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這兒,是夠安全的,可笑那些巴家的人仍在各處等著李慕凡的到來。
不知睡了多久,李慕凡突然自睡夢中驚醒,睜眼一看,窗子上仍是漆黑一片,天還沒亮。再凝神一聽,遠近好多步履聲,雖然很雜亂,但是都很輕捷,他挺身坐了起來。
剛坐起,一陣輕快的步履聲由遠而近,一直到了他的房門口,隨聽門上向起了幾聲剝落:“客官,客官……”
李慕凡忙道:“是小二哥麼?”
只聽年輕夥計在門外道:“客官醒了,請開開門,我送東西來了,要走了。”
李慕凡忙下地開了門,年輕夥計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堆著笑,雙手還抱著一疊衣掌走了進來。
李慕凡愕然說道:“小二哥,這是……’”
年輕夥計道:“夥計的衣裳呀,像你這身怎麼行,那能瞞過把門的,我給你找了一套,快試試,不知合不合身?”
李慕凡忙向小二哥道:“小二哥,你真熱心,真謝謝你了。”
接過來就換,邊換邊道:“小二哥,天還沒亮嘛,怎麼這麼早?”
年輕夥計道:‘才四更,別看現在還滿天星,等走到頭天就大亮了!”
李慕凡道:“怎麼,這段路很遠?”
年輕夥計道:“近還用這麼早動身,你知道我的東家住在那兒,在大巴山裡。”
李慕凡故作一怔,道:“怎麼,在大巴山裡?”
年輕夥計笑道:“可不是麼,你以為在城裡……目光一凝,道:“糟了,你個子高,這身衣服小了。”
不錯,是小了些,但還能湊合。
李慕凡搖頭笑道:“沒關係,小二哥,勉強穿得,又不是為我訂做的,那會那麼合身?”
年輕夥計點了點頭,道,“我看客官也別洗臉了,快走吧,大夥兒都到前面去了,可小心點,我看掌櫃的臉色不大好看。”
李慕凡一點頭,道:“謝謝你,小二哥,我省的。”
跟在年輕夥計之後行了出去。
到了櫃檯處,只見店面裡黑壓壓的,櫃檯上只點著盞油燈,光線很暗,常醒樂穿一身全新行頭,長袍外面還罩著一件黑馬褂,的確,他寒著一張臉,這時候冷峻目光四下一掃,道,“都到齊了麼?”
只聽夥計們異口同聲說道:“都到齊了。”
常醒樂道:“那麼咱們走,柳明帶頭。”
有人答應了一聲,幾十個夥計魚貫地行了出去!
李慕凡走在最後,他剛出門,常醒樂一把揪住了他:“你站住。”
李慕凡忙道:“掌櫃的有什麼指教?”
常醒樂冷冷說道:“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軟,我明白我上了你的當,可是我話已經出口,不願意失信,現在我告訴你,我隨派有專人監視你,假如你敢有一點異動,我剝了你的皮。”
李慕凡道:“掌櫃的,你這是什麼話,不,我承認引你上了當,可是我是真心看熱鬧,飽眼福的,你可別……”
常醒樂冷冷一笑,道;“我只是讓你知道一下利害,你既然是真心看熱鬧,飽眼福的,那是最好不過,聽著,為了你我留下了一個夥計,不管你姓什麼,叫什麼,從現在起你叫劉福,知道了麼?”
李慕凡道:“謝謝你,掌櫃的,我知道了,劉福。”
常醒樂的的一鬆,道:“往南走,趕上去吧。”
李慕凡快步出了門,大街上空蕩蕩,可是還有個人影,他看得清楚,就是那年輕夥計。
他可真熱心,真幫忙,一見李慕凡出來,忙一招手,轉身拐進了另一條街,顯然,他是怕李慕凡找不到“隊伍。”
李慕凡對這人大有好感,快步趕了過去。
沒一會兒,他趕上了,幾十個夥計有點像卸枚疾走,但聽步履聲沙沙,聽不到別的聲息。
年輕夥計靠近他身邊低低問道:“客官,他說些什麼?”
李慕凡低低對他說了一遍。
聽畢,他吁了口氣,拍了拍李慕凡,道:“恭喜你,客官,沒事了。”
李慕幾道:“小二哥,你真是個熱心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年輕夥計咧嘴一笑,那口牙好白,他道:“等看過熱鬧,飽過眼福再說這話不遲!”
李慕凡道;“相識一日夜,我還沒有請教……”
年輕夥計道:“別跟我客氣,請教我不敢當,也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兩個字,我姓李,名字還不算太俗,叫玉麒。”
http://210.29.4.4/book/club
http://210.29.4.4/book/club李慕凡一聽他姓李,想說跟他是同宗,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微微一笑,道:“好名字,名如其人……”
年輕夥計李玉麒道:“客官,你呢?”
李慕凡道:“我?我姓唐……”
“唐?”李玉麒笑了笑道:“大唐天子也姓李,我跟客官算得上是一家。”
李慕凡心裡一跳,道:“是的,兄弟,算得上是一家!”
李玉麒眨了眨眼道;“客官的大名是……”
李慕凡道:“唐玉書。”
李玉麒道:“好,這名字比我的好,的確是個讀書人,連名字都帶個書字。”
李慕凡笑了。
他跟年輕夥計李玉級就這麼談著,跟在幾十名夥計之後,翻山越嶺爬上了大巴山。
天亮了,遠近幾處山頭都已經被陽光照射到了。
走著,走著,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李慕凡道:“怎麼回事,不走了?”
李玉麒道;“到了,還走什麼,你往前看看?”
