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你是不是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
萌萌一把抱住她:"伊藍,救救我。"
"小姐。"伊藍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你覺得我還不夠煩嗎?"
"對不起。"萌萌抽泣著說,"可是我除了找你,不知道還可以找誰。"
"到底怎麼了?"伊藍真是一個頭比兩個大。
萌萌終於吐出實情:"我戀愛了。"
伊藍的心一下子松馳下來,一把把萌萌推開說,"我以為天大的事!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都快被壞消息弄瘋了,你還忍心這樣子來折磨我?"
"我戀愛了。"萌萌嘟著嘴,眼淚汪汪地說,"可是我愛的人並不愛我!"
萌萌這麼一說,伊藍的心卻是不聽話地慌亂了起來,被人抓過的手腕那裡穿過一陣夾雜著甜蜜的刺疼,腦子裡迴響的是他剛剛說過的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
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伊藍真想把耳朵捂起來。
萌萌不高興地說:"你不關心我。"
伊藍生氣地看她。
"你不關心我。"萌萌說,"你都不問那個人是誰?"
"小姐。請問,那個人是誰呀?"
萌萌看著伊藍,好半天,她吐出兩個字:"卜果。"
結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伊藍跳下公車,在黑夜裡飛奔,到達單立偉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鐘了,不知道丁丁有沒有睡覺,伊藍手放在門鈴下,正思索著要不要往下按的時候門忽然一下子開了。
開門的人是單立偉,見到伊藍,吃驚地問:"什麼時候來的?"
伊藍看著他,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呵呵。"他笑,"我正好要出去散步,要不,一起走走?這裡的夜色不錯,跟鄉下差不多。"
"恩。"伊藍說。
出了門來,單立偉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站定,對伊藍說:"這樹是我親手栽的,八月桂花香,你好好聞一聞。"
"我該怎麼謝謝你?"伊藍問。
"別那麼說,快樂就好了。"單立偉說。
"要不我寫張欠條給你!"伊藍拿下揹包,從包裡急急地往外掏紙和筆。
"罵我呢?"他轉頭看著伊藍微笑。院子裡的燈光並不是太亮,但那笑容讓伊藍覺得莫名的安全和溫暖。
"可是,這麼大一筆錢……"
"別說了。"單立偉往前走說,"是我願意做的。"
伊藍在後面默默地跟著他。小區裡有條小路,應該是專供人散步用的。路不寬,四周都是鮮花,在夜色裡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單立偉說得對,這裡有鄉下的味道,有青木河的味道,有童年的味道。
"單先生。"伊藍跟在後面,咬著下唇說,"我心裡很不安。"
"我也是孤兒。"單立偉站定了,回頭對伊藍說,"七歲那年,我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我的雙親。"
伊藍吃驚地看著他。
單立偉招招手示意伊藍跟上,伊藍走到他旁邊去,聽他繼續說:"我在報紙上看到關於你的報道,你和你媽媽都讓我欽佩。我只是做一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這事,以後也不必再提起,好嗎?"
伊藍知道他說的報道是什麼,那是伊藍上次拿一等獎後一個記者寫下的,記者也是林點兒找來的,正是這篇報道,幫她們湊足了做手術需要的第一筆費用。而今天,伊藍被告之,所有拖欠下來的費用都被一個不願留名的先生付清了,而且,以後所需的費用,他都會按期來結帳。
伊藍知道,除了單立偉,不會有別人。
"你這麼晚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單立偉問她。
"是。"伊藍說,"我必須來跟你說聲謝謝,電話裡說不清楚,一定要當面說才行。"
"呵呵。"單立偉笑,"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反正現在錢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關於電視臺的那個片子,我想,如果你不願意播,可以去撤回來。"
"可以嗎?"伊藍說,"他們會同意嗎?"
"這是你的權利。"單立偉說,"我在省電視臺也有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替你出面的。"
"單先生,"伊藍急切地說,"那拜託你!我真怕我媽媽看到這片子,她會生氣的。"
"好。"單立偉說,"我替你辦。"
第22節:我沒法控制我自己
"謝謝你。"伊藍開心地笑了。
單立偉也笑,說:"那就陪我散散步吧,我這老頭子每晚都自己散步,孤獨得很啊!"
