姨伸出手,“別被我的‘小可愛’誤傷了。”她的指甲上是磷火一般的熒光,映得她的臉鬼氣森森。

    冰握住了蘭月的手,“別去。”他的掌心温暖,讓蘭月忘記了掙脱。

    自從爸爸去世,有多久沒覺得温暖了呢?

    2.巫種

    靜謐的夜晚。這城市小小角落裏,不可思議的事件正在上演。

    冰的手指温暖而穩定,他側過頭,看到那雙惶惑的眸子裏自己清晰的側影。

    “別怕。”他的眼睛在那一剎那居然有了明亮的紫芒。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指向媚姨背後的黑雲。

    蘭月分明看到,他的衣服底下有什麼東西在穿行,然後自他的指尖飛出。

    一粒火星飛了出去,是引發了油庫爆炸一般,將甲蟲匯聚而成的黑雲化作一大團火焰。

    媚姨似乎也被火灼燒一般,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指着冰,語氣裏全是震驚,“你居然能弩使九幽之火。這怎麼可能?!”

    九幽之火是極其罕有的神秘火焰。它並不是屬於自然界的火,而是隱藏在某些人的靈魂裏,真正的靈魂寄生物。

    那麼狂暴的火焰怎麼可能寄居在人類的身體裏?因此,大多數被這九幽之火寄生的人類都難逃被焚的命運。只是,這類人本身就具備強大的力量,是很好的寄主。

    冰鬆開蘭月的手,右手伸入虛空。整個房間了的傢俱都在震動。

    “你是跟我走,還是讓我殺了你?”冰的聲音帶着無温度的冰冷,他大量媚姨的眼神像是在大量自己的獵物。

    媚姨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更難看。

    這力量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靈異警察所能擁有的。難道這個少年是……那個可怕的存在裏的成員……

    “就算你是那裏的人,你也不一定能殺了我!”媚姨恨聲説道。她的纖纖玉手輕揚,一面薄莎覆蓋在了她的臉上。薄莎後,她的五官都扭動着產生了變化,似乎在漸漸錯位。

    蘭月驚訝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在萬聖節化妝舞會上,自己就目睹了鬼怪世界才會發生的事件。小時候的回憶緊接着蜂擁而至。隱隱約約中,蘭月覺得能解開自己疑惑的人也許就是……媽媽的日記。

    她把日記本抓在手上,像是抓住這世界上自己惟一的依靠。

    媚姨的身影變得模糊,似乎漸漸失去了人形。冰眼睛一亮,嘴角是小孩子找到玩具一樣的興奮,“有點意思。這薄莎是人皮做的吧?”他的右手上,一彎鐮刀狀的光點已經凝聚。

    蘭月驚訝地發現,那是一柄充滿了無窮殺氣的鐮刀!古樸的黑色刀柄上是星子一樣璀璨的寶石,它冷冷的光讓人戰慄。

    與此同時,人皮薄莎下的媚姨居然變成了一股黑色的風!

    它衝向冰,卻在下一瞬間,拐彎襲向蘭月父親的骨灰罈!

    蘭月衝了過去。這是爸爸唯一留在這世間的東西,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它被摧毀。

    冰有些懊惱地望着蘭月衝出去的身影。她的速度那麼快,自己居然沒來得及抓住她。

    蘭月接近骨灰罈的時候,一隻卻被黑風籠罩住。她只覺得手腕劇痛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冰的鐮刀上冷光一閃,受創的媚姨翻卷着飛出窗口,留下一串得意的笑聲。深夜裏,這笑聲閃進了一些人的夢裏,宛如黑暗的預言。

    媚姨在半空中吐出數口黑血。心有餘悸地望着那個窗口。這個能力強大的冰冷少年似乎很關心蘭月臣的女兒。她就是自己能逃走的關鍵。

    抱住蘭月,冰想了想,沒有追擊媚姨。鐮刀在他的掌心一閃,再度融入虛無。

    他藉着月光望向蘭月。

    蘭月的眉心裏,正有什麼在有節奏地跳動着!

    冰的指尖温暖,撫過蘭月的臉頰。

    她睜開眼睛,望着冰近在咫尺的美麗面容,“我……”她才吐出一個字,就被一種無法形容的痛楚佔據了整個心神。

    “你已經被剛才的女人在身體裏種下了巫種。”冰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那麼冷靜。他望着懷裏臉色蒼白的少女繼續説着,“它不同於一般的蠱蟲,從進入你身體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和你擁有了同樣的命數。它死你死。”聽着冰那清脆悦耳的聲音,蘭月蒼白的臉上是疲倦的笑意。自己果然是一個笨蛋呢。

    感覺到蘭月因為痛楚而顫抖,冰皺眉,想起了不久前的月夜。自己答應過蘭月臣幫他照顧他的女兒。

    烈火地獄裏,蘭月在痛苦中聽到了極輕的嘆息,接着,她感覺到温暖而柔軟的唇貼在了自己的眉心。

    温暖的感覺自眉心處傳來,在身體裏蔓延,這温暖的熱流舒緩着神經,疼痛居然漸漸消失!

