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星期後的週六,張夢茹風風火火地跑到許亦菡的宿舍。
“有什麼開心的事嗎?找著男朋友了?”許亦菡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便問。
“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今兒個我朋友請我去KTV唱歌,可以帶人去,說是人越多越熱鬧。”
“想到我了?”許亦菡指指自己。
“那是,你是我的好朋友嘛,我啊,第一個就想到你了,然後呢,我再拉上幾個,唱爆KTV。”
“那你拉別人去吧,我不太喜歡熱鬧的場面,再說,唱多了嗓子啞了怎麼去講課啊?”
“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唱,大家輪流唱,怕嗓子啞就少唱幾首。”張夢茹挽上許亦菡的胳膊,“去吧,一個人待在宿舍多悶啊,出去放鬆放鬆啦。”
“去吧去吧……”張夢茹像個孩子似的晃著許亦菡的胳膊。
“好,我去。”許亦菡拿她沒辦法。
那是一家高檔的KTV場所,在C市最繁華的路段。
跟著張夢茹到了KTV的包廂,許亦菡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有些移不開步子,滿臉驚愕。
“怎麼了?”張夢茹看著突然怔住的許亦菡。
“沒什麼,沒什麼……”許亦菡隨口說,眼睛還看著那個人。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看到的不過都是幻象,包廂裡只開著幽暗的小燈,看不清她的臉,她在跟別人說笑,她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呢?
她的眼睛還朝著那個方位看,一瞬間,兩人的目光不期然地相撞。
那麼像的眼睛,那麼像的輪廓,難道世界上有第三個秦曼君?
怎麼會?怎麼會呢?許亦菡笑自己。
“夢茹,你可來了。”那個人的眼睛先從許亦菡身上移開,對張夢茹說,“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們吧。”
“好嘞,還是先跟她們介紹一下你吧。”張夢茹對許亦菡還有另幾個朋友說,“這個呢,就是今天請我的那個朋友,叫於佳寧。”
她不是第三個秦曼君,也不是自己的幻覺,她就是於佳寧,就是張夢茹曾跟她說過和秦曼君很像的那個朋友!這……真的太巧了。許亦菡想。
“這是許亦菡,這是黎蓉,這是李嘉莉……”張夢茹一一介紹著。
“噢。有一個我認識。”於佳寧笑了笑。
“不會吧,大姐,你人際關係廣泛到這個地步啦,我的朋友你什麼時候也認識了?認識誰?”張夢茹驚訝地問於佳寧。
“許亦菡。”於佳寧簡簡單單地回答,然後招呼大家一塊兒坐下K歌,“快坐下來吧,愛唱什麼歌就自己去選。”
張夢茹坐在了於佳寧的旁邊,許亦菡坐在了張夢茹的旁邊。
“哎,你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張夢茹一坐下就開始問。
“你問她。”於佳寧笑笑並不回答。
“說說,怎麼認識的?”張夢茹問許亦菡。
“在朋友的喜宴上。”許亦菡說。
“真是有緣啊,真沒想到你們以前就認識。”張夢茹說。
“認識才不久。”於佳寧說。
“管他久不久啊,認識就行啦,我要去選歌,要不要過來?”張夢茹跟她們倆說。
“我過去。”許亦菡起身跟張夢茹一起去選歌。
許亦菡也不敢多唱,她還真怕把嗓子唱啞了,再加之於佳寧在場,她多少有點拘謹,也說不上為什麼,唱了幾首歌,她便坐回到座位上。
張夢茹愛K歌,拿著話筒吼著,於佳寧坐在座位上看著她們唱,嘴裡在哼著。
“怎麼不去唱幾首?”許亦菡先跟於佳寧說。
“你們沒有來的時候我就唱過幾首了,先歇歇。”於佳寧擰開飲料瓶喝了一口。
“最近工作怎麼樣?”於佳寧問。
“挺好的。”
“當老師不錯。”於佳寧說道,旋即又跟許亦菡說,“上次在酒會上見到的,那個叫李佑的吧,我看她對你蠻有意思的,人也挺好。”
“嗯,他人的確很不錯,單單要作為結婚的對象也很好,不過……我覺得我跟他不太合適,跟他說了,做普通朋友。”
“噢,那就以後慢慢找吧。”於佳寧停頓了會兒,轉移話題:“你跟阿煥以前不是同學嗎?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
“……都是。”許亦菡含糊其辭地說。
“時間還挺長的啊,那你一定很瞭解他了?”
