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右掌心,汩汩的血還在流著,左手用力一扯,拉出刺在肉裡的瓷片,也扯出更大的傷口,血噴了出來,溫溫熱熱的,她伸出舌頭去舔,腥膩的嚇人,她永遠都學不來喜歡血腥,也永遠成不了他的同類人。
他們註定是不同的兩個人,兩個世界、兩顆心,努力無用啊!
長聲嘆息,偏過並沒有,她累了……睡一覺,也許這一睡就再不會醒來,從此不丙傷心……
一個暗黑的身影自門外射入,站在床前注視;灃她,昏黃燭光映照著她的睡容,只見刀子眉頭微微皺起,難道刀子連在夢中都不得安穩嗎?
拿起隨身藥膏為她抹上,解下懷中玉佩為她繫上,他在她耳畔堅定地說:“不管你多努力,都躲不開我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手指輕輕撫上刀的臉龐,清瘦的小臉掛滿憔悴,有些些心疼、有絲絲不捨,究竟要到哪一天,他們才能停止對立?
小勻自屋外走入,手裡拿著一襲新裁好的衣裳,哼著小曲子,一蹦一跳的,心裡想著,等驥哥哥回來,她要把它穿給驥哥哥看,他說過秋香色最適合她。
驥哥哥、孔哥哥和公孫大哥今兒個一早就出門去,約莫明兒晚上,最遲後天一定會回來,到時她要央求霜霜教她燒一桌子好菜替他們接風。
推開房門,乍見旭脈站在她房中。
她來做什麼?小勻警戒地瞪著她。
“你來我房裡做什麼?”
旭脈沒說話,仍是那張讓人見就生厭的表情。
“不說話?是我請你來?是我抬了轎拜你上門?沒人欠你情欠你恩,你不用老拿那張囂張跋扈的臉對人。”胡亂罵過一通,她心情也跟著好上幾分。
那個晚上大夥兒眼睛裡看得清清楚楚,驥哥哥對她早不在乎了,押寨夫人?是好聽的說辭,說難聽點兒的,根本是個暖床妓。想拿喬?等著吧!
旭脈淡淡一哂,卸在小勻眼裡就是諷刺。
火苗竄上來,一指鼻,她劈時啪啦罵得好不痛快:“你還以為自己是宋大小姐?別做夢了,落到我們菊花寨,吃我們一口強盜飯,你就變成半個強盜了。要不是驥哥哥要留你暖床,你早就被編派到廚房做雜役,沒眼前這麼好運道的。不過,照我看來,驥哥哥對你的興趣已經所剩無幾,你的好日子不會剩下太多,好她把把握吧!”
她依舊沒說話,拐個身往外走,再不理會小勻的叫囂。走入小徑,反手撕下人皮面具藏入袖中,旭脈轉身一變,成了霜霜姑娘。
“死啞巴、臭啞巴,裝什麼高尚派頭,不過是個婊子,假哪站子清高,簡直不知廉恥、下賤到極點!”忘記查問她的來意,小勻急著發洩胸中對她的不滿。
哼!驥哥哥早晚要一頂大紅花轎娶她入門的,其他人別貪想。
放下手中衫裙,罵得極渴,倒過茶水一口喝下。沒想到,水才喝下沒多久,她就一陣腹中絞痛。
天!宋旭脈在她茶水中下毒?
賤人!用這處下流方法剷除她,以為刀子死了,驥哥哥就會是她的嗎?
