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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醇釀美人酒 愧贈美人嘗

    石球道:“不可以。”

    金滿樓搖頭道:“看來我真的已變成一個殺人嫌疑犯了。”

    石球道:“目前嫌疑最重的,事實是你。”

    金滿樓忍不住又問道:“為什麼?”

    石球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金滿樓嘆了一口氣,道:“我與水觀音其實並不是好朋友,也沒有什麼特別關係,只是姘居過一個時期。”

    聽他的說話,對於兩人的姘居,他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他接道:“這約莫半年左右,大家都厭了,她看上了另外一個男人,我了看上了另外一個女人,勉強繼續下去,實在不是味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也就散了。”

    石球道:“你真的同意?”

    金滿樓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認為水觀音是一個很可愛的女人,不過這只是看表面,如果深入瞭解,就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

    石球道:“哦?”

    金滿樓道:“她並不是一個男人就能夠滿足的女人石球恍然道:”這看來,你們的分手,最初只怕是出於她的主意。“

    金滿樓道:“是她。”

    石球道:“當時你定很生氣?”

    金滿樓道:“我高興都還來不及。”

    石球道:“這樣的一個女人,你竟也毫無留戀?”

    金滿樓一笑道:“上了床,所有的女人其實都一樣。”

    石球道:“你沒有找她麻煩?”

    金滿樓淡淡道:“總捕頭相信不知道一件事。”

    石球道:“請說。”

    金滿樓道:“我這個人-向都不將男女關係放在心上,合則來,不合則去。我記得,最多的一個月,曾經換過十五個女人。”

    石球相信這是事實。

    以金滿樓的人品、錢財,應該有這個資格。

    他連隨問道:“她也沒有再找你?”

    金滿樓道:“一次也沒有。”

    石球又沉默了下去。

    金滿樓再次問道:“她被殺,為什麼懷疑到我頭上?”

    石球終於說了出來:“因為昨夜你在美人樓買了一瓶美人酒。”

    金滿樓失笑道:“難道,我懂得分身術?”

    石球沒有作聲。

    金滿樓笑接道:“即使我不在這裡,在城內,以我的身份,要買美人酒,難道還用得著我親身到美人樓?”

    他接又問道:“當時有誰看見我?”

    石球道:“美人樓一個叫做小欣的女孩子。”

    金滿樓道:“她是什麼人?”

    石球道:“在美人樓賣酒的,除了她,還有美人樓的另外三個女孩子。”

    金滿樓道:“她們也看見?”

    石球點頭。

    金滿樓連隨追問道:“她們也都認識我。”

    石球道:“其中的三個曾經在路上見過你幾面。”

    金滿樓又問道:“是否也都清楚那個買酒的人就是我?”

    石球道:“沒有看清楚。”

    金滿樓道:“怎會這樣?”

    石球道:“因為你頭上戴著一頂竹笠,遮住了臉龐。”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金滿樓的身上。

    金滿樓的身上穿著一襲鸚哥綠的上領長衫。

    他連隨問道:“昨夜你身上穿著什麼衣服?”

    金滿樓道:“就是現在這套衣服,昨夜出現在美人樓的那個我是……”

    石球道:“身穿錦衣!”

    金滿樓道:“那個我既然以竹笠遮住了臉龐,她們怎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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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球道:“你曾經自報姓名。”

    金滿樓道:“是麼?”

    石球道:“案發後我們亦查出,以前你到美人樓,每當下雨天,習慣都是頭戴竹笠,身穿錦衣。”

    金滿樓道:“我現在也是有這個習慣,因為打傘麻煩,錦衣之上濺上泥濘,也不礙眼。”

    石球道:“昨夜與今日都有雨。”

    金滿樓道:“昨日我們來平山堂的時候可沒有雨。”

    石球道:“哦?”

    金滿樓轉回話題道:“那個我不過買了一瓶美人酒,怎麼就變了殺人兇手。”

    石球道:“在今天早上,你將那一瓶美人酒當做生日賀禮,送給水觀音,水觀音喝下那瓶酒,立即毒發身亡。”

    金滿樓動容道:“那一瓶是毒酒?”

    石球道:“你可知水觀音在床頭暗格中藏有兩瓶火蜈蚣的毒血?”

    金滿樓搖頭道:“那是什麼東西?”

    石球道:“一樽毒藥。”

    金滿樓道:“我從來都沒有聽過,有這種毒藥,你為什麼,忽然問起我那種東西?”

    石球道:“酒中所下的,就是那種毒藥。”

    金滿樓一怔,道:“以美人樓的美人酒送給美人樓的主人,以美人樓主人所藏的毒藥下在那一瓶美人酒之中毒殺美人樓的主人,這件事倒也奇怪。”

    石球道:“很奇怪。”

    金滿樓問道:“會不會酒中早已下了毒?”

