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在九江上,遙望九華峰,天河掛綠水,秀出九芙蓉。
妙有二分氣,靈山開九華。層標遏遲日,半壁明朝霞。
積雪曜陰壑,飛流韻陽崖。青熒玉樹色,縹緲羽人家。
“九華山”乃是“黃山”餘脈的延續,西面緊臨著長江。
在寰宇記載中,“九華山”古名稱為“九子山”或“陵陽山”,山區共有九十九峰、十六嶺、十四巖、二十二石、十二洞、十八泉、七潭。
而群峰中以“天台峰”為最高峰,與四周八峰圍聚形如蓮花,故而又名“九花山”或“芙蓉山”。
時至唐代,李白搭船途行長江,遙望“九子山”的聳峰而吟曰:“昔日在九江上,遙望九華峰,天河掛綠水,秀出九芙蓉。”
爾後“九子山”便被人改稱為“九華山”。
“九華山”之中,峰巒層層,奇巖異石處處,飛泉水瀑,深澗巨潭時時可見,雖然不及“黃山”,但也屬山明水秀的勝景之地。
而其聞名全國,主要乃是它在唐代之時,便已是釋家聖地的四大名山之一,乃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
故而由山麓“天門”登山至山巔九峰,途中所經的寺廟多達上百,另外散佈于山區中的廟宇也甚多,少說也有一兩百處,因此常有遠地而來的苦行僧,或是他地有名的禪師前來山中有名寺院憑弔聽經,而且年年皆有數十萬善男信女前來膜拜,護佑先人陰靈,因此山中各寺廟俱是香火鼎盛。
在山中最大且最有名的寺院有“萬歲宮”、“祗園禪林”、“旃檀禪林”及“化城寺”,其中以建於唐代的“化城寺”為最古老,雖然並不宏偉廣闊,卻是“九華山”的祖庭寺廟。
由“化城寺”寺東方的山路往高處登行,在一處懸崖前有一面高聳巖壁,乃是“祖師崖”,又稱“捨身崖”,崖旁有一個巖洞,便是“地藏修真洞”。
在洞內,小飛雙目紅腫如鈴,神色嚴肅且漠然的跪在“地藏菩薩”石像之前,雙手緊握鋒利的匕首?貫注十成功力,緩緩刺入佛座前的平巖內。
只見匕首有如切割豆腐一般,輕易的挖出一塊半尺大小的圓錐形石塊,然後將挖出的圓形石塊削平成一片四寸餘厚的圓蓋,放置一旁,再將巖臺上的圓洞,細心削挖成一個尺餘深的圓洞。
爾後由身側捧起一個用巖塊挖鑿削修而成,不到一尺高,刻有義父名諱的圓形骨罈,小心翼翼的放入圓洞內,再將圓蓋罩至圓洞上,運功緊壓無隙且緊固難挖才止。
默默的工作時,心中雖悲卻無哭泣之聲,僅是口中喃喃不止的不知在說些甚麼?已然將義父骨罈埋妥後,默禱片刻才依依不捨的出洞離去……
年餘前,黑白兩道二十餘個名聲不弱的高手,同時圍攻黑道暗器高手“八臂修羅”黃天豪,以及醜陋如鬼無人知曉來歷的義子,但是在追逐拚鬥中,黑白兩道的高手傷亡了十餘人後,依然遭“八臂修羅”及其義子脫逃。
此則消息雖然已在武林中廣傳將近一年,但是從此再也無人見過或聽過兩人的行蹤,因此已逐漸忘了此事。
然而年餘後,“八臂修羅”黃天豪雖然已傷重不治而亡,但是期間已將一身所學以及武技的要義,盡心盡力的詳傳,使得小飛已非年餘前尚在摸索武技的懵懂之人了。
並且因為內心中抱著一股復仇怒火,即將重踏江湖。
爾後,江湖武林中即將多了一個心狠手辣,令人聞之色變的絕頂高手了。
兩日後!”九華山”北方的“貴池城”,因為地處大江沿岸,江岸有深闊的舟船碼頭,再加上有甚多旅人搭船而至,由此前往“九華山”的遊客,因此上下游往來舟船多在此停靠,使得城內甚為繁華熱鬧,百商也頗為興盛。
在南大街的一家兵器店內,已然改穿一身黑緞緊身勁裝,使得高壯結實的身材,更顯得英武的小飛,由店夥手中接過了一條帶有兩隻皮囊的寬腰帶,略微翻望一會兒,便將寬腰帶系妥,使左右腰際各有一隻鼓鼓的皮囊。
此時店內步出一名身材枯瘦、神色冷肅,年有六旬餘的老者,手捧著一隻紙包,含笑行至小飛身前說道:“許少俠,你定製的五百支鋼針,因為昔日黃大俠皆是在小店打造,因此小店有不少存貨,故而可立即交貨,至於這三百支似是柳葉薄鏢又似雙尖梭的扁薄異梭,且能以指勁掐成丸狀的緬鋼暗器,乃是老夫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過,也是第一次打造的怪異暗器,依老夫的經驗以及試用之後再逐一修改,費時兩月,終於能合乎你的要求了。
可是如此扁薄細窄,甚易彎曲的緬鋼暗器,若無深厚內勁施用,必然會因破風之勁飄浮彎曲,使得準頭有偏,因此一般行家皆不喜施用,除非有獨特的……”
(注:天下問打造兵器的名匠眾多,但是能打造出昔年千將、莫邪名劍的人,則是少之又少了,因為鍛造兵器,除了要有上好精鐵之外,也要有高明冶鍛技藝,甚而也要懂得每一種暗器、兵器施展之法,才能拿掐出施力及受力不同之處,再加以精心打造。
武林中慣用的兵器,粗重兵器多以劈、砍、掃、砸為主,雖然也須重量均衡,但因笨重速緩,因此重量略有偏差,尚能不出受力之處。
而輕巧靈敏的兵器,則以刺、削、割為主,但是因為注重迅疾,若重量不均,甚易在變招換式,施展不同力道之時,或是自然外力引生偏差,而使招式異樣。
但是最易受重量、形狀、材質、力道、自然阻力,引生出偏差的則是暗器了,因此打造暗器最難拿掐,除非是一般常見且多人施用的暗器,已然少有偏差了,否則皆須由同一名匠打造,才能施展趁手。
因此有些人獲得他人的暗器時,除非在危急之時須立即抖手射出反擊,否則多會在手中暗估重量、長度,才能拿掐出由何處施力出手才最為恰當!例如常會在手中拋接,或是以單指平託正中,瞭解雙頭重量的正心在何處?但是一些少見的特異暗器,除了要知曉重量之外,尚須瞭解暗器的特性以及施展手法,否則便是拿在手中,也不知如何施展?若用一般手法施展,不但無法施出威力,甚或出手之時甚有可能遭暗器傷及掌、指。)
小飛耳聞之言,立即笑顏說道:“老丈,晚輩義父對您推崇備至,並且特別吩咐晚輩,請您親自為晚輩打造自行設計的異形扁梭暗器,您是此道高手,熟知各種暗器的不同手法,自是一眼便看出此中特異之處了,所以才能輕易試施明查,尋出不適之處加以修改,因此晚輩也不瞞您,晚輩這‘鬼影梭’雖然異於常見暗器且甚為怪異,但是隻要熟練之後,便無礙施展了……”
小飛說及此處話聲頓了頓,轉首望了望店外一眼,才又續說道:“晚輩此‘鬼影梭’乃是專門用來對付高手的暗器,如同一般高手一樣,出手之時皆會貫注真氣,差別在於獨門手法而已。
晚輩的兩種獨門手法中,一種可彎曲旋飛,如影附形,縱然對方是頂尖高手也是甚難閃躲,另一種手法則是壓聚成丸,因此,只要射人體內便會驟然彈漲,遭兩頭銳尖及兩側銳鋒彈漲伸張,割裂內腑,除非練有高明的護身真氣,或是金剛不壞之身,才能阻擋入體,不過……晚輩這‘鬼影梭’只會用來對付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以及奸狡的惡人……”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小哥兒明定須打造如緬鐵一般柔軟,除了尖銳薄窄如柳葉外,尚可用指勁掐成丸狀……”
此時店主突然神色怪異的望了望小飛一眼,半晌,才笑說道:“許小哥兒,你是黃大俠的義子,想必也知曉老夫的規矩,因此可否……”
小飛聞言,頓時恭敬的笑說道:“是……是……費老丈!晚輩義父曾對晚輩詳述過您‘千魔手’的往昔盛名,當然也提過您的規矩,因此晚輩在您面前施展暗器乃是班門弄斧,可是又不能壞了您老的規矩,因此也只好勉為……”
“呵……呵……呵……黃大俠真多話,可是……唉……現在若想聽也聽不到了,老夫又少了一個好……好主顧了……走吧!”
