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光墜道,她一一觸摸過三千歲月的歷史痕跡,浩浩的旅程,似水流年,隨著塵沙,隨著造物者戲謔似的捉弄心態,緩緩潺潺流著。
她聽見了啼春的喜悅,聽見山巒的沉默,聽到鼎沸的人潮聲,聽到自己正在泣泣訴訴,四周聲音高高低低……
“住手!該死的男人!不許你們碰她!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琊戰憤怒不已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迴響在耳畔旁,一聲聲、一陣陣,是那麼憤怒、咬牙切齒,仿若要將人碎屍萬段似的。
他又在發什麼脾氣了?彆氣了,琊戰,我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該死的!你們竟敢違抗我的命令!我是琊戰王上,你們不認得了嗎?放開她——該死!你們眼裡究竟有沒有我這個法老王?”琊戰怒不可遏的聲音依然迴響在她耳邊,“我叫你們放開她沒聽見嗎?把她還給我……混賬!你拿什麼碰她,我就砍你那兒……不許抱她!不許抱她!混賬!看我不砍斷你的手臂——”
“啊——”令人聞之喪膽的尖叫聲在天地間撕裂開來。
“做什麼抓我!我是王,愛殺誰就殺誰,高興今天殺一個,明天殺兩個,你們憑什麼抓我?混帳!全都造反啦!放開我!小刺蝟!小刺蝟……”
誰抓了她的琊戰?不要!請你們放了他!放了他……
轉瞬間,她身上的羽翼,彷彿正一根一根被捉弄者拔去,她無法展翅高飛,赤裸裸地跌落在滾滾紅塵中,她觸摸不到琊戰,他的聲音逐漸離她遠去……
“妹妹身上的這套衣服真是漂亮,像是絕種的天堂鳥,價值連城……”
他們在她身上套上了一縷輕紗,她被禁錮於繩捆中,她奮然掙扎,卻徒勞無功。
“頭飾是藍寶石,耳環和頸飾全是鑽石,手腕上戴的是綠寶石,雙踝上各戴了六條紅寶石似的腳環,一身古埃及豔后的貴氣裝扮,妹妹失蹤的這段期間裡,究竟去了哪兒?”
她無力地抬起手,放在額前想躲開那些紛擾的聲音。
她的丈夫呢?琊戰,你人在哪兒?為何我觸摸不到你?可知我想念你的……
“婉婷?婉婷,你醒醒……”
不,她不想醒來,她想躲進琊戰的臂彎中,享受被他愛憐的滋味。
他嘴唇磨蹭過她的唇瓣、粉頸、胸脯……她慾火焚身,如餓狼撲身般急切地疊上他的雄軀,她搖擺美臀,享受一男一女合而為一的神奇喜樂……
“婉婷?”有人溫柔的抹去縱橫在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輕圈住她的小手,“我是姜爸爸……”
姜子宸?是的,她愧疚死了,她對不起姜爸爸,是她搞丟了戀佟,害他們失去一個女兒,他們肯定很傷心……
“婉婷,我們從沒有怪你呀,你怎會這麼傻?竟留書離家出走……你不必感到愧疚,知道嗎?戀佟已經平安回到我們身邊了不起,而現下,正在日本,和她的丈夫好不逍遙的度著新婚蜜月呢……“
如此溫柔悅耳的嗓音,她不必多猜,也知道是姜媽媽——駱彤的聲音。
是嗎?戀佟在日本?她的丈夫?啊!肯定是綁架她的那個男人了,事情是怎麼發展的,怎麼冤家變親家了?真是奇怪,可惜,她來不及喝好友的喜酒……
逐漸地,武婉婷的神志陷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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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電燈、柔軟的床鋪、粉紅色的床單,粉紅色的化妝臺、粉紅色的牆壁、粉紅色的窗簾……
當武婉婷從夢靨中甦醒過來,已是三天後的事了。
睜開眼映入眸底的竟是自己睽違已久的臥房,她驚駭地彈坐起身。
天哪……怎麼回事?茫無頭緒的她,望了四周一圈。
須臾,一股直竄入胸的椎心之痛卷襲上來,喚醒一段沉睡的記憶!
