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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琵琶三弄

    第但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聞谷中傳來人聲驚呼:

    “啟稟王爺,大勢不好!”

    南王心下一駭,真力散去七成。

    但聞轟地一聲巨響,那名十絕羅漢連退五步,雖張口噴出一口熱血,但卻兩腳一挺又復穩住了身形。

    谷外人影漸近,來者正是那綠面拘魂!

    十絕羅漢抹去口邊血跡,慘然一笑道:

    “既然施主手下留情,貧僧這就承讓了!”

    南王冷哼一聲,舉手握拳,一言不發直向綠面拘魂攻到。

    綠面拘魂一路奔來,哪知自己闖下大禍。心下一凜,立即哀聲大叫道:

    “王爺開恩,小的有要事上稟!”

    南王面冷如水,沉聲喝道:

    “說!”

    綠面拘魂膽顫心驚地說道:

    “啟稟南王,太子在玉柱峰下……”

    南王神色立變,猛一擺手,腳下連上兩步,欺近綠面拘魂三尺以內。

    綠面拘魂話聲立即壓低,低得使第三者根本就無法聽到。

    江雨舟見狀一怔,就要……

    驀聞南王大吼一聲,雙臂連抖,橫空飛起,直向谷外射出。

    但見人影亂閃,轎前八凱與其他眾徒,俱都緊隨其後,萬足狂奔,轉眼消失於山林之中。

    霍霍霍,連聲風聲,三名十絕羅漢手飛快地轉過身來,目注江雨舟。

    江雨舟未等三人開口,便即揚眉冷笑道:

    “十絕羅漢果然名下無虛,不過就想如此輕而易舉地將我帶走,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

    三名十絕羅漢齊喧佛號道:

    “阿彌陀佛,但望施主能勝過老僧!”

    江雨舟沉哼一聲道:

    “以為我不能?哼,報上名來領死!”

    “老僧如幻!”

    “老僧如真!”

    “老僧如夢!”

    “哼,如幻、如真、如夢?我江雨舟與你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無奈你們欺上頭來,這可怨不得我心狠!”

    長嘯一聲,掌如飛絮般飄了出來,但見三圈勁氣,向如真、如幻、如夢攻到。

    三僧同喧佛號:

    “阿彌陀佛,小施主把這招‘紫燕三飄’悟透,想必已得般迦鳳笛九成真傳了!”

    推拳出掌,同時施出一招“蒼鷹逐虎”,直向江雨舟來勢迎到。

    這招“蒼鷹逐虎”,不但是鳳笛絕招之一,並且還是剋制紫燕三飄的一招,江雨舟見狀心頭大駭。

    本來只要他招變“飛鳳離巢”,就可把來勢化去,可是事出意外,驚愕中不覺慢了一招。

    這一慢,招式立即為人所制,此時唯一之途只有以真力硬拼。

    他傲骨天生,想到立即真力一沉,兩掌一陣顫動,太陽神功透指而出。

    三僧功力不弱,他以寡敵眾,後果豈難想象!

    可是,事實之演變,竟大出人意料。

    只見太陽神功一經展開,頓時呼呼風響,但見濃煙瀰漫,火花如雨。三僧那強渾無比的掌風與之一觸,頓時如滾燙潑雪一般,離奇怪奧,蔚為武林壯觀,威勢之強,較前倍增。

    轟然一響,三僧人影暴退,寬大僧袍,競被那穿過的火花點燃,饒是撲救及時,也得燒得千孔百瘡。

    江雨舟的太陽神功怎會進境如此之速?

    原來先前三僧與南王爭鬥之時,他一方面理氣調元,一方面暗中加緊修習太陽神功,準備迎接未來的激戰。

    此時酷日當頭,較之烈焰天堂裡的地火,不知強過千萬倍,他片刻修為竟勝過了其三日打坐。他一時也不解,竟也瞪目結舌。

    就在此時,那被他一招迫退的拘魂三僧,竟然同時暴出一陣得意的長笑。笑聲一落,齊宣佛號道:

    “阿彌陀佛,看來大師兄三年之約可以提前了!”

    江雨舟聞言又一驚,正待出言喝問,驀聞遠處傳來一陣笛音,如怨如訴地飄入耳,令他惻然心驚。

    他似乎已被這淒涼的笛音所吸引,茫然轉身,絕塵而去,像水面的浪花一閃即逝。

    迴環不盡的山谷,愈走愈覺得陰深,而那令人側目的笛音,恰像是不可捉摸的遊絲,從谷之深處斷然飄來。

    江雨舟穿著一件沒有衣襟的長衫,正在放足狂奔之際,突聞耳旁傳來一聲冷呼:

    “哼!我還當這條柔腸谷的入口,只有我終南散人一個人知道,想不到竟有人先我而入了!”

    江雨舟心頭一愕,驀聞另外一人說道:

    “難道那笛音就是那支般若風笛麼?依我奪魂金鉤之意,那小賊被九大門派逼下懸崖之際就該找來,偏你畏首畏尾的耽誤了這多日……”

    “既然你如此急,那就快走吧!”

