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只有一個,追蹤白夫人卻有兩路,”丁開道:“在下想起了一句老話。”
“什麼話?”
“同行相忌。”
“哈哈,丁老弟真是快人快語,豪爽之極。”
蕭震仰面大笑,笑完之後又道:“不過這句話用在你我之間有點欠妥。”
“欠妥”丁開道:“不恰當嗎?”
“請恕老夫託大。”蕭震笑道:“除卻江湖經歷不提,論年歲老夫最少痴長了三十年……”
“哦,”丁開道:“尊駕之意是說長幼有序,咱們應該退讓?”
“不不,”蕭震道:“該讓的是老夫。”
“你讓?”婁大釗瞠目問道:“你居然肯讓,你這話可是當真?”
他顯然不敢相信,這位千里迢迢專程來的江南霸主,居然這樣容易說話,居然變成了個大好人。
莫非江湖上對他跋扈霸道的傳說是假的?
更奇怪的是他從頭至尾,壓根兒就沒提到這寶貝兒子蕭臨風遭受凌辱之事。
難道他不知道?
知道了還咽得下這口氣?
婁大釗也許不明白,世間唯有梟雄之流,和心機深沉的大奸巨惡,為了達到目的,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
蕭震就是這流人物。
他這樣做,第一是要叫趙九尊大失所望,蕭臨風原是在趙九尊的慫恿下遭了挫敗,受到了凌辱,這一點他似乎是看透了。
趙九尊曾在白夫人面前說過,要叫他哭。
這句話他雖然沒聽到,但梟雄所見略同,就像聽到了一樣,他偏不中這條計。
一對翡翠玉馬、五百顆明珠、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憑他蕭震的一柄劍,對這筆龐大而又令人唾涎的財物,雖不敢說垂手可得,至少有七成把握。
在他估計,唯一勁敵就是趙九尊。
至於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江湖浪子,一個藉藉無名的莽漢,他委實沒放在眼裡。
不過,卻有利用的價值。
“老夫的話雖不是字字金石,擲地有聲,至少說過的話從無反悔。”
蕭震捻鬚微笑,一臉慈祥:“莫非兩位還信不過老夫?”
“我相信。”丁開立刻接口。
“難得,難得,”蕭震笑意轉濃:“丁老弟倒是深獲我心。”
“是的。”丁開道:“知之甚深。”
“哦?”
“即蒙承讓,尊賀是不是打算迴轉江湖?”
“這倒不。”
“不?”丁開曬然一笑:“在下早就料到,尊駕必有下文。”
他雖然一下子摸不透對方心意,至少他明白,一隻貪婪的狼,決不會輕易放過自以為快要到口聽肥肉,甘言背後,必然另有文章。
“哈哈,丁老弟真是精明。”蕭震笑道:“老夫的意思是讓兩位先拔頭籌……”
“然後呢?”
“老夫準備在此駐馬七日,若是,七日之內兩位不能得手老夫……”
“尊駕就插手了?”
“丁老弟,難道這還不夠?”蕭震道;“老夫只願讓與二位卻不願拱手與別人。”
“別人?別人是誰?”
“這個麼?”蕭震頓了頓:“老夫不知。”
“不知?”
“江湖上亡命之徒甚多,一對翡翠玉馬,五百顆明珠,十萬兩白銀,豈會沒有眼紅的人。”
“光是眼紅不成,也得估估自己的分量。”
“丁弟,這很難說,”蕭震笑道;“有的人練了幾手莊稼把式,就打算考武狀元呢。”
“於是就眼紅起來了。”
“不,老夫只是比喻,”蕭震道:“說不定這回眼紅的人個個都有份量。”
“哦,在下明白了。”
“明白?”
“尊駕所謂先拔頭籌的意思,實際是讓在下兩人先去廝殺一陣……”
“這……”
“不過尊駕未免多此-舉。”
“丁老弟。”蕭震怔了怔:“老夫聽不明白,你在些什麼?”
“聽不明白?”
“是的,老夫聽不懂。”
“這容易懂。”丁開道:“縱然尊駕沒有承認之意,我等兩人並不會因此打住。”
“你是說……”
“怎麼?尊駕還是不懂?”