她記得琊戰陷入流沙之中,她不顧一切的撲向前去,滿腦子害怕就此失去他,沙漠將她、琊戰、以及霍克,拉入地谷下,但為何當她睜開眼睛,已發現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中?
環視著自己居住了十九年的地方,熱淚忽然盈湧整個眼眶,淚如泉湧,一時難以適應,她懷疑自己置身夢境中。
琊戰呢?她夢見他被好多人抓走了!不!她千求萬求只求他活著,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她要去找他!
正打算下床。
“婉婷!”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武婉婷注意到臥房裡擠滿了一群人,“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
武一虎與白玲豔同時發出一陣欣慰的嘆息聲,“婉婷,我的女兒……”
白玲豔喜極而泣的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爹地!媽咪!哥哥!”
當十三張睽違已久的熟悉面孔,關懷之色溢於言表的出現在她面前,武婉婷喜悅之餘還不忘展開雙臂,熱情的擁抱他們。
“婉婷,你找個人,究竟跑到哪兒去找了?可知姜佟早嫁人了?你又怎會昏倒在沙漠中?還戴了一身的金銀珠寶,穿那麼奇怪的衣服?有沒有被人欺負呀?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排行武家老大的武玄烈非但不忍出言責備,反而輕聲細語的急急問了一大串。
在家人的眼中,武婉婷是公主,是千金之軀,全家人都沒天理,亂七八糟的眷寵著她。
“大哥,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哪兒記得住?”
武婉婷看著他們,心底一時有了堅定的決心。
“第一、我以為戀佟被人綁架到開羅,當然不知道戀佟嫁人了,現在知道她平安無事且為人妻了,我替她感到開心;第二、我未昏迷之前,人在沙漠,而且不幸陷入流沙之中;第三、我一身的金銀珠寶全是我丈夫供應給我的,衣服也是他拿給我穿的;第四,我沒有被人欺負,就算有,我也懂得適時反擊,拿出大哥送給我的電擊棒保護自己;第五、你們如此疼我,我當然知道自己是你們所擔心的,所以一直想辦法回來,問題是我回不來呀!第六、我要宣佈一件事,你們聽好了,我結婚了。”
她原先是想隱瞞的,但一想起琊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想著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甚至不顧一切後果,冒險去找他,因此才選擇照實說出事情的原委,好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結婚?”武婉婷的一席話,喚起了在場每一個人不同的反應,武家十一位兄弟一下子全震撼的跳起身來。
“婉婷,怎麼會……”白玲豔神情崩潰的撫著額頭,攤了攤手,差點當場昏厥,“你才十九歲,大學還沒有畢業,怎麼可以隨便和個男人私定終身?你個性刁鑽古怪、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都敢做,這些我們全都可以諒解,可是……天哪,婉婷,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寶貝女兒,連結婚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找我們商量就……”
“媽咪,十九歲是成年人了,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雖結了婚,但一樣可以完成我的學業。”武婉婷輕聲細語的說著。
武一虎的震驚並不亞於妻兒們,“婉婷,我們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呀!你說嫁就嫁,教我們如何去承受這樁事實?你過去有多少次蹺家的紀錄,爹地都可以一概不追究,但是你這麼傷我們的心,是不是沒把爹地給活活氣死,你不甘心?”
看父親滿臉愁容,武婉婷心疼地蹙起了柳眉,“爹地,我很抱歉,可是……”
“對方是誰?身分?背景?年齡?”婉婷話說到一半就被武家排行第七——武七玄忍不住的打斷,“原來你留書出走,不是去找姜戀佟,而是跑去跟男人鬼混,才短短個把月功夫,就騙你簽下結婚證書,甚至教你不要和家人聯繫,這小子的心可真惡毒呀!他求的是什麼,已經非常清楚了,我武七玄要是讓他計謀得逞,我的名字就讓他倒著念。”
“計謀?噢!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樣的,七哥,這……”武婉婷急得想解釋。
“這死小子向天借膽了,竟敢誘騙我們的寶貝妹妹!”武小玄氣炸的吼叫。
“十一哥,不——”武婉婷嘟嚷著。
“敢佔咱們妹妹的便宜,說什麼都不能原諒他!”武八玄怒火沖天的附和道,“我非把他找出來大卸八塊不可!“
“八哥——“他們你來我往的左一句要殺,右一句要砍,聽得武婉婷膽戰心驚,卻根本就償有插話的餘地。
“依我看,那死小子騙你嫁給他,八成是看上咱們家龐大的產業,心懷不軌的想吞併。”武五玄的情緒更是激動。
武婉婷簡直快被氣瘋了,“不是這樣的啦!”