    江雨舟乍聞奪魂金鉤之名,頓時想起了海天冤仇錄上有名,粉青河畔逃身的賊子,當下冷哼一聲,急躥而出。

    兩條人影,在他身形飄出之際,也像飛鳥投林一般,直對著左側那蔓草叢生和峭壁疾射而去。

    江雨舟看出前面一個是終南散人,後面那鷹鼻鴿眼的大漢,則正是奪魂金鉤,當下雙目一閃。

    就當他準備出聲喝阻之際,驀聞一聲刺耳怪笑,峭壁上電射星飛般飄落一片紅雲。

    那條紅影落地之後,立即怪笑一聲,也向那蔓草叢生的峭壁撲到。

    終南散人陡然上一步,亮腕抬掌攻去一招。

    紅影哈哈怪笑道:

    “不長眼的東西,不說是你,就是你師兄王老五也不敢在我諸葛異眼前撒野,你還成麼?”

    狂笑聲裡,揮拳就打,但聞呼地一聲,就向終南散人擊了過來。

    “諸葛異”三字出口,終南散人剛覺心頭一凜,已被當胸擊中,悶哼一聲,倒地而亡。

    奪魂金鉤見狀倒抽口涼氣,情不自禁連退三步,驚愕中雙目一掃,只見此人高不逾五尺,滿頭紅髮亂飄,一雙綠眼連閃,可不正是江湖中傳聞的紅毛矮鬼嗎?

    “你還想得到般若鳳笛麼?”

    奪魂金鉤魂飛魄散,連道:

    “晚輩怎敢,前輩請!”

    紅毛矮鬼哈哈一笑,反掌一掃,但聞唰啦一聲裂開一條石縫,人影一晃,閃身而入。奪魂金鉤一命,差點兒斷送在柔腸谷內!

    誰知他話聲剛落,背後立即傳來一聲冷笑:

    “你認為此時這條命已經保得住了麼?”

    話聲冷厲異常,聽得奪魂金鉤渾身寒毛倒豎,以至轉臉一看,更

    不禁失聲驚呼道:

    “冷血人!”

    江雨舟傲笑一聲道:

    “你記性不錯!但不知十六年前夜襲海天山莊之事,你還是否記得?”

    奪魂金鉤疾退三步,惶恐萬分道:

    “你真是……”

    “不錯!我就是聖劍遺孤,表面姓江,而實是姓楚的冷血人!”

    奪魂金鉤乍聽之下,只覺頭皮一炸,身形一轉。

    他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誰知腳步剛動,江雨舟一隻鐵腕,已如鋼鉤般搭上肩來,但聞一聲低喝:

    “你跑得了麼?”

    手下一緊,五指透膚而入,一陣奇痛鑽心,差點兒暈了過去。

    江雨舟再次輕喝一聲:

    “你還不肯說麼?”

    奪魂金鉤眉頭一皺:

    “我說!我說!”

    江雨舟手下一鬆,輕哼一聲:

    “要說趁早,當年主謀之人到底是誰?”

    奪魂金鉤剛待啟口,突聞耳畔傳來一聲冷笑:

    “主謀之人,他哪會知道,要問就來問我!”

    江雨舟心頭一震,突覺一股侵膚勁氣,猛向背心襲到。

    他功力已到第一流高手之列,聞聲即變,當下掌心一翻,硬把奪魂金鉤震退出五步,然後就勢一閃,反手疾抓。

    來人一招走空,江雨舟五指透風,已如活蛇般向對方手腕纏到。

    不過來人功力畢竟不弱,眼看手腕已被江雨舟扣住,突然錯步飄身,塌肩旋體,向左飄出七尺。

    江雨舟疑目打量,只見此人身高七尺,馬臉橫生,兇眼倒掛,真像是煞神一般。頓時冷哼於聲:

    “你是誰?”

    那人雙眼一陣骨碌碌亂轉,突然仰面大笑道:“冷血小賊,難道我紅塵屠父也沒聽說過嗎?”

    江雨舟心頭一怔,上步厲喝道:“你就是紅塵屠父麼?哼,居然還敢找我!”

    反手一掌,兜胸拍去。

    紅塵屠父嘿嘿冷笑:“我不找你,難道小徒一命就白送了麼?”

    雙肩一晃,亮掌迎了上來。

    就在雙掌將要接實之際,江雨舟突然掌力一撤,飄出三步。

    紅塵屠父見狀大笑道:

    “冷血小賊,怕了麼?”

    江雨舟雙目怒瞪道:

    “你沒有說出當年主謀之人,我怎敢殺你?’’

    “哈哈,好大的口氣,告訴你,當年主謀襲擊海天山莊之人,就是紅塵四絕之一的蒼穹書賢,現在出手吧!”

    江湖傳言,蒼穹書賢被害之期,猶在海天山莊被襲之前,他怎能起死回生主謀其事?

    江雨舟思量之中,頓時雙眉上挑,厲聲喝道:

    “該死老賊,竟敢巧言欺我,真當我殺不了你麼?”

    雙臂疾抖,兩掌連翻,剎那間攻出六掌。

    紅塵屠父應聲大喝道:

    “冷血小賊,今天殺的恐怕是你不是我!”

    圈臂提掌,還攻三拳,踢出四腳。

    這老賊身背屠父之名,功力果真不凡,江雨舟眼見身邊還有個奪魂金鉤,哪還敢同他慢慢纏鬥,大喝一聲:

    “老賊納命!”