    淡淡的香氣自鼻端傳來,蘭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冰的懷中。

    冰的髮梢拂過蘭月的睫毛,帶着微微的癢意。蘭月的臉微紅,眼前突然閃過軒轅的身影。她輕推冰,冰的唇離開她的眉心,一雙眸子平靜如萬年不化的冰山。

    “我暫時讓巫種進入了休眠期。”冰突然覺得臉紅紅的蘭月宛如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他的視線落在了蘭月手中的日記上,“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東西。”

    這日記被人施加了禁制,似乎有些地方必須翻閲者達到一定強度的靈力才能翻閲。

    “這是我媽媽的日記。”蘭月記得爸爸説過,這本日記的內容不能給其他人看到。

    “你根本看不到內容吧?如果不能變強的話,你永遠也看不到你媽媽的日記到底寫着什麼。”冰坐在沙發上,優雅而冷酷。

    蘭月抱住膝蓋,心底覺得寒冷,她低聲説,“我也希望能夠變強。”

    如果自己很強的話,爸爸就不會死吧?

    月光籠罩着她小小的孤單的身影。

    冰垂下眼簾,驚心動魄的話語自他的唇裏吐出,“那麼,有沒有興趣加入靈異警察部隊呢?變強的話,總會雙手沾滿鮮血。何不選擇一個貌似正義的一方來安慰自己?”

    他緩緩抬起頭來,眼底是不動聲色的嗜血之光。

    就在這一瞬間,蘭月看到了冰的內心,黑暗的一面。

    “我想想再答覆你。”

    3.決定

    在爸爸被人殺死之前,蘭月一直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雖然出生久沒見過媽媽,雖然老是搬家,雖然要照顧病弱的爸爸,蘭月總覺得有希望。而且,有很多好心的人都幫過自己。

    咖啡館温柔的老闆娘。

    學院裏一個宿舍的姐妹們。

    牽着自己的手去醫院看病的軒轅。

    只是,這些温暖逐漸無法填滿蘭月內心的那口井。

    學校的樹陰深處總藏着氣息冰冷的灰影。

    傍晚的街道上,有着車禍死者殘缺着的肢體爬行的樣子。

    坐在麪館裏吃麪,也會看到對面牆壁上那陳年的水漬後面,有着黯淡的臉。

    沒有人能夠聽自己傾訴,沒有人可以安慰自己,蘭月只能默默忍耐,默默習慣。

    蘭月把房子退了,把爸爸的骨灰罈放進了佛寺,然後帶着小小的行李箱回到了學院。

    爸爸一直希望自己能完成學業,自己怎麼也要完成爸爸的期望。

    手機響了起來,是軒轅。

    他的聲音柔和悦耳,“蘭月,我在你打工的咖啡館等你。”

    TIME咖啡館。

    深秋季節,軒轅俊朗如昔。

    他靠着沙發背,閉着眼回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紅眼睛死掉的消息傳來,自己放下心,登上了去法國的飛機。

    只是,冰沒有告訴自己,那個紅眼睛居然是蘭月的父親。他甚至想讓蘭月加入到靈異警察部隊。

    把法國的事情處理完畢,回到中國,軒轅才知道蘭月的父親去世好幾日了。

    在蘭月最難過的時候,自己不能守在她的身邊。

    軒轅嘆息。

    蘭月走進咖啡館,看到的就是嘆息的軒轅。

    軒轅的眼睛有些細長,一如古代那些有着美麗丹鳳眼氣質儒雅的書生。他似乎感覺到人的視線,睜開了眼,明亮的眼神在看到蘭月的這一秒,化作温柔春水。

    蘭月含笑走了過去。這是爸爸去世後,自己第一次微笑呢。

    咖啡的醇厚香味繚繞不絕。

    兩個人對坐着,靜靜打量對方。短短幾日,卻彷彿過了很久。

    “對不起……”軒轅開口。

    蘭月有些詫異地望着軒轅。

    “伯父去世,我沒能弔唁。”軒轅誠懇地輕聲説。他望着蘭月那白得近似乎透明的臉,心中的愧疚更深。

    “沒關係。”蘭月心底一暖。

    “你……”軒轅有許多話想説,卻不知道從何説起。他想幫眼前讓自己心動的女孩子,卻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傷害她的自尊。自己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什麼?”蘭月問。

    軒轅淡淡地笑着,“上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説有好的兼職介紹給你麼。我今天約你來是介紹兼職的。很特別的兼職。”

    蘭月好奇地問,“是什麼?”

    軒轅望着蘭月澄清的眼神,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眼睛的秘密。只是,我不希望你答應冰的提議。我希望你能平安快樂。你的異能可以用在其他地方。比如鑑定古董以及珠寶。”

    蘭月垂下眼簾,心中歡喜又酸澀。她的聲音低低地傳來,“軒轅,謝謝你為我考慮那麼多。我……我真的很開心。”

    就這樣平安快樂生活下去就好嗎?不管爸爸是怎麼死的,不去追究,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就好嗎?