“我們絕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身為武家長子,武玄烈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話。
“還說不會?哼!分明是冤枉,狗眼看人低!”武婉婷氣嘟嘟的雙臂環胸,把腦袋撇去另一邊,小嘴朝天噘得高高的。
“傻丫頭,哥哥們怎麼會狗眼看人低呢?”
還是二哥哄人的功夫高竿些,怪不得他的女朋友從巴黎街頭排到臺灣。
武玄傑拍拍武婉婷的小手,好言勸著“咱們武氏企業遍及世界各地,有哪個不知道你是千金之軀?難道你忘了,有多少男人虎視眈眈如餓虎豺狼般盯著你身體曲線猛流口水,乖,聽二哥的話,索性和他離婚算了。”
“離婚?”哇、靠!虧他說的出口,“二哥,你瘋啦?竟……”
“好主意,我舉雙手贊成。”話到嘴邊又被打斷了,一群人馬上就地開起了緊急會議,開始吱吱喳喳地設計個不停,拉開嘴的功夫直逼三姑六婆。
武婉婷氣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索性什麼都不解釋,讓他們一次講個夠。
“好了,好了,安靜。”武一虎揮手示意大家別再爭吵了,“婉婷,我想,你是可以為我們解釋清楚的。”
武婉婷故意優雅的抿唇微笑,“爹地,還是您最疼我了,對不對?”
“哥哥們也很疼你呀!”武家十一位兄弟爭先恐後的擠到妹妹的床邊。
“既然疼我,為什麼我要戀愛,卻阻止我戀愛?我結婚,卻逼我離婚?”一想起琊戰,她的心就揪得死緊,她好想念他呀,不知道他在哪裡?
“那是因為你涉世未深的緣故,我們擔心你受騙,上男人的當,乖!哥哥們真的愛死你了!”
“我知道你們愛我、疼我,寵我,可是我快受不了了。你們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我已經十九歲了,不再是小孩子,談戀愛很正常呀!”武婉婷除了微笑還是微笑,把自個兒的氣質表現得十分優雅。
“婉婷……”武玄烈欲言又止,最後放棄似的嘆了口氣。難道他們關心她,錯了嗎?
“如果你們真愛我,就應該祝我幸福,而不是……”婉婷面有愧色的看著大哥,聲音有抹令人心疼的歉意,“對不起,大哥,我又不乖,惹你傷心了,可是我真的愛他,而他也愛我,我們決定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
“婉婷,對方家世究竟是否清白?”武一虎拍拍大兒子的肩膀,安慰著他,忍不住問。
“爹地,他是統治埃及的法老王。”武婉婷有點心虛的說。
“法老王?”眾人又一陣驚叫,以為妹妹的腦袋,在沙漠中被豔陽曬壞了。
“我莫名地墜入時光隧道,停留在三千年前的埃及,結識了我的丈夫,我們彼此深有感觸愛著對方,要不是陷入流沙,又莫名地回到現代,你們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我了。”最後她將事情的始末,再略加修飾後告訴他們,“對了,我的丈夫也陷入流沙了,你們發現我昏厥在沙漠上,難道沒有看見其他人?”
“是有一個穿著打扮十分怪異,講起話來也怪腔怪調的銀髮男子,長得非常俊美。”白玲豔坦白道。
是琊戰!武婉婷笑顏逐開的急忙追問:“後來呢?他到哪兒去了?”
“他搶著要抱你,我們不讓他抱,他便大發雷霆,還用他手裡的劍,刺傷我的手臂,天知道他哪來的那把漂亮的劍。”武玄烈把傷露出來給她看。
看著大哥潰爛成一片的傷口,武婉婷拼命忍住噁心感,兩行淚珠突地沿面滑落,想像著琊戰把握他的脾氣帶到現代來的模樣,便感到好笑又心疼的哭起來,他以為這裡是古埃及呢!真可愛……一想到這,她便迫不及待想早日見到他。
“後來呢?”