    凌空拔起,招出鳳笛奇學,指風嗖嗖罩下。紅塵屠父兩掌猝聚九成真力,向上一託,立即湧起漫天狂濤,如同駭浪驚翻,海風怒卷。

    這一招接實,說不定成敗之數,還在未定之中。

    可是,江雨舟若無制他之法,哪會騰身授人以柄,是以就在紅塵屠父掌勢攻出之際,突然身法一變。

    鷂滾鷹翻,一閃而過,就見熱浪頻翻,火花四射,剎那間紅塵屠父被火焰包沒,但聞連聲慘號,逐漸見弱。

    江雨舟眼見紅塵屠父在太陽神功下化為灰燼,這才霍然想起了奪魂金鉤,可是,目光所及,奪魂金鉤已蹤跡不見。

    略一遲疑,閃身奔入石縫之中,仰首上望僅見一線天光,谷內滿是大大小小的亂石,就像是谷上群峰,在不久前曾崩落似的。

    突然,一件怵目驚心之事,令他霍然止步。

    只見數步外一座新墳,墳上已被人掘開,此時現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屍身,這屍身不但面目全非,嚴格說來,若非身上衣履,根本無法分清是人是鬼。

    這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突然,屍身上一片衣襟,看得他心頭大愕……

    這片衣襟雖然沾滿了血跡,但江雨舟一眼之下,已瞧出正是自己之物!不由說,谷上孤峰定是自己被八大門派代理掌門人圍攻之處。

    墳墓被人掘開了,但墳前那塊似碑似碣的青石中上,卻留下了兩行顯明的字跡,正中一行是:

    “武林第一奇俠江雨舟之墓。”

    江雨舟傲然一笑道:。

    “承你如此看得起我,江雨舟有朝一日定報厚德!”

    雙目下移,只見下款是:

    “情海斷腸人敬立”。

    江雨舟又是一愕,情海斷腸人是誰?他怎會把這不知名的死者當成了我?對,他可能是聽到我被八大門派打下懸崖之後而尋到此處,發現這具死屍,就……

    不過,我與他素昧平生,為何要如此關心我呢?更何況那淒涼的笛聲分明對自己之死隱含無限幽怨。

    對,此人對我如此關懷,我一定要找到他!此人既在谷中,還怕找不到他麼?

    誰知他連繞三週,不但沒找到“情海斷腸人”,就連那先他人谷的紅毛矮鬼也是影蹤不見!連日以來,飢食乾糧,渴飲清泉,此時糧盡泉絕,不禁飢腸雷鳴。

    正在他極目四視,尋求食物之時,突聞“錚”地一聲,響徹山谷,嗡聲不絕。

    雲封霧合,絕谷沉沉!

    這一聲“錚”然金鐵之聲,使江雨舟暫忘了轆轆飢腸。

    峭壁下九株虯松,枝葉交錯,古意溢然。先前他三過其地未見其人蹤,想不到此時雙目所及,竟會多出一條人影。

    奇矮的身形,幾乎被滿頭紅髮遮去一半,可不正是先他而人谷的紅毛矮鬼!

    難道先前那一聲“錚錚”之音竟會是他?

    紅影連晃,紅毛矮鬼搖動了滿頭長髮縱聲狂笑:

    “哈哈,我真差點兒被你瞞過,你是誰?”

    絕谷之中,只有我與他二人,難道他是對我說麼?

    “唰”,峭壁下藤蔓紛飛,剎那間現出與人齊高的石洞,一聲冷笑。像寒冰初解似地傳了出來!

    “你問我麼?哼!我問你是誰?”

    “我?哈哈,老夫就是以五十三招抓魂掌稱譽江湖的紅毛矮叟!”

    “啊!老婆子沒有歸隱之前,曾聞江湖中有個跳樑小醜,人稱紅毛矮鬼,可沒聽過什麼紅毛矮叟!”

    “你……你敢出言辱我?”

    “哼!我辱你怎樣?”

    紅毛矮鬼雙眉一皺,但剎那間又復忍了下來,說道:

    “你既知我紅毛矮叟之名,想必也不是無名之輩!”

    “哼!你還有點兒眼光,可是老婆子隱居於此一十五年,早已不用姓名了!”

    “嘿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情海斷腸人!”

    “你……敢笑我是情海斷腸人?哼,既然如此,你就休想生離柔腸谷了!”

    “錚”“錚”“錚”一連三聲,山風驟起,巨樹狂舞,聲浪如怒海驚濤,直向紅毛矮鬼呼嘯而來。

    江雨舟見狀一驚。紅毛矮鬼雙掌交錯連拍三掌,身形就勢退出七尺,慌不迭出聲高叫道:

    “且慢!”

    “你有什麼話說?”

    “我一句戲言,你又何必如此發怒?說實在,我至此依然不知你是誰?”

    “那你來到柔腸谷作甚?”

    “不瞞你說,老朽到此是為了那般若鳳笛,你可曾見到那先前吹笛之人?”

    洞內傳來一聲冷笑:

    “見到了怎樣?此時這支風笛,無異是他性命,你想得手談何容易!”