小飛尾隨著昔年名聲鼎盛的暗器高手,但是已急流湧退息隱武林,如今僅是一個兵器店店主的“千魔手”,一同行人內間。
穿過中堂,行入堂弄,只見兩側各有一片寬長大木櫥,而櫥內分門別類放置了數百種不同的暗器及各種兵器,而且每一件兵器皆注有名稱及出處,以及何代軍將,何代武林中名聲鼎盛的人使用過,而且有些尚注有優劣之處以及施展手法。
“千魔手”行經之時,已朝身後的小飛笑說道:“小哥兒!今日之後,老夫這兵器堂中將多了一種獨特的暗器,並且也將註明出處及名稱,但是你放心,老夫所知的各種暗器施展手法,皆另行冊錄收藏,除非江湖武林慣知,或是已然絕跡,再者便是施用人同意,否則老夫絕不會明注在此,以免洩露獨門秘技。”
“老丈您客謙了!您雖然已息隱武林,但是您的名聲依然久傳不墜,晚輩能得您器重且親手打造,已是晚輩的榮幸了,因此又豈敢違逆您的規矩?”
尚未通過中堂,便已聽見後方傳來一些雜亂的鐵器敲擊聲,但是“千魔手”已引領小飛進入一間,以厚木搭成甚為寬敞的大木棚內,並且笑說道:“小哥兒,後院僅是打造學子無鋒佩劍,以及一般的刀劍兵器,至於獨門兵器及暗器……則是另有外人難入的密處打造,因為武林中常有獨門兵器及暗器遭人冒用嫁禍之事。
為了避免貨主在本店打造的獨門暗器,尚未交至貨主之手便落入外人之手,因此在另一處秘地專門打造,而且本店打造的兵器皆有暗記,所以甚易分辨是否遭他人冒用,但是若在對敵之時落入他人之手則另當別論了,因此小哥兒爾後須注意暗器施用的數量及地點。”
小飛聞言頓時一怔!但是立即恍悟“千魔手”的好意,因此虛心受教,且恭敬的連連應是。
此時只見木棚底端及四周皆有數具木製人身,並且在高處尚懸有一些草人,“千魔手”已笑說道:“小哥兒!此處可供你施展暗器是否趁手,如想習練活靶,只須拉扯此條細繩,片刻後上方草人便能迅疾搖飛,你……你在此習練吧,老夫出去了。”
小飛知曉“千魔手”店內有異於他店的規矩,只要在他店內打造暗器,便須在他面前施展一手。
雖然甚多暗器高手皆不願獨門手法落入外人眼內,但是在他店內打造的暗器品質甚佳且趁手,而且獨門手法縱然落入“千魔手”眼內,但是他絕不外洩,因此甚多暗器高手依然前來打造。
小飛耳聞“千魔手”話聲一止,便欲離去,因此心中一怔且驚訝,雖然心中不解?但是立即正色說道:“費老丈請留步!晚輩尚想請您請益指正錯處,因此……”
“呵……呵……呵……小哥兒,只憑你定製的‘鬼影梭’,老夫便知你已足可列入暗器高手了,況且黃大俠一身孤寂,而你是他老來所收的義子,自是會盡所有傳授於你了吧?”
小飛聞言頓時訕訕笑著,但是突又正色的跪地叩頭。
如此一來頓令“千魔手”大吃一驚!尚未及伸手製止,已聽小飛說道:“費前輩!其實義父西升之前,早已將義父與您相交數十年,且時常切磋暗器手法之事告知晚輩,因此曾囑咐晚輩對您當以長輩視之!但是義父知曉晚輩身入江湖之後,必將招引甚多仇家,故嚴囑晚輩絕不能在外人之前提及,以免使您再度牽扯入武林恩怨之中,因此晚輩方才不敢多言。
而現在,晚輩在此代義父叩謝您對他不棄的知心相交,並且也向您告罪,義父未得您老人家的同意,便將義父及您老人家切磋之後的心得,皆傳授於晚輩了!”
“千魔手”聞言及此,頓時神色黯然的沉默無語,半晌才強笑說道:“唉……黃老弟與老夫一樣,皆是因為江湖恩怨而使家毀人亡,成為一身孤寂的人,也因同病相憐且所學一樣,黃老弟才與老夫成為知友,且相交數十年,但是在江湖武林中並無人知曉。
我倆偶或相見時,皆是以打造暗器及試施暗器為名,在此木棚中笑談或切磋,才未引起外人注意,當老夫由你口中知曉黃老弟傷重而逝之後,也悲傷得待在秘處數日……唉……在江湖中原本便是過著刀頭舔血的兇險日子,因此武林人在武林身亡乃是難以避免之事,因此老夫尚看得開。
至於……黃老弟與老夫時常在此切磋暗器手法,因此老夫有甚麼牛黃狗寶能瞞得了他?再者,老夫與黃老弟一樣,往昔皆是無子無徒一身孤寂的人,哪天雙腿一伸,一些零碎手法,以及切磋後的心得不就全帶入陰曹地府了?如今黃老弟已收你為義子,若不傳授給你要傳給誰?你若有心……待哪天老夫也一命歸陰之後,多為老夫燒些紙錢便行了!呵……呵……”
小飛心知“千魔手”乃是不願使自己存有恩惠之心,才輕描淡寫的笑說著,因此也不再多言,僅是再拜謝之後,才起身開始習練打造妥的“鬼影梭”。
而“千魔手”笑語之後,也大方接受了小飛的大禮,並且退至一側默觀。
此時只見小飛移了移腰際暗器囊袋,然後環望四周木人一眼,也不見作勢,倏然雙手幻為一片臂影迅疾揮揚,霎時便聽勁疾嗡鳴破空厲嘯聲乍響,只見十餘道閃爍出陰森烏芒,薄窄且軟的“鬼影梭”,有如掠燕一般在空際勁疾旋飛,接而驟然四散一閃而逝,一一射中四周木人的“乳根穴”之處。
“好手法!”