“我們只好報警處理,控告他蓄意謀殺,警察趕到現場時,他更是逢人就砍,嘴裡嘰哩咕嚕的不知在咆哮些什麼,聽也聽不懂,脾氣暴戾的要命,跟著來了好多的警察,大概請來二十多個人才制伏他……咦?瞧你這麼緊張,莫非他就是你的……”
大哥講了一大串,武婉婷卻什麼話也沒有聽進去,腦子裡只旋轉著一句話:
“蓄意謀殺?你們好狠呀!竟然控告他一等罪名!不!琊戰——”原來她昏迷期間所聽到的聲音並非是夢,而是真的!她震驚的尖聲咆哮,十萬火急的躍下床,取了車鑰匙,欲開車前去警察局。
“婉婷!你要去哪兒?”眾人拉著她,不讓她出去。
白玲豔心疼不已的急忙抽起面紙擦試著女兒的淚水,“女兒,不是媽咪不讓你去找他,而是你現在的身子十分虛弱,萬一又昏倒了怎麼辦才好?”
“媽咪,他是我的丈夫,你們怎能用這種方式對待他啦?我不管,您要替我做主。”武婉婷使出了哀兵政策,撒嬌地撲進母親的懷中,像個小孩子似的淚流不止。
白玲豔很有耐心的安撫著她,也不知哭了多久,武婉婷突然抬起一張小臉來,淚眼婆娑的看向父親。
“爹地,我不管,您撥電話過去,教人撤消控訴,把他釋出來,否則我一輩子不吃飯!”
“就算你絕食一輩子都沒用,爹地絕不允准你和一個脾氣暴戾的殺人狂生活在一起!你會吃虧的!”這次武一虎的態度變得十分堅決,他不能讓女兒一生的幸福毀在一個怪里怪氣的男子身上,即便他有極為出色的外貌。
“他不是殺人狂哪!”武婉婷急得跳腳,“他是古埃及法老王,只是以為這裡是他的領域,認為自己的威嚴被人蔑視了,才會氣得刺傷大哥,加上他又不是現代的人,脾氣、氣質各方面與眾不同是理所當然的事,你們怎能一口咬定他就是個殺人狂,甚至拿他當怪物看待?”
“不管他打哪兒來,他敢傷害我的兒子,我就讓他財破人亡!”
“爹地!我求求您嘛!”武婉婷只好拿出撒嬌的看家本能,爹地最怕她撒嬌了,她一撒嬌,就什麼都依她了。
“沒得商量!”想不到武一虎學聰明瞭,不再吃她這一套,可是……他憂心忡忡轉動著眼球子,悄悄斜睨著女兒的反應,果然——
完蛋了!
臭爹地!爛爹地!武婉婷心一橫,牙一咬,使出最後狠到極點、沒心沒肝的政策來。一生的幸福毀在您手上,婉婷更毫無怨言,沒關係,您儘管放心,我會獨立,會自己想辦法救他出來,只是從今以後,即使我當要飯的,你們也別妄想我會再踏進家門一步!“
夠狠了吧!真是……
“我的心肝寶貝!”武一虎的決心在一瞬間就瓦解了。
“臭爹地!爛斃了!都是您啦!沒事態度放那麼強硬做什麼?您明知她的性子倔……爹地!快撥電話,撤消訴訟啦!”武婉婷一衝出房門,武家十一位兄弟立刻十萬火急的追出去。
但來不及了不起,武婉婷已躍上被自己遺棄個把月的雪佛蘭跑車,放下手煞車,動作熟練的快速倒車到大門口。
“婉婷!等等——”武家兄弟緊急的呼喚聲,消失在跑車加速度的呼嘯聲中。
¤¤¤¤
“叮咚!叮咚!”武婉婷急促的按鈴,催促著屋主前來應門。
門開了,姜子宸見是武婉婷,喜出望外的伸出雙臂,十指捏了捏她的肩膀,“婉婷,你總算恢復意識了,姜媽媽見你安然無恙,一定很開心。”
武婉婷哭著反手抓住姜子宸的手臂,“姜爸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婉婷,發生什麼事了?有事慢慢說,姜爸爸會替你出頭的。”姜子宸好言安撫著她情緒。
坐在大廳沙發上,認真跟著老師學插花的駱彤,在聽見屋外的吵雜聲,以為姜子宸發生了意外,連忙奔出來。
“婉婷?天哪!你怎麼了!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姜媽媽。”武婉婷眼眶噙著淚水,眸子可憐兮兮的停留在駱彤的美顏上打轉,“我有個好朋友被我父親控告蓄意謀殺,目前被扣留在警察局裡,我知道憑姜爸爸的本事,一定可以把他弄出來的。”
“你的好朋友?你說得可是有著滿頭銀髮的怪異男子?”