“這個……”
“好,在下再說清楚點。”
丁開故意咳嗽-聲,清了清喉嚨:“尊駕想要在此駐馬多久,那是尊駕自己的事,跟丁某無涉。”
他言詞越來越犀利,隱隱已經表明,不領這份情。
如果這還聽不懂,這蕭震也委實昏庸可笑。
“哈哈!”蕭震無奈打了個哈哈:“丁老弟豪氣干雲,可愛得很。”
不說“可佩”,卻說“可愛”,足見他還是在倚老賣老,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氣。
“過獎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用多說啦。”
“尊駕可以作壁上觀,等到-陣廝殺之後,各路人馬精疲力竭,白夫人的手下也已傷亡殆盡,尊駕然後伺機而至,當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哈哈……嘿嘿……”蕭震大笑。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這種驚人的忍耐功夫,看來並不亞於那柄震攝江湖的劍。
蕭震臉色變了,忽然道:“小兒承蒙指教,老夫必有厚報。”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厚報什麼?當然不是羔羊牛酒的重禮。
“什麼時候?”丁開問。
“不是現在。”蕭震不笑了。
“好。”丁開沉聲道:“丁某人隨時聽教。”大步走出了小店。
順著小河蜿蜒向西,越過一座橫跨小河的木橋,又進入了崎嶇的山區。
“小丁。”婁大釗道;“蕭震好像有點怕咱們。”
“怕?”
“面對面居然不敢動手。”
不但如此,丁開笑笑說:“他還在極力巴結婁大爺,想要花錢請客。”
“照哇!”婁大釗眼睛發亮:“想不到咱婁大釗也有出盡風頭的一天。”
“沒有一天,”丁開道:“只不過半個時辰。”
“這也夠啦。”婁大釗欣然自得。
但丁開看得出,他並非真的樂而忘形,只不過在沒話找話,想多知道點什麼。
果然不錯,婁大釗道:“咱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敢動手?”
“怕了你婁大爺。”
“我怎麼會。”婁大釗頗有自知之明:“咱橫看豎看,怎麼看都唬不住他,除非他怕了你小丁。”
“嘿,又往我臉上貼金了。”
“小丁,”婁大釗道;“你倒說說看,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想得要命。”
“好,我說”丁開道;“眼看鴻鵠將至,你不願惹兩隻小麻雀……”
“小麻雀?”婁大釗大聲道;“你說他把咱們當成兩隻不麻雀……”
“嫌小?”丁開笑笑:“就算兩隻斑鳩吧?”
“誰是鴻鵠?”
“這鴻鵠麼?”丁開道:“當然是那對翡翠玉馬、五百顆明珠、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不對。”
“怎麼不對?”
“是趙九尊。”婁大釗福至心靈,道:“不打垮趙九尊,他得不到那批珠寶財物。”
“倒也說得通。”
丁開盯著他,忽然道:“不過這種話以後最好少說,”少說的意思當然就不說,不要再提到趙九尊。
“為什麼”婁大釗反問。
這三字很容易脫口而出,不過話一出唇,他立刻就已明白過來,“為了……”丁開也只說為!。
“好啦,小丁。”婁大釗道;“咱明白你的意思,以後不提就是。”
看來他是真的明白了。
山我習習,清涼如水。
淡淡的幽香中,忽然夾雜著一股血腥味吹了過來。
婁大釗猛力嗅了幾嗅,驀地叫道:“不過,這味道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丁開也聞到了。
“血……血……”婁大釗翕動關鼻子:“莫非……莫非……”
“過去瞧瞧。”
丁開身形一閃,已在兩丈以外,繞過一座壁立的懸崖,山路一彎,折轉向南,丁開放眼望去,只見路旁草叢裡赫然躺著五六具屍體。
屍體未僵,血還在流,有的已成兩半。
什麼兵刃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體一下子劈成兩半?最管用的只有刀。
而且還須大號刀。
刀刃寬,背脊厚,鋒面薄,在刀沉勁猛之下,才能一刀奏效。
“莫非又是他?”婁大釗問。
“也許。”丁開知道婁大釗指的是誰,卻不願作出肯定的表示。
“這些死的是什麼人?”
“誰知道。”丁開道:“看來蕭震說對了,財迷心竅的人甚多,只怕聞風而至的還不止這些。”
“來送死?”
“這不見得。”丁開道:“江湖上藏龍臥虎,說不定也有些扎手人物。”
“他媽的。這蕭震好精。”
“怎麼?”
“什麼駐馬七日,其實只是穩坐釣魚臺,眼看大夥兒拼殺……”
“不錯,正是如此。”
“小丁,咱們別上他的當。”
“這當只怕是上定了。”
“為什麼?”