    蘭月的雙拳握緊,她抬起頭,眼中是堅決的光。她帶着温柔的笑,輕輕地説,“我很喜歡這樣的兼職,但是,我覺得答應冰的提議。我一定要找到殺我爸爸的兇手。”

    軒轅情急之下握住了蘭月的手,“很危險,你不明白的。”紅眼睛,蘭月的父親死在冰的手上,雖然不是他親手殺死。這個秘密,自己永遠不會説出。

    感覺着軒轅手掌的温暖,蘭月眷戀了一秒,然後將手抽出,“我不怕。”自從小時候爸爸重傷進了醫院,自己就害怕很多。只是,當自己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以後,她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怕。

    咖啡館裏是一首披頭士的老歌。黃色潛水艇。

    幸福的旋律,醉人的咖啡香。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被你握住我的手。

    只是,現在的我只為一件事情而活。

    “真的,謝謝你。”蘭月幸福地笑着,然後道別離開。

    軒轅眼中的痛楚更深。

    蘭月走出咖啡館,撥通了冰的電話,“我願意加入,真的是福利好薪水高嗎?”

    4.活火

    風向:西北風

    風速:1米/秒

    感煙探頭:503個

    室內消防栓:26個

    滅火器:467個

    這一天註定是一個很多人難以忘記的日子。

    16點40分:

    本城天麗購物中心三樓,一星火光自一堆雜物上閃出。

    熙熙攘攘的人羣並沒有留意到這樣小小的火星。學生、白領都忙着看店裏精美衣服、飾品。

    那或許很快變成了一朵小小的火焰。火焰明亮而逼人,短短一秒就將雜物點燃。

    煙霧升了起來,感煙探頭卻壞掉一般沒有反應。

    那火焰異常明亮,居然順着邊棚,直撲玻璃鋼瓦。

    16點42分:

    值班保安趙鼎發現了這串火焰。

    他並沒太放在心上,只是抓過濕拖把,向火焰拍去。

    知識,他沒有想到,那火焰居然在濕拖把上燃燒了起來,甚至,順着拖把杆,爬向自己。

    短短幾秒時間,地上多了一隻燃燒的拖把。趙鼎找到了附近的滅火器,他將滅火器對準了火焰,嘴角是一抹笑。這麼小的火,還不是手到擒來?

    大量的氣體和泡沫噴出。火焰弱了弱,卻猛地跳了起來,變成了高達三米的火牆!他和趙鼎對峙,兇猛的氣息讓趙鼎害怕地叫了起來。

    這鬼火!他大叫着跑了。

    16點58分:

    人羣慌亂地尋找着出口,整個世界已經被煙霧籠罩。

    人流滾滾。被踐踏的尖叫聲,絕望的哭泣聲,被煙霧嗆到的咳嗽聲混雜在一起。

    購物中心外,消防車終於趕到。警戒線佈置完畢。

    中心外,焦急地攤主正站在警戒線外想衝進購物中心搶出自己的財物。

    17點03分:

    消防與利用二節聯梯和掛鈎梯上三樓,繫好安全繩解救被困人員。

    只是,被困人員太多了。

    市政消火栓接力供水。

    通知自來水公司,西半城停水,以確保火場用水。

    消防支隊四面合擊,阻止火災蔓延。

    堆積的燃燒物將本來不寬的通道完全堵塞。

    沒有人看到,火焰中分了一部分,潛伏進了二樓和一樓的房間。

    18點55分:

    消防隊員開始內攻。

    火場中,火借風勢,風借火勢。宛如地獄。

    孕婦黃麗雅和其他23個被困的顧客縮在三樓的篼洗室裏。

    他們用濕毛巾堵塞了門縫,絕望地等待着救援。

    水龍頭裏居然還有細細的水流。

    黃麗雅縮在角落裏,覺得空氣都在發燙。

    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經八個月,即將出生。這次,自己是來購物中心看嬰兒用的衣物的。沒想到……

    她悲哀地看着手機,電已經用完了。火災開始不久,自己就想離開,卻總是被可怕的火焰阻擋。

    她甚至覺得,是火焰將自己逼進這間篼洗室!

    電話裏,自己一邊哭一邊和老公訴説。電話那端,老公一直安慰自己,最後卻哭得像個孩子。

    電池就這樣耗盡。

    水龍頭裏細細的水流也斷絕了。

    一股紫色的火焰自水龍頭裏流淌而出!

    那火焰宛如長了眼睛一般,直撲黃麗雅的腹部!

    接着,那火居然消失不見!

    黃麗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的瞳孔居然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燒。她望向其他人。那些人瞬間被高温的火焰烤焦!

    19點44分:

    大火基本被撲滅。整個中心陰燃點隨處可見。只要風一吹,隱藏在衣物下的陰燃點又會再度冒出火苗。

    消防員鋪設多條機動水帶消滅殘火。

    21點44分:

    基本撲滅殘火。火場總用水量達4000餘立方。

    22點整,本城電視台晚間新聞報道?

    據報道,25日下午5點左右,天麗購物中心發生特大火災,大火肆虐了3個小時才被撲滅。救援人員在商場裏的篼洗室發現了24具燒焦的屍體,死者中有1名孕婦。

    新聞記者不知道的是:那孕婦腹中的胎兒已經不在了。不是死亡,而是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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