    他是誰?為什麼那支鳳笛會是他的性命?

    江雨舟沉思之中,突聞紅毛矮鬼狂笑一聲:

    “如此說來,那支般若鳳笛定然在你洞中了,哼,你要不乖乖的把它獻出,可別怨我今天要對不起你!”

    話聲一落,向前連跨三步,劍拔弩張,躍躍欲動。

    江雨舟雙眉一豎,正想出手。

    誰知腳步剛起,洞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紅毛矮鬼,憑你也想在我柔腸谷里撒野麼?好,讓你試試我琵琶三弄中的‘驚魂七撥’也好死心!”

    “錚”“錚”兩聲,激起了迫人難耐的聲浪,如同山崩海陷撞向紅毛矮鬼。

    紅毛矮鬼猝聞“琵琶三弄”幾字,頓時神色一驚,亮掌抬腕,啪啪

    連攻三招,身形退出五步。

    他穩下腳步,雙目亂轉,驚詫莫名道:

    “你……你是……”

    話聲未落,洞中傳來一聲厲喝:

    “你說我是誰?哼!再嚐嚐我這一招斷腸三挑!”

    紅毛矮鬼神色大愕,忙道:

    “慢來,慢來!”

    話聲未畢,又退三步,顯見其內心驚惶。

    洞中人嗤聲冷笑道:

    “你說說看,我是誰?哼!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誰……”

    “哈哈,你誤會了!”

    “我怎麼誤會了?”

    “我與你迄未見面,怎知你是誰?”

    “難道我這琵琶……”

    “哈,提起使用琵琶之人,早年江湖上倒有個一曲追魂溫如玉……”

    “你知道溫如玉現在怎樣?”

    紅毛矮鬼神色一懍,強作鎮定道:

    “自從十六年前火焚望聖樓,一曲追魂與其夫蒼穹書賢同葬火窟,而今江湖中再無使琵琶之人了!”

    洞中又是一聲冷笑:

    “你不認為我是溫如玉麼?”

    紅毛矮鬼哈哈一笑:

    “憑你武功修為,假如不知內情確實可以瞞過,可是那一曲追魂已死一十六載,而你隱居此谷竟然有十五年,這兩者怎能混為一談呢!”

    江雨舟聞言暗暗點頭。

    洞中之人遲疑半晌,又道:

    “既然你還不明白我老婆子出身,我今天就饒了你,不過你想得

    到般若鳳笛……”

    紅毛矮鬼嘿嘿奸笑道:

    “老朽不過怕它落入江湖惡人之手,並非勢在必得!”

    “你也不用故作違心之論,只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般若風笛就可拱手相送!”

    “哪兩個條件?”

    “第一,今日之事,不可妄對人言!”

    “可以,老朽一定守口如瓶!那第二……”

    “第二麼!你能為我取一支雪山金龍參……”

    “這……”

    “你不肯答應?”

    紅毛矮鬼連道:

    “肯,肯!”

    誰知他話音未落,江雨舟突然飄來,寒聲說道:

    “你可知我肯不肯?”

    紅毛矮鬼駭然回頭,一眼看出江雨舟,不禁驚怔失聲叫道:

    “你……你沒有死?”

    江雨舟揚眉冷笑:

    “你希望我死麼?”

    紅毛矮鬼尚未答應,突聞洞中傳出一聲叱喝:

    “誰在我柔腸谷內吵鬧?”

    江雨舟雙目一豎,叱道:

    “百里巫山,樵牧通行,哪一處是你的柔腸谷?”

    “大膽小子,你是誰?”

    “你既然沒有告訴我你是誰,憑什麼問我是誰?”

    “你想知我是誰,你不想活了麼?”。

    江雨舟再次冷笑一聲:

    “我倒沒有聽說江湖中有這樣嚴重的事!”。

    洞中人叱道:

    “好大的膽子,那你就試看!”話鋒一轉,喚道:

    “紅毛矮鬼,你先替我出去!”

    江雨舟轉臉一瞧,只見紅毛矮鬼早已悄悄退出老遠,聞言高應一聲,人影由那條石縫中一閃而沒,立即答道:

    “那老鬼業已出谷,你放心說吧!”

    洞中人嘆息一聲: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怨不得我,我就是……”

    他話聲未落,洞中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

    江雨舟駭然心動,心前欺身,瞪目大喝道:

    “這又是誰?”

    “這才真正是你說的情海斷腸人!”

    “我看他究竟是誰?”

    一上步,直向洞中撲到。洞中人大喝一聲:

    “回去!”

    一股勁疾無倫的掌風呼號而來,尚在五步開外,就覺砭膚難耐。

    江雨舟舉掌疾拍,閃身大喝道:

    “我並無惡意,你怎不分皂白便即出手?’’

    兩股勁氣一觸,石洞中傳來一陣裂帛之聲。嗡嗡震耳,連綿不絕。聲音一落,那人便嗤聲冷笑道:

    “他此時命懸一發,我怎信得過你?你要真想見他,除非去到雪山找支金龍參來!”

    江雨舟眉頭一皺道:

    “你要金龍參作甚?是否這位情海斷腸人需要它……”

    洞中人冷笑一聲:

    “哼!金龍參產在雪山萬丈冰崖之上,我看你也無法取到,趁早不要多問!”