李慕凡如言抬眼向前望去,只見眼前是一個狹窄的谷口,谷口兩邊峭壁如削,其勢奇陡。
峭壁下,兩邊各站著一個腰佩長劍的中年黑衣漢子,那一路未見的“紅鼻禿鷹”常醒樂,如今卻跟兩個中年黑衣漢子站在一處,敢情他是走另一條路先到了。
這時候,常醒樂揮手叫道:“一個一個地報名往裡進!”
有了他這句話,前面的夥計報了名,一個一個地進人了那狹窄僅能容兩個人並肩進出的谷口。
幾十個人很快,李玉麒過去之後就是李慕凡,他揚聲一句:“劉福”,跟在李玉麒之後進了谷口!
那兩個黑衣漢子每人手上寫著一本簿冊,一直低著頭在上面書,連頭也沒抬一下。
李慕凡算是順利地過了頭一關,進入谷口後,他抬眼打量四周,只見眼前是一大片谷地,大小足有百畝,四周奇峰插天,險勢大生。
在百丈谷地上,座落著一大片房子,有樓,有平房,仔細算算總有好幾百間。
在這片房子的四周,另有一圈木柵牆,高有兩三丈,柵門口另站著四名懷抱鬼頭刀的黑衣壯漢。
他正打量間,李玉麒靠了過來,低低說道:“客官,這就是巴家,你看看,怎麼樣?”
李慕凡點頭說道:“的確是一方豪富,只是,李兄弟,這兒那來這麼多江湖人哪!”
李玉麒笑了笑道:“我不跟你說過麼?護院。”
李慕凡“哦!”地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護院……”
只見常醒樂大步往木柵門走去,一邊走,一邊揮手叫道:“過來,過來,都跟我來。”
於是,幾十名夥計跟著他走了過去。
進了木柵門,眼前是一大片平坦的廣場,廣場上放著好幾排兵器架,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利刃,應有盡有,樣樣俱全。
廣場中央,負手站著個身穿紫緞長袍,外罩圍花馬褂,唇上留著小鬍子,長眉細目的矮胖漢子,他眯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直向幾十個夥計裡瞧。
只見常醒樂快步走了過去,進前恭謹地一躬身,道:“總座早。”
矮胖子小鬍子微微點了點頭,嗯了兩聲,道。“常老弟,辛苦了,都來了。”
常醒樂道:“是的,總座請點點看。”
矮胖子鬍子一擺手,道:“不用了,常老弟親自帶來的還會有錯,給他們分配分配吧。”
常醒樂應聲走了過來。
李玉麒這時低低說道:“這是巴家的總管,裡外大小事都歸他管,裡裡外外的下人了也都聽他的。”
李慕凡道:“怪不得那麼神氣,一個總管穿得那麼闊綽、講究,貴東家的衣食就可想而知了。”
只聽常醒樂道:“十個一隊,十個一隊,快給我排好。”
眾夥計應聲而動,李玉麒跟李慕凡排在了一隊。
常醒樂那裡吩咐上了,打掃的打掃.刷洗的刷洗,都是些吃力的粗活,真力氣的笨重差事。
李慕凡跟李玉麒這一隊,被分派到廚房困。
分派好後,不知由何處走來了幾個跨刀黑衣漢子各帶一隊地走開了,一名黑衣漢子帶著李慕凡這一隊十個人往裡行去。
沒往裡走不知道,越往裡走越能發現這巴家是如何之大,如何之富有。
行走間,只見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跨刀黑衣漢子,一個個身軀精壯,滿臉彪悍之色。
可就沒見著巴家的女眷,也沒有看見“七狼”、“八虎”、“九龍”等人。
行走間,一個瘦高中年漢子迎面走來,擦身而過,李慕凡連忙低下了頭,那是“竇家寨”的竇衝。
竇衝沒留意他,就是留意也不一定能看出是他。
穿過了一片花園,進人了一個院子,這就是廚房所在了,廚房站了大半個院子,可見廚房有多麼大了。
空地上,一簍簍的全是菜,雞鴨魚肉,應有盡有,想是明天喜用的。
黑衣漢子交待過後走了,那矮矮胖胖、滿身是油的廚師,立即吩咐洗茶的洗菜,洗碗盤的洗碗盤。
沒奈何,李慕凡只有跟著大夥兒一起幹。
李玉麒跟他蹲在一隻盛滿水的大木盆旁,一邊洗碗盤,一邊低低笑道:“客官,以往幹過這個麼?”
李慕凡聳肩道:“頭一遭!”
“沒辦法。”李玉麒道:“想看熱鬧、飽眼福,就得也受點累,你不像我,這種活兒我是做慣了的,你就應應故事,讓我來洗吧。”
李慕凡剛要說話,只覺香風襲人,院子裡走進一位十七八的美姑娘,她問著這一群瞥了一眼,然後站在院子裡脆聲叫道:“早飯好了沒有,姑娘都起來了。”
敢情這是位婢女,俏丫頭人比花嬌,寄身在這種人家,怎麼不令人扼腕,她一邊說話,一邊拿眼角瞄李玉麒。
李慕凡低低說道:“瞧見了麼,兄弟,她在看你呢。”
李玉麒臉一紅,硬沒敢抬頭,道:“老兄別開玩笑了,敢情你這讀書人也不老實,別忘了,我只是個客棧裡的小夥計。”
李慕凡道:“這有什麼關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誰是天生的將相,誰是天生的夥計,昔日王三奶她硬嫁花郎,以我看這位姑娘有眼光……”
李玉麒的臉好紅,他剛要說話,只聽那姑娘道:“喂,你過來一下,喂,你……”
她是向李玉麒招手,李玉麒低著頭沒瞧見,李慕凡忙碰了他一下,道:“兄弟,瞧,不是麼,繡球拋給你了,叫你呢,快答應。”
李玉麒一抬頭道:“別開玩笑了,要讓東家知道……”
“對了,就是你,過來一下。”
李玉麒自己也看見了,可不是麼,人家正向他招手呢。
他怔了一怔,道:“怎麼真是……”
李慕凡笑道:“沒錯吧,還不快去。”
李玉駭抹了抹手上的水站了起來,道:“姑娘有什麼事?”