一聲贊喝乍響,“千魔手”已驚震的續說道:“小哥兒,老夫由打造之始及至打造完成之時,其間也曾試施過十餘次,但是因為此梭如同柳葉甚為薄軟,因此定須貫注真氣施展,出手之後雖然有破空震抖的嗡鳴之聲,卻無勁疾鳴嘯之聲,而且尚有數次曾有失誤。
但是由你手中施出時,貫注真氣控制飛旋方向的內勁,甚為均衡毫無差異,竟然如同堅硬之物破空尖嘯,毫無輕軟震抖之狀,並且毫無失誤的全射中相同部位,令老夫甚為驚異!因此……由此可知,你不但巳掌握了沉穩精準的要訣,而且你的功力……已然高達甲子之境了。”
小飛聞言,頓時恭敬的說道:“是!不瞞費前輩,晚輩幼年之時曾緣食天地奇珍,內功憑空而得,爾後又得義父嚴厲教導勤習心法,因此如今已將體內天地奇珍的精氣,全然煉化為真氣,如今已然任、督貫通了。”
“已然任、督貫通了?你……真出乎老夫意料之外……看來爾後你踏入江湖後,只憑你這一手暗器手法,無須一年時光,必然能名震武林了。”,“費前輩!晚輩自幼家毀人亡,成為孤雛,因此才會浪跡江湖求生,並無意在武林中爭強鬥狠,也不想闖出甚麼虛名,若非為了義父之仇,晚輩也不會勤習武技及暗器,更不會打造出此種獨特的‘鬼影梭’爾後只要待義父大仇已報,晚輩便不願再涉足武林……”
然而話未說完,“千魔手”已然連連搖頭的嘆聲說道:“唉……你無意在武林中爭強鬥狠,也不想闖出甚麼虛名當然甚好,然而一旦踏入奸險江湖後,便將身不由己了,你往昔並無意涉足武林,但是如今呢?再者,你逐一尋找那些名聲不弱的黑白兩道高手報仇,爾後為黃老弟報了大仇之後,必然會震驚江湖武林且名聲震響,也必然會引起黑白兩道的注意,以及仇人的親朋好友尋仇,甚而會有不服之人藉故挑釁比試,你能束手不理,任人攻擊嗎?那麼……以後必然會有連連不斷的拚鬥發生,你又如何能只憑自己的心意,便置身江湖武林之外?”
小飛聞言頓時無言以對,默然片刻後才說道:“前輩所言甚是,看來爾後若真難避免武林干戈,那隻好急流湧退,遁入山林生活了。”
可是“千魔手”卻又笑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在意老夫之言,要知男子漢大丈夫皆應有所作為,只要心存公理道義,不驕不餒,也不欺善怕惡、縱容惡人,如此便能逐漸獲得黑白兩道的敬重,且可減少紛爭,如此,天下何處又不可去?”
小飛聞言頓時神色肅穆的躬身說道:“是……晚輩受教了!”
爾後,小飛再度嘗試施展第二種獨門手法,因為須將窄薄且軟的“鬼影梭”掐成丸狀,因此雙手僅能各施一粒丸狀“鬼影梭”。
但是因為已被指勁掐成丸狀,而且真氣僅須貫注一粒,無須分散,所以出手之後,毫無飄抖的嗡鳴之聲,而且因為如葉薄片捲曲成丸,中間有一圈圈的微小間隙,破空飛旋時,空氣透過微小間隙,便發出尖銳刺耳令人心驚的淒厲尖嘯聲,並且恍如夜蝠一般在空際折轉飛旋,令人難以捉摸去向。
“啊?如同鬼嘯厲泣之聲!令人聞之心驚駭然……”
正當“千魔手”脫口驚呼之時,兩粒勁疾尖嘯的“鬼影梭”,已驟然射中懸吊空際且迅疾旋飛的兩具草人,倏見碎草飛墜,兩具扎得甚為結實的草人腹部,皆已破裂出一個五寸大小的深洞,可見“鬼影梭”驟然遭阻而彈張的力道是何等的強勁了?若是射在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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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是冬去春來之時,但是寒冬似乎尚捨不得遠離大地,因此尚是寒風透骨,凍得行旅緊縮身軀,口呼寒霧趕路,盤纏充裕的人便忍痛搭乘大廂車,有車廂布蓬為隔,又有十來人在車廂內,因此溫暖如春,且減免了旅途的勞累。
在一輛固定往來“金陵”及“潯陽”之間的大廂車內,一位倚窗而坐,面蒙薄紗,只露出鼻樑上一雙微眯鳳目的姑娘,一雙柔白的玉手疊扶著一柄佇立長劍劍柄,下額靠在手背上,不知在想些甚麼?但是由一雙迷思的鳳目中,偶或露出一絲光彩,以及眼角的笑意之狀,似乎可知曉蒙巾內的嬌靨上,正浮顯出嬌柔甜美的笑意。
倚著蒙面姑娘而坐,也是一名雙手執劍年約二八,髮挽雙髻的大眼美姑娘,此時一雙大眼則是怒瞪著對面一個年約四旬餘,面有邪意的商賈,使得中年商賈心中有些畏懼的閉目假寐。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令人心酥的吳儂軟語幽幽的說道:“小萍!你想……他會不會真如江湖傳言,是個兇狠殘酷的壞人?”
“啊?甚麼……小姐你是說……咳……小姐,一年多前,師太到家裡聽你細說之後,依師太的江湖閱歷以及老爺久處奸狡商場的閱歷,經過詳談且分析之後,認為許公子雖然面貌醜陋,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絕非是江湖傳言的惡人,難道你還不相信?否則……
反倒是小姐離寺之後尚不回家,只修書一封便要行道江湖,小婢擔心老爺及老夫人知曉之後會生氣,因此……咱們還是先回家,然後再行道江湖好了。”
“呸!呸!死小萍!我只問你一句,你卻說了一大堆廢話!你不想想,如果先回家之後,若再想出門那就可難了!你若擔心捱罵,那你自己回去好了。”
“嘻……小姐!你以為小婢敢一個人回去呀?若不緊跟著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之後,不被老夫人剝層皮才怪!”
蒙面姑娘正是一年前因為小飛在客棧中不告而別,哀怨悲慼返回金陵的江天鳳姑娘。
原來江天鳳悲慼返家之後,每每想起與小飛相處的時日,芳心中皆會湧升出一種懷念的心境,但是又覺得他的面貌……還有難以捉模及不正經的言行,因此內心中時常湧升出一種難以理解的紊亂及矛盾。
雖然常聽師父說“人生在世貴在人心,顏面僅是供人辨識的徵象而已,並不能代表人之善惡。”因此內心中早已有了不以貌取人的觀念。
也因為如此,當初便是因為知曉他是好人,所以並未厭惡他的容貌,才放心的與他同行。
可是現在自己為甚麼突然會顧慮他的容貌?也擔憂他是否是好人?難道自己未脫以貌取人的低俗觀念嗎?日思夜想皆無結果,因此芳心中矛盾無比且掙扎不堪,竟然一反往昔活潑的天性,終日神情莫落的神不守舍,似乎對甚麼事皆提不起勁。
如此情況當然已引起雙親及兄嫂的注意,並且皆曾關懷的詢問,但是江天鳳皆是默然搖首,並未說出離家之後的遭遇,也未說出自己的心事。
然而她愈是不說出心事,愈使家人焦急耽憂,並且皆猜測她可能在外受了甚麼委曲?唯恐她哪天想不開之後,做出甚麼傻事!因此,老夫人便焦急的派管家專程前往“棲霞寺”,請來了“淨塵師太”開導愛女。
當“淨塵師太”知曉愛徒離家的原因,而且知曉愛徒將近一個月之後才返回家門,因此認為那個貌醜如鬼的少年,定然是在途中以何等手段欺負了愛徒?因此甚為震怒的欲踏入江湖,尋找那個貌醜如鬼的少年為愛徒報仇。
然而江天鳳耳聞師父欲尋小飛報仇,頓時慌急的阻止“淨塵師太”。
但是在“淨塵師太”的追問之後,江天鳳才對雙親及師父悲聲說出一些內情,並且說明小飛並末欺負自己,因此不準師父傷害小飛。