    石球道:“美人樓昨日一共賣出了三百六十七瓶美人酒,只有水觀音死在美人酒之下。”

    他一頓又道:“況且酒是那位小欣姑娘隨手拈來,並非那個你指定。”

    金滿樓又道:“那個我將酒送給水觀音的時候,是否又有人在場?”

    石球道:“你一早偷入美人樓的院子,正預備將酒送去,就看見那位小欣姑娘出來,於是你索性就將酒交給她。”

    金滿樓道:“那位小欣姑娘以前見過我?”

    石球點頭。

    金滿樓接問道:“當時她是否能夠看清楚我的面目?”

    石球道:“不能夠,你頭上仍然戴著竹笠。”

    金滿樓道:“她這個人的說話有沒有問題?”

    石球道:“已證實沒有。”

    金滿樓頷首道:“怪不得我變了殺水觀音的嫌疑兇手。”

    他突然板起臉龐,斬釘截鐵的說道:“那個人並不是我。”

    石球道:“是不是有待證明。”

    金滿樓道:“我沒有理由,殺死水觀音。”

    石球道:“這隻有你自己才知道。”

    金滿樓道:“我要殺她,無須自己出手,如果她與我分手,是我殺她的理由,絕不會等到一年後的今日。”

    石球道:“君子復仇,三年不晚。”

    金滿樓道:“我什麼時候,變成君子了。”

    他冷笑一聲,又道:“誰都知道我這個人鐵面無私,做事爽快,若是有人令我非殺他不可,我當場就已殺他!”

    他冷笑接道:“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這樣的人!”

    石球道:“哦?”

    金滿樓語聲一沉,道:“總捕頭應該已發現有一點很值得懷疑的地方。”

    石球道:“哪一點?”

    金滿樓道:“那個既然已自承是金滿樓,何以還要用竹笠遮掩面目?”

    石球道:“我已經考慮到這一點。”

    金滿樓道:“由此可見,那個人並不是我,所以他由始至終不敢取下竹笠。”

    石球說道:“你是說,那是別人冒充你?”

    金滿樓道:“不錯!”

    石球道:“你以為是什麼原因他要冒充你毒殺水觀音?這若是一如你所說,你又以為是什麼人?”

    金滿樓道:“不清楚,這幾年來我得罪的人已實在太多,其中相信最少有一半巴不得害我一害。”

    石球道:“事實有沒有人害過你?”

    金滿樓道:“沒有,他們不敢!”

    他冷笑一聲,道:“因為他們都已明白我這個人絕不簡單,除非不給我知道,否則一定會招致我兇狠的報復。”

    石球道:“哦?”

    金滿樓冷笑接道:“卻也就因為從來沒有人嘗過我真正的厲害,有機會,他們還是要試一試,所以有現在這件事發生!”他一再冷笑,道:“那個人顯然已在冒充我這方面花了不少心思,可惜他百密一疏,事先沒有查清我昨夜是否在城內,好好的一個計劃也就因此完全失敗!”

    石球忽問道:“怎麼這樣巧,你不遲不早,也就在昨日與張徐二位突然走來平山堂?”

    金滿樓說道:“這不是突然決定的事情。”

    石球道:“你們早已有這個主意?”

    金滿樓道:“張徐兩位與我在生意上一直有往來,早幾天,我們一齊在百花院喝酒,無意中提起歐陽修當年做揚州太守,設宴平山堂,召妓傳花的風流韻事,一時間興致勃勃,訂下了這個約會,誰知道天公不造美,再加上現在這件事,實在是掃興得很。”

    一頓他又道:“不過這一來,卻壞了一個陷害我的毒計,亦未嘗不好。”

    石球點點頭,道:“昨夜兇手在買酒之後,還在美人樓之內用美人箋寫下了一張字條。”

    金滿樓道:“寫些什麼。”

    石球道:“美人樓中何不盡一瓶美人酒。”

    金滿樓道:“這張字條想必是連同那一瓶美人酒送給水觀音。”

    石球道:“不錯。”

    金滿樓道:“兇手實在是一個極工心計的人。”

    石球道:“不錯。”

    金滿樓道:“你現時對我提起這件事當然有目的。”

    石球道:“你知道?”

    金滿樓一頷首,回身道:“宋老闆,勞煩你給我準備文房四寶。”

    宋老闆想到在平山堂買賣酒菜,當然亦想到平山堂這種地方的人隨時都會寫寫詩,繪繪畫。

    所以他隨時都準備著文房四寶。

    金滿樓要來文房四寶,並不是寫詩繪畫。

    他只是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美人樓中何不盡一瓶美人酒。

    他是用左手握筆。

    筆走龍蛇,字跡與那張美人箋之上的看來是有些相似。

    可是到石球拿出那張美人箋一比較,便發覺不同。

    石球盯著金滿樓的左手,道:“怎麼你用左手來寫字?”