俏丫頭的臉有點紅,含笑招手,道:“過來呀,過來替我把飯送進去。”
這差事好,李慕凡心裡一跳,巴不得她是點手叫他,可是人家明明叫的是李玉麒。
姑娘家勢利眼,李玉麒年輕,小夥子黑是黑了些,可挺壯、挺俊,她就沒有看見李慕凡的真面目。
李玉麒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道:“姑娘,我怕一個人端不了,我找個人幫忙好麼?”
俏丫頭道:“就那麼……好吧,要快點。”
李玉麒忙回身招手,道:“劉福哥,過來幫忙。”
李慕凡一怔,怎麼這麼巧,他想什麼,李玉麒就做為他什麼,這也未免太巧了。
李慕凡忙走了過去,李玉麒端著一個大木盒,他則提著兩隻銀盒跟在悄丫頭之後出了院子。
俏丫頭走路風擺柳,腰肢擰得很厲害,李玉麒他就不敢看。
出院門拐向東,走沒多遠踏上一道長廊,俏丫頭在一間緊閉著門的屋前停了步,回眸一笑,秋波送向李玉麒,然後她舉手拍子門,脆聲說道:“姑娘,婢子送飯來了。”
只聽裡面傳出個甜美面冰冷的話聲:“我不吃,你拿走吧。”
人耳這話聲,李慕凡心裡猛地一跳,差點沒鬆手,天,這不是竇玉娟的聲音麼?
原來她在這兒,要不是李玉麒……
門開了,開門不是竇玉娟,而是個既胖又壯的中年鬼婦人,李慕凡一眼便看出這中年鬼婦人有一身不俗的武學。
她一見李慕凡兩人一怔問道:“玉姑娘,這兩個是……”
俏丫頭道:“廚房裡的,我一個人拿不了,所以叫他兩上幫忙送來……”回眸一瞟,道:“來,來,跟我進來。”
她帶著李慕凡兩人行了進去。
進了屋,李慕凡禁不住一陣失望,心裡好不焦急,他沒能看見竇玉娟,這屋裡另有一小間垂著簾,竇玉娟想必在那一小間裡,近在咫尺卻難說句話。
、一這時候,俏丫頭說話:“來、交給我吧、”
她先從李玉麒手裡接過木盒,送過深深一瞥。李玉麒垂著目光沒敢看,俏丫頭轉身走向了那一間。趁那垂簾掀起了,一剎那,李慕凡忙往裡看,他心一陣跳動,他看見了,竇玉娟擁被座在床上,兩眼紅腫,神情好憔悴,可惜她這時候閉著眼。
李慕凡靈機一動,忙道:“姑娘,還有這……”
他故意提高了話聲,這一著果然有效,俏丫頭在裡面剛答一句:“等一下,我馬上來拿。”
竇玉娟馬上接了口:“這是誰?”
只聽俏丫頭道:“回姑娘,是由山下客棧裡調來打雜的,婢子一個人拿不了,所以請他幫忙把飯送過來。”
竇玉娟“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轉眼間垂簾掀動,俏丫頭出來了。
李慕凡忙再看,這回他碰上的是竇玉娟的一雙目光,門簾垂下了,房裡竇玉娟卻急急說道:“小玉別往拿了,我到外面吃去。”
俏丫頭微微一愕,隨即答應了一聲,向李慕凡道:“把你手裡的放到几上去,你兩個走吧。”
李慕凡心裡一陣狂跳,故意慢吞吞地走過去,把手裡的東西人在了几上,當他放東西,轉身要往外走的時候,問簾掀起,竇玉娟出來了,第一眼她便望向李慕凡。
別的不說,至少李慕凡那雙目光,對她來說,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她有著一剎那的驚喜,聲音微帶顫抖地說道:“你是山下客棧裡的夥計?”
李慕凡強忍激動,深深一瞥,然後說道:“是的。姑娘。”
竇玉娟美目中有了淚光,道:“謝謝你了。”
李慕凡道:“姑娘,我不敢當。”
竇玉娟道:“沒事了,你忙廚房裡的去吧。”
李慕凡應聲施了一禮。向外行去。
這時,竇玉娟道:“小玉,西院嚴姑娘的早飯送了沒有。”
李慕凡自然知道這是告訴他嚴玉華在西院。”
俏丫頭道:“回姑娘,大概送去了,待會兒婢子問問看。”
李慕凡跟李玉駁回到了廚房,一邊洗碗盤一邊說笑,一天下來倒也不覺得累。
入夜,他們被回在一個偏院的大房子裡,幾十個人睡在一起,擠是夠擠的,味兒也夠足的。
他倆不累別人累,一躺下了,沒一會兒就聽得鼾聲此起彼落,像一群蛤蟆,好不熱鬧。
李玉麒在他旁邊,為了使李玉麒早睡著,他閉著眼不說話,好不容易李玉麒睡著了。
他在李玉麒睡穴上按了一指,為的是怕李玉麒醒來時打不著他,然後,他輕輕地下了地,捷如狸貓般撲了出去。
他很容易地倒了竇玉娟所住的那間屋後,他明白,要想見竇玉娟,非得先制住那中年鬼婦人不可。
由窗戶往裡看。外面那間黑黑的.裡面那一小間還透著燈光,顯然竇玉娟還沒有睡,但卻看不見那中年鬼婦人在那裡,難道說她在那一小間裡。
李慕凡明白,這扇窗戶動不得,一動就會驚動那中年鬼婦人,可是窗戶不能動,站又是栓著的,他怎麼進去?