如此一來,反倒引起雙親及“淨塵師太”的好奇,於是再度詳細追問。
江天鳳既然已開了口,因此便緩緩將出門後的一切全然說出,終於使雙親及師父知曉了一切的經過。
“淨塵師太”乃是江湖閱歷甚豐的武林高手,而江員外乃是在奸狡商場打滾了數十年的閣賈,對人性及言行所為皆有深刻的瞭解,因此詳細分析之後,已然判斷小飛並非惡人。
並且由江天鳳一反往昔活潑好動的天性,終日神情莫落,神不守舍,推究原因之後,才恍悟她竟然對貌醜如鬼的小飛甚為懷念,但是內心中又有些茫然,且有些難以排解的矛盾,難道她……
於是再度詳問之後,終於確定江天鳳的內心中,已然對貌醜如鬼的小飛有了情意,但是自己尚不知曉,因此才會有又思、又茫然、又矛盾的煎熬心境。
經過雙親及師父的分析及研判後,江天鳳才知曉自己竟是對小飛有了情意!所以才會有又思、又茫然、又矛盾的心境,可是自己怎麼會……難道是雙親及師父誤判了嗎?江天鳳又羞又怯中,心慌意亂的奔返繡房,但是回房之後再仔細回思,自己為何會對小飛甚為懷念?為何突然會在意他的容貌及善惡?原來自己的內心中已甚為在乎他,所以才會如此,因此終於確定雙親及師父的分析研判無誤。
有了明確的結果後,江天鳳又羞又喜中,不時想起小飛的言行舉止,並且不時的湧升出一種甜絲絲的感覺。
但是經過此事之後,“淨塵師太”也體認到愛徒的武功尚不足以行道江湖,萬一以後有甚麼危險,壞了自己的名聲事小,若遭惡人欺負失身事大,因此與江員外夫婦兩人商議之後,再度將江天鳳帶回“棲霞寺”重新教導武技。
江員外夫婦兩人聞言大喜,認為愛女此時心境不穩,留在家中可能會有事,若隨師重修武技,或許可消減她對那個醜少年的思念,因此立即應允。
江天鳳雖然心有不願,但又不敢違逆師父,只得與從小一起長大且曾一起隨師習藝的侍女小萍,又隨著「淨塵師太”前往“棲霞寺”重新習藝了。
如今,一年時光已過,主婢兩人的武技已增進甚多,再度謝師下山了。
可是兩人下山後才一日,竟然在市井中聽得一些令主婢兩人驚異的傳聞。
據說在一年前,有三、四十名黑白兩道高手,在“九華山”一帶圍攻一個黑道邪魔“八臂修羅”黃天豪,欲搶奪一片刻有遠古心法的玉佩時,竟然有一個不知姓名來歷,貌醜如鬼的少年,搶入人群中維護“八臂修羅”黃天豪,而那醜少年竟然是“八臂修羅”黃天豪的義子!爾後在一場拚鬥追逐中,黑白兩道高手竟然傷亡十餘人,而“八臂修羅”黃天豪義父子兩人則遁入山林不知去向?從此便未聽過兩人的蹤跡了。
江天鳳獲得如此消息之後,當然是又驚喜、又憂急,因此在客棧中與侍女小萍低語一夜,竟然修書一封告知雙親,已然別師下山,但是暫時不返回“金陵”,要行道江湖一段時日再返家。
爾後主婢兩人僅帶著上山前的隨身銀兩,以及兩人身上的一些首飾,便歡天喜地的開始行往江南,欲尋找已然年餘未見,但是內心中的思念有增無減的心上人。
可是兩人只知“九華山”在江南一帶,卻不知在何方?有多遠?於是便至車行搭車前往。
在前往“九華山”的途中,旅客夜宿在車馬行提供的客棧時,主婢兩人竟然又由一些店夥及車伕的笑談中,聽得一則令主婢兩人更為驚喜的江湖傳聞!據說一年前遭數十名黑白兩道高手拚鬥追逐,爾後與“八臂修羅”黃天豪同時遁入山林不知去向,那名貌醜如鬼的青年,竟然在半個月前曾在“貴池”出現,並且分別至數家書坊詢問一些零散的古字。
而且有一次曾取出一片玉佩,詢問玉佩上的一些怪異花紋,是否是古字或是某個山勢地形?爾後並無所得,因此已出城西行往“潯陽”而去。
因此,近日時常可在官道中見到一些獨自一人或三三兩兩的武林人,不約而同的往“潯陽”之方趕路,不問可知與那個貌醜如鬼的青年有關。
江天鳳聽得此則傳聞後,終於知曉了小飛的行蹤,因此心中欣喜無比,立即與車行重定行程續往“潯陽”,並且補足了主婢兩人不足的車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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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陽”又名“江州”(現稱“九江”),北臨大江,南倚廬山,西通郡陽湖,並且位居長江中游之處,因此自古便成為兵家必爭之地,自三國六朝之始,便為兵家重鎮,故而古代有言:“南面廬山,北負大江,據江湖之口,為襟喉之地。”
“潯陽城”城北,在江畔有一塊突伸入江的巨石磯,磯上有一座古晉之時所建的“庾公樓”。
身材高壯結實,穿著黑色錦緞對襟排扣緊身勁裝衣褲,腳穿鹿皮短靴,腰際系著一條寬腰帶,腰帶左右兩側,各有一隻鼓鼓的皮囊,顯得英武不凡的小飛,正倚欄眺望著江水東流,心中正不知在想些甚麼?突然!小飛面上浮顯出一股冷笑神色,並且緩緩轉身望向樓外的巖地,只見樓外散立著一些穿著打扮不同,且年齡不一的男女老少。
看似是由各方前來的遊客,可是全都圍立樓外不去,而且其中有不少身穿勁裝,有些身佩兵器,還有些攜著怪異布包,一望便知內裡是兵器。
小飛雙目環望之後突然神色又變,逐漸浮顯出一股殘狠之色,緊盯著其中兩人,並且跨步出樓,行向一名神色兇狠的六旬老者。
圍立在樓外的七、八十名男女老少,眼見貌醜如鬼的青年步出樓外,俱是神情警戒的盯望著他,並且緩緩移步,形成包圍之狀。
小飛無視眾人圍勢,行至那名老者身前三丈之距才停步,雖然不知他的來歷及名號,但是在年餘前,數十個黑白兩道高手圍攻義父,爾後雖然有部分人退出圍勢,不再貪奪玉佩,可是依然有二十七人依然圍立,因此腦海中已將那些面孔一一深記無誤。
爾後其中有十一人在拚鬥及追逐中,被義父及自己逐一誅殺,僅餘十六人,義父也曾對自己說過這些人的名號及來歷,可是卻無法將腦海中深記的某個面孔,與某一個名號連貫而已。
因此小飛望了望老者,又望了望左方人群中,另一名身材瘦高如竹的陰森老者,便由懷內掏出一片玉佩晃了晃,朝向四周群雄朗聲說道:“想必諸位皆是聽信江湖傳言,皆有意圖謀在下身上的玉佩,但是在下奉告諸位,玉佩上確實是有古文及山水圖形,但是並非是甚麼武功心法,僅是古隋之期的亡陳皇室將遁隱之地雕在玉佩上,爾後不知何故,竟然流落至江湖市井?成為古玩店中的一件飾物而已,然而在下如此說明,想必在場之人無人肯相信吧?”
四周群雄聞言,頓時引起一些失望的低語聲,但是大半之人皆無動於衷,似乎不相信小飛之言。
因此小飛內心嘆息一聲,便將玉佩塞入懷內,才開口朝六旬老者以及另一名身材瘦高如竹的陰森老者冷聲說道:“請教閣下,還有那位瘦高老丈高姓大名及名號?分別年餘之後,兩位依然風采如故,實令在下欣喜,兩位與其他人一樣,皆認為在下虛言塘塞是嗎?既然如此……嗯……兩位在一年前便曾圍攻搶奪佔先了,因此先給兩位機會,只要兩位一起上陣勝得了在下,玉佩便雙手奉上。”
左方人群中身材瘦高如竹的陰森老者聞言,立即跨步前行,與神色兇狠的六旬老者,一左一右面對小飛,形成三方對峙之狀,才陰森森的說道:“喋……喋……喋……娃兒狂妄!一年前被你父子兩人殘狠的連連傷了十餘人之後,依然被你們藉著山林逃竄無蹤,想不到你現在竟敢大膽的現身!莫非這一年的時光中,你又習得甚麼高明武技不成?”