    石球道:“是麼?”

    金滿樓道:“那個人不是用左手?”

    石球搖頭,說道:“你用右手再寫一遍。”

    金滿樓一聲“好”,筆交右手,再寫一遍。他右手寫出來的字最少差一倍,與那張美人箋之上的字跡更就是截然迥異。

    石球只等他將筆放下,忽然伸手到他的面門,道:“你看這個是什麼東西?”

    他的手中已多了一隻玉指環。

    金滿樓目光及處,一怔道:“這隻玉指環你從哪裡得來?”

    石球不答反問道:“你認識這隻玉指環?”

    金滿樓點頭,道:“這隻玉指環根本就是我的。”

    石球冷笑。

    金滿樓卻還有說話:“不過這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石球一愕道:“很久之前,是多久之前。”

    金滿樓道:“約莫兩年。”

    石球追問道:“之後怎樣了。”

    金滿樓道:“一個朋友喜歡,賣了給他。”

    石球道:“你那個朋友是誰?”

    金滿樓道:“柳三風。”

    又是柳三風。

    石球怔在那裡,他是省起小欣說過,小觀音臨死之前,提過柳三風這個人。

    在水觀音的口中,柳三風是個王八蛋。

    不過女人口中的王八蛋,往往是一個親暱的稱呼。

    金滿樓看見石球一聽到柳三風的名字發呆,試探著問道:“柳三風與這件事莫非也有關係?”

    石球道:“也許有,是了,你當年與水觀音相會,是不是一重兩輕來敲門?”

    金滿樓一怔道:“你如何知道?”

    石球道:“那個人今天早上正是這樣吩咐小欣敲門。”

    金滿樓道:“他知我的事真不少。”

    石球道:“這是一個秘密。”

    金滿樓道:“可以說是。”

    石球道:“除了你與水觀音,是否還有人知道?”

    金滿樓道:“我與她分手之後,好像曾與幾個好朋友提過這件事。”

    石球道:“你是否還記得那幾個好朋友?”

    金滿樓搖頭。

    石球問道:“柳三風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金滿樓道:“以前是。”

    石球道:“後來為什麼交惡?”

    金滿樓道:“為了錢銀爭執。”

    石球道:“能否說清楚一些?”

    金滿樓道:“有此必要?”

    著球點頭。

    金滿樓沉吟著道:“他在快活堂賭錢,賭輸了拿不出來,我著人追討,他怪我不夠朋友……”

    石球道:“他難道不知道你是在那方面鐵面無私?”

    金滿樓道:“一個人賭起來,很少會想到那許多,當時他只知道我是他的好朋友,就算欠多少,也不會與他計較。”

    石球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金滿樓道:“約莫三個月之前。”

    石球道:“結果,他還清那筆賭債沒有?”

    金滿樓道:“還沒有,我念在多年朋友,已經例外,寬限了他三天,如果這個月底之前,他仍然還不出來,就不再客氣的了。”

    石球道:“屆時如果他仍然還不出來,你準備怎樣?”

    金滿樓道:“沒收他的全部產業。”

    石球一驚道:“他當時以全部產業抵押。”

    金滿樓道:“不錯。”

    石球道:“他賭的未免太兇。”

    金滿樓道:“一個人除非不賭,否則一定越賭越兇。”

    他冷笑一笑道:“贏了想再贏,輸了望翻本,這本來就是一般賭徒的心理。”

    石球道:“你沒有勸止他。”

    金滿樓冷笑道:“我是賭場的老闆,不是善堂的老闆,何況一個人賭開來,所有勸止他賭下去的人在他的眼中都不是東西。”

    他冷笑又道:“當時我就算趕他離開,他也會到別處賭,這等如將錢往人家袋裡倒,只有傻瓜才會那樣做。”

    石球道:“你當然不是一個傻瓜。”

    金滿樓一笑。

    石球道:“不怕他懷恨在心。”

    金滿樓道:“這個也怕,我那間賭場早就關門了。”

    石球摸著下巴,好一會不說話。

    金滿樓等著,忍不住問道:“總捕頭還有什麼要問?”

    石球道:“沒有了。”

    金滿樓道:“仍然懷疑我是兇手?”

    石球道:“你雖然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據,在未找到殺人的真兇之前,還是這件案的嫌疑犯。”

    金滿樓道:“那麼總捕頭準備拿我怎樣?”

    石球道:“現在你必須隨我回城,往美人樓走一趟,如果那四個女孩子都認為昨夜那個人不像你,你就無須再到衙門,直接可以回家去。”

    金滿樓道:“好,我這就隨你們回城去。”

    石球道:“事非得已,萬勿見怪。”

    他忽然變得客氣起來。

    莫非他已經有所發現,認為金滿樓不是兇手?