他不禁暗暗作了難,想了半天,他無計可施,而就在這時候,前面響起個低沉話聲:“三姑睡了麼?”
只聽房裡響起個沙啞話聲:“還沒有,誰呀?”
那人道:“我,老主人要你去一趟。”
房裡那沙啞話聲應了一聲,李慕凡由窗戶縫看的清楚,中年鬼婦人從那一小間裡走了出來,關門退自走了。
這真是天助李慕凡,李慕凡心裡砰然直跳,輕輕地撬開窗戶閃身翻了進去。
門簾突然一掀,那一小間房門口站著竇玉娟,她只怔了一怔,然後飛一般地撲了過來。
她撲進李慕凡的懷裡,哭了:“慕凡,你終於來了,我你等的好苦,你要再不來,明天我就要……”
李慕凡沒有躲,低低說道:“玉娟,別哭,時間不多,讓咱們趕快談談。”
竇玉娟忍淚點了點頭,偎在李慕凡懷裡道:“你看見華姐留給你的那封信了,你是什麼時候……”
李慕凡匆慌地把經過概述了遍。
聽畢,竇玉娟抬著淚眼道:“怪不得,他們都說你趕不到,還好,要是到了明天再等不著你…人,白天你走沒多久,巴天佑就來了,他說他一切準備好了,就等著明晚成親了,真要那樣,那我只有一死保全我的……”
李慕凡道:“玉娟,為我,你受了不少委曲。”
竇玉娟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如今怎麼辦,咱們不是不馬上走。”
李慕凡道:“玉娟,走總是要走的,你知道,還有玉華跟孩子。”
竇玉娟道:“白天我告訴你的,華姐在西院,孩子不知道在那兒。”
李慕凡道:“怎麼?孩子沒跟玉華在一起。”’竇玉娟道:“你想他們會讓華姐跟孩子在一起麼?”
李慕凡還待再說,驀地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進來:“有話離開這兒再說,我好不容易引開沈三姑,並不是讓二位此情話綿細的,快走吧,由此翻後山東行三里,那兒有兩個人在等二位,快。”
李慕凡心頭猛震,忙道:“閣下是……”
那低沉話聲道:“沈三姑轉眼即回,還不快走,記住,你回來,助我一臂之力,明天熱鬧熱鬧。”
李慕凡沒再多說,抱起竇玉娟穿窗而去。
他如那人之言,一路毫無風吹草動地翻後山直往東奔。
奔馳間,竇玉娟道:“慕凡,這人是誰?”
李慕凡搖頭說道:“話聲很陌生,我一直在想,但想不出是誰,你知道,玉娟,我幾乎沒有一個朋友。”
竇玉娟訝然說道:‘哪……這會是誰?”
李慕凡道:“我要知道不就好了。”
竇玉娟道:“這人大概跟你不一樣,不是喬妝改扮混時來的,那麼他能毫不驚動人的進出巴家,一身功力可想而知。”
李慕凡心裡猛然一跳,道:“難不成會是他……”
竇玉娟忙問是誰。
李慕凡遂把那位神而奇的和尚說了一遍。
聽畢,竇玉娟低聲叫道:“慕凡,是他,一定是他……”
李慕凡道:“他或許會幫我救人,可是他叫我還回去,明天助他一臂之力熱鬧熱鬧,這口氣就不像是他了。”
竇玉娟道:“為什麼?”
李慕凡道:“他是個不問世事的得道高僧,佛門弟子出家人是儘量避免殺戮的,何況他跟巴家也無怨無仇。”
竇玉娟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不是他?”
李慕凡搖頭苦笑,道:“誰知道……”
竇玉娟道:“慕凡,他說有兩個人在東三里處等咱們,那是誰?”
李慕凡道:“我也不知道,快到了,到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友非敵,你在那兒等我,我折回去救玉華找孩子去。”
竇玉娟突然叫道:“哎呀,慕凡,快把我放下來,待會兒讓人瞧見……”
李慕凡連忙停步把竇玉娟放了下來,竇玉娟的那張嬌靨已然紅似八月丹楓。
李慕凡這時候沒有心情多想,低低一句:“玉娟,快走吧。”
竇玉娟微微點了點頭,跟在李慕凡身側向東馳去。
沒走多遠,李慕凡問道:“玉娟,竇家寨的人都有誰在這兒?”
竇玉娟道:“除了我兩個哥哥跟那些下人外,沒別人。”
李慕凡道:“‘七狼’、‘八虎’、‘九龍’也都在這兒?”