不,她不能死。
小勻掙扎著奔出室外大喊救命,她痛得汗流浹背,視線漸漸模糊。救命啊……刀子不能死,她一定要活著把那個賤女人的陰謀揭發出來……遠遠的,她看見幾個小孩子奔過來,氣一鬆,她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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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羅嫂子的聲音在她耳邊繞,掙扎著想起身,卻讓霜霜給按住肩膀。
“小勻,你別亂動,好好休息吧!”霜霜眼裡有著明顯的焦慮。
“是啊、是啊,今天幸好有霜霜姑娘在,否則你這條小命早玩完啦!還不乖乖休息,想幹啥去?”羅嫂子附和。
“霜霜,有人要害我!”她虛弱地說。
“菊花寨裡每個人都拿你當親人,誰會害你?別瞎說。”霜霜道。
“你病了,不要胡思亂楊,好好休息才是正經。”羅嫂子跟著勸道。
“我沒騙人,我親眼看到宋旭脈下毒害我,是我太粗心大意,才會喝茶。”
“你是說,茶水裡有互不?”霜霜一問,忙取來茶水,用銀針一試,繼而在鼻間嗅聞。
“茶水真的有毒嗎?”蜀嫂子湊近問。
“是了,我沒猜錯,這是梓藤散,宮中嬪妃爭寵常拿這種東西支互不害對手,這互不淬鍊不易,價格昂貴,不是普通人可以隨手買到的。”
“難道說……真是宋姑娘?”羅嫂子懷疑。
“幸好小勻發現得早,這互不不難解,但中毒者往往會被誤診為中暑,拖延醫治時間,沒弄好會四肢麻痺,終生成個廢人。我本也以為是中暑,但這天氣怎會讓人熱昏頭?所以我才會做這方面-設,沒想到居然讓我給蒙中了。”
“真是這樣?”羅嫂子沉吟。
“羅嫂子,別擔心,往好外想,起碼這毒不是下在井裡,否則全寨子上上下下千百口人要都中毒,豈不是糟糕。”
霜霜的話提醒了事情的嚴重性,若宋旭脈真為被擄掠上山而心存不甘,一心想報仇那倒是不以膛防。
“怎麼辦?主子不在,公孫先生也不在,教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下決定?”羅嫂子在口中喃喃自語。
“不管了,先把她關進地牢再說。”小勻起身說話,沒想到體力不支,一個踉蹌差點兒仆倒,幸而霜霜及時將她扶起。
“這樣……好嗎?”霜霜遲疑。
“好啦……這妖女心腸太壞,上回想救下秦少開那個魔王,這回又想毒害小勻,她心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歹互毒招數在後面等著施展呢。”王二嫂子這下總算為上次喜兒的事替自己出口氣。
“沒錯!我就覺得她這人不對,上回好端端的,養得肥滋滋的一窩小豬全死掉了,搞不好就是她在作怪。”
“宋姑娘陰陽怪氣,誰都不親,成天關在房裡,不知道在使哪門妖法呢!”
“難怪……上回我看她在牆邊燒什麼東西……”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羅嫂子心頭亂紛紛。
“羅嫂子,聽我一句若是我說得不對,您就當沒聽見,若是我說的有幾分理,您就拿來當參考。”霜霜低低一笑,走到眾人面前挺身說話。
“好!你說說看。”
“明兒個主子和公孫先生就會回來,萬一,在這之前寨子裡發生什麼事情可就不好,不如依小勻的說法,先將宋姑娘關入地牢,等明天主子回來再作定奪,要宋姑娘真是冤枉的,他們也會還好一個清白。”她說得字字入理。
“就依霜霜小姐的意思吧!”在場人都同意她的說法。
“好吧!只能先這麼辦了。唉……事情怎會弄成這樣?”羅嫂子搖搖頭,走出房門。
霜霜扶好小勻,也急忙跟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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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脈昏昏沉沉睡過大半天,飢餓、口渴再加上流血過多的傷口,她虛弱得連替自己張羅飯食都是困難。
強起身,想擦擦臉提起精神,卻不料敲門聲咚咚作響。想前卻開門,但舉虎維艱,挪了幾小步,陣陣暈眩襲來,使了勁還是走不到門邊。
突然,門被撞開,幾個拿著棍杖的男女衝進門來,怒不可遏地對她咆哮。
“你這妖魔鬼怪又關起門來使妖法了嗎?”