“他可以穩坐釣魚臺,咱們不能。”
丁開道:“而且還得趕緊,我已答應過沈天嶽,只有十天限期,再說夜長夢多,情-越來越不對了。”
“這……”
“其實蕭震也坐不穩。”丁開道:“若是我料得不錯,他必然會跟蹤而來。”
“他若來了,咱門先就聽到了車聲。”
“車聲?這險駿的山路能行車嗎?”丁開道:“他若是來,必然棄車入山。”
“說得不錯。”婁大釗道:“咱又不笨啦。”
“閒話少說,”丁開道:“咱們得加緊趕上一程,別吊得太遠。”他顯然已看出這橫屍道旁的幾具屍體,分明死在五霸刀下。
白夫人不知去了哪裡,但可以確定五霸刀趙九尊業已接踵而至。
在後的還有蕭震,真是前面有狼,後面有虎。這兩個人,無疑是當今武林中的頂尖人物,一個是泰山,-具是北斗。
丁開鬥得過這兩個人嗎?至少丁開並不氣餒。
千古英雄成功的主因,並不在於拔山扛鼎之勇,而在於高度的智慧。
於是兩人身形一起,沿著崎嶇的陵小徑向南奔行,途中雖有岔道,好在-路藉著‘千里傳香’的指引,不致迷失目標。
路隨山轉,片刻間已有十里之路。
婁大釗-路翕動著鼻子,忽然大叫-聲:“不好,前面……”
敢情他又嗅到了血腥味。
丁開更不待慢,幾個起落,轉過了一座墳起的小丘,抬頭望去,只見亂石雜草間屍體遍佈,血肉淋漓,不禁觸目驚心。
他約略一數,至少有十七八具屍體,其中半數都是貫頂一刀,一劈到底。
肚破腸流,令人不忍卒睹,鮮血汨汨,從屍體上不斷流了出來,顯見人死不久,只是剛才剎那之間的事。
殺人者也許仍在附近,至少也離去不遠。
“媽的巴子!”婁大釗睜目叫道:“莫非是在向咱們示威。”
殺雞嚇喉,這活倒有幾分道理。
不過這也得有雞可殺,若是沒有這批送死的人,他又怎樣示威?“不會,”丁開說。
“不會?”婁大釗道:“怎麼不會?”
“至少他應該明白一件事,”丁開道;“丁某人一向威式不能屈”
“說得對。”婁大釗大聲道;“今要叫他再明白一件事咱婁某人也不是豆腐做的。”
“我知道。”丁開道:“你是鐵打的。”
“嘿嘿,這也不假。”婁大釗挺了挺胸脯:“誰要是惹火了老子比鐵還硬。”
“現在火了沒有”
“快了。”
“想不想找人打架?”丁開目光一轉,盯著幾具血汙淋漓的屍體。
這幾具屍體雖然血汙狼藉,卻還走點死運,沒有被劈成兩半。
而且每個人都側身而臥。
“找誰打架?”婁大釗隨著丁開的目光一轉,忽然叫道:“難道找死人打架?”
此話出口,他猛的一怔,叫道:“莫非……”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忽哨一聲,倒臥在血泊裡的七八具屍體霍地跳了起來。
“稀奇,死人真要打架。
但見兵刃閃動,人影穿梭,蓬!蓬!叭噠!首先打出了五六種暗器。
這果然是條好計,至少可以令人防不勝防,來個猝然發難。
尤其是幾具滿身血汙的屍體突然躍跳了起來,剎那間會造成一種意外驚怖和震憾,膽小一點的,可能會當場嚇個半就算膽子再大,一時間也會手足無措。
這不僅是條妙計,也是一記奇招,可惜的是一開始就被丁開識破了。
而且他還提醒了類大釗要不要找人打架。
也就在這同一時間,婁大釗猛然醒悟,大叫一聲,身形凌空竄起半空裡腰幹一擰,輕靈縹緲,有如行雲流水,四支開頭不一的暗器支支落空。
喝叱聲中,寒光暴閃,一排鋼刀捲了過來。
三個人攻向婁大釗,五人具衝向丁開,火辣辣凌厲絕倫。
“兔崽子,裝死算哪門子好漢!”婁大釗怒叫聲中劈出一掌。
他一向不用兵刃,對這雙肉掌充滿自信。
怒極發掌,更是威力倍增。
只聽悶聲一哼,一條大漢子平飛而起,叭噠一響,跌出兩丈以外。
另外兩名大漢呆了一呆,攻勢為之一緩。
丁開更不容情,在四面圍攻下身形疾轉如風,忽然飛起一腳,一條大漢已以高高拋起,重重摜下,一聲不響滾在路旁。
接著右手一掄,立掌如刃,哀號聲中鋼刀落地,又一條大漢倒了下去。
片刻之間,有如摧枯拉朽,八個人躺倒了七個。
另外一個像是領頭之人,騰身閃出一丈五六,身子一翻掉頭就跑。
丁開怒叱一聲,激箭似射了過去。
那漢子快,他更快,一起一落,相著已不到四五步距離,右手一伸,一縷指風颯颯而出。
那漢子一個踉蹌身子一搖,斜肩倒在地上。
丁開跨步趕上,-腳踏住那人的胸口,他一向頗有容人之量,此刻著實惱了。
這是萬沒料到的事,這些人居然使出這種詐死的花招,弄得滿身血汙扮成死屍,若不是他聽力銳敏,覺察到了一些輕微的鼻之聲,幾乎上了大當。
“快說,你是什麼人?”