"單先生其實你一點兒也不老。"伊藍說。
"真的?"他笑。
"真的。"伊藍說,"我感覺你不過三十歲而已。"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單立偉哈哈大笑。在伊藍的心目中,單立偉一直是儒雅的,他的笑讓伊藍覺得他更加的年輕,親切,而且充滿了活力。
章阿姨已漸漸恢復健康,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心情好的時候,她開始看報紙,每張報紙伊藍在買來前都會細細地先翻一遍,生怕上面會出現有關於自己的什麼消息。去省裡比賽的事倒是告訴她了,秦老師說不要瞞,還是說實話的好。也許是秦老師做了她思想工作的緣故,她並沒有表示反對。
比賽前三天就要去省電視臺報道,有集訓。臨行前秦老師替伊藍收拾行裝,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不管拿不拿得到名次,這次以後就不能再參加這些活動了,還有關鍵的一年,你媽媽最希望的就是你考個好大學,你一定要讓她如願。"
"我知道。"伊藍說。
"做為一個女人,她有好多沒得到的幸福。"秦老師說,"這次手術對她是個很大的打擊,如果她脾氣壞些,你要體諒,不要跟她賭氣,知道不?"
"我知道。"伊藍說。
"小三兒一向懂事。"秦老師說,"是我多嘴。"
"秦老師。"伊藍在後面抱住她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這樣子幫我。除了你,再也沒有第二個。"
"單先生不也幫了大忙嗎?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說得也是。"伊藍說,"不過錢我一定會還他的,不管還到什麼時候。"
秦老師回身點她腦門兒一下:"你就是倔!"
伊藍笑,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這麼晚了,不知道會是誰的電話。伊藍跑過去接起來,那邊有人喚她的名字:"伊藍。"
伊藍的心高高地拎起來。
"我在你家樓下。"他說,"我想上來。"
"不要!"伊藍連忙喊。
"怎麼了?"秦老師問。
"沒,沒什麼!"伊藍對秦老師說,"我同學來了,我去樓下,馬上就上來。"說完,她掛掉電話就朝樓下跑去。真的是他,真的站在她家樓下。還是那麼帥氣,迷人的微笑和超好看的鼻子,就是顯得有些疲憊。
"你怎麼來了?"伊藍吃驚地問他。
"想你了。"他說。
"你怎麼找到這裡?"
"萌萌告訴我的。"他走上前,一把握住伊藍的手說,"我沒法控制我自己,真是抱歉。"
伊藍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再走近些,一把攬過伊藍,讓她的頭抵到她的胸前,然後說:"別委屈自己,你讓我心疼,知道嗎?"
伊藍試圖想推開他,但是全身失去力氣。他懷抱裡的溫暖令她沉淪,感覺整個的自己正在慢慢地化成水汽,騰空消失,不知去向。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在她耳邊嘆息。
伊藍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抬起頭來,就在她要對自己的內心投降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了萌萌,就在樓梯的那一邊,穿小紅裙子的萌萌。正用充滿憤恨的眼光看著自己,還有卜果。
伊藍嚇得一把推開了卜果。
"怎麼了?"卜果順著她的目光往後看,萌萌已經不見了。
"伊藍!"卜果又要去拉她,伊藍急步後退,然後,用一種儘量鎮定的口氣說:"卜老師,請別這樣。"
她又喊他卜老師!卜果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她,英俊的臉因為惱怒而變得扭曲。
"卜老師。我要上去了,我家裡還有客人。"伊藍說,"如果沒有什麼事,以後請都不要來找我,我媽媽病剛好,她不喜歡。"
"伊藍!"卜果喊住她說,"你可想清楚了?"
伊藍不答,猶豫了兩秒後,轉身噔噔噔地上樓了。
這個夏天,是真的真的快要過去了。
高處
汽車到達省城的時候,是夜裡十點。
整個城市燈火輝煌,還遠遠沒有要睡去的意思。伊藍將頭伸到車窗外,被吳姐一把拉回來說:"今晚風大,小心感冒!"