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沒弄懂,嘈雜的聲音讓她頭痛欲裂。
“不要跟她多說,直接把她關進地牢不就結了。”說著幾個人衝向前,一左一右拉住她的雙臂,壓著她往前走。
她不懂、真不懂,這些人為什麼不文明一點、不講道理一點,他們以為天理全由自己制定嗎?他們真是野蠻到極點了。
“宋姑娘。”羅嫂子的聲音響起。
她來救她?抬起頭,旭脈眼裡浮上希望。
“關於小勻中毒的事,你有沒有話要說?”羅嫂子問道。
搖頭,她真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既然沒話說,你就先到地牢去,等主子回來,他會和你再談過。”羅嫂子輕嘆,眼前她是沒本事救下她了。
旭脈身不由己地被幾個人往前推趕,想掙脫根本不可能,熾烈的陽光一路曬著她,暈眩的腦袋昏沉沉的,幾百個人拿斧頭在她腦子裡頭捶打,弄得她好想吐。
終於陽光不見了,森冷腐朽的黴味撲上鼻息間,頭一垂,她大吐特吐起來。
霜霜伸手一探。“羅嫂子,她在發燒。”
“那……還是別把她關在這裡……”有了藉口,她忙打退堂鼓。
“不好、不好,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病,要是我們不謹慎些,讓她把咱們寨子弄翻,要找誰負責去?”王二嫂子出言反對。
“是啊!羅嫂子,事關咱們全寨上千口子的安危,大意不得。”大夥兒全持反對意見。
他們把旭脈推入牢裡,咋地一聲,落了鎖。
“不如你們把鑰匙留給我,我去煎一副藥來讓宋姑娘服下。”霜霜提議。
“就這樣了,不要再多想,我們都出去吧!”幾個推擠,沒多久工夫,一群人全離開陰溼牢房,大門栓上,光線就被鎖在屋外。
旭脈縮起腳,環伺周遭,陰冷讓她全身不自主地顫抖,腥臭的味道讓她再次興起嘔吐感。
漸漸地,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空間,在微弱的光線中,她看到牆角有一具蜷縮的身體,惡臭從他身上不斷髮出來。
他死了?旭脈剛起了近身察看的念頭,他就發出聲音,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你是那個替我求情的姑娘?你也被關進來了?”秦少開乾啞的噪音在空蕩蕩的地牢裡迴響,散播著恐怖氣氛。他沒殺死他?儘管他的罪狀令人髮指,他仍估沒有痛下殺手?
這個訊息讓她有了短暫的快樂,“他”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殘暴不仁。
既然他是仁慈的,那麼,旭脈堅信他會來救她,蜷起身,她用雙臂把自己緊緊包起,靜靜等待,他,一定會來。
“你別害怕,等我一離開這裡,我會讓我姐夫把整座菊花寨給抄了,男人發配邊疆、女人收編當軍妓,我還要把斷我雙腳的土匪頭子給凌遲處死、到骨揚灰。”秦少開的話裡透露出野獸般的殘暴。“到是,我會救你出去,迎娶你當我的十七小妾。”
想到那新途徑,她那張映著火光的漂亮小臉,窈窕的優美身段,淫意染上他的心間,好幾天不近女色,胯下物膨脹得難受。
他拖著兩條殘廢的腿,緩緩挪近旭脈,惡臭隨著他的接近一陣陣襲來。
天!她又想吐了,勉強站起來,她找個距離他最遠的角落蹲著。
“唉……都是這兩條不濟事的衷心感謝腿,你別怕我,我會對你很溫柔,乖乖,來我這邊。”她一起動,身上的幽香淡淡傳來,招惹得他心癢難當。
她好累了,但是面對他的騷擾她又不敢掉以輕心,幸好,這座牢獄很大,在行動不便的秦少開將要靠近時,她一躲開,他又得重新花上一番工夫靠近。
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但,她會努力,努力等他來相救。想起他,一股新生的力量衍生出來,她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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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耳邊傳來沉重的大鎖讓人搬動的聲音。
他來救她了嗎?振奮精神,她坐起身,把目光調向也口處,一個曼妙的身形揹著光走入。
不是他!沮喪垂下頭,她不想動,持續等待。
“宋姑娘,你發燒了,先把藥喝下去,養好身子,明兒個主子回來,就會替你澄清一切。”霜霜清朗噪音在她耳畔浮動。
她說“他”明兒個就會回來?那麼……她不用再等上好久好久了是吧!
