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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兵戎相迎

    “你真了不起”,白夫人定了定神。

    “別恭維。”丁開冷笑。

    “小丁,你當該知道。”白夫人說:“那樣一大堆珠寶銀兩,我怎能隨身攜帶。”

    “這再說。”

    “再說?”

    “夫人應該明白,你這把火委實太毒太狠,我丁開雖然不想睚眥必報,至少也應該讓人家知道-下,丁某人不會這樣窩囊……”

    “你……你想怎樣?”

    “只想回敬一下,意思意思”。丁開晃了晃握在手中的匕首:“先來只耳朵。”

    僥逃烈火焚身之禍,這樣回報,的確是小意思。

    “什麼?”白夫人臉色一變,忽然纖腰一擰,越過了一排朱漆欄杆。

    她雖然已四十出頭,依然風姿綽約,愛美如命,割掉一隻耳朵豈不成了醜八怪?她寧願死,也不願損及她的花容月貌。

    何況她對丁開雖有向分忌憚,這並不表示她真的怕了這個江湖浪子。

    “要我一隻耳朵,那有這樣容易。”

    但她話聲甫落,欄杆外忽然傳來聲冷哼:“嘿嘿,老子正等在這裡呢!”

    花葉裡一條人影長身而起,正是類大釗。

    白夫人猛又一驚,身子一旋,側移了兩步。

    “夫人?你算什麼人?-個騷寡婦。”婁大釗大聲叫罵:“小丁只要一隻耳朵,老子可不願這麼便宜,”叫罵聲順探手抓了過來。

    五指箕張,出手如風。

    “哼,死鬍子。”身倚亭住的蜜兒忽然嬌叱一聲:“照打!”

    她皓腕一揚,什麼東西都沒打出,已被丁開探手一把扣住了腕脈。

    “哎喲,好疼……”蜜兒叫了。

    “讓我瞧瞧。”丁開扳開她的手指,哪知手掌裡竟然空無一物。

    但被她這麼一擾,白夫人趁機避開類大釗一抓之勢,反手上點出一指。

    指風勁疾,破空有聲。

    類大釗識得厲害,硬生生被逼退了三步,白夫人忽然一掠而起,斜刺裡穿出兩丈五六,在晨光熹微中驚鴻一閃,飛縱而出。

    她身法奇快,一晃已逝。

    憑她這身功力,看來她並不在乎婁大釗,卻對丁開存有幾分畏怯。

    像她這種女人,絕不打沒把握的仗。

    她的武器除了容貌以外就是工於心計,沒有必勝把握絕不願硬拼硬殺。

    丁開大叫一聲:“你逃得了嗎?”

    正待騰身追出,蜜兒忽然嚶嚀一聲,竟然撲倒在丁懷裡。

    這是幹什麼?哪裡有了毛病。

    但是面紅如火,櫻唇顫動,兩腿絞住丁開的下盤,雙手扳住肩間,像只八腳魚般緊緊貼住。

    剛才一聲照打,擾亂了婁大釗的心神,此刻竟又便出這-絕招。

    丁開先是-怔,猛地大喝-聲,開聲吐氣,周身肌肉反彈,竟將蜜兒震出七尺。

    放眼望去,白夫人已失所在。

    蜜ㄦ-個軟綿綿的嬌軀倒在亭柱一上側,眼睛像死魚般盯著丁開。

    她是發了瘋還是吃了錯了藥?都不是,她分明是故意掩護白夫人溜走,丁開怒溢眉宇跨步走了過去。”哼,你好大的膽子。”

    “我……”蜜兒在喘息。

    “你讓她逃走,你自己怎麼辦?”丁開冷冷道:“你當我會憐香惜玉嗎?”