第23節:對付記者就要累得全身散架
吳姐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此行,由她負責陪伴伊藍,並照顧她一路的飲食起居,同行的還有另外好幾個人,電視臺對此行非常重視,一幅不拿第一不回頭的感覺。伊藍他們在賓館住下,聽說十二個參賽選手都住在這裡,
第二天,伊藍見到了別的選手,大家在一起開會,抽籤,伊藍運氣不算好,抽了一個第四號,有點靠前。吳姐人慌慌的樣子,責備她不應該那麼快抽,等別的選手下手後再下手,說不定就會抽到第十號了。吳姐昨天做夢都是第十號,她一直認為第十號是最上上的選號,誰抽到第十得第一的可能性就高出百分之五來。
"我會盡力的。"反而是伊藍倒過來安慰她。
然後就是排練,各種各樣的老師來講課,連著三天連軸轉,到了晚上,伊藍一倒到床上就能睡著。到了比賽的那天黃昏,伊藍正在彩排現場吃盒飯的時候,有人把頭伸進來喊伊藍說:"你有朋友找你。"
"誰?"伊藍吃驚,她在省城可沒有朋友。
"一箇中年男人,姓單。"
"哎!"伊藍趕緊丟掉飯盒跑出去,真的是他,站在過道那邊,朝她微笑。陽光從窗戶那邊射過來,正好照著他挺拔的身影。伊藍第一次發現,他個子也很高。
"你怎麼來了?"伊藍跑到他面前問。
"剛好到這邊出差。"他說,"你媽媽和秦老師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
"我晚上比賽啦。"伊藍說。
"我知道。"他說,"現場直播嘛。"
"你來嗎?"伊藍期待地問,"現場可以有位子的,八點開始。"
"呵呵。"他笑,"我這個年紀,還是看電視比較好。"然後,他掏出手機遞給伊藍說:"來,給媽媽打個電話,她今天出院了。你該恭喜一下!"
伊藍接過電話來,在他的注視下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電話是秦老師接的,不過很快就轉到了章阿姨的手裡。伊藍對著電話低聲說:"我很好的,不用擔心我。"
"既然去比了,就拿個第一回來。"她說,"我們會在家看電視的。現在不是我們幾個人關注你,社會各界都在關注你。"
"知道了。"伊藍說。
"不是知道了不知道了的問題,我得個病,你把事情折騰得這麼大,我回來再跟你慢慢說,我死了不要緊,你還要活很多年,揹著這些個負擔,我看你怎麼辦?"
伊藍耐心地聽她數落。
"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也不想說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伊藍把聽筒拿得遠些,發現單立偉正看著他,臉忽然變得通紅。
好在秦老師一把把電話扯了過去:"伊藍啊,晚上就要比賽啦,我們不佔用你時間了,好好比呀,我們都看著呢。"
電話斷掉了。
伊藍把電話還給單立偉,趴到窗口,用力呼吸。
"比賽完了我來接你。"單立偉說,"我有車,可以馬上送你回家。這也是你媽媽的意思,你看呢?"
"為什麼她總是不信任我?"伊藍回頭問。
單立偉也許沒想到伊藍會這麼問他,愣了一下。這才微笑著說:"別想這麼多了,比賽前,要輕裝上陣。"
伊藍沉默。
"去,聽話。完事了我來接你。"單立偉朝她揮揮手。
伊藍終於鎮定下來,也朝單立偉揮揮手,朝著演播室那邊走去。吳姐端著盒飯站在門口,看著伊藍走近了,對她說:"那不是單立偉嗎,你們認識?"
"你知道他?"伊藍吃驚。
"房地產大亨,知道他的人可不少啊。"吳姐好奇地說,"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媽媽的學生家長,替我媽媽來監視我的。"伊藍說。
"哦。嘿嘿。"吳姐捏她的臉一下,"有這麼漂亮的女兒,哪家媽媽都不會放心的呀!"她下手真重,伊藍趕緊躲開了。
那晚的比賽是依然是根據觀眾的投票決定勝負。省臺的節目上星,全國觀眾都可以收看到,這種選舉"平民明星"的造星活動是電視臺新興的一種節目,獎金高,關注率也自然高,在這以前搞過歌手,小品等比賽,效果都不錯。舞蹈雖然說是第一次,但藉著前兩次比賽的影響,收視率是節節攀升。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將舞臺前面圍了個水洩不通,要不是吳姐一直擋駕,伊藍光是對付記者就要累得全身散架。
第24節:沒有災難,沒有痛苦
那晚的比賽,因為伊藍的出色表演可以說是毫無懸念可言,大屏幕上她的支持率仍在一路攀升。主持人大力誇讚她,並問她:"伊藍,你心目中的春天是什麼樣子呢?"
伊藍說:"沒有災難,沒有痛苦,世界安康。"
說完,伊藍在掌聲中深深地俯首。唯恐有人會看到她眼底的淚水。
成功和災難其實一樣,都是突如其來。在這場面向全國的比賽中,伊藍以無可替代的優勢再次奪取了第一,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將亮晶晶的獎盃和三萬元的獎金收入了自己的懷中。
那一刻,臺上的伊藍笑得燦爛。
然而,伊藍遠遠沒有想到的是,成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份代價,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而言,實在是有些沉重,沉重到她無法正常呼吸的地步。在歪歪倒倒的命運前,伊藍攤開自己的手掌,細數每一條紋路,希望會有智者告訴她,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插播:三則流傳於網上的新聞
到底是"比舞"還是"比美"?