姜子宸曾在警察局見過他一面,長得俊美非凡,氣勢在必行驚人,姜子宸曾被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眸驚嚇到,他很難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猛銳且漂亮的眼睛。
武婉婷講不出話來,只好拼命的點著頭。
“可是,你爹地……”姜子宸遲疑著。
“姜爸爸,看在我和戀佟感情這麼好的情分上,求你幫我一回,我不能失去他的,他對我很重要,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姜爸爸,我求求你……我爹地不肯撒銷訴訟,我求求你幫我這個忙……”
“婉婷,你先別哭,你情緒太激動了。”
武婉婷憔悴的模樣,使駱彤憶起了正在日本度著蜜月的女兒戀佟,不禁心疼地將武婉婷摟進懷裡,輕撫著她的秀髮。
姜子宸於心不忍的點個頭,“姜爸爸幫你這個忙,走吧!”
“小刺蝟!”正要舉步離去,一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忽地從另一端傳來,止住了他們的步伐。
“琊戰?”武婉婷反應迅速的回過頭去,她眯起了美眸,不太敢確定他就是琊戰。
褪去古埃及的王者裝束,此刻的琊戰一身白色的休閒服,不同於平日那一副短褂鐵靴的戰士模樣,卻反而襯托出他的性感與帥氣,顯得意氣風發,瀟灑清朗,不變的是他那一頭醒目的銀髮,似在向她證明,他正是琊戰。
認出他後,所有委屈一下子全湧上武婉婷心頭,心口一酸,淚水立刻盈滿了整個眼眶,淚如泉湧的淌下。
“琊戰!”她衝上前去,急切的撲進他胸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腰,活脫像幾百年沒見了一樣。
整整憂邑了三天三夜一直沒法閤眼安心睡覺的琊戰,在見到武婉婷後,全身肌肉馬上鬆弛下來。
他簡直快想死她了!
不理睬路人異樣的眼光,琊戰突然單手勒住她的後腦勺,狂野地將唇烙印在她唇
上,吻得是如火如荼、難分難捨,甚至忍不住將手遊移到她挺立的胸前,用力擠捏揉搓著她豐滿的玉ru。
“啊——”她驚呼,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心頭一陣小鹿亂撞,身子不肯合作的左右閃避著他似有魔力般的熱情攻陷,“不要啦!這裡是大馬路耶!”
“我管不了那麼多。”琊戰抓起另一邊ru房,恣情的揉搓著,“瞧這裡的人全像中了邪似的,沒人肯聽從我的命令,如果我氣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我為什麼死的。”
“傻瓜,這裡是我的世界,並非古埃及,你如果想好好待在這兒過活,就請收斂一下你的臭脾氣吧!乖乖靜下心來,讓我好好教你如何討生活吧!”武婉婷抓起他那隻不安分的大手,將它挪移到自己的纖腰上。
“三千年後的世界?你真的來自未來?現在怎麼回去?”難怪這地方怎麼看怎麼怪,怎麼看都不順眼,最痛恨的是,喚不到奴隸。
“才不跟你這惡君回去呢!”她皺了皺小鼻子,用一根小指淘氣地壓壓他挺直的漂亮鼻樑,壞心眼的說,“要嘛你乾脆留下來,要嘛換你傷腦筋該怎麼回去是好,總得讓你好好體驗一下我當初墜落人生地不熟的古埃及中是怎麼樣無助、悲慘又可憐!這樣你才會疼我!而且,這裡有我十一位俊帥的哥哥站在我面前替我擋風遮雨,你才會乖乖的,不敢造次,隨便欺負我!”