    金滿樓一笑,道:“我明白。”

    他態度從容。

    難道他真的不是毒殺水觀音的兇手?

    四個女孩子的三個,果然都見過金滿樓。

    是以一見面,她們就知道金滿樓來了,六道目光立時集中在金滿樓的面上。

    還有那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金滿樓的女孩子也沒有例外。

    金滿樓畢竟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

    她們都認為昨夜所見的那一個錦衣人是金滿樓。

    “身材雖然差不多,舉止卻不像。”

    “聲音也不像。”

    小欣亦是這樣說。

    石球到此才死心。

    他們只有陪笑將金滿樓送出美人樓。

    目送金滿樓遠去,石球不由得一聲嘆息。

    這件案實在曲折離奇。

    北彪即時道:“頭兒,我們現在又怎樣?”

    石球道:“仍然是找人。”

    北彪道:“柳三風!”

    石球道:“正是柳三風!”

    一聽到柳三風的名字,小欣就叫了出來:“柳三風今天早上曾經來過這裡。”

    石球霍地回身道:“是真的?”

    小欣道:“有人見到他。”

    石球道:“今天早上怎麼你不說?”

    小欣道:“你們走後我們才知道。”

    石球道:“哦?”

    小欣道:“我不是說過,今天早上我拍門,好一會我們的老闆才開門出來?”

    石球道:“你不錯這樣說過。”

    小欣道:“當時我聽到房中不停響起穿衣服的聲音,可是我們的老闆,你們也見到的了,穿的衣服並不多。”

    石球點點頭,說道:“這些你也已說過。”

    小欣道:“我當時已經懷疑房中除了老闆之外,還有其他人,但到我進去,卻不見有人,只見一扇窗戶打開來。”

    石球道:“我們到來的時候窗戶仍然打開。”

    小欣道:“我實在有點懷疑,房中真的還有人,不過因為聽到敲門聲,以為金滿樓到來忙穿上衣服打窗戶溜出去。”

    石球道:“有這種可能,這一點你卻沒有跟我說及。”

    小欣道:“你們走後,我心神定下來,才有這念頭。”

    石球道:“那你又怎樣?”

    小欣道:“於是我繞到那邊院子去,果然發現有人走動過的痕跡。”

    石球道:“是什麼痕跡?”

    小欣道:“男人的腳印。”

    石球道:“雨水打溼了地面,人走過,的確不難就留下腳印,那些腳印是通往什麼地方?”

    小欣道:“圍牆下。”

    石球道:“後來又如何?”

    小欣道:“後來我見到了李大媽。”

    石球道:“李大媽是什麼人。”

    小欣道:“打掃地方的工人,她告訴我今天早上在廚房燒好了茶水,方要拿出來,才走到院子,就看見一個人急奔到圍牆下,越牆跳出去。”

    石球道:“她認得是柳三風?”

    小欣道:“是。”

    石球道:“她認識柳三風這個人?”

    小欣道:“柳三風本來就是我們老闆的好朋友,不時來找我們老闆,尤其近日,差不多每天都到來。”

    石球道:“昨日你們有沒有看見他到來。”

    小欣道:“一早就來了。”

    石球道:“什麼時候離開?”

    小欣道:“不知道。”

    石球道:“哦?”

    小欣道:“每次他到來,都是留在老闆的房間,有時到第二天才離開。”

    石球道:“他昨日到來,只怕是留到今天早上才離開。”

    小欣道:“可是他為什麼要跳牆?”

    石球道:“因為你那一重兩輕的敲門聲。”

    小欣問道:“難道,他害怕遇見金滿樓。”

    石球道:“怕得要命。”

    小欣道:“為什麼?”

    石球道:“金滿樓是他的債主。”

    小欣道:“他借了金滿樓的錢,沒有還?”

    石球道:“是。”

    小欣道:“這就難怪了。”

    石球摸著下巴道:“看來我們真的非要找這個柳三風談談不可了。”

    他話口未完,身旁小欣突然叫起來:“是她!就是她!”

    石球給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誰?”

    小欣道:“昨夜買酒來殺人的那個鬼女人。”

    石球道:“在……在哪裡?”

    小欣手指那邊街道。

    一個美麗的女人正從那邊走來。

    慘白的臉龐,慘白的衣裳。

    正是仇夫人。

    她手中竟然還拿著那柄紅色的雨傘。

    為什麼她又入城?

    其實不用小欣指,石球已看見。

    他目光一寒,問道:“你有沒有認錯人?”

    小欣道:“我沒有認錯,就是她!”

    石球頓足道:“那些飯桶怎樣搞的,人來到這裡,也竟沒有一個截下她!”

    北彪慌忙道:“我已經吩咐清楚我們那些兄弟的了!”