    “你不會。”蜜兒居然說:“你是鐵石心腸。”

    “知道我好”了開揚起手中匕首。

    “你殺吧。”蜜兒閉上眼睛。”殺你,不必”丁開沉聲道:“我只想在你臉上兒條刀口子。”

    蜜兒嬌軀一震,駭然睜目。

    她原本摸透了丁開絕不會出手殺她,沒料到丁開還有這樣-著。

    在氣極之下,匕首一揮,這是很可能的。

    莫說劃上幾條刀口子,就算是刀鋒一轉,輕輕掠過,稍稍留下一點疤痕,她這張吹彈得破的臉,以後怎能見人。

    “你……”蜜兒真的怕了。

    丁開眼看著她,雖然話已出口,畢竟還有幾分猶豫。

    婁大釗托地一跳,越過欄杆,叫道:“小丁,咱知道,你只要碰見到漂亮的小妞兒心裡就軟,說吧,劃幾刀?由老子來動手。”

    蜜兒臉色慘變,禁不住簌簌發抖。

    她用乞憐的目光瞧著丁開,她知道那把匕首若是到了婁大釗手裡她就完了。

    當然她還可奮力一拼。

    但拼的勝算並不大,甚至等於零,在丁開面前,她的確不敢輕舉妄動。

    她只能用輕功夫,利用女人的原始本錢。

    在那間小木屋裡她就用過,可惜不但沒有奏效,反而捱了一頓屁股。

    浪子居然不喜歡女人,這算什麼浪子。

    現在她只好換上另一種方法,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是很多女人都用過的,女人本來就是弱者。

    誰能對一個楚楚堪憐的女人下得了手?

    丁開吧?至少他沒有承認自己心軟,也沒把那柄匕首交給婁大釗。

    但見刀鋒一閃,直掠蜜兒臉頰而過。

    蜜兒頓覺臉上一涼,驀地一聲嘶叫,幾乎嚇得魂魄出竅,立刻暈了過去。

    “別叫,還沒有開始呢?”丁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成一種陰惻惻刺耳的冷笑:“我只不過先試試刀,別劃得太深,也別劃得太淺……”

    他還顧慮深淺,難道他的刀法把捏不準?這分明是故意嚇嚇唬。

    “小……小……不不,小……丁大爺”蜜兒戰戰兢兢的道:“你,你饒了我吧!”

    饒你,白饒嗎?

    “這……這……?”蜜兒聽得出,丁開口氣鬆了,話時裡有話,忙道:“你……你要我怎樣?”

    “你想怎樣?”

    “我?”蜜兒道:“我會報答你的。”

    “怎樣報答?”

    “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願意”,蜜兒道:“我替你燒飯,幫你洗衣服,我做得一手好菜……”

    “廢話!”丁開臉色一沉。

    “好……好……”蜜ㄦ立刻改口道:“你告訴你-個秘密。”

    “秘密?”丁開道:“是我喜歡聽的嗎?”

    “你一定喜歡。”

    “說吧。”

    “牧馬山莊的大小姐趙不柔正在找你。”

    “哈哈,這算什麼秘密。”婁大釗叫道;“老子一百年前就知道啦。”

    “一百年?”蜜兒盯了他一眼。

    “不錯,就是一百年,”婁大釗道:“小丁在九十九年前也知道了,”他故意誇張,無非表示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這……”

    “你還有別的秘密嗎?”丁開冷笑。

    “我……我……”

    “沒有了是不是?”丁開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有有有。”蜜兒盯著那柄青光流載的匕首,顫聲說道:“這個秘密你一定沒有聽過。”

    “嘿,你的秘密真不少。”

    “這是個天大的秘密,我拼死說出來。”蜜兒道:“我只求你,別提起地我說的。”

    “可以。”

    “這次打劫財物的主犯是……”

    “住口!”丁開突然臉色一變,厲害叱道:“我不喜歡聽。”

    居然這種怪事,他甘冒奇險,想要取回這批財物,卻又不想知道打劫財物之人是誰。

    他對白夫人也表示過,不願找出正主兒。

    婁大釗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瞧瞧他,只見他聲色俱厲,竟也不敢插嘴。

    他一向最瞭解丁開,今天卻弄糊塗了。

    蜜兒更是滿面驚容,像個被惡婆婆要罵怕了的小媳婦,她嘆了口氣委屈的說:“我只知道這些。”

    “-裝。”丁開大笑道:“你這九妖十八洞的小妖精,瞞得過齊天大聖的火眼金睛嗎?”