啟唇一笑,她感激地望向霜霜。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一口仰盡,不怕良藥苦口。
“這才對,明天,一切真相大白,我就不用苦哈哈繼續在這裡扮小可憐。”霜霜清亮的聲音突然變成陰細,得意張狂的態度讓她百思不解。
“你就是秦少開?”霜霜走近伏在地上的男人,用腳踢踢他的肩頭。
“你是……”
“我是毒娘子寒霜,你的大舅子——王知府要我們來救你,明天天黑時會有人來救你,你準備一下。”
殺手門成員有數十名,個個有其專長,有的善使刀劍、槍戟,有的以內功、暗器著稱,而這個毒娘子的專長則是使毒,她自創的毒物無人能解,所以每次出手,幾無失敗。
原本依她的意思,一包毒物滲進井水中,事情不就完結,可是王知府堅持要留下菊花寨上千口生命。
他打算將他們收編己用,明著,他是除惡官府,暗地裡他要做起打家劫舍勾當。官賊相護,誰能拿他奈何。
“明天就能離開?太好了,我這身味道還真是難聞,對了!明開叫你的人順便把這個小娘子給我帶出去,我要收她當小妾。”
“她是穆鼎驥的女人,你也敢要?”
穆鼎驥?她認得穆哥哥?旭脈滿心疑惑,想拉住她問個清楚,可是她的手居然不能動了。
天啊!
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腳不能動、身子不能動、脖子不能動……她全身都動彈不得,連想閉上眼睛、扯扯嘴角都辦不到……
她的意識是清楚的,她聽得見霜霜和那個惡人的交談,看得見他暖昧淫穢的臉,可她就是動不了……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她恐懼到極點。
“管她是誰的女人,我要她就是要她,你讓人把她帶出去就是了。”
“我收到的銀票沒包括她,我只負責你,要是真想玩她,就趁正主兒還沒回來,好好樂上一回吧!”她輕鄙地瞪他一眼,救這種色心不改的男人,還真是汙了她的手。
“笑話,刀子跑來跑去的我怎麼玩?要能上我早上了,還等你來說這篇廢話!”
“你動不了了,我喂她吃過木石散,你要怎麼玩就請自便吧”一轉過身,她出門為明天迎接“主子”做準備。
門關上,光線又變得微弱。
旭脈聽見男人在地上挪動的聲音,聞得到他滿身的腥臭味,感覺得到他逐漸靠近,心在顫抖、在哀嚎,可是她仍然維持著不動的坐姿,臉上如剛才一般漠然。
“小娘子,相公來疼愛你了,這回你可躲不掉啦!”他染欲的猥瑣氣息噴上她的臉頰。
他卸支她的外衫,手在她頰邊撫摸。
“你好美……皮膚好細好柔……比起我家那群婆娘好上太多……”頭湊近,他不斷在她臉上吮吻,一個、兩個、三個……一串串的吻落在臉旁頸間,惡臭嚼心侵襲著她的知覺……
她懂了,懂得小雙姑娘的淚、懂得她想報仇雪恨,也懂了是怎樣的憎恨會讓人失去理智,要對方用命來償。
如果她現在手上有刀,她也會一刀刺入他的心,這種人死有餘辜!她後悔維護他。
“剛才想要你,你竟敢逃,瞧這會兒不還是落到我手中了,等一下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開始動手解去身上衣物。
無法推開他、無法救自己,她不想忍愛這種痛苦,好想一死了之,可是,她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淚一顆顆沿頰邊滑落……想死……她真的想死……
可是,她還沒口跟穆哥哥說聲抱歉,說她的愛已經給了別人,也沒有認認真真千訴“他”,她真的愛他!