竇玉娟點了點頭,道:“是巴天佑邀他們來的,都住在客房裡。”
李慕凡道。“我到現在也想不出他是怎麼知道……”
竇玉娟道:“他對我說了,我在京裡碰見你的時候,不是在那小衚衕裡麼?當時他在一邊兒躲著。”
李慕凡點頭說道:“原來是那時候……”
竇玉娟遲疑著說道:“慕凡,我求你一件事……”
李慕凡道:“跟我還客氣,說吧!只要我做得到……”
竇玉娟道:“關於我兩個哥哥……你知道,無論怎麼說,他倆跟我一母同胞,手足之情我不能不顧……”
李慕凡點頭說道:“我明白了,玉娟,我怎麼能對他倆下手,你放心好了,充其量我把他倆折辱一頓,然後放他倆回“竇家寨’,只是……我怕他倆不會放過我。”
竇玉娟悲慼地一嘆說道:“你是我的……他倆又是我的哥哥,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真難為死人了……”
李慕凡淡淡說道:“容易,玉娟,我只有委曲我自己,多少年來,我受的委曲多了,並不在乎多受一點……”
竇玉娟低低說道:“慕凡。對你,我有一份歉疚與不安……”
李慕凡道:“玉娟,別這麼說,這話該我說、為我,你離開了你的家……”
竇玉娟低下了頭,道:“我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李慕凡嘆了口氣,道:“這是何苦……”
墓地一聲甜美嬌呼傳了過來:“李大俠……”
李慕凡聞聲一震停步,忙抬眼望去,他心頭剛又是一震,身邊竇玉娟已脫口喜呼:“華姐……”
凌波飛燕一般地撲了過去。
可不是麼,十幾丈外一片樹林前正站著嚴玉華,她懷裡,還抱著李慕凡的愛子。
定過神來,李慕凡騰身掠了過去。
嚴玉華神情有點激動,美目深注,含笑說道:“幸不負重任,否則我只有自絕一途了。”
把熟睡中的孩子遞了過來。
李慕凡忙伸手接過,只覺熱淚往外一湧,他忍不住想掉淚,歉疚而不安地勉強一笑,道:“嚴姑娘,我只有感激,為我父子,使嚴姑娘陷進虎口,幾乎……嚴姑娘吃的苦,受的累夠多了。”
嚴玉華含笑說道:“李大俠也想學劉玄德之封趙子龍?”
李慕凡倏然失笑,旋即笑容一斂,道:“幸嚴姑娘無恙,否則李慕凡就是萬死也不足……”
嚴玉華嗔怪地望了他一眼,道:“彼此不算外人,幹什麼這麼客氣,你真要感激我,並不是這幾句話就能算完的。”
李慕凡郝然一笑,道:“我知道,嚴姑娘,我會……”
嚴玉華微一搖頭,道:“別說這些了,你還是趕快折回去吧,自我跟孩子到這兒來的那人個臨走時候要我轉告你,要你送玉娟妹妹到這兒之後趕快回去,以免被巴家的人發覺……”
竇玉娟忙道:“對了,華姐,那人是誰呀……”
嚴玉華搖頭道:“不知道,他黑衣蒙面,不過他年紀不會太。”
竇玉娟忙道:“華姐,怎知道他年紀……”
嚴玉華微微一笑,道:“聽話聲還聽不出麼?”
竇玉娟轉望李慕凡,道:“慕凡,那位大和尚多大年紀了?”
李慕凡道:“比我只大不小。”
竇玉娟眉頭一皺,道:“這麼說來不是他……”
李慕凡道:“該不是。”
竇玉娟詫聲說道:“那會是誰……”
李慕凡道:“誰知道。”
嚴玉華訝然說道:“你倆在說誰呀?那位大和尚呀?”
李慕凡遂把“五臺”事又向她說了一遍。
聽畢,嚴玉華低低叫道:“原來是當年……不是,不是他,這人年紀沒那麼大,他也絕不會是個和尚,我剛睡下他就來了,裡還抱著孩子,要我快走,到這兒來等你倆,他把我送到了這,只說了一句話就折了回去,他的所學恐怕不比你差到那兒。”
李慕凡皺眉說道:“這會是誰……”
嚴玉華道:“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李慕凡苦笑搖頭,沒有說話。
嚴玉華道:“別管這些啦,你快折回去吧,人家幫了咱們,咱要是誤了人家的事,可不好意思。”
李慕凡點了點頭,望了懷裡熟睡中的孩子一眼,有點不捨地把孩子遞向了嚴玉華。
嚴玉華接了過來,道:“你走吧,我跟玉娟妹妹就在這兒等你。”
李慕凡道:“嚴姑娘,孩子還要麻煩你……”
嚴玉華道:“我給你帶孩了又不是一天了,別說了,你快走吧!”
李慕凡沒再多說,向竇玉娟打了個招呼。轉身騰射而去,三里路放在李慕凡腳下那隻不過轉眼工夫。
他由後山原路回到了巴家、馬家靜悄悄的,沒有動靜,神不知,鬼不覺,進了夥計們睡的那間屋,李玉麒睡得香甜,連翻個身都沒翻,當然,那是因為他被李慕凡制住了穴道。
李慕凡輕輕地在他身邊躺下,輕輕地解開了他的穴道,然後閉上了眼,他在想,想明天,想嚴玉華跟竇玉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湖湖地睡著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被人推醒了,睜眼一看,李玉麒含笑坐在他身邊,一見他醒了,立即說道:“天已經亮了,咱們沒有睡舒服覺的命,快起來吧!”
李慕凡翻身坐了起來,一看夥計們,十有八九都起來了,他望向李玉麒,問道:“兄弟,你起來多久了?”
李玉麒道。“我?也剛起,不過我已經洗過臉了!”