“十一位哥哥?天哪,你會不會被他們搶走?”他擔憂著。他們兄妹、姐弟是可以結髮一生的!
“傻瓜!這裡風俗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兄妹是不可以成親的,這樣叫亂倫。”她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真的?”突然像憶起什麼舊賬似的,他怒吼道:“可恨!你竟然跑去和霍克幽會,我恨你!”
武婉婷轉動一雙溢滿無辜的眼球,“霍克以為我不愛你,被你強行逼婚的嘛,不過跟實際情況也差不了多少呀,人家霍克是好心想救我出苦海耶,他真好、對嗎?”
“不許你讚美他!”他醋海翻騰的命令道。
“不許就不許,這麼兇幹嘛?小器鬼。”武婉婷賴在他懷裡,拉下他的頭顱,湊上自己的嘴唇,輕柔的吻著他,琊戰愛憐的回吻她。
“對了,霍克呢?”
“對喔!我們三個人一起陷入流沙中……”經琊戰一提醒,她才想起霍克,“不對呀,霍克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我還以為他被你拐跑了呢!”琊戰語含嘲諷。
“這麼說來……霍克不見了?”武婉婷心一頓,驚叫出聲。
她不介竟琊戰的冷嘲熱諷,倒是掛心霍克的安危,但一憶起他強吻她時的情景,她還是很生氣。
隨即仔細一想,不對呀,這裡是她的地盤耶,當然換她來稱王,不必懼怕他們兄弟倆的惡勢力,日後琊戰膽敢再欺負,或有機會遇見霍克,準要他好看!以報奪吻之仇!
不過以上是她的秘密,所以不能讓琊戰知道,要不然恐怕他會因一時氣憤,而一刀把霍克給砍成兩截。
“別擔心,我們能活下來,霍克也不一定平安無事。”瞧她一臉古靈精怪的刁鑽神情,卻魅力十足的教人抵擋不了,琊戰愈看愈愛不釋手,忍不住將唇湊到她耳貝,輕咬著她耳垂低訴著愛意。
集才貌、智慧於一身的姜子宸,看到這裡,已明白事情始末。
武一虎最終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寶貝女兒,他同自己一樣,女兒是心頭上的一塊肉,雖然要他們割捨,是件痛不欲生的事,卻仍然要強忍下去,硬逼自己放下五尺之軀的身段,了卻君子成仁之美德,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姜子宸搖頭笑了,伸手往妻子的秀肩摟去,折服之餘仍不忘與妻子交換了一道互相安慰的眼神。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夫婦倆不發一語、恩恩愛愛的往室內走去,讓那一對銀髮金童、粉紅玉女,互訴綿綿的繾綣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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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
左蕾妮突然感到有股陰寒由腳底傳至全身,讓她渾身毛髮莫名豎立,直覺她抬頭。
她故作輕鬆的抬起臉蛋,意圖梭巡令她不安的原因,倏地,她傻掉了,愣愣地望著晴朗無雲的藍天,天際竟出現一抹龐然大物,隨著一串雄偉宏量的嘶啞聲,龐然大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地面快速降落著,愈逼愈近,愈逼愈近……
遠遠地,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見龐然大物有一頭閃亮的銀發!
就在下一秒鐘,她驚愕的瞪大一雙水意漾然的瞳眸。
因為銀髮怪物離地面的距離,最後只剩下五十公尺而已!
三十公尺……左蕾妮的瞳孔再度放大。
二十公尺……左蕾妮的瞳孔已大的不能再大了。
十公尺……左蕾妮眨了一下眼。
眼見它即將降落,左蕾妮心下一驚,卻因驚嚇過度而一時不知閃躲,於是龐然大物猶如五雷轟頂般,就在於重重朝她身上砸下來了!