    江雨舟立還顏色,重重地冷哼一聲:

    “你想用言語激我,真是枉費心思了!不過,情海斷腸人對我有埋骨之恩,只要他所急需,我縱然赴湯蹈火,也必為他弄支金龍參來!”

    要知他傲骨天生,恩怨之情遠較常人為烈,情海斷腸人所埋之骨雖不是他,但他五內之中已領其情,是以話聲一落,立即轉身而去。

    雪山深處,滴水成冰。

    這一日午後時分,冰雪中出現一條人影,紅髮披肩,兩目如電,正是那以五十三式抓魂掌橫行江湖的紅毛矮鬼。

    他略一遲疑,立即向正西馳去。

    就在紅毛矮鬼去後不久,雪地上又出現了一條白色人影,這人一身白衣,白巾掩面,僅露雙目,簡直是睹面難辨。

    這人是誰?

    他就是江湖奇葩武林俊傑,大名鼎鼎的江雨舟!

    他深知自己見聞不足,縱然踏遍雪山,不見得就能尋到金龍參生長之地,幾經思量,決定了跟蹤之計。

    至於被他跟蹤之人,當然就是紅毛矮鬼。他知道為了這般若風笛,紅毛矮鬼非來雪山不可,他也知道憑自己之武功,只要更換衣衫,紅毛矮鬼一定無法發覺。

    果然,千里西來,如影隨形,紅毛矮鬼雖然狡如狐狸,竟沒有發現江雨舟跟蹤於他。

    此時四野茫茫,山風正急,江雨舟眼見一條紅影如同猿猴般升向前面高峰,當即一沉真氣,電射而去。

    他身法奇快,步履飄動間僅見白影如煙,在無限積雪上疾掠而過,不消盞茶時分已至那座冰崖下端。

    冰崖百丈,陡峭無比,加以時當盛夏,雖然地處雲表之間,但每當正午之際,仍見不了冰消雪解,動輒有雪崩之險。

    江雨舟不知就裡,身臨崖下,也不深思,微一打量,就向崖頂翻去。

    就在他身至半腰之際,突見峰腳下紅影一閃,有人出聲大喝道:

    “無知小鬼,此刻未時剛過,你怎輕易上峰,難道不想活了麼?”

    “少見多怪,誰說此時不能上峰,我這不是上來了麼!”

    江雨舟眼見這人青衣朱履,黑紗罩面,上露閃閃雙目,下露一部花白鬍須,功力分明已至爐火純青之境,當即上前說道:

    “你是來此取參的麼?”

    那人雙目一亮:

    “不錯!”

    “峰上還有麼?”

    “峰上雖有,但僅剩尚未成形之物,較之草根樹皮又有何異?”

    “難道成形之物都被你一下采光了!”

    那人淡淡一笑:

    “成形之物本就不多,更何況我也來遲一步,僅得一支三流貨色!”

    話聲落處,那人業已降至崖下。

    江雨舟聽說金龍參已被人捷足先得,正在滿腹遲疑進退兩難之際,突聞一聲刺耳厲喝:

    “既然如此,三流貨色也給我拿過來吧!”

    青衣老人哈哈一聲大笑,雙臂一圈,陡然卷出一陣狂風。

    這出手偷襲之人,正是那紅毛矮鬼,他功力雖高,不料那老人功力更高,雙方一接,頓時轟地一聲。

    但見紅影電射,紅毛矮鬼被此人一擊之下,震出八尺。

    這人一招佔先,頓時發出一聲朗笑。

    誰知笑聲未絕,只聽兩聲大喝,分由左右飄上兩條黑影,四掌齊揚,連抓帶劈,閃電攻到。

    江雨舟眼見這些武林敗類,求參不得,竟敢豪奪,不禁怒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下雙目一瞪,翻身而下。

    積雪未固寒冰初結,鳥鳴花落,均足以引起崩山之危,哪還經得起這夥人提拳亮掌,全力拼鬥?

    就在青衣老人雙掌一提,準備硬接那兩股偷襲的拳風之際,突聞一聲雷響,峰頭上滾落一塊堅冰。

    這塊堅冰重有千斤,若被它擊中,怕不當場粉身碎骨,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青衣老人把攻出的雙掌一圈。

    但聞轟地一聲,兩掌真力齊向那落下的那塊堅冰擊去。

    巨震驚天,冰屑四濺。

    那塊堅冰一下被他擊得粉碎,大小冰塊,落滿十丈方圓,那偷襲來的兩股勁風,卻不偏不倚地擊在他兩脅之上。

    但聞哇地一聲,青衣老人噴出一口熱血,腳步跟蹌,身形欲倒。

    江雨舟恰於此時墜落,見狀左手一揮,正好抓住老人右臂。

    俠心萬丈,浩氣千雲,江雨舟穩住了老人身形,正等懲治那兩名偷襲之人,突然耳畔傳來一陣隆隆之聲!

    他剛覺一愕,就見老人雙目突射奇光,焦急萬分地叫道:

    “年輕人,快走,這是雪崩!”

    江雨舟聞言一怔:

    “雪崩,你怎不走?”