死——不甘心、不甘願啊!
可是骯髒的身、汙濁的心還有誰要,現在談愛不是太可笑……
她讓靈魂抽離身體,讓魂魄再感受不到恥辱,她沒打算活,驕傲的宋旭脈連皮帶骨被拔去滿身銳刺,剩作的只有殘破……什麼都沒了。
娘走了,穆哥哥不再是她的,而“他”……從來不屬於她,她還有什麼不能放棄?
生命嗎?那不過是最卑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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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驥、輔仁和公孫華快馬加鞭奔回菊花寨,他們探得最新消息,知道殺手門的毒娘子已經混入寨裡。
他們連夜不休,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來,卻在一入寨門就聽見小勻被下毒事件。
是她?!
居然是她,他一心以為的宋旭脈竟是潛入寨裡的殺手……
這樣說,這就可以解釋所有事情。
難怪她不說話,因為他曾和毒娘子交過手,一說話聲音就會洩底,難怪她要苦苦哀玉他不殺秦汪開,因為,他是她這次的目標,殺了他,她就無法交差;難怪刀深居簡出,為是是怕暴露身份壞了事……
事實就是如此,圮他是個何等精明的人,居然會讓人耍弄得團團轉。
其實,他早該察覺不對,他認得宋旭脈,她是個多麼野蠻的丫頭,她嘴巴叨叨絮絮,永遠闔不攏,眼前這個宋旭脈和她相差太多。
他只是讓她那雙澄澈乾淨的眼睛給欺騙,他只是讓她眼底眉間的傲慢給矇蔽,忘記最美麗的蠍子往往帶了劇毒,忘記豔麗是罪惡的保護色。
“主了,我不知道反宋姑娘關進地牢裡對不對,可是……”羅嫂子在他耳邊急道。
“你做得很好。”截下羅嫂子的話,他和輔仁、公孫華一行人匆匆趕往地牢。
一入地牢,在看見秦少開下正費力地想解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努火瞬間爆發,理智盡失,想殺人的慾望在血管中奔騰。
“你樣這對姦夫淫婦,連在這種地方都能做起苟合之事。”
牢門開啟,他提掌,把秦少開抓起,狠狠扔向壁角。這個撞擊讓他口吐鮮血不止。
“說!你是不是毒娘子!”穆鼎驥眼燃烈焰,噴出的火欲將她燒融。
他五指緊扣住旭脈的頸間,迫得她近乎窒息。
他居然會迷戀這具身體,他真是瞎了眼,視人不清!
“說話,我已經擴穿你的身份,再裝假沒有意義了。”
不對,他弄錯了,她不是毒娘子,霜霜才是!他不能誤會她……
她心中有著強烈的說話慾望,可是身上沒有任何一個部分肯幫她,她還是僵直坐著,眼望前方。
“我對你那副表情免疫了,你的驕傲再也影響不了我。”他咬牙切齒,一貫的冷靜沉著讓她打破。“說話,除了你,還有誰混進菊花寨?”
說不出話,旭脈放棄解釋。
直直盯住他盛怒中的臉,她要牢牢記住,是這張臉、這個人、這懷抱,讓她的心沉淪,讓她再不參回頭去愛她的穆哥哥……
她要牢牢把這個輪廓刻在心版上,用銳利的刀、用最大的力氣,留住他和他的一切,然後陪著她再轉世為人,讓她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憑藉著這份“深刻”認出他……
可是……有用嗎?
聽說喝了孟婆湯,她訓再記不起前世;聽說轉了世,她手上的紅線就會被剪斷,那……她和他是不是永無相聚機會?