    也許他對了,蜜兒是在故意裝腔。

    此女生性靈巧,深受白夫人倚重,對於一此江湖內幕,自是瞭如指掌,也許她早就明白了,丁開不願揭露事實的真相。

    “我沒瞞你啊。”

    “牧馬山莊趙家大小姐的事算你知道了,難道我說的第二個秘密……”

    “聽清楚”丁開沉聲道:“這並不重要。”

    “哪重要?”

    “目前最重要的是這批財物藏在何處?”

    “這個麼。”蜜兒眼珠一轉,欣然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何不早說。”

    居然這般爽快,她真的知道嗎?

    “此刻也不遲。”丁開嘿嘿冷笑:“你若想緩衝一下時間,準備用詭計脫身,這種主意最好少打,當心越打越壞,到時候只怕臉上不止幾條刀口子了。”

    “不不,小丁,請你相信”,蜜兒道:“只要你不嫌棄,我粉身碎骨,都願為人盡力……”

    “別弄錯了,我談的是條件,丁開用咱冷水的聲音道;“你說出批財物的收藏之處,交換一張漂亮迷人的臉。”

    馬屁拍不上,蜜兒唉聲嘆氣的道:“好,我說,藏在一個山洞裡。”

    “哪個山洞裡?”

    “在無名山,由此向南……”

    “你此刻說的痛快,若是信口開河,別怪丁某人要你半條小命……”

    “小丁,你趕快呀!”

    “為什麼?”

    “因為……因為夫人……”

    “她先去了是不是?”丁開道:“放心,那麼一大批財物,要料理-時三刻也搬不走。”

    “我是說萬一……萬一……”蜜兒吞吞吐吐道:你們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怎樣?”丁開冷笑道:“只要人所信非虛,縱然是龍潭虎穴也嚇不倒丁某人,領路吧。”突然左手一伸,連點了蜜兒兩處穴道。

    蜜兒渾身一震,立刻癱軟如綿。

    “哎喲,你這是……”她身子雖軟,口尚能言。

    “這是‘五陰截脈法’,能解得這穴道的當今武林難得一二。”

    丁開冷笑道;“你瞧著辦吧,若是瞎說一通,我看一根根拆掉你的骨頭。”

    蜜兒心頭一涼,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道:“你點了我穴道怎能領路?”

    “好”,婁大釗大笑:“好差事。”

    “不,”蜜兒皺起眉頭:“我不要他背。”

    “不要?你嫌了是不是?”婁大釗大叫:“不背就不背……”

    蜜兒方自眉頭一揚,婁大釗接著叫道:“老子用抱的好了。”

    他跨步而上,雙手一伸,一個軟玉溫香將蜜兒抱了起來。

    蜜兒驚叫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嘿嘿。”類大釗咧嘴大笑:“放聰明點,你越是討厭老子老子就越叫你難受,惹煩了老子,每走三步就親個嘴,然後再來個洞房花燭夜……”

    “別逗了”丁開叫道:“快走。”

    “往哪裡走?”

    “叫她說。”

    蜜兒無奈只得道:“順著這道崗陵一直往南,然後下到一處深谷,然後……”

    “別然後啦,走一段,說一段,老子記不了許多。”

    婁大釗哼哼哈哈:“不過要小心,若是說錯了,你這條小命可在老子手裡。”

    蜜兒只好住嘴。

    也許她已明白,憑她的機智聰明,靈巧善變,仍然翻不過丁開的掌心。

    但她說的是實話嗎?那偌大一批珠寶真是藏在一個山洞裡。

    丁開當然不是個輕易上當的人。

    柳林下拴著七匹健馬,偶爾發出一聲昂首長嘶。

    涼棚下七個人圍滿一桌,獨據一方的人年齡約在四十開外,神態甚是威猛。

    但此刻雙眉緊鎖,似有重憂。

    原來這人乃是洛陽振遠鏢局總鏢頭沈無嶽,這一行人,顯然是路經此地,打尖有膳。

    此處極為荒僻,一家在岔路口的不飯鋪,當然弄不出什麼可口之物,好在這些人也只想塞飽了肚子繼續趕路,無心挑選佳餚美味。

    “大哥。”一個打橫的紫膛臉漢子忽然道;“你看一趟是不是白跑了?”