    石球道:“幸好給我們遇上!”

    他一個箭步標了出去。

    北彪林雄哪裡還敢怠慢,雙雙跟在石球之後。

    石球人雖然矮胖,行動倒也算敏捷。

    可是到他來到仇夫人面前,卻已像爬過兩座大山,連連在喘氣。

    北彪林雄反而沒有喘氣。

    三個人連隨將仇夫人圍在中央。

    無論哪一個女人,突然看見三個大男人向自己衝過來,不免都會大吃一驚。

    仇夫人雖然好像沒有大吃一驚,卻已怔住在當場。

    石球一收步,就一聲:“站住!”

    仇夫人還笑得出來。

    好冷的笑容。

    石球竟然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

    北彪林雄也沒有例外。

    三個人一時間竟好像變了三個傻瓜。

    仇夫人也不知是否因為看見這樣,笑得更開心。

    她笑得越開心,笑容也就越冷。

    這個女人果然是大有問題。

    石球一沉臉,道:“你在笑什麼?”

    仇夫人道:“笑難道也有罪?”

    石球怔住。

    仇夫人冷笑接口道:“三位好像是做官的。”

    石球道:“我是這個地方的總捕頭石球!”

    “副捕頭林雄!”

    “副捕頭北彪!”

    林雄北彪的反應並不慢。

    仇夫人好像吃了一驚似的,一收笑臉道:“原來是三位大捕頭!”

    她又笑了出來,道:“三位大捕頭好像是衝著我來的。”

    石球道:“一些也不錯。”

    仇夫人道:“我好像沒有犯過罪。”

    石球道:“好像?連你自己也不肯定?”

    仇夫人道:“我的記性實在太壞。”

    石球道:“昨夜的事情相信你還沒有忘掉?”

    仇夫人道:“你是說什麼事情?”

    石球道:“昨夜你有沒有在美人樓買一瓶美人酒?”

    仇夫人道:“這件事我記得石球道:”買酒之前你有沒有說過因為只想殺一個人,所以只買一瓶酒?“

    仇夫人一笑道:“那是氣話,好像我這種弱女人,連螞蟻都踩不死一隻,怎會有膽子殺人?”

    她就像昨夜那樣,又作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姿勢。

    石球眼都直了,厲聲道:“那瓶美人酒你拿到哪裡去了?”

    仇夫人道:“我送了給一個人。”

    石球忙問道:“誰?”

    仇夫人道:“忘記了。”

    石球瞪眼道:“買酒的事情你還記得,將酒送給了誰人你豈會忘掉。”

    仇夫人道:“我膽子小,你不要這樣兇好不好?”

    石球冷聲道:“少廢話,快與我說清楚。”

    仇夫人道:“你真的認為我會拿那瓶酒去殺人?”

    石球道:“如果你不會,為什麼不肯說出來。”

    仇夫人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冷冷道:“看來城中只怕出了人命案子了,你那麼緊張找那瓶酒,莫非是與酒有關?”

    林雄脫口道:“已經有一個人被人用一瓶美人酒毒殺!”

    仇夫人連隨問題:“哪個人是誰?”

    林雄道:“美人樓的老闆水觀音!”

    “是她!”仇夫人這一次顯然是真的大吃一驚。

    石球看在眼內,喝問道:“你認識水觀音?”

    仇夫人不答反問:“水觀音真的被人用美人酒毒死了?”

    石球瞪著她,試探著問道:“你這樣關心,莫非與這件案有關連?”

    仇夫人笑道:“我不過好奇問問。”

    她笑得有些勉強。

    石球冷笑道:“你的好奇心,倒也不小。”

    他語聲一頓,叱喝道:“那瓶美人酒你拿到哪裡去?說!”

    仇夫人不說。

    石球等了一會,才道:“你最好立即說出來,否則莫怪我拿你回衙門去用刑迫問。”

    仇夫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真的忘記了,你叫我如何說。”

    石球冷笑道:“你真的要我抓回去衙門一趟,記憶力才會恢復過來。”

    仇夫人叫起來:“你真的要抓我回去衙門用刑?”

    石球道:“你不說,就只好這樣!”

    仇夫人又嘆了口氣道:“我本還想到處走走,現在卻非要回家不可了。”

    石球道:“你家在那裡?”

    林雄跟著問道:“你到底是誰?”

    北彪亦問一聲:“水觀音的被殺與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仇夫人又笑了,道:“你們一齊問,我回答哪一個是妤?”

    石球道:“哪一個都要回答,所有的問題都要回答。”

    仇夫人道:“可惜,我現在真的要走了!”

    她真的提起腳步。

    林雄猛喝一聲:“哪裡走!”一手抓過去。

    他只道手到拿來,誰知道眼前一花,竟抓了一個空。

    北彪那邊亦已動手,雙手。

    仇夫人避開了他的右手,卻迎上了他的左手!