那名年約六旬,神色兇狠的老者,此時也已冷聲說道:“小子放肆!‘枯竹鬼手’李老鬼,這狂妄小子逃遁深山之後,不知是吃了熊心或是豹膽?竟然膽大得敢同時向我倆挑戰!依你看……”
“‘飛羽絕掌’彭老兒,依老夫之見……”
然而仇人就在眼前,小飛早已是怒火高熾,殺心大起,因此哪還有心等他們商議妥當?因此已冷聲說道:“哼!兩位不必多說廢話了,你們在一年多前不顧江湖道義及武林規矩,以二十七人之眾同時圍攻在下義父子兩人,現在尚有何顧忌?難道你兩人是怕同時出手尚不敵在下,有損名聲威望嗎?”
小飛當著四周數十名武林群雄之前,掀揭兩人不顧江湖道義及武林規矩,與其他人以眾凌寡圍攻父子兩人之事,並且譏諷兩人膽小畏懼!
因此頓使“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狂怒無比,因此相繼怒叱著。
“小子,找死……”
“大膽娃兒……”
然而小飛已存心報仇雪恨,並且欲速戰速決,最好能殺雞儆猴,嚇阻四周眾人的貪念,因此又立即說道:“在下義父被你等圍攻之後已然身受重傷,拖延近年,終於不治而亡,因此不論你們是否有顧忌或是不願,在下依然會向兩位尋仇,而且將會毫無顧忌的以各種方式出手,所以……納命來吧……”
陰冷的話聲一止,身形暴然撲向“飛羽絕掌”彭姓老者,左掌似掌似爪,勁疾罩向對方上盤。
“飛羽絕掌”在一年多前便已見過他以迅疾凌厲且殘狠的攻勢,連連殘殺了兩個名聲不弱於自己的高手,又與“鐵掌託天”姚天長力拚數十招,不但毫無敗象,甚而佔了上風。
爾後被群雄圍攻之後,醜少年才與“八臂修羅”黃天豪脫逃隱遁,如今已時隔一年多,不知他又習得甚麼兇殘武功?因此心中甚為顧忌,不敢貿然接受對方的挑戰。
可是對方有意在群雄之前譏諷羞辱兩人,並且狂妄的向兩人挑戰,若不接受挑戰,勢必使兩人的名聲毀於今日了!因此眼見對方暴然撲至,頓時冷“哼”一聲,也迅疾掠身前迎,右掌已然迅疾幻出一片掌影反擊。;然而小飛僅是意在誘他出手,因此眼見對方掌影反擊而至,暴掠的身形迅疾斜移,竟然又撲向左方那名“枯竹鬼手”。
“喋……喋……喋……娃兒好膽識!接老夫一爪……”
“枯竹鬼手”發出陰森森的尖笑聲,瘦長的右臂一揚,也已幻出兩隻如同鬼爪的爪勢迎向小飛,而“飛羽絕掌”也在此時由右側追擊而至,立使小飛陷入左右夾攻之勢中。
圍立四周的黑白兩道群雄,自始便聽清三人的對話,已知“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皆是去年圍攻“八臂修羅”黃天豪義父子的其中兩人,所以不問可知,這個貌醜如鬼的青年首先挑戰兩人,乃是意在報仇。
既然有人打頭陣,一來可看看這個貌醜如鬼的青年究竟有何等本事?竟然狂妄得敢同時挑戰兩個成名數十年的高手?再者,不論他的武功有多高明,若同時與“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交手,爾後不論雙方的勝負如何?必然會損耗部分功力,如此豈不是有利群雄?因此,三人一開始交手,群雄立即朝後方退離,使正中空出一片足有十丈方圓的一個鬥場,如此便可有利三人盡情施展,也不會波及圍觀之人。
此時!小飛雖然遭到左右夾攻,卻是正中下懷,身形疾如迅電的仰身倒竄暴退,並且順勢由革囊內取出三支“鬼影梭”。
正當“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如影附形的同時由兩側追擊之時,倏聽小飛大喝一聲:“接暗器!”
喝聲中,已然抖手射出“鬼影梭”!霎時便見三道閃爍出陰森烏芒的“鬼影梭”,發出勁疾破空的厲嘯聲,疾如迅電的分別射向“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
“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兩人皆是迅疾追擊的掠勢,因此皆與小飛相距不到三丈之距,當耳聞喝聲之後,俱是心中一驚!當聽到令人心駭的厲嘯聲乍響,並且眼見烏芒疾射而至。已然疾如迅電的臨近身前不到一丈之距了。
雖然兩人皆已望見暗器疾射而至,但是掠勢甚疾且相距甚近,已然來不及閃避了,因比皆是狂急拍出掌勁,欲擊落已臨近身前的不知名暗器。
可是萬萬未料到,三道勁疾尖嘯的烏光,竟然僅是略微遲緩,依然疾如迅電的透入兩人掌勁,分別射向兩人。
“啊……”
“呃……嗯……”
倏然一聲痛叫,以及一聲悶哼聲同時響起,只見“飛羽絕掌”的身軀依然前掠未止,但是掌勢已止,雙手撫向頸部。
而“枯竹鬼手”則是身形暴然斜掠,左手緊握右腕之處,迅速拔出一片烏黑暗器拋棄,但是已有一道血水隨著斜掠的身形飛灑而下。
一個衝勢未止,一個暴然斜掠時,突見仰身倒竄的小飛,腳尖暴點地面,竟然疾如迅電的又疾追向“枯竹鬼手”。
此時!”飛羽絕掌”衝勢未止的身軀已然墜地,並且翻滾數匝才止,口中血泡連冒,手腳掙動,身軀抽搐中,只見他頸喉及左胸處皆露出一截烏黑尖物。
突聽一聲惶恐的驚叫聲響起!”啊……娃兒……”
“枯竹鬼手”駭然斜掠中,雙目並未離開小飛的身影,眼見黑影疾追而至時,倏然驚惶大叫一聲!因為右腕脈已遭重創無力反擊,只能暴然振抖左手,迅疾幻出四隻爪影罩向疾追而至的身影。
但是小飛疾追的身形不閃不避,左手已拍出一片掌幕迎向爪勢,右手握拳隱伏腰際,霎時便聽一陣掌爪相觸的拍響聲傳出。
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道勁疾拳勢穿透兩人的爪勢及掌影,勁猛的擊向“枯竹鬼手”面門。
“枯竹鬼手”驚見之下,左手已然不及收招迎-擋,立即仰身後退,且顧不得右手的傷勢,已然揮抓向對方腕脈。
然而小飛心存殺機,又豈容他脫身?因此右手化拳為爪,迎拙向對方爪勢,而此時對方右爪再度當胸抓至。
小飛見狀心中一狠,驟然將“五行神功”提至十成護身,右爪與對方爪勢相扣緊抓之時,毫不顧慮當胸爪勢,左手拳勢再度勁疾擊向對方面門!此時兩人各有一爪勢緊緊相扣住,除非兩人同時收爪,否則誰也別想輕易分開,於是兩人同時一爪抓向對方胸口,一拳則擊向對方面門,已然無法避免相互重擊了!”滋……嘶……”
“碰……”
“啊……”
倏然!布帛的撕裂聲以及一聲沉重的重擊聲同時響起,接而一聲慘叫聲也乍響而起……
霎時便見“枯竹鬼手”的身軀倒飛而出,身軀落地時,已然仰天倒墜,動也不動一下,而枯瘦陰森血水溢流的面部,竟然已凹陷得分不出五官之狀,似乎已然立即斃命了。