    老人喘息一聲:

    “我,內腑已受重創,不能……年輕人,你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他話聲未落,峰上積雪已開始簌簌下落。

    紅毛矮鬼與那兩名偷襲之人,見狀驚呼一聲,拔足就逃。

    江雨舟沉聲大笑: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你既對我如此關懷,我豈能丟下你不管,要走一起走!”

    左手微一用力,已把那老人攔腰挾起,電射星漩,疾馳而去。

    空谷傳音,聲聞百里,一峰崩落,萬山齊應。

    幾聲慘號過處,兩條人影,立被捲入奔騰的冰雪之中。

    霧滾雪翻,勢若沉雷,彷彿是千峰齊舞,萬谷同鳴,江雨舟提著那重傷垂危的老人,盡撿山勢較緩之處而行。

    生死邊緣,驚險萬狀。

    良久,良久,四外群山又恢復死樣沉寂。

    青衣老頭扯下蒙面紗布,搖頭嘆息:

    “小兄弟,承你相救,沒齒難忘,只是老朽身負重創,恐怕有負你這番相救的厚意了!”

    他面貌清瞿,正氣流露於眉宇之間,加以語意淒涼,目現企求之色,使江雨舟眼見耳聞頓生同情之心,不禁雙目上挑,沉聲說道:

    “老人家,你如有未了心願,儘管道來,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而為!”

    語氣堅決,英氣迫人,青衣老人不禁淚盈眉睫道:

    “小兄弟俠膽英風,今世罕見,既然如此我就厚顏相求了!”說完由衣中摸出一物,顫聲說道:

    “這一支金龍參請小兄送到雲南查家堡……”

    江雨舟聞言一怔,陡然想起一路上偷聽紅毛矮鬼之言,這種金龍參乃是稀世靈藥,尤其對醫治內傷者有奇效,這老人良藥在手,怎還肯坐以待斃,把這種救命之物拱手送人!

    一陣猶豫,立即沉聲道:

    “老人家這支金龍參醫不好你身受創傷麼?”

    老人嘆息一聲:

    “唉!金龍參雖然能救老朽一命,無奈只有一支,我服了,他用什麼?老朽死不足惜,他卻千萬死不得!”

    江雨舟神色一震,忙道:

    “老人家,你說的他究竟是誰?”

    “只要小兄弟把此物送到查家堡,還怕不知道麼!此時還望老朽不得已苦衷,實在不能奉告了!”

    江雨舟義薄雲天,見這老人能這般捨己為人,不由大為感動,當下雙目閃動,沉聲說道:

    “金龍參雖是稀世靈藥,既已被人所得,就有求取之法,此時救命要緊,你趕快把這支吃了吧!”

    老人將頭連搖,說道:

    “不行,不行,金龍參既已被那人所得,誰還敢登門求索,老朽情

    願一死,萬望小兄弟俯允所請替我……”

    江雨舟沉聲笑道:

    “你既不肯,可別怪我用強了!”

    反手一招,就向老人身側五處大穴點到。

    他本不善點穴之道,這一招乃是孫北斗點他穴道的手法,但聞勁氣過處,青衣老人立即四肢軟癱。

    江雨舟哈哈大笑,取過了那支金龍參。

    稀世之珍,藥力奇速,青衣老人被他強逼著服下那支金龍參後,果然漸漸面色紅潤,顯見其所受內傷逐漸康復。

    江雨舟在一陣驚喜之後,不禁暗暗作難,原來他雖偷學這一招點穴之法,但蜘蛛宮主人為他解穴時,他卻並未看清。

    因此他一陣作難,只得囁囁嚅嚅說道:

    “老人家,你可知道解穴之法麼?”

    青衣老人神色一愕:

    “小兄弟,你這話是……”

    “實對你說,我對解穴之法,一竅不通!”

    “既能點穴,哪有不會解穴之理,你要我存心餓斃荒山,我也不會怪你,反正我這條老命乃是……”

    “老人家不要誤會,我若存心害你,先前怎會相救?實在是因為我這點穴之法乃是由對敵之中學來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青衣老人不信也非信不可,當下把解穴之法述說一遍,江雨舟依然為他解開穴道。

    青衣老人振衣而起道:

    “想不到我查彤今日兩世為人,小兄弟救命之恩,永感不忘,只是千里而來,如今空手而回,實在愧對老友!”

    江雨舟哈哈一笑:

    “老人家還怎麼這樣洩氣!想那金龍參乃是天生之物,那人能把它一齊採光,難道我們就不能向他索取一、二麼?”

    “唉,小兄弟,你哪知那人的厲害,也罷,此事暫時不談,救命大

    恩,不敢言提,既然小兄弟不善點穴之技,老朽不才,甘願為小兄一舒淺見!”

    要知道名叫查彤的老人,號稱嶺南大俠,早年也是江湖名流,對點穴之道雖不能說獨擅勝場,但也確有高深的造詣。

    江雨舟身負異稟奇姿,學來更是青出於藍尤勝於藍,也不過是頓飯時光,就把人身各穴摸得清清楚楚。

    山風嘶嘯,氣溫降低,昏黃無力的殘陽,落向茫茫無際的冰雪之中。江雨舟收手卓立,傲然長笑道:

    “查前輩,請你告訴我那金龍參被誰所得,我一定為你討一支來,好報今日傳技之德!