“還好。”面對於佳寧的問題,許亦菡能少說就少說,能含糊就含糊。
“你知道他愛游泳嗎?”於佳寧笑著問,“我會經常跟他一塊兒去游泳,他會很多種泳姿,蛙泳、蝶泳啊,我會游泳還是他教我的呢,呃……還有他的身材,很棒!”
許亦菡怎麼會不知道呢,曾經他在大學裡也教過她游泳。
那時陳煥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游泳健將,還代表學校到省裡參賽拿到了冠軍。後來,陳煥拉著她去學游泳,她還記得他說她笨,老學不會。所謂的健將果然是健將,漸漸地,許亦菡不僅學會了游泳,還跟著他學會了很多泳姿。大學畢業後,她幾乎就再也沒遊過泳。
當許亦菡再回憶起舊事時,心裡有些酸酸的。然而她臉上卻是保持著一貫的風輕雲淡,只是聽著於佳寧說,自己保持沉默。
“他還愛打保齡球,會經常帶上我一起去;他還愛去高級遊樂場所,雖然大多是為了應酬,但還是會帶上我;他愛吃清淡一點的菜,不愛吃甜食;他愛穿簡潔一些的衣服,不愛穿繁複的。”於佳寧一個人在一旁自說自話,眼睛裡有某種神采,在燈光下閃著光,說完看著許亦菡,“他的這些偏好你知道嗎?”
許亦菡搖了搖頭,彎起嘴角扯出一抹笑。
“你不知道啊?”於佳寧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有些小得意,又有些訝異,接著說,“也許是你忘了吧。”
許亦菡依舊沒有作答。
此刻,她不回答,並不代表她已遺忘。
記憶的印痕那麼深,時間流淌過,依舊沒有撫平,就像傷口殘留下的傷疤,無法抹去。
“哎,你能不能講點阿煥在學校裡的趣事給我聽啊?”於佳寧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
“呃……過去很久了,不記得了。”許亦菡淡淡地說。
“一兩件也行啊。”見許亦菡不答,於佳寧也不再勉強,“記不得就算了,我就是想知道他以前的一些事。”
“他沒有跟你講過嗎?”許亦菡開口問了句。
“他很少說他以前的事,也沒在我面前提過你。”
“只是同學而已,哪有提的必要。”許亦菡笑笑,右手卻略顯侷促地揉捏著衣角。
“話不能這麼說,我還經常跟阿煥提我以前的那些事呢,不說這個了,咱喝一杯吧。”於佳寧拿過桌上的酒瓶替許亦菡倒上了一杯。
“我不能喝太多。”許亦菡看著於佳寧給她倒上的大半杯。
“對了,你酒量不太好,記得了,那次婚宴上。”於佳寧剎那想起,舉起酒杯笑了笑,“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別勉強自己,意思一下也就行了。”
正當兩個杯子要碰撞時,於佳寧的電話響了。
“是你的電話嗎?”先是許亦菡感到了手機的震動聲,然後聽到了從手袋裡傳來的輕微的鈴聲。
“是嗎?”於佳寧頓了頓,指指自己的手袋。
“你看看。”
“應該是陳煥,怕我回去晚了。”於佳寧邊拉開手袋的拉鍊邊笑著說。
於佳寧拿出手機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去,隨即又綻放開,溫柔地說:“嗯,是啊。噢,我知道了。我不會玩太久的啦,想我了?嗯,那我回去。拜拜!”
“還真是陳煥,他催我回去了,怕我回去太晚。”於佳寧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就在這兒好好玩吧!”
走之前於佳寧跟在場的好友們說:“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玩,願意玩到什麼就玩到什麼,錢我已經付了,夠你們玩上一晚上的了。”
張夢茹放下了手中的話筒,走到於佳寧旁邊,將手朝她肩上一搭:“這麼早就走啊,我還沒聽你唱呢。”
“我唱的你又不是沒有聽過,下次我就多吼幾嗓子,這次不行了。”於佳寧拍了拍張夢茹的肩膀,繼而又朝大家揮揮手,“我先走啦,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