李慕凡郝然一笑,道:“那起來該有一會兒了,我比不上你,經不起累。”
李玉麒道:“看你睡得很沉,也很香甜,就像大半夜沒睡學似的,本不忍叫醒你,可是又怕你起晚了倒黴……”
李慕凡含笑說道:“謝謝你了,兄弟。”
李玉麒道:“下地吧,跟我走,我帶你洗臉去。”
李慕凡穿鞋下了地,跟著李玉駭行了出去,院子裡有個大水池,他旁放著十幾個臉盆,夥計們都在那兒打水洗臉,李慕凡也拿了個臉盆打了一盆水洗上了。
剛洗罷臉,只聽身後有人說道:“掌櫃的早。”
李慕凡轉身一看,只見常醒樂走了近來。一大早瞼色就陰沉沉的。而且一張臉拉得老長,不知道他碰上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了。
李慕凡跟著大夥兒哈腰施禮,也說了聲。“掌櫃的早。”
常醒樂微微地點著頭,一路“嗯”“嗯”的走了過來,近前,往李慕凡眼前一站,冷漠地道。“怎麼樣,還習慣麼?累不累?”
李慕凡含笑說道:“多謝掌櫃的。還好,累是難免累一點,可是一想起今天有熱鬧好看,也就……”
常醒樂唇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冷漠笑意,道:“說得是,有熱鬧看還怕什麼累?那就好,你跟我過來一下,有幾件事我要交待你一下。”
說完了話,他揹著手轉身走了。
李慕凡遲疑了一下,舉步跟了上去。
李玉麒也想去,可是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李慕凡跟在常醒樂後面出門左拐,這時候還早,一眼看過去,到得都是空蕩蕩的不見人。
拐了兩個彎後,常醒樂走進了兩扇窄門裡,李慕凡沒猶豫地跟了進去,進去後一看,只見這是個堆積雜物的小院子,院子一角堆放著雜物,其他的地方全是高可沒足的雜草。
常醒樂怎麼把他帶到這兒來呢?於什麼?
心念正在轉動,只聽常醒樂道:“把門關上,拴好。”
李慕凡應了一聲,關了門,上了控,這時候。常醒樂緩緩轉過了身。冷峻目光望了他一眼,道:“我一直沒有請教……”
李慕凡忙道:“不敢,掌櫃的,我姓唐,……”
常醒樂“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唐客官,想必閣下已經知道了,我叫常醒樂,在江湖上有個匪號叫‘紅耳禿鷹’……”
李慕凡“哦”地一聲道;“我知道掌櫃的姓常,可沒想到掌櫃的是江湖人,失敬,失敬,掌櫃的在江湖上必是位……”
常醒樂道“常某人出身黑道,永遠是個綠林賊寇,成名也有不少年了,固然也栽過不少跟頭,可是從沒有栽過像如今這麼大的跟頭,簡直是陰溝裡翻船,終日打,卻被雁啄了眼珠子,讓常某人這張臉幾乎沒地兒放……。”
李慕凡心頭一跳,道:“掌櫃的這話……”
常醒樂道:“閣下,常某人走了眼了。”
李慕凡愕然說道:“走眼?常櫃的走什麼眼了?”
常醒樂冷然一笑,道:“閣下,好漢做事好漢當,大丈夫敢做也要敢當,常某人如今眼裡已揉不進沙子,閣下何不乾脆爽快點。”
李慕凡瞪大了眼道:“掌櫃的,我真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常醒樂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神色,旋即說道:“好吧,即然閣下跟常某人要這一套,常某人就直說了吧,閣下費心思進來巴家,不是為瞧熱鬧麼,我可以告訴閣下,這熱鬧閣下瞧不成了……”
李慕凡忙道:“怎麼?熱鬧瞧不成了?為什麼?莫非……”
常醒樂道:“只因為巴家少主的那位未婚妻不見了。”
李慕凡一怔叫道:“不見了?那兒去了?那怎麼會?這不是開玩笑麼,今天就要成親行大禮,帖子發了,客人也到了,這……”
常醒樂冷冷一笑,道:“閣下很會裝作,造詣之高,令常某人佩服!”
李慕凡忙道:“掌櫃的這話……我裝作,我裝作什麼了?我為什麼要……”
常醒樂冷笑說道:“巴家少主的未婚妻到巴家來已不止一天了,她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閣下混進來的當夜就不見了,這不是太巧了麼?”
李慕凡“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掌櫃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到巴家來的又不只是我姓唐的一個人……”
常醒樂道:“不錯,總共有好幾十,可是別人卻是在‘巴記老號’幹了多年的,而只有你閣下是費盡心思混進來的,當初你閣下的動機就令人起疑,可惜我走了眼,沒看出閣下原是位江湖上的高人。”
李慕凡道:“掌櫃的,你可別含血噴人,折人姻緣該打人十八層阿鼻地獄,再說我跟巴家少主的未婚妻一非親二非故……”
常醒樂道:“還有一件巧事,據我所知,昨天早上是你把飯送進……”
李慕凡“哦。”地一聲道:“那位姑娘是巴家少主的未婚妻呀!”
常醒樂道:“不錯!閣下,常某人既然栽在了你手裡,我沒話說,我願意跟你打個商量,趁巴家的人還沒有發現你之前,你把人交出來,我絕不難為你,否則我只消對巴家的人說一聲,你閣下不但要交人,還難活著出巴家一步……”
李慕凡道:“掌櫃的,你可別拿這話嚇人,我是個知書達禮的讀書人,…”
常醒樂冷笑一聲道:“閣下,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是逼常某人,那就怨不得我了。”
抬手抓了過來,五指如鉤,電一般地攫向李慕凡左肩井!