    “白跑?”沉天嶽道:“四弟,此話怎講?”

    原來這紫膛臉漢子名叫賀一豪,和深天嶽是結久兄弟,排行第四。

    他有個奇特的名號,名叫“寡婦刀”。

    為什麼叫寡婦刀?據一些知道含意的人說。那是因為他刀光一閃,便能製造出一個寡婦。

    這話也許帶點誇張,但無論如何,他的刀法一定甚精,而且是把快刀。

    只不過對手若是個單身漢,就不知怎麼說了。

    “小弟看得出。”賀一豪道:“趙九爺雖然滿口應允,骨子裡好像並不熱衰。”

    “哦。”沈於怔了怔,愚兄這些時心亂如麻,倒沒留意。

    “依小弟看來,反而是江南蕭大俠情見乎詞,頗有鼎力要助之意。”

    “這又何以見得?”沈天嶽問。

    “至少他立刻已有行動表示,派了蕭公子運千里前來牧馬土莊……”

    “四哥,你只怕想錯了,”說話的人白面無鬚,一襲儒衫,神態甚是飄逸。

    這人名叫金奇,也是沈天嶽的結義兄弟,排行第九,頗有點小聰明,自以為智計過人,算無遺策,外號叫金算盤。

    事實他的兵刃也是把算盤。

    “老九。”賀一豪欏了一下:“我怎麼錯了?”

    “蕭臨風這回來到牧馬土莊,口裡說是為咱們的事,其實這只是個幌子。”

    “幌子?”賀一豪道:“他來幹嗎?”

    “他來求親。”金奇說。

    “求親?”

    “是的,求親。”金奇道:“聽說趙九爺有位掌上明珠,不但出落是儀態無雙,而且文武兼備”。

    “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金奇忽然話題-轉,“不過卻有點怪!”

    “怪?”賀一豪道:“怪什麼?”

    “武林中眾所周知,趙九爺和蕭大俠早在十年前便已成為知交,照這蕭趙兩家早該結成秦晉之好,為何偏偏選在此時…”

    “這有什麼好怪?”賀一豪不解。

    “怪在不有後面呢。”金奇頗的幾分自豪:“就在蕭臨風滿懷高興的來到牧馬山莊之前,那位趙家千金忽然灤夜出走……”

    “九弟。”沈天嶽道:“這是當真?”

    “小弟從不信口開河。”

    “這就對了。”深天嶽嘆了口氣道:“剛才四弟說趙九爺好像並不熱衷,若是真有此事,他當然極為難過,哪有心情來管咱們的事。”

    “也許吧”金奇說。

    “老九”賀一豪忽然又道:“我倒說說,那位趙小姐為伺要離家出走?”

    “這個……”

    “怎麼?金算盤不靈了?”

    “不是不靈。”金奇道:“只是小弟一身不願蜚短流長,說人家的閒說。

    “九弟。”沈天嶽道“自家兄弟,說說何妨。”

    金奇笑而不言。

    “老九。”賀一豪不耐煩的道:“你怎麼啦,大哥是叫你說又不是叫你笑。”

    “四哥有所有不知,這本來就是個笑話。”

    “笑話?”

    “是的。”金奇依然再笑再:“趙九爺雖然威震武林,為群倫表率,可惜他疏於家教,他那個寶女兒卻偷偷喜歡了一個……”

    他一語未華,只聽“叮”的一聲,面前一隻藍花磁忽然爆烈了開來。

    碗裡剩下的半碗米飯菜汁,濺得他滿臉都是。

    賀一豪身子一轉,厲聲叱喝:“是誰?”目光往左側望去。

    涼棚下七八張白木桌子,原料要空空蕩蕩,不知什麼時候,左首一席卻坐著一位藍衫少年。

    這少年雖然衣著並不華麗,但長眉入鬃,丰神俊朗,宛如玉樹臨風。

    “是你嗎?”賀一豪怒目相向。

    “不錯,確是區區在下。”藍衫少年冷冷道:“我看不慣你們這群小人。”

    “小人?”金奇舉起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湯汁勃然喝道:“誰是小人?”