“我……我……”那人眼珠翻了翻:“你……要殺我嗎?”
“別想討價還價。”
“反正一死,我為什麼要說?”
“好,你不說”,丁開冷笑道:“死有很多種,你想選擇難受的一種,對不對?”
“你……”那人一怔:“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條好漢,一條不怕死的好漢,”丁開冷笑:縱然是用,‘五陰截脈’的手法,加上‘倒披魚鱗’的滋味,你絕不會皺皺眉頭……”
“你……”那漢子臉色大變:“你是誰?”
“區區姓丁。”
“丁?”
“丁開?”
“什麼?”那漢子霍地一震,駭然叫道;“你……你就是丁開?”
“這就奇了,”丁開道:“你們想要計算丁某人,居然不知道丁某人是誰。”
“的確不知,小人等要是知道……”
“知道怎樣?”
“小人等要知道是丁老爺,絕不敢做出這種事,冒犯尊顏……”
“哼,此刻甜嘴沒有用。”
“丁大爺,的確如此,小人等只是……”
“是什麼?”
“這……?“是受人指使對不對。”
婁大釗接口喝道:“指使你的人就是五霸刀趙九爺……”他忍不住順嘴一溜,又提到了趙九尊。
“趙九爺?”那人吃驚道:“小人等只不過是一群江湖混混,怎識得趙九爺的金面……”
“哦,”婁大釗道:“是白寡婦?”
“白寡婦?”
“有人叫她白夫人。”
“不不,不是她”那人道:“小人等只是為了弄點外快……”
“外快?”
“賺點銀子。”
“用這種方法嫌銀子?”
“是的,”那人道:“她答應在事成之後,給小人等每人五百兩銀子。”
“說清楚點。”丁開道;“她是誰?”
“她姓路。”那人道:“是個漂亮的女人,也有人叫她小路。”
“是的,因為她出道的時候年紀很小,那人道:“現在也不過二十五六……”
“你說她是個江湖上混的女人?”
“正是。”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姓高,名叫高一虎。”
“高一虎,你最好不要瞎扯。”丁開冷哼一聲:“在江湖上混的女人不多,只要是小名氣,丁某人沒有不知,這個姓路的女人是什麼來頭?”
“來頭。”高一虎道:“丁大爺,小人只知他手底下很不錯。”
“怎麼不錯?”
“小人等全不是她的對手。”
“她真的姓路?”
“是的,她叫路瑤紅。”
“路瑤紅?”丁開還是想不起來:“一個素無瓜葛的女人為什麼要計算丁某人?”
“這……”
“她人在哪裡?”
“剛剛還在,”高一虎道:“將小人等佈置好了之後她就走了。”
“走了?”丁開道:“躲在一邊偷偷的瞧,只等丁某人上當對不對?”
“小……小人不知。”
“哼,這些人都是她殺的嗎?”
“不,不是。”高一虎道:“好像是個青袍人,一個用黑巾蒙面的青袍人……”
“好像?這是什麼話?”
“小人等是在遠處瞧見的,只聽幾聲慘叫,人影紛紛倒地,然後就剩下一個黑巾蒙面的青袍人……”
“這人呢?”
“一晃就不見了。”
“於是那個姓路的女人就把你們帶了過來,然後就要你們裝死?”