而小飛左胸口的勁衣已然被抓裂一大片,露出已然血水滲流甚多卻看不出傷勢如何的肌膚。
但是小飛並未伸手止傷,只是浮現出冷酷殘狠的神色,默默望著「枯竹鬼手”及“飛羽絕掌”的屍身冷笑不止。
自小飛暴然攻擊,至“飛羽絕掌”驟然身中暗器倒地,以及“枯竹鬼手”血流滿面的倒地之時,連一刻時光皆不到,但是兩個名聲響亮的一流高手,竟然出手尚不到五招,便已先後命喪當場了!靜——靜——
靜得連四周群雄中驚駭的粗喘鼻息聲皆清晰可聞!小飛望了望地面上的兩人,伸手撫向左胸口被爪勢抓破的裂縫,只見手掌已然沾滿血跡,雖然有傷且疼痛,但是心知只是皮肉傷而已。
抬頭環望四周人群,只見此時的人數已然多達上百人,但是一張張有如見鬼的驚恐神色,皆駭然的盯望著自己,心知已達到了殺雞儆猴的嚇阻目的,便緩緩行至兩人屍身處,一一拔出“鬼影梭”,在兩人衣衫上拭擦血跡,並且檢查無損之後才收入革囊內。
倏然一聲女子的驚駭尖叫聲響起:“他……他們都死了?好狠……好殘酷……”
女子的驚駭尖叫聲響起之後,接而便聽驚駭惶恐的低語聲四處響起,並且有一些似乎是功力低微,自知不如“飛羽絕掌”及“枯竹鬼手”的人,已然神色駭然的緩緩退至人群后方。
其中尚有些人已不吭不響的迅疾離去,再也不敢為了貪圖一片不知是否真有玄奧心法的玉佩,便與這個貌如厲鬼且兇狠殘厲的人爭鬥,將性命輕易喪失在此了!有人心中驚恐駭然,默不吭聲的離去:有人遠退數丈表示無意再貪圖爭奪,但是也有些人心中雖震驚小飛的武功,卻自認武功高人一等且貪念不減,也不相信小飛的解釋,因此依然圍立不去。
小飛心知人性的貪婪,以及武林人為了增功聖品或失傳的武技、心法,皆會爭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止不休,因此冷漠的環望身周,估計尚有七十人左右,可惜已無仇人的面孔在內,於是陰森森的說道:“哼……哼……哼……為了一則未能證實的江湖謠傳,便有如此多人貪婪的齊湧而至,看來不拚個屍橫遍地,血染黃土絕難休止了。”
但是此時突然有人沉聲喝道:“這位少俠莫要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定人汙名,老夫乃是‘鐵臂蒼龍’黃天興,因為身為地主,知曉各方群雄為了爭奪少俠身上之物而群集‘潯陽’唯恐使本地興起干戈浩劫,驚嚇百姓,因此才與本地數位同道好友,四請親朋好友在四周阻止遊客接近本樓,並且前來觀望,只希望能減少爭奪干戈,並無意爭奪甚麼玉佩,若如少俠所言,玉佩上僅是古隋之期的亡陳皇室將遁隱之地雕在玉佩上,那麼少俠可否將玉佩……老夫願以千兩紋銀購下,一則可使少俠免於身懷其禍,二則可經此消解謠傳……”
但是“鐵臂蒼龍”黃天興的話聲未完,突然有人大喝道:“黃老兒你想假藉仁義之名輕易獲得玉佩嗎?若是如此,老夫願以兩幹兩銀票由這位小哥兒手中購下玉佩。”
“嘿……嘿……嘿……兩幹兩?老夫願出五千兩!”
“哈……哈……哈……你們都別爭了,本人願出-萬兩……”
“老夫身上雖無鉅銀,但是願以一粒‘隋珠’交換少俠的玉佩……”
小飛耳聞陣陣喝聲相繼響起,皆願以鉅銀購下玉佩,雖然玉佩上的隱秘自己已然知曉且深記在心,並且已磨消一些重要之處,已然成為一片毫無隱秘可言的普通玉佩了。
但是五佩乃是自己用以誘出仇人之物,方才環望四周之後,除了已誅除的兩人外,街有十四個仇人未曾誘至,逐一誅除,又怎可能輕易交出?因此立即沉聲說道:“哼……哼……哼……雖然諸位皆願以鉅銀換購在下身上的玉佩,可是在下義父乃是因為玉佩而命喪,因此豈可能輕易將玉佩交出?再者,在下再度踏入江湖武林,已然有意闖出名聲,在下若答應交出玉佩,雖然消解了即將興起的拚鬥,可是傳入江湖武林後,必然會使江湖武林猜測在下是因為屈於強勢,才心虛畏懼的交出玉佩,爾後在下又如何能在武林中嶄露威勢,闖出名聲?因此在下寧肯以性命一搏,也不願以價出脫玉佩。”
話聲一頓,深深的望了望那個國字臉,蓄有三繒長鬚,應曆本地白道俠義的“鐵臂蒼龍”黃天興一眼,續又沉聲說道:“黃大俠雖然心存仁義,不願武林紛爭驚擾本地百姓才前來觀望,在下心知現場群雄中也有甚多人僅是前來觀望,卻無奪取玉佩之心,然而大多數的人皆是有心謀奪,也有人或許別有企圖,因此絕不可能為了黃大俠的仁義之言,便放過在下,因此……”
話聲及此,突然環望四周數十人一眼,才續說道:“在下身處重圍之中,為了自身的安危,只要爭端一起,必會盡全力自衛、反擊或脫身,到時必然無暇分辨某人的來意,在場之人方才已見過在下施展暗器的威力,因此在下奉勸無意謀奪玉佩的人儘早離開,否則萬一在下暗器出手之後……”
閱歷甚豐的人皆知曉情急自衛,已無暇注意身周之人何者為敵友,更何況是孤身身陷重圍的人,已無須分辨敵友了。
因此小飛的話語含意使人一聽便知,只要在場不離的人,皆會成為暗器施展的對象,況且皆已親眼見到兩名一流高手在面對面的追逐中,竟然在不到片刻的時光中,相繼命喪不知名暗器之下,可見他並非危言聳聽。
因此,果然有二十餘名已無意爭奪玉佩的人,立即迅速退出十餘丈之外,與先前便已退離的人,在遠處圍觀情勢的發展。
但是尚有四十九人依然圍立在小飛身周七、八丈之地,如此一來,已然壁壘分明瞭。
小飛眼見之下,心中略寬,但是依然甚為緊張,默默的環望身周之人時,心中已興起了快刀斬亂麻,迅速除掉幾個便能減少一些危險的心意,因此神色已逐漸轉為陰森冷酷,並且陰森森的說道:“看來諸位皆是有心奪取玉佩的人了?既然如此,在下為了自身安危,便無須顧慮甚麼了……”
話聲剛落,身形已然迅疾前掠,而雙手也已伸入腰際兩隻革囊內,與前方之人尚距五丈左右時,雙手振抖中,霎時十餘道閃爍出陰森烏芒的“鬼影梭”,發出勁疾破空的厲嘯聲,疾如迅電的射向前方群雄。
圍立四周的黑白兩道群雄,雖然皆已親眼目睹對方在片刻問,便相繼誅殺了兩名高手,因此已知對方雖然年輕,尚不知功力及武技高達何等境界,但是暗器身手甚高,可能已不低於其義父“八臂修羅”黃天豪了。
可是卻認為在場之人多達五十人,縱然對方的暗器身手再高,大概也只敢逐一挑戰,絕不敢輕易得罪所有的高手吧?因此有甚多人並未提功戒備。
因此面對小飛的十餘人,眼見對方身形驟然暴掠,尚未及反應時,已見一片閃爍出陰森烏芒的暗器,帶著勁疾厲嘯聲射向十餘人。
霎時,便聽驚急怒喝聲乍響,俱是驚急的閃避或是出掌拍擊暗器。
兩側及後方的人驚見之下雖也面浮驚容,尚幸暗器不是射向己方,因此皆心中暗喜的欲看熱鬧,但是……