    “就是你。”藍衫少年直截了當的道:“你口說不願蜚短流長,卻蓄意毀謗,無端議論人家閨閣之事,難道這是君子?”

    “嘿嘿。”金奇跨步而出。怒道:“這關你屁事。”嘩啦一響,腰中掣出一把算盤。

    烏黑沉沉,並非金算盤,而是把鐵算盤。

    略一晃動,滾動的算珠叮叮作響。

    “姓金的。”藍衫少年端坐不動,沉聲道:“你想動手是不是?”

    “咦,我怎知道九老爺姓金?”

    “因為你九老爺大名鼎鼎。”藍衫少年冷笑。

    “哼。”

    “不必氣焰薰天。”藍衫少年道:“據我所知,振遠鏢局如今已是焦頭爛額,你還敢如此猖狂?”

    “臭小子,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金奇叫道“說,你是什麼人?”

    “你看不出?”

    “九老爺早就看出來了。”金奇道:“橫看豎看都一樣,一個無名小輩白面書生而已。”

    “自命不凡,原來是個大草包。”

    “你是在找死。”金奇怒喝一聲,縱步而上,手中算盤一揚,幻起一道烏光。

    “且慢。”沈天嶽忽然叫住。

    “大哥,你這是……”金奇掉過頭來。

    沈天嶽卻面向前藍衫少年,離席而起,拱手道“尊駕底是誰?”

    “一定想知道?”藍祖少年沉著臉。

    “在下沈天嶽,剛才敝九弟多有冒犯,沈某人這廂告罪。”

    “不用客氣。”

    “敢問尊姓大名?”

    “你這位九老說對了,區區在下只不過無名小輩。”藍衫少年道:“不說也罷!”

    “尊駕神清氣爽,縱然目下無名,將業必成大器,沈某人甚願輸誠納交。”

    “你的眼光倒是看得很遠,”藍衫少年笑了。

    “這個……”

    “好吧,既然你想輸誠納交,區區不能拒人地千里之外。”藍衫少年道:“在下丁開。”

    丁開?他是丁開?江湖上難道運有兩個丁開?

    沈天嶽怔了-下:“久聞大名,想不到尊駕竟是如此年輕,而且……”看來他沒見過丁開。

    “而且什麼?”

    “為什麼。”沈天嶽顯然心有所疑,笑道:“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不,”藍衫少年道:“你也許聽說過,丁開是個浪子,而我卻不像,對不對?”

    他一語道破,沈天嶽反而無詞以對。

    “這……”

    “浪子,浪子……”藍衫少年大笑:“丁某人只不過愛上杯中物,興之所至,不醉無歸,難道,這點嗜好就是浪子?”

    他似有所感,吟道:“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你不止好酒而已。”金奇忽然叫道。

    “還有什麼?”

    “你不貪色。”金奇道:“好酒貪色,一個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

    “可有證據?”藍衫少年並沒生氣,也許他正要辯解這件事,改正被別人歪曲的形象,他不希望丁開在別人眼裡永遠是個浪子。”

    “證據?這要什麼證據?”金奇道:“眾口鑠金,人家都是這樣說的。”

    “所以你也這麼說,人云亦云”

    “至少我可以舉出一宗證據。”

    “哪一宗?”