    他大笑道:“我看你能夠走到哪裡去。”

    在大笑聲中,他左手一抓,再抓,三抓!

    仇夫人一閃,再閃,三閃!手中那柄紅雨傘突然敲落在北彪的手背!

    北彪大叫一聲,一隻左手幾乎沒有給那柄雨傘打到地上去!

    他忍痛跳開去,大叫道:“她那柄是鐵傘!”

    石球一驚道:“好傢伙,原來是個會武的?”

    他連隨吆喝一聲:“兄弟動兵刃,莫教她走了。”

    嗆啷的他那柄長刀已出鞘!

    林雄的一條天門棍亦已撤出來。

    他頭腦雖然不大靈活,身手倒迅速得很,北彪那一句話才說完,那條天門棍已在他手中。

    仇夫人正向他這邊走過來。

    林雄一聲“哪裡走?”天門棍“老樹盤根”,掃向仇夫人的雙腳。

    仇夫人動人的身子即時飛起來。

    棍從她腳下掃過。

    林雄招變的也夠迅速,棍一挑,仍然掃向仇夫的的雙腳。

    仇夫人手中紅傘幾乎同時一沉!

    “叮”一聲傘棍交擊!

    那竟是真的是一柄鐵傘。

    仇夫人的手力也算厲害,林雄的天門棍竟給她一傘打了下去。

    她那柄鐵傘卻向上反彈起來。

    借力使力,她的身子飛的更高,一飛竟飛上了旁邊一間屋子的瓦面上。

    北彪那邊看的真切,一個箭步標過去,腳一頓,縱身亦向那屋子的瓦面躍去。

    他的輕勸也實在不錯,一躍就上了瓦面。

    腳步卻還未站穩,仇夫人的鐵傘已向他掃至。

    他一雙飛蜂鉤已在手,左右忙架去。

    叮叮的兩聲,鐵傘掃在那一雙飛蜂鉤之上!

    北彪立時感覺一股奇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衝撞過來!

    他驚呼未絕就連人帶鉤,給仇夫人那一傘硬硬掃了下瓦面!

    總算他身手敏捷,半空中-個翻滾,穩住了身形,雙腳先著地。

    石球林雄都看的清楚,忙奔了過來,“怎樣了?有沒有受傷?”

    北彪搖頭道:“那個女人武功高強,我顯然不是她的對手。”

    林雄道:“三人聯手又如何?”

    北彪道:“也許可以制住她!”

    石球立時一幌刀,道:“我們上!”

    他矮胖的身子旋即彈起來,居然彈上了瓦面。

    北彪只怕他有失,忙亦拔起了身子。

    林雄更不敢怠慢,他竟然也躍得上,卻落於瓦面邊緣,一個身子在搖搖欲墜。

    石球在一旁連忙伸手將他扶住。

    仇夫人若是仍然在瓦面上,趁這個機會出手,相信又是隻需一鐵傘,就可以將他們趕下去。

    她卻已不在。

    三個人站穩了身子,才發覺仇夫人已遠在好幾丈之外。

    她身形如飛,瓦面過瓦面,也不知道是否看見了石球三人已躍上來,那身形再落下,竟回頭招招手,好像還一笑。

    石球三人看得目定口呆。

    仇夫人的身形連隨又飛起。

    這一次落下便不見再飛起。

    石球三人等了一會仍然不見人,不由都上前兩步。

    林雄脫口道:“她哪裡去了?”

    北彪道:“好像是跳下去了。”

    他問石球:“頭兒,我們怎樣,要不要追下去?”

    石球反問道:“你認為我們能否追得上?”

    北彪搖頭道:“我認為就不能了,她身形起落簡直就像飛鳥一樣。”

    石球道:“既然是這樣,我們現在就是不想暫時放過她也不能了。”

    他沉吟接道:“不過好像這樣的一個女人,定然相當受人注目,要追尋他的下落,相信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個捕快已經聞訊趕來,紛紛高呼道:“頭兒,發生了什麼事?”

    石球應聲往下瞟一眼,道:“來得好,林雄你吩咐他們通知其他的兄弟,那邊去仔細打聽,如果發現了那個女人的行蹤,或者她的巢穴,儘快回來報告,切莫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林雄道:“此外頭兒還有什麼要吩咐他們?”

    石球道:“沒有了。”

    北彪道:“我這就下。”

    他一收天門棍,縱身跳下。

    石球亦將刀入鞘,目注那邊道:“再遇上,我們且用繩網對付她!”

    北彪道:“這也是辦法。”

    石球道:“如果繩網也沒用,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北彪道:“頭兒放心,我看這個女人還不至於繩網也對付不了。”

    石球沉吟著又道:“以她這樣的武功,競還要利用酒來殺人,她要殺的那個人,武功豈非很可怕?”