倏然!原本射向正對面的一片烏黑暗器,不知是被一些拳掌勁氣震偏?還是手法高明?竟然突然分成兩片陰森烏芒,勁疾凌厲的射向兩側群雄!正中的十餘人相繼擊出拳掌勁氣之後,卻見暗器突然分飛兩側,頓使拳掌勁氣落空,心中剛鬆了一口氣,但是倏又聽一陣更為淒厲,恍如干百個厲鬼的淒厲尖嘯聲乍響,又是一片……
不是一片!小飛身形尚在疾掠中,竟然雙手連抖的連連射出兩粒烏黑暗器,在空際折轉飛旋難辨方向的接近十餘人,卻不知射向何人?此時兩側之人驚見暗器斜飛而至,眨眼間已接近至三丈之距,因此與正中十餘人一樣俱是驚急閃避或是出掌,欲將暗器拍擊墜地。
“啊……”
一聲慘叫驟然響起,眾人心驚中尚未及看到何人遭創之時,又是數聲痛呼悶哼聲連連響起……
“哇……呃……”
“哎喲!我……我……”
“嗯……哇……痛……”
小飛眨眼問,先後以兩種手法連連射出二十餘道“鬼影梭”,但是不管是否得功,腳尖疾點地面,身形突然貼地斜掠至右方,雙手振抖中,又連連射出一片閃爍烏芒勁疾厲嘯的“鬼影梭”
“啊……”
“吳兄,救……救我……”
正當三方先後皆遭暗器襲擊,並且慘叫聲連響之時,站立小飛後方的群雄,在驚震中俱都心生警惕的提功戒備。
眼見人影斜掠中又抖手射出一片暗器,因此已有人驚急閃退,以免對方轉而攻向自己,但是也有人在怒喝聲中立即出掌遙擊小飛。
此時正中及左右兩方的三十餘人中,已有十一人先後遭暗器射中,其中有五人已遭片狀“鬼影梭”射中要害,兩人被丸狀的“鬼影梭”射人體內,因此被體內驟然彈漲、割裂而湧升的劇痛,痛得慘叫倒地,掙扎哀號不止。
但是另有六人僅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因此已狂怒無比的立即與其他人迅疾追擊小飛。
如此一來,已然引動四周末遭暗器傷及的人,同時出手圍攻,形成三十餘人同時圍攻小飛的危急之況。
在遠處遙觀的群雄,雖然已望清小飛大膽無比驟然出擊之舉,但是孤身一人,身陷重圍之中,如此手段尚可諒解,反而對數十人同時出手圍攻之舉甚不諒解,因此已有人不屑的怒喝叫罵著。
然而群雄卻不知這是小飛的計謀!小飛自知覬覦玉佩的人絕不可能放過自己,憑自己一人也毫無能力逐一挑戰四周之人,自己的暗器無法同時傷及散立四周,心中有備的高手,當然也難衝出重圍脫身,唯有引起一場混戰……
因此小飛不動聲色的提聚了十成功力,並且在話聲一落便驟然出擊,但沒想到有甚多人未曾嚴防戒備,因此出手有功的連連重創十餘人,而且果然引發眾人的憤怒,同時圍攻而至,因此正中下懷,只有在混亂中最有利自己的暗器傷敵。
眼見四周眾人已怒喝連連的同時圍攻而至,因此身軀立即貼仰地面,已然提聚十成功力的雙手連連振抖,霎時便見一道道閃爍出陰森烏芒的“鬼影梭”,在空際發出有如千萬厲鬼泣鳴的厲嘯聲,朝四方勁疾旋飛射出。
群雄已然兩度見過此種怪異暗器的威力,俱是聞聲知物,但是在混亂中,在前面的人被後面及左右兩方的人阻擋閃躲不易,因此只得慌急出掌拍擊飛射而至的暗器,已然無暇追擊小飛了。
而後方的人,視線則是遭前方身影所阻,只能聽見四面八方響起的暗器厲嘯聲,卻看不見暗器在何處?而仰倒地面的小飛,則是趁眾人拍擊暗器無暇攻擊自己時,雙手連連振抖的射出暗器。
但是也有心性兇殘的人,剛避開暗器,立即以攻為守,狂猛迅疾的攻向小飛,因此……
“別擠了……啊……”
“小子,接老夫一拐……”“暗器厲害……莫兄快退……”
“呃……”
“老夫斃了你……”
“大家快退……快……哇……”
“哎喲!痛……”
“啊……我的眼……嗯……”
“小子住手!老夫……呃……”
一聲聲的怒喝叫罵聲,一陣陣驚惶失色的大叫聲,以及一聲聲的慘叫哀號聲,混亂交雜連連不斷的響起,再加上有如千萬厲鬼泣嘯的“鬼影梭”厲嘯聲,以及一各個身影倒地哀號掙命之狀,使得鬥場內恍如森羅殿內的十八層地獄一般……
在外圍遙觀的群雄,原本只有五十人左右,但是加上爾後由各方逐一趕至的人也在旁圍觀,因此已然多達至兩百人左右了。
圍觀之人眼見鬥場中的景況,俱是內心震驚駭然得難以置信,鬥場中的數十人,皆是黑白兩道中享有名聲的高手,他們怎麼能不顧名聲,同時出手圍攻一個年輕人?而那個青年又是何等的心性?仗恃的是甚麼?竟敢憑一己之力便大膽的與眾多高手相抗?難道便是靠這種凌厲無比,令人心驚的暗器嗎?而此時!鬥場中已有一些安然無恙,或是僅受輕傷的人,已神色驚震的迅速退出,另外也有一些身受重創但是尚能移動身軀的人,也已惶恐的遠退一旁自行療傷,因此在場中留下了二十餘個傷者及屍身。
另一方!小飛則是與一人近身拚鬥著,一名長臉老者右掌拍中小飛左肩之時,突然身軀一震,掌勢鬆軟無力下滑,而小飛則是醜面抽搐的踉蹌退開。
只見小飛右手執著一柄染有血跡的短匕首,鼻息粗喘,胸口起伏迅速的頓止退勢,雙眼盯望著對方雙手撫胸,緩緩倒地,才將匕首插入靴統內,並且陰森冷酷的環望四周之後,才逐一拾取地面上以及由傷者及屍身上拔出“鬼影梭”。
安然退身以及尚在療傷的三十餘人,雖然內心中俱是又驚又怒,但是眼見地面上數名尚在哀號掙命的人,以及已然命喪的十餘具屍身,俱是心虛得默默望著小飛的動作,除非是有志一同的再度群起圍攻,否則誰敢大膽的憑一己之力,再度攻擊小飛?其實小飛在混亂中抖射暗器時,已然連遭三名悍不畏死的兇魔,冒著暗器臨身的危險狂猛凌厲攻擊,雖然其中兩人皆已命喪“鬼影梭”之下,但是兩人的鐵柺及拳勁皆已擊中小飛身軀,使得小飛已然身受不輕的內傷,爾後又被第三人逼得停止施展暗器,與其近身搏鬥。
當時若有人望清景況,趁機同時圍攻,那麼小飛的處境便危矣,尚幸眾人皆是心處驚惶之中,只想由別人出手攻擊時,迅速退出鬥場保身,因此才使小飛仗恃著「五行神功”護身與對手近身搏鬥,並且以鋒利無比的匕首迅疾刺殺了對手。
小飛連遭沉猛鐵柺及強勁拳勁擊中右胯及左胸脅,心知已然身受內傷,但是四周尚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因此只能運功強撐,不敢顯露傷勢,以免遭對方看出傷勢趁機再度圍攻。
忍住右胯的疼痛,以及連連吞嚥內傷湧出的血水,若無其事的在場中逐一拾回了六十餘片“鬼影梭”後,雙手各執著數片“鬼影梭”緩緩行向江畔樓前。
站立在樓前的四名老者,眼見之下俱是心中一緊,立即提聚功力戒備,並且緩緩朝兩側退開,保持著安全距離,小飛心中緊張的盯望著四人,待他們皆已讓開,且已行至樓前,才心中大寬的沉聲說道:“場中有七人僅是重創,但是尚有活命之機,你們可以先救治他……咳……咳……”
“咦?啊……他受傷了……”
“啊?他口角流血了!哈……哈……哈……小子,看你還能……”
“快……快圍住他!”