    “一定要我說嗎?”他顯然已震於丁開之名,不敢自稱九老爺了。

    “說。”

    “這是你要我說的。”

    金奇騎虎難下,道:“你勾搭上了趙小九爺的女兒……”

    這句話顯然又犯了大忌,只聽,“啪”的-響,銀光一閃,金奇哎呀一聲,竟被打落兩顆門牙,。立刻噴出一口鮮血。

    打來的當然是宗暗器,但誰都沒瞧清楚是什麼東西,出手這麼快,打的這麼準。

    信口亂說,當然應該打嘴。

    “你敢打人!”賀一豪托地跳了起來,唰的一聲,掣出一柄雁翎紫金刀。

    刀寒如霜,青光流轉,映著涼棚滲漏而下的日色,一閃一閃。

    這就是:“寡婦刀。”一個聽來令人心悸的名字,只不知道這位藍衫少年是不是有老婆。

    人生若有預感,他老婆這時必然正在心驚肉跳。

    “不許動手。”沈天嶽大喝-聲。

    “大哥,”賀一豪叫道:“眼看老九吃了大虧,你咽得下這口氣?”

    “這……”沈天嶽一呆。

    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但他久走江湖,閱厲豐富,明知再次動手,也許要吃更大的虧。

    金奇捂著嘴,兩隻眼睛充滿了血絲,恨恨的瞪著藍衫少年。

    這一行七人,和沈天嶽金蘭換貼的也就有賀一豪和金奇,其餘四個都是振遠鏢局旗下的二三流鏢師,此刻自是不便插言。

    原來孟津渡一役,振遠鏢局元氣大傷,他們結義的九人中,已有四個遇害,如今除這三人外,只剩老三和老七坐鎮洛陽鏢局。

    想不到一行在荒郊野店又碰上了對手。

    這個人居然自稱就是丁開。

    丁開在武林中並非威名赫赫,也不是天下側目,但江流湖上誰都知道,這個浪子難惹難鬥。

    沈天嶽衡量情勢,這口氣不得不忍。

    “我本來無意傷人,只怪你這張嘴該打。”

    藍衫少年指著金奇道:“丁某人縱然和趙家姑娘相悅相愛,只要是互許終身,這有什麼不對?你有父母怎樣生下你這個寶風兒了難道那也算是勾搭?”

    金奇被罵一愣一愣,無法還嘴。

    賀一豪按捺不住,叫道:“姓丁的,你簡直是欺人太甚,看刀!”

    一躍而上,舉刀背脊厚,刀葉寬,沒有三十斤,至少也有二十五斤,寒光一閃,摟頭劈下,喀嚓一聲,一張白木桌反劈成兩半。

    但覺人影一晃,藍衫少年已閃出一丈以外,像是早就站在那裡,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

    “這一刀讓你消消氣,人貴知足,快收了刀賠人家的桌子吧!”

    為什麼要讓他一刀?是的,因為他沒有口出髒言,也沒有涉及人家閨閣隱私,和兒女戀情之事。

    賀一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自不能下臺,沈天嶽忽然叫道;“四弟,夠了。”

    然後他轉向藍衫少年,陪著一臉苦笑:“丁兄,這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好。”藍衫少年立刻同意。

    他的確不想好勇鬥狠,卻因聽不慣這種難堪之言,遏不住一腔怒火,能夠如此了結,正合心意。

    “多謝丁兄”,沈天嶽輕過身子,舉手一揮:“收拾起程。”

    “且慢。”藍衫少年忽然說。

    “莫非丁兄還有指教?”沈天嶽怔了一怔。

    “指教不敢。”藍衫少年道:“沈總鏢頭如此行色匆匆,莫非還有急事?”

    “這個……”

    “可是為了那批鏢銀珠寶?”

    “正是。”沈天嶽道:“此事來已傳遍江湖,料想瞞不地丁兄。”

    “有眉目了嗎?”

    “沒有。”

    “這樣說來豈不是一陣白忙?”

    “這也並不盡然。”沈天嶽道:“牧馬山莊趙九爺已答應盡力,江南蕭大俠亦已允諾仗義緝兇……”

    “可曾拍過胸脯?”

    “這……”

    “據在下所知,江南蕭震機智深沉,語言多詐,趙九爺九尊,也往日豪情,這兩個人對你們振遠鏢局絕無助益。”

    “丁兄之言,頓開茅塞,只可惜……”沈天嶽皺起眉頭,像是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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