鼎驥的問話讓秦少開聽清楚他的錯誤。這個毒娘子還真夠狠毒,要是讓穆鼎驥知道真相,就算殺光不死他,恐怕他的心一輩子都再也難安。
“甭問了,除了一個我、一個毒娘子曝光外,其他人早就埋伏在這裡,等待時機一到,把你整座菊花寨給掀覆過來。”吐掉滿口血水,他知道鼎驥不會釘他,因為,真要殺就不會留下他這條命,關上大半個月。
“沒人問你話!”輔仁一腳踹過,把他再次踢翻肚皮。
要不是主子要拿他當罪證送上京城,把王知府給拉下臺,幹嘛留下這個人渣浪費糧食。
“你以為你的傲氣可以敵過千軍萬馬嗎?”他發狠,緩緩收緊扣在她喉間的手指頭。
氣再流不進她的心肺,她的臉漸漸轉紅,窒息感充斥她全身……她快死了、就快死了……可是她還沒把他記牢啊……
她的不反抗引起公孫華的注意,就算是要自殺,人在臨死前還是會下意識地想保住生存機會,所以懸樑、服毒、自刎、跳水……不管是哪一種,人在瀕臨死亡前,都會盡全力掙扎。
她撫動於衷大奇怪!
“主子,她不對勁!”
公孫華一句話,讓鼎驥立刻鬆手。
手鬆了也不見她撫胸急喘,這回連鼎驥也看出不對勁。
公孫華翻轉她的手探入脈穴,翻開她的眼臉,察看半晌。
公孫華和鼎驥有默契地一點頭,抱起旭脈往牢外奔去。
“喂!你們要去哪裡?”他們的動作讓輔仁一頭霧水,忙跟著跑出去,臨行前還不忘多踢秦少開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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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了毒娘子的木石散,這種毒會讓中毒者全身如木石般動彈不得。”公孫華說。
那……她不是毒娘子?
他又冤枉她一次,看她滿身傷痕,他痛徹心肺。
“能解嗎?你能解去這種毒嗎?”他抓住公孫華的膀子急問。
“毒娘子最得意的是,刀子制的毒天下無人能解……”
“你的意思是說她沒救?”天!他到底在做什麼,好端端的把她擄上寨裡,讓刀子惹上這場無妄之災。
他錯了,錯的徹底,他該高高浴池興的去行這場婚禮。再不,擄了她,心裡掛上她後,他也該儘早把她送離這個是非之地,不該為那個該死的自尊心、無聊的驕傲強留下她……
他錯了,真的錯了,查是再無法挽回……
抱住她身子,鼎驥再管不了別人的眼光,她滿身青紫讓他慌了心。
那個禽獸對她做過什麼?
不管了、不管有沒有罪證、不管能不能把王知府治罪,他都要一刀砍了那個禽獸。
可是……他對她做的又比那個禽獸好過幾分……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埋在她的勁窩間,他哭了,兩顆淚筆直落下,濡染了她的肩背,第一次,他對蒼天有求。
他在哭?他的淚水燙了她的肩、暖了她心,他是為刀子落淚?這代表他在乎她?
如果這真昌愛她的表現,那麼她的心再無遺憾,毒解不解,無所謂;能不能再活著,無所謂,因為……她已經擁有他的心。
“請你為我堅持下去,公孫先生不能治人多們再去找其他人,世間之大,總有人可以治好你。”他不放棄,是的!不放棄她、不放棄自己的幸福。
從床上一把抱起旭脈,他直起身往門外走去,心中只存著一個念頭——
他要救她,不讓她就此死去,絕不!
公孫華堵在門口處,止住他的動作。
“主子,聽我一句,宋姑娘身上的毒,拖不過十二個時辰……”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做任何舉動,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死去嗎?”他瞠大眼,滿面哀慟。
“我……我的意思是……你趕快把她放下來,好讓屬下醫治。”
鼎驥的眼神教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他的玩笑會不會開得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