不要——
當左蕾妮意識危機時,欲躲到樹苗下,卻還是遲了一步,龐然大物在墜落時,巨腿還是掃到她的胸部,由於撞擊力不算小,這一腿將踢到兩尺外。
疼……她痛不欲生的捧著自己的胸口,忍不住淚如雨下,想喊救命,可是她的聲音早賣給了孟婆……她的眼皮不聽使喚的想合上,她哀怨的淚水如泉般不斷滾落,而她的意志則開始不受控制的沉倫於黑暗中……
“唔……”
龐然大物正是霍克,此刻他活像一條巨大無比的白頭蚯蚓,在意識到自己即將落地,立即抱頭——
可是等了老半天,身體卻沒墜落,他皺眉抬頭一望,發現原來是衣服勾住了樹枝,使他身體在半空中停頓了下來。才慶幸逃過一劫,哪知樹枝“啪啦”一聲,不幸斷裂了!
“哇呀!”霍克慘叫一聲,身體重重掉落於草地上。距離雖近,卻也疼得足以教人呼天喊地,骨頭斷成兩百多塊。
他蜷縮在樹下,痛苦的申吟著。
好奇的人們紛紛圍觀過來,“怎麼回事呀?這白髮老頭從哪兒冒出來的?奇裝異服的。”
霍克緩緩轉動眼球,頓時見到這麼多隻眼睛瞪著自己,他受了一驚,再將視線往旁一掃,地上躺了一個女孩,他知道自己在墜落地面時,不小心踢了她一腿,她可能就此一命嗚呼,也可能只是暈了,不管如何,他得看看她有沒有事。
霍克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子,踉蹌著腳步,一步步朝左蕾妮走去,蹲下身子,他摟起她,讓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臂膀上,低頭一看,他吃了一驚。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美麗、細緻的女孩!天哪!這女子簡直是女神化身,美得不可思議。
霍克向來憐香惜玉,左蕾妮的美讓他一顆心再席萬馬奔騰,又重新恢復了生命力。
他不理睬他人異樣的眼光,情緒激動的橫抱起她,如雷鳴般吼叫道:“你們還傻在這兒做啥?快喚醫司來呀!”
眾人傻愣愣地佇在原地,瞪著他瞧,半晌,開始討論起來了。
“你們有誰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嗎?”
“他在講英文吧?”有人說。
“不對、不對,我一口英語呱呱叫,怎會聽不懂?”
“那麼是……西班牙文?”
“不對啦,他長得一點都不像西班牙人……”眾人七嘴八舌,竟開始研究起他的來歷了。
見沒人把他放在眼裡,霍克頓時瞠大雙目,脾氣立即如山洪瀉堤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目光如炬地掃視過眾人,“怎麼?全嗚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敢不聽我的命令?全造反啦?”見眾人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霍克分外惱怒了,“你們——”
不對!霍克愣了一下。
這裡的景物、人物全都不一樣了!
這裡人的膚色有的如香蕉,有的美得像牛奶,這裡的景色綠的像森林,這裡的建築物高聳得如金字塔。然而望眼過去,雜七雜八,高矮不一,和他所生長的地方有著很大的差異存在。
金字塔呢?沙漠呢?甚至尼羅河、人面獅身像,也全都不見了!
現實中的一景一物,都在提醒他身處異地。
他記得琊戰不慎被捲入流沙,武婉婷不顧己身的衝向琊戰,而他只想阻止她愚蠢的行為,孰料竟倒楣的被武婉婷用力一扯,自己也落入流沙之中——
才轉眼之間他便感覺自己被扯進一個無底深淵裡,仿若墜入五里霧中;他真以為他會就此死去,想不到……
老天在開他玩笑吧?這裡究竟是哪兒?
而懷中這名女子……
美極了!這對向來注重女人外貌的他而言,無言是致命的吸引力。
凝望著這張美麗的容顏,霍克心中閃過一個決定,既然他得不到武婉婷,或許她可以替代武婉婷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絕對可以幫助他忘記武婉婷的。
沒錯,就是這樣!他是王,他有權力決定要不要,管他這裡是哪兒,他絕不再輕易放任何他想得到的女人。
“喂!你抱她去哪裡?人命關天,你不能……救護車就快來了。”圍觀人潮困惑的看著霍克,“你好像也受傷了耶!”
然而霍克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以行動回答了眾人心中的疑問。他溫柔地橫抱起左蕾妮,誘人的唇角揚起一道詭譎的笑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