“對對對。”高一虎道:“求丁大爺饒命。
丁開不響,他在想那個姓路的女人,那個黑巾蒙面的青袍人,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不用說,他已經知道這個青袍人是誰。
他察言觀色,看得出,也聽得出,這個高一虎好像不撒謊。
他並不想多殺一個人。
“饒你?”婁大釗忽然喝道:“饒了你再去賺血腥銀子。”
翻了一掌,兜頭下擊。
距離近,出手快,力沉勁穩。
高一虎來不及嘶叫,一個好大的頭盧業已腦漿飛花,應掌而裂,變成了個爛西瓜。
當然,這高一虎也委實該死。
“你這是幹嘛?”丁開怔了一怔:“殺-個-有還手之力的人倒蠻俐落。”
“殺錯了嗎?”婁大釗雙目一睜。
“至少也等把話問完。”
“還有什麼好問的”。婁大釗沉聲道:“剩下的問咱好啦。”
“問你?”
“殺人的是五霸刀趙九尊。”
“還有那個女人……”
“小路,對不對?”婁大釗眨眨眼睛:“咱知道,你就忘不了那個漂亮女人。”
“哼,又在胡說。”
“怎麼胡說?”婁大釗道:“要不然你管她是個什麼女人。”
“不管?”
丁開道:“你可弄清楚,這女人曾經想要丁某人的命,也連帶你這臭鬍子的命……”
“你打算找她算帳?”
“難道這筆帳還不該算一算?”
“好,”婁大釗道:“既然如此,咱就告訴你,這女人有個外號……”
“你怎麼知道?”
“蛇有蛇路,鱉有鱉路。”婁大釗滿神氣的道:“咱婁大釗可不是白混的。”
“嗯,混得不錯!”丁開道:“快說,這女人有個什麼外號?”
“美得很。”
“想賣關子是不是?”丁開聳肩一笑:“那就不說也罷,其實我還懶得聽。”他裝成一副漠然的表情,跨步向前走去。
“咱說,咱說”婁大釗道:“她叫賽珍珠。”
“賽珍珠?”丁開想了一想,覺得這名字好像很熟:“是個嬌小玲瓏的女人對不對?”
“怎麼?你見過她?””這倒沒有?”
“沒有?那你怎麼知道?”
“有道是人如其名。”丁開道;“若是江湖上有人送你一個外號,絕不會叫成白衣秀士。”
“你看咱該配個什麼外號?”“這就看人家肯不肯抬舉了。”丁開道:“若是叫得好,就叫成黑旋風什麼的……”
“這不是個梁山上的好漢嗎?”
“正是,是黑旋風李逵。”
“不要,不要,咱又不想做強盜,”婁大釗道:“聽說當年有個姓項,叫什麼項羽的……”
“項羽?你是說西楚霸王?”
“對對,就是西楚霸王,聽說他也長得並不秀氣,面如鍋鐵,還有五臉兜肋鬍子……”
“嘿,胃口倒不小,想叫賽霸王是不是?”
“咱是說他跟咱長得倒是很像。”
“很像?不見得。”丁開笑道;“西楚霸王力能扛鼎,鳴喑叱吒,千人皆廢……”
“咱也不賴,迷雙肉掌力能開碑。”
“那好,”丁開大笑:“往後我叫你賽霸王,你那個孫二孃就是虞美人……”
“光是你叫有個屁用。”
“有丁某人叫一聲也就不錯啦。”丁開笑不可仰:“難道你還想舉世公認,天下揚名?”
“說得也是。”婁大釗也笑道:“還是談談這個賽珍珠吧。”
“你確定這個小路就是賽珍珠?”
“絕不會錯。”婁大釗道:“這娘兒們不但生得天仙化人,而且極是難惹難纏……”
“你惹過她?”
“這……”婁大釗吞吞吐吐,神色有點尷尬。
“到底怎麼回事?”
“小丁,你可別想岔了。”婁大釗道:“咱嘴裡雖然喜歡說些瘋話,卻絕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只是有一回在那邯鄲道上……”
“怎麼啦?”
“還有什麼,就碰上了這娘ㄦ們,”婁大釗道:“她盯上了一輛騾車……”
“騾車?”
“是的”婁大釗道:“騾車裡有位貴家公子,生得風度翩翩……”
“哦?”
“就在那天夜裡,騾車歇店了,這娘兒們居然闖進了這位貴公子的住處……”
“於是你就撞破了她的好事?”
“什麼好事?醜事!”婁大釗濃眉一揚:“咱大叫一聲嚇得這娘兒們花容失色……”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