“太好了!他已身受內傷,支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群雄驚喜的大叫聲中,小飛已然掠身入樓,並且大笑說道:“哈……哈……咳……咳……你們除了貪婪之外,尚是無恥之輩,方才圍攻在下時竟然畏死退身,現在又想趁在下身受內傷時再度圍攻?哈……哈……哈……你們當在下會傻得再與你們一戰嗎?”
就在此時,突然由遠方傳至一聲驚急大叫聲:“不可以!你們皆是成名數十年且有名聲的高手,豈可趁人之危,再度圍攻一個受傷的人?”
眾人聞聲轉首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學子長衫,頗為俊逸,年約十六、七歲的圓臉青年,神色驚急的疾掠而至,並且不顧自身安危,迅疾穿過群雄,掠入樓內,並且站在小飛身前欲阻擋群雄圍攻小飛。
“呔!哪裡來的小子?你不想活了?”
“小子,你膽敢攔阻老夫?快滾開!”
“哼!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憑甚麼敢出面攔事?小心老夫劈了你!”
小飛想不到此時竟然會有人出面打抱不平,欲為自己解圍,雖然內心中甚為感激來人,但是並不認識來人,也不願來人為了自己與數十名高手為敵,萬一有甚麼危險,豈不是將使自己愧疚一生?可是尚未及開口,又聽那青年略帶惶恐顫抖的聲音急聲說道:“各位前輩!你等皆是黑白兩道名震一方的高手,豈可不顧名聲及武林規矩,圍攻一位初出道的年輕晚輩?難道不怕傳入武林,有損聲威嗎?”
俊逸青年的話語,當然也使一些高手心生愧意,但是依然有人怒聲辯說道:“娃兒,你懂甚麼?今日之事並非是江湖規矩或武林道義可解決的,況且老夫等人只是要逼他交出玉佩而已,而那個醜小子卻先出手偷襲,才引生一場混戰,已然有二十餘人皆命喪於他兇厲的暗器之下,這又豈能怪老夫等人?”
此時小飛望著俊逸青年,僅及自己下額高的瘦小背影,只覺他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因此突然靈光一現的脫口叫道:“咦?你……你是……金姑娘?”
然而身前瘦小的身軀突然一震!接而轉過身軀,仰起一張有些蒼白的俊面,並且雙目泛紅,淚光閃動的怒聲叱道:“甚麼金姑娘?你……你……難道你又勾引了甚麼女人?”
小飛聞言一怔!再仔細一看,發覺他並非是曾經女扮男裝,扮成小化子尾隨自己入關的金秋雪?可是……看來也甚為眼熟?”啊?你不是金姑娘……那麼是……不……不對,秀雲及江姑娘都是瓜子臉……那麼你是……啊?你是大妞!”
小飛神色怔愕且疑惑猜測的喃喃低語聲,句句皆聽在圓臉青年的耳內,因此使得圓臉青年的面色更加蒼白,且咬牙怒瞪小飛片刻,終於淚水滴流,雙手狂亂拍打小飛,並且尖叫著:“鬼……鬼……你這個害人精討厭鬼!才一年半你就忘了我,而且又勾搭了多少女人!我打死你……你去死吧!要他們將你殺了算了……”
“嘻……嘻……大妞,你且聽我說……”
“哈……哈……哈……你們看,原來這個俊小子竟是個丫頭?剛到時尚不顧自己生死的要維護那個醜小子,但是現在竟然由醋缸中跳出來,又打又罵的,而且還要我們殺了醜小子?哈……哈……哈……”
“嘿……嘿……這可真有意思了,且先看看熱鬧再說!”
“呵……呵……呵……老夫活了五十多年,還是頭一遭見過這景狀,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你們看,醜小子捱打卻不敢還手,看來用不了我們動手,僅是這個假小子便能打死醜小子,我們等著撿便宜便成了!”
“哼……大家還不快趁機圍住他們?”
“對……快……”
然而鬨笑之言傳入小飛及大妞耳中,卻見大妞又轉身尖叫道:“呸……呸!你們胡說甚麼?你們不準欺負他……”
就在此時,有兩名七旬左右的老夫婦以及一對四旬餘的夫婦,焦急的穿過人群且觀望之後,已聽那名四句婦人急聲叫道:“大妞……大妞!你不可以任性,快回來……”
而四旬婦人身旁,那名神色不悅的四旬余文士,正是昔年名聲鼎盛的白道高手“逍遙書生”吳啟明。
“咦?是‘逍遙書生’吳啟明?嗨……吳老弟,十年餘未見……你……賢伉儷和好如初了?老夫為你們慶賀了。”
“啊?原來是‘逍遙書生’吳兄?賢伉儷怎麼也來了?啊……是……是‘雲夢雙星’兩位前輩……”
在外圍遙觀的群雄中已有人認出“逍遙書生”吳啟明夫婦,並且立即笑顏招呼著。
隨後也發現兩名六旬之上的老夫婦,竟然是“逍遙書生”吳啟明的泰山大人夫婦,也就是昔年在水道中亨有盛名,名震武林的“雲夢雙星”洪騰龍夫婦。
正當外圍的白道,以及水道群雄相繼迎向“雲夢雙星”洪騰龍夫婦,以及“逍遙書生”吳啟明夫婦時,由東面的樹林內也突然掠至一個雙髻姑娘的身影,剛站定身軀,便驚異脆叫著:“啊?小姐,你快來看!有好多人圍在這裡……”
接而又由樹林內掠出一位面罩紗巾的姑娘,眼見樹林外圍立著不少人,因此立即喚道:“小萍,你等一下,先別過去。”
“哎喲……小姐!難道這些人都是要搶許公子身上玉佩的人呀?”
“噓……你別嚷嚷……先看清楚情況再說!”
由樹林內先後掠出的兩名年輕女子,正是江天鳳主婢兩人。
此時,在樓內的大妞耳聞親孃的呼喚聲,並且也見到爹孃及外公、外婆皆已趕至,頓時欣喜的朝小飛笑說道:“飛!我外公、外婆及爹孃都來了……”
話聲一頓,接而又大叫著:“外公、外婆……妞妞在這兒!你們快來嘛,他們要欺負他呢?”
然而小飛面對著數十名黑白兩道高手毫無懼色,且敢率先動手挑起拚戰一決生死,但是耳聞來人是大妞的爹孃及外公、外婆,頓時心虛得頭皮發麻,尤其是對“逍遙書生”吳啟明有些畏懼,萬一他們知曉自己誘姦了大妞,那麼……
再者,方才也已聽見樹林前的女子聲音,似乎就是江天鳳主婢兩人,萬一江姑娘與自己打招乎,且與大妞相見之後,大妞她會……
因此,小飛此時又怎敢面對他們?心中愈想愈慌急,已然心生脫身之意了。
當“雲夢雙星”洪騰龍夫婦以及“逍遙書生”吳啟明夫婦,在十餘名昔年好友的陪同下,同時往樓前行去,使得圍立樓前的二十餘人,皆已心生警戒,且有志一同的聚集一起,似乎有對壘之意。
就在此時,倏聽樓內傳出大妞的急叫聲:“啊?飛……你要去哪裡?別走……你等我……”
眾人聞聲急望,只見一道黑影正縱出欄外,接而便聽落水聲譁響,待十餘人驚急掠入樓內外望,除了滔滔江水迅速東流,以及江心的一些大小船舶之外,已不見小飛的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