李慕幾眼看裝不下了,當即心一橫,笑道:“掌櫃的,逼人的是你不是我,巴家強梁世家,一向蠻橫霸道,欺壓江湖同道,你助紂為虐,該跟他們同罪。”
右肩一塌,常醒樂那一抓落了空,他反手要出招,常醒樂突然機伶一顫,身形暴退,駭然叫道:“我明白了,你是李……”
騰身而起,直上半空,大叫說道:“李慕凡,李慕凡在……”
李慕凡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著,一驚跟著掠起,閃電出掌,一掌正印上了常醒樂的背心,常醒樂“哇”地噴了口鮮紅的血,人似斷線風箏般倒栽而下,砰然一摔落在院子裡沒再動。
常醒樂雖然躺了下去,可是這一來已驚動了巴家的人,李慕凡剛開門出去,迎而奔來了一名拉著刀的黑衣漢子,那人糊塗,見面便問:“李慕凡在那裡?李慕凡在……”
李慕凡道:“李慕凡就在你眼前。”
那漢子剛一怔,李慕凡出手如電,一掌擊中了他小腹,他哎喲一聲丟刀彎下了腰,李慕凡又在他腦後補了一下,他一聲沒吭地爬了下去。
李慕凡拍了拍手,要走。
只聽有人驚呼說道:“李慕凡,李慕凡在這兒。”
李慕凡抬眼望去,只見一名黑衣漢子狂奔跑了,一路還在大叫,李慕凡沒追他,探腰出了軟劍邁步往外走去。
走沒多遠,一處屋角後閃出一條人影,一柄鬼頭刀帶著刀風兜頭管下,李慕凡往後一退,一劍刺了出去,慘呼修起,血光崩現,那人滿地亂滾,地上不遠處有一隻斷臂握著一柄鬼頭刀。
李慕凡沒看他一眼,邁步往前走去,一路走,一路殺,不到片刻工夫被他放倒了十幾個,可全是些黑衣漢子,並未見巴、竇兩家的高手跟“七狼”等人。
如今,他也不知道那兒是那兒,反正他是順著路走,有人襲向他他就出劍,沒見人他就提著劍往前走。
走著,走著,倏而一條人影形疾射落地,是那位矮胖的小鬍子,他向著李慕凡一抱拳,道:“可是李大俠當面?”
李慕凡道:“不敢,正是李慕凡。”
矮胖小鬍子道:“失敬,家主人與一眾友好在前面練武場候駕,請李大俠跟我來。”
話落,轉身向前馳去。
李慕凡一聲有勞,提氣跟了上去。
怪不得沒見巴、竇兩家的高手跟“七狼”等人,原來他們卻在前面等著呢,李慕凡明知道那是個兇險地,可是他不能畏縮不去,只有預備一拼了。
轉眼間來到了練武場上,只見場子裡幾名胖瘦高矮不等的老者為首,巴天佑一臉殺氣,緊挨著那幾個老者站著,左右是“七狼”、“八虎”、“九龍”跟“竇家寨”的人,黑壓壓的一片,只是聽不見一點聲息。
矮胖小鬍子飛一般地掠近,近前向站在最前面的一位濃眉大眼,獅鼻海口七十開外的魁偉老者躬下身軀,道:“稟老主人,李大俠到。”
魁偉老者一擺手,矮胖小鬍子立即退向一旁,然後,他巨目炯炯,抬眼望向李慕凡,道:“李慕凡,巴家的人限期十天等你,沒料到你這麼高明早到了。而且混進了我巴家來……”
李慕凡談笑說道:“那沒什麼,我放倒了派在‘邵陽湖’的貴屬,託人遲放信鴿兩天,所以我能佔了兩天便宜。”
魁偉老者道:“一著之差險些墨了全盤,李慕凡,今天的情勢很明顯,我不願多說,你交出巴家的兩個人,我做主,放你走路,要不然你只有躺在巴家這練武場上了!”
李慕凡道:“首先你要明白一點,嚴姑娘跟竇姑娘卻算不得巴家的人……”
巴天佑臉色一變,便要動,突然有人叫道:“姓李的,閉上你的狗嘴,玉娟可是我竇家的人!”
兩條人影掠了出來,那是竇玉娟的兩個哥哥,竇元霸與竇元龍,他兩個向魁偉老者一躬身,道:“世伯,請準我兄弟向他要玉娟。”
魁偉老者遲疑了一下,一點頭,道:“好吧,只是要小心點。”
竇元霸與竇元龍應聲轉過了身,竇元霸大援在後,那裡會把李慕凡放在眼裡,故而一上來他就惡狠地道:“李慕凡,你只答一句,交不交出玉娟?”
李慕凡道。“大兄,玉娟她……”
“少廢話!”竇元霸道:-‘誰是你的大兄,說,你交不交出玉娟?”
李慕凡道:“大兄,請聽我說……”_
竇元霸怒笑說道:“李慕凡,你是逼我動手了,老二,上!”
話落,雙雙掄劍撲了上來。
李慕凡大感作難,說,他兄弟聽不進去,打,竇玉娟交待過,又不能真打,可是他兄弟卻不是說假的,怎麼辦?
正為難間,竇元霸首先撲到,抖手一劍直刺他胸腹要害,一上來就是殺手,根本就是要置他故死地。
李慕凡閃身躲過這一劍,道:“大兄,怎麼說你該看在玉娟份上……”
竇元霸道;“要不是因為她,誰認識你姓李的是誰?”
抖手又是一劍刺向李慕凡左肋,適時竇元龍也已撲到,猛遞一劍扎向李慕凡右肋。
李慕凡暗一咬牙,道:“我再讓二位一劍!”