    嶺南大俠查彤搖頭苦笑道:

    “那魔頭殘酷無比,我豈能平自送你一命!”

    “哈哈,你不知我千里而來也是為了金龍參麼?”

    “小兄弟,雖說你身法不弱,但你連點穴之法俱都不會,怎能是那老魔之敵,依我好言相勸……”

    江雨舟聞言陡上一步,雙目一亮,大聲說道:

    “查老前輩,你可知我是誰麼?”

    “雖說老朽尚未見到你面貌如何,但聽你言談,見你舉止。就知出自名門!”

    話聲至此稍頓,突又嘆一聲:

    “咳,只是如今中原武學衰微,小兄弟縱然是九大門派嫡傳,怕也不是那老魔之敵呢。”

    江雨舟聽到此處,立即雙目怒瞪,縱聲狂笑道:

    “中原九大門派,全是一班以多為勝的昏庸老朽,我從來就沒把那些浪得虛名之徒看在眼下!”

    嶺南大俠查彤聞言大驚:

    “小兄弟,那你……究竟是誰?”

    江雨舟哈哈大笑:

    “老前輩,你要知道麼?我就是……”

    話聲未畢,突聞嶺南大俠驚呼一聲:

    “小兄弟,趕快住口,老魔來了!”江雨舟聞聲抬頭,只見正前方山脊上如飛一般,翻過兩條人影。

    他正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查彤口中的老魔,突然,山脊後雪湧風翻,傳來一聲暴喝:

    “隴中雙燕,你們還能跑得了麼?”

    一條黑影,沖天飛起,黑影捲動之中,傳來聲聲慘號,隴中雙燕已被那人凌空抓起。

    江雨舟這才看清,只見此人身高七尺,骨瘦如柴,滿頭長髮披散腰際,一張青鬼臉鑲上兩粒豆眼,閃動之際。射出冷厲奸狡駭人至極的青芒。

    他此時抓住隴中雙燕,桀桀怪笑道:

    “來得好,來得好,若不是你兩及時趕來,縱然我不餓死,我那條老龍也要餓死了!”

    江雨舟聽得一震,便見那怪人挾起兩具屍身,劃空長笑如飛而去。察言辨意,這怪人似乎經常以死人為食,江雨舟不禁怒火上騰,沉哼一聲拔步趕去。嶺南大俠一把沒拉住,江雨舟已至十丈開外。

    風雪中,但見人影滾滾,電射星飛,疾馳而過。

    昏日西沉,山風如刀嶺南大俠固然被江雨舟拋得老遠,但江雨舟也把那怪人追丟了。

    就在此時,風雪中傳來一陣人聲:

    “百杖兄,你能夠確定雪山人魔的居處是在附近麼?”

    話聲一落,另一人沉聲答道:

    “林兄,難道憑我荊山百杖翁還會把路摸錯麼?你跟我來就是,保證就在那座山脊之後!”

    江雨舟聽得心中一愕,暗忖:

    “這位荊山百杖翁不是蜘蛛宮的使者麼?他來此地做甚?我何不先到那座山脊之後等他?”

    他一身白衣,不易被人發覺,展動身形,像是一縷輕煙般倏忽飄

    過。

    他身形剛到山脊上,就聽一陣牛吼之聲,舉頭一看,只見山腳下有座雪窟,那牛吼之聲正由窟下傳來。

    先前所見怪人,此時正坐在雪窟邊緣,桀桀厲笑道:

    “老龍,你慌什麼?我這就馬上來餵你!”

    話聲一落,抬腕抓起隴中雙燕屍體,兩手一抖,屍體一分為二,五臟外流,血肉四濺。

    怪人哈哈狂笑,手掌一揚,但見半片屍身,帶起撲鼻腥風,直向谷中落去。

    谷底下牛吼如雷,飄起一陣濃煙。’

    江雨舟見這怪人如此殘酷,頓時冷哼一聲。

    怪人靈敏無比,這一聲冷哼雖輕微無比,但也未能逃過他的耳朵,只見他雙目一亮,突然縱身大喝道:

    “誰敢在我雪山人魔眼前弄鬼,替我滾出來!”

    江雨舟正待晃肩飛出,突聞一聲大喝道:

    “雪山人魔,你想造反了!”

    話落人至,現出兩名蜘蛛使者。

    雪山人魔兇狡殘酷,但一見這兩名蜘蛛使者,卻立即兇鋒全斂,連連詭笑道:

    “兩位使者是路過此地,還是專程而來?”

    荊山百杖翁冷哼一聲:

    “你這裡冰天雪地,不奉主人之命誰會跑來?”

    主人是誰?難道雪山人魔也是蜘蛛宮裡的爪牙?

    江雨舟驚愕之中,就聞一名蜘蛛使者道:

    “冰崖成形的金龍參全部吃完,你還說牛龍之珠氣候未成,我青鷲劍客第一個就是不信!”