    北彪道:“最低限度必在她之上。”

    石球道:“那個人,現在也許已死於那一瓶美人酒之下,否則亦必已正步向死亡。”

    北彪微喟道:“我們雖然已知道,卻無法阻,因為連她要殺的是誰我們都不知道。”

    石球道:“如果是這樣反而簡單,只要我們要弄清楚水觀音那件案,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北彪道:“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仍然要去找柳三江?”

    石球道:“非找他不可!”

    北彪道:“這個人好找。”

    石球冷笑道:“因為他到底是這個地方的名人。”

    柳三風事實是揚州的名人。

    尤其是歡場女人,大都認識這個人而且非常喜歡這個人。

    一個男人要做到這樣,據講必須先具備五個條件,也就是所謂“潘”、“驢”、“鄧”、“小”、“閒”。

    這五個條件柳三風據講一個都不缺,所以在歡場女人的心目中,比金滿樓還受歡迎。

    金滿樓雖然已具備潘安的相貌,鄧通的財富,其他的三個條件,據講還不大足夠。

    不過,年來,柳三風卻已很少在歡場中出現。

    有人說,是因為他已經沒有錢。

    這並不成為理由,歡場中不少女人早已表示,只要柳三風來找她們,她們非獨不要柳三風出錢,而且還送錢給他使用。

    也有人說,是因為他迷上了水觀音。

    這個倒成為理由,這一年以來,柳三風的確總是在美人樓出入。

    但很多人都認為完全是因為胡香的關係。

    這才是主要的理由。

    自從胡香公開在柳三風家中出入之後,除非胡香已保鏢外出,人不在揚州,否則就是美人樓,也一樣不見他的蹤影。

    事實胡香不單止武功高強,吃醋的本領亦是非同小可。

    有一次柳三風去了百香院,給她知道找到去,整間百香院幾乎都給她拆掉。

    那一次之後,柳三風才知道弄上了一條母老虎,卻已絕無方法擺脫。

    胡香在城內之時,他只有正經起來,就算忍不住,想去某些不正經的地方,想幹某些不正經的事情,也只有要極度秘密的情形下,才能夠採取行動。

    幸好胡香外出保鏢的時間,也實在不少。

    很多人都奇怪,以胡香這樣本領的女孩子,相貌又不是醜陋,甚至可以說相當美麗,竟會迷上柳三風這種男人。

    這就連胡香本人,也無法解釋。

    或者這就所謂前世孽債。

    每一次保鏢歸來,她在鏢局將行裝卸下,整理好一切之後,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柳家。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院中有芙蓉,還有菊。

    菊蕊香猶淺,芙蓉秋正嬌。

    胡香找到柳三風之際,柳三風正獨立書齋窗前,彷彿在欣賞窗外盛開的芙蓉,老大的眼睛,眨也不一眨。

    胡香來到他身旁,他仍然沒有反應。胡香忍不住叫一聲:“三風!”

    柳三風渾身一震!

    “誰?”他脫口驚呼,忙回過身來。

    胡香道:“是我!”

    柳三風定眼一望,道:“原……原來是你。”

    胡香道:“你以為是哪一個?”

    柳三風道:“我?我沒有以為……”

    胡香道:“你好像非常驚慌。”

    柳三風道:“這只是因為你來得太突然。”

    胡香道:“你呆呆的站在這裡,幹什麼?”

    柳三風吞吞吐吐,道:“我不過在看那些芙蓉。”

    胡香奇怪的道:“那些芙蓉有什麼好看?”

    柳三風道:“這個時候,這個院子,除了那些芙蓉花之外,還有什麼可以一看的。”

    胡香道:“據我所知,你以前並不喜歡花草樹木。”

    柳三風冷聲道:“現在喜歡可以不可以?”

    胡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以前說話也不是這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三風道:“沒有事情發生。”

    胡香道:“沒有就最好,怎樣,今天沒有地方去?”

    柳三風道:“恰好沒有。”

    胡香道:“省得我到處找你。”

    柳三風淡笑。

    胡香轉問道:“午飯吃過了?”

    柳三風點點頭,反問道:“剛押鏢回來?”

    胡香道:“已回來兩個時辰,不過先回去鏢局打點一下。”

    柳三風道:“這一趟路上如何?”

    胡香道:“還好走,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柳三風便問道:“是什麼事情。”

    胡香道:“我路經瘦西湖柳堤,見到一個人。”

    柳三風道:“誰?”

    胡香道:“金滿樓,他策馬狂奔,好像這種身價的人,大清早那樣趕路,是不是奇怪得很?”

    柳三風道:“也許他什麼親戚死了,管他那許多幹什麼?”