突然往後退了一步,他是存心躲避存心讓,可是根本就打算置他場死地竇家兩兄弟卻用力過猛,一時難以收勢,只聽兩聲慘呼,竇元霸的劍插進了乃弟的左胸,竇天龍的劍也插時了乃兄的小肚子,兩個人神色倏變,霍地轉望李慕凡。神情怕人地厲聲叫道:“李慕凡,你好……”
兩人同時抽劍便要硬撲,但鮮血一噴老遠,劍還沒遞出手,便身形各仰,砰然倒了下去。
李慕凡沒料到,他做夢也沒料到,他驚得呆住了,等他被幾聲怒叱喝驚醒定神凝目時,十幾條人影已然刀劍齊遞,當問頭下,他一咬牙,只有奮力揮出一劍,適時,一聲大叫劃空傳到:“怎麼?這麼多打一個,我來幫幫忙!”
一條人影如飛射落,雙掌一揮,悶哼迭起,那沒被李慕凡一劍擊退的人全被他震了開去。
李慕凡又一怔,失聲叫道:“兄弟,怎麼你……”
敢情身邊不是別人,是李玉麒,他聞言眨眼笑道:“閣下,我幫你這以久、你現在才知道呀,昨晚上那一指頭點得我好癢,聽我說,閣下,我本想熱鬧熱鬧,可是師父不許,他怕見血,今天這場架恐怕打上起來了……”
李慕凡訝然說道:“你師父……”
李玉麒抬手往前一指,笑道:“你瞧,在他們身後,那不是麼?”
李慕凡忙凝目前望,他神情一震,脫口嘆道:“大和尚……”
的確,是“五臺”那位在和尚,他就站在那些人身後一丈之內,可笑那此人竟茫然不覺,此時他突然佛號高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血已現,變已生,冤仇宜解不宜結,諸位施主該回頭了。”
那些人當真地都回過頭去轉過了身,只聽魁偉老者驚喝道:“和尚,你是……”
那邊五臺和尚微微一笑,道:“巴老檀越怎麼忘了李廣武!”
魁偉老者機伶一顫,失聲說道:“是……是李將軍……”
那位五臺和尚微一點頭,道:“巴老檀越畢竟還記得我,我上秉佛旨,特來化解這段怨仇,消再這場殺劫,另一方面,諸位都是江湖一時英豪,只當憑六尺之軀,一身所學擔起來同仇敵悸對付當前公仇大敵,而不該昧放民族大義因一點私怨而去殘殺……”和尚說至此處,頓了頓,接著又道:“只要巴老檀越點個頭,李廣武願意把巴老檀越昔年欠李廣武的一筆勾銷,不知道馬老檀越意下如何?”
魁偉老者道:“李將軍即有令諭,巴世雄不敢不聽,可是我巴家兩具媳婦……”
五臺和尚淡笑道:“巴老檀越,凡事都不可過放勉強,尤其於情之一事,我可以告訴巴老檀措,血已現,變巳生,令郎雖未能得竇姑娘為妻,李大快也未能得竇姑娘為伴,她適才隱於山頂見她兩位兄弟身亡,已然悲痛他去,如今只剩下一個本不是巴家人的嚴姑娘,老檀越又何必再計較?”
李慕凡心神猛震,但他沒有說話,緩緩地低下頭去。
魁偉老者則驚聲說道:“這……這……李將軍,巴世雄願任憑將軍作主,但巴世雄不能左右這一班友好……”
五臺和尚含笑說道:“那當然,我不勉強,除了不許再有一個仇字之外,任憑他們諸位去留。”
這話一出口,“七狼”幾兄弟沒說一句話地走了,“八虎”和“九龍”卻沒動。
五臺和尚淡然一笑,揚聲說道:“李大俠,莫讓人久等,你可以走了,竇姑娘自有她的去處,你不必再找她,也不必耿耿決懷了。”
李慕凡沒說話,一抱拳,轉身飛射而去。
他走了,到了想約處,果然,只有嚴玉華一個人抱著孩子站在那兒,天剛亮,孩子還沒醒。
嚴玉華忙把竇玉娟不放心跟了去的事告訴了李慕凡。
李慕凡也把經過告訴了她。
說完了話,兩個人相對沉默了。
半晌,李慕凡始道:“嚴姑娘,我要走了,你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
嚴玉華道:“你預備上那兒去?”
李慕凡悲悽苦笑:“天涯海角,只要離開這江湖就行。”
嚴玉華道:“那麼,我在‘賀蘭’有幾間房子,我認為孩子離不開我,你這個男人家也需要有個人照顧。”
李慕凡心頭一震,道:“嚴姑娘……”
嚴玉華道:“誰說我不害臊,早在我看見你第一眼時,我心裡就有了這打算,可是當時我心時還有點猶豫,而當我從你手裡接過孩子時,我心裡有了決定,只要你不嫌我嫁過人,是個寡婦……”
李慕凡搖頭說道。“嚴姑娘,我感激,我不是那種人,只是,嚴姑娘,你知道我這張臉……”
嚴玉華笑了,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
李慕凡道:“嚴姑娘,我也是個不祥的人,從我的哥嫂……”
嚴玉華道:“在巴家人跟一些江湖同道眼裡,我也是個掃帚星,我不怕你克,你也別怕我克。”
李慕凡笑了,他目光凝注,道:“玉華,我感激……”
嚴玉華微嗔說道:“你就會就這句話麼?”
李慕凡郝然而笑。
早上的陽光照耀下,兩個人並肩向遠處行去。
李慕凡失落了很多他該有的,可是最後他卻得到了一個嚴玉華,世事變了,人變了,唯有她沒有變,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