    江雨舟一聽青鷲劍客幾字,頓時心頭一動,暗忖:

    中條雙傑交我的那本海天冤仇錄上,不是載有此賊之名麼?他怎會變成蜘蛛使者,難道……

    他心情激動,幾乎想馬上衝出去問個明白。但轉念一想,與其迫問,不如偷聽,立即又把激動的心情按了下來。

    “使者有所不知,雖然金龍參每日供應,無奈年來中原武林人物裹足不前,牛龍缺少血食……”

    “照你說牛龍還需多少血食!”

    “要想牛龍之珠大成,必需吃滿百名武林高手!”

    “還差多少?”

    “除其今日兩名,尚差其一!”

    青鷲劍客目注百杖翁一陣亂轉,突然滿面詭笑道:

    “為了主人,難道你不肯湊足此數麼?”

    雪山人魔神色一變,驀地飄退八尺,愕然半晌,爆出一聲怪笑道:

    “青鷲劍客,我還想大功告成之後,請主人替我取下附骨釘,難道你以為我怕你麼?”

    青鷲劍客嘿嘿奸笑道:

    “你既知附骨釘的滋味不好受,何不乾脆自求了斷呢?”

    雪山人魔狂笑一聲:

    “青鷲劍客,我不相信你千里而來,主人不在你身上施放附骨丁,依我說……”

    青鷲劍客大喝一聲:

    “只要我今天取回牛龍珠,還怕主人不替我取下附骨釘麼!”

    信手一推掌力如山,直向雪山人魔撞去。

    雪山人魔狂笑一聲,連攻三掌。

    積雪怒卷寒濤激盪,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青鷲劍客被震得連退三步,唰啦一聲,劍光打閃,奪目生輝。

    他一劍在手,膽氣立壯,冷笑一聲,劍光如雨灑了出去。

    雪山人魔兩掌連揮,連拍七掌。

    他功力雖較青鷲劍客略高,無如赤手空拳,究竟有所顧慮,七招攻出,身形已被迫退三步。

    場中一靜,青鷲劍客冷笑一聲,緩緩逼近。雪山人魔眉頭一皺,

    立即向荊山百杖翁道:

    “百杖大俠,假如牛龍珠真讓青鷲老鬼取回,恐怕主人對你……”

    青鷲劍客立即插言道:

    “百杖兄千萬別上老魔惡當,我二人一同奉命,何分彼此?”

    百杖翁乍聞雪山人魔之言,本已神色大變,但及至青鷲劍客把話說完,又復把激動的心情按捺下來,看那情形,似已決定了坐觀成敗之意。

    江雨舟隱身山脊之上,也存下了同樣心理。

    此時日色已漸西沉,青鷲劍客又進兩步。雪山人魔雙掌半提,蓄勢以待。

    雙方劍拔弩張,各存下把對方打下雪窟之心。

    劍光一亮,掌風雷動。生死之戰,即將展開。

    突然,荊山百杖翁大喝一聲:

    “兩位住手!”

    青鷲劍客與雪山人魔,同時躍退八步,說道:

    “百杖兄可願幫小弟麼?”

    勢均力敵之下,兩人均想急取百杖翁。

    百杖翁聞言之下,不住搖頭道:

    “老朽誰也不幫!”

    “百杖兄,難道你忘了不能如期取回牛龍珠,我二人……”

    “哼,只要百杖兄助我把你推進牛龍腹中,還怕不能……”

    百杖翁不等二人再說,連忙擺手制止道:

    “若不能如期取回龍珠,我三人當然無法交差,好在再有一名武林人物,牛龍珠血食即是……”

    “所以我三人必需有一人去餵牛龍方可成全另外兩人!”

    “這話固然不錯,可是若能找到另外之人,不是更好麼?”

    “此時冰天雪地,鳥獸罕見,哪兒去找人去?”

    百杖翁雙目突射奇光,哈哈大笑道:

    “老朽若無所見,怎能信口開河,你看那邊不是麼?”

    江雨舟聞言心頭一動,突聞一聲哈哈朗笑:

    “百杖翁,青鷲劍客,想不到以你倆這種成名人物,也會心甘情願為虎作悵,難道就不覺汗顏麼?”

    話聲中人影飄至,正是嶺南大俠查彤。這老人明知三名武林魔頭,但事到臨頭畏縮又有何用。

    他心意已決,就在江雨舟駭然心動,尚未欺出之際,突見場中人影飄動,吼聲如雷,百杖翁,青鷲劍客,以及雪山人魔,同時向嶺南大俠攻到。

    轟轟轟響,一蓬冰雪,捲起隴西雙燕殘餘的屍身,一下捲進了雪窟之中。

    雪窟青煙直上,牛吼如雷。

    嶺南大俠查彤連退七步,差點兒由冰窟邊緣摔了下去。

    江雨舟大喝一聲,橫空直起。

    雪山人魔疾揚雙掌,與百杖翁不約而同的攻出三招。

    江雨舟身臨切近,查彤已像斷線風箏一般,直奔雪窟落下。他眼見救援來遲,心下一急,哪還顧得了雪窟之中,有個以人為食的牛龍,大喝一聲,探掌疾抓。

    嶺南大俠的衣襟人手,雪山人魔三人的掌風也同時攻到,頓時身形一沉,連同嶺南大俠一齊墜向雪窟。

    他功力確有驚人之處,就在墜向雪窟的剎那之間,驀地掄臂疾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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