    他忽然問道:“你拿在左手的是什麼東西?”

    到現在他才發現胡香的左手拿著一個錦盒。

    胡香道:“是仇夫人送我的禮物。”

    柳三風道:“仇夫人?”

    胡香道:“也就是我最近接運三趟鏢的鏢主人。”

    柳三風道:“你接連三次都是替這個仇夫人押鏢?”

    胡香道:“嗯。”

    柳三風道:“押的是什麼東西?”

    胡香道:“珠寶。”

    柳三風道:“三次都是珠寶?”

    胡香道:“都是。”

    柳三風道:“找到你來押運,而且接連三次,那些珠寶的數量只怕不少。”

    胡香道:“事實不少。”

    柳三風道:“當然也是值錢珠寶?”

    胡香道:“當然。”

    柳三風奇怪道:“這個仇夫人到底是什麼人?”

    胡香道:“一個寡婦。”

    柳三風更加奇怪,道:“一個寡婦何來那麼多珠寶?”

    胡香道:“她死去的丈夫,就是仇子野。”

    柳三風道:“月花軒的仇子野?”

    胡香道:“正是。”

    柳三風道:“這就怪不得了,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到這個人?”

    胡香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仇子野的老婆。”

    柳三風道:“接連三次都是押運珠寶,你早就應該問清楚她的來歷。”

    胡香道:“現在也不遲。”

    柳三風道:“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是替人押運珠寶,我一定建議你先問清楚,萬一對方是一個接贓的女賊,可就麻煩了。”

    胡香道:“我不是不想將那些事告訴你,可是你對於那些事一直都表示不感興趣,甚至曾經叫我不要在你面前再-嗦,所以年來我都沒有再多嘴。”

    柳三風悶哼。

    他記得自己是曾經那樣說過。

    胡香道:“不過你放心,我也是老江湖了,她要是一個女賊,如何瞞得過我的眼睛。”

    柳三風道:“我知道你江湖經驗豐富,可惜十年如一日,到現在你仍然是那麼粗心大意,只要對方行動上小心一點,對方是什麼人,你瞧得出才奇怪。”

    胡香道:“你這麼清楚。”

    柳三風道:“相處這麼久,怎會不清楚。”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你人也算美麗,如果學得小心一些,溫柔一點,是必很可愛,又何至現在仍然找不到一個如意郎君。”

    胡香嬌笑道:“誰說找不到?”

    柳三風道:“哦?”

    胡香道:“你不就是了。”

    柳三風苦笑。

    胡香忽問道:“什麼時候你才讓我名正言順的……”

    柳三風截口問道:“那個仇夫人到底送了什麼禮物給你?”

    胡香嘆息道:“每當我問起這件事的時候,你總是……”

    柳三風又截斷了她的說話,道:“打開來看看。”

    胡香只有嘆息道:“好。”

    她將錦盒在書案上放下,接道:“這樣禮物,我想你不會喜歡,所以我帶來與你分享。”

    柳三風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胡香一隻手已準備將錦盒打開,聞言又停下,道:“是一瓶酒。”

    柳三風失望的道:“只是一瓶酒?”

    胡香道:“我擔保你也想不到那是一瓶什麼酒?”

    柳三風道:“酒有多種,想得到才奇怪。”

    胡香道:“總之你一定會很意外,很意外。”

    柳三風說道:“現在我已經夠意外的了。”

    他話是這樣說,但到胡香將錦盒打開,還是不由得怔在當場。

    錦盒內的確是一瓶酒。美人酒!

    胡香一直在留意柳三風臉上神情變化,立即道:“我說的對不對,很意外是不是?”

    柳三風冷笑一聲,道:“我以為是什麼東西,原來不過是一瓶美人酒,仇子野生前出了名吝嗇,想不到他的老婆也是一樣。”

    胡香道:“你再看這張美人箋之上寫什麼?”

    她拈起放在酒旁的那張美人箋,遞給柳三風。

    柳三風接在手中看,道:“美人酒贈美人嘗這個仇夫人倒懂得討好你。”

    胡香道:“這樣的禮物,不是很有意思?”

    柳三風冷笑道:“有意思極了,你既然這樣高興,還不趕快喝掉它。”

    他立即將一隻杯子遞給胡香。

    胡香道:“你也陪我喝一杯。”

    柳三風道:“你自己喝好了!”

    胡香道:“為什麼你不喝,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喝這種美人酒?”

    柳三風道:“一直都喜歡,但現在已經不喜歡。”

    胡香道:“為什麼?”

    因為近來老是陪著水觀音,這種酒我喝的已太多。

    柳三風這句話在咽喉打滾,幾乎就說出來。

    他好容易才壓下那句話,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胡香道:“好歹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胡香道:“獨喝可不是味道。”

    柳三風道:“那我找一個人來陪你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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