省電視臺歷時兩個多月的"我為舞狂"比賽近日落下帷幕,來自全省甚至全國各地的十二位選手經過層層選拔,進入了昨晚的決賽。最後,十七歲少女伊藍憑藉舞蹈《阿姐鼓》獲得本次比賽的第一名,將三萬元獎金和獎盃收入囊中。本次比賽全憑觀眾短信投票,值得一提的是,伊藍的票數遠遠高於第二名,但有專家稱伊藍的舞蹈並非"十分專業,"和當晚比賽的一些選手比並算不上十分出色。而有的觀眾則認為伊藍得獎最大原因不是在於她的舞蹈,她甜美的外形為其掙來不少票數,到底是"比舞"還是"比美",電視臺各種各樣的"選秀"節目到底能維持多久,恐怕現在誰也無法得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冠軍"到底是真是假,少女奪冠疑雲重重
剛剛在"我為舞狂"比賽中取得冠軍的十七歲美少女伊藍一夜成名,成為眾人關注的"嬌點".據說,已經有不少的公司向其拋出橄欖枝,希望她能進入娛樂圈發展。但伊藍卻毫不動心。另據知情者爆料,這位十七歲的明星與一位著名的房地產大亨有非同一般的關係。伊藍在得獎當晚,匆匆領完獎,只接受了兩位記者的採訪就上了該大亨的豪華私家車,兩人不知道去了何方。這不由地讓人聯想起當晚這位美女冠軍那高得令人驚訝的得票率,是觀眾真正想投的呢?還是用了什麼不正常手段買來的呢?
據瞭解,伊藍目前已經回到學校開始她高三的學業,記者幾次試圖想採訪伊藍本人,但均以她就要參加高考為由被其本人和學校多次拒絕。不過最近依然有人看見"大亨"的車在伊藍家和學校附近出沒。不得不令人想入非非。
美少女冠軍伊藍身世之迷令人關注,到底是貪慕虛榮還是賣身救母?
"舞狂"冠軍得主伊藍近日又受到媒體關注,這名十七歲的美少女原來是一名孤女,九歲的時候被現在的母親,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婦女收養,就在伊藍在參加比賽的過程中,其養母被診斷患有"乳腺癌".性命垂危。當時,伊藍所在的當地媒體曾為此事做過報道,並因此為她們募到一批為數不少的捐款。省電視臺也為此專門趕去,要為伊藍拍一個專題片,然而,就在片子快到播出的時候,母帶"不翼而飛",也有神秘男士專程趕往醫院,為伊藍養母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醫療費用,並聲稱以後所有的費用也皆由他來負責。這不由不讓人聯想到伊藍得獎後傳出的"美少女傍大亨事件",看來,到底是貪慕虛榮還是賣身救母,看來一切還有待事實做出評判。
第四部份明星伊藍
字幕:兩年後
重逢
北京的秋天,乾燥,風大得像是要把人吹起來。伊藍戴了藍色的帽子,穿藍色花邊的白色圍裙,在一間小小的溫暖的酒吧裡,微笑著替客人遞上一杯咖啡。
每週有三個晚上,伊藍會這裡打工。其它的課餘時間,她還帶了三個家教,都是小學生,分別教他們鋼琴,英語和作文。所有掙得的錢,除了替自己支付讀大學所需的學費,生活費以外,她會把它們攢起來,積到一定的數額後,寄回家中。
第25節:伊藍根本沒有空談戀愛
章阿姨的癌症治好了,卻患了更稀奇的一種病,叫"術後憂鬱症",脾氣一日比一日古怪。自從讀大學後伊藍很少回家,因為她不喜歡,她曾經在大年三十的時候把伊藍關在門外,隔著一道門高聲叫她"滾".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跟伊藍打個電話,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或是口氣嚴厲地說:"畢業前不許談戀愛。"
她操的是閒心,因為伊藍根本沒有空談戀愛。她的時間除了讀書,就是掙錢。也不是沒有男生追,但多半會被她的"冷"嚇倒,半途而廢,將興趣轉到別的女生身上去。學校在北京城裡,不有名,伊藍學的專業也沒太大意思,當時,志願是胡亂填的,只要能考出去,離開那個地方就行了,別的好像都不太重要。
酒吧外,有人在用手指敲窗玻璃。伊藍替客人把糖罐子放好,抬起頭來,看到童小樂。他站在狂風裡,縮起脖子,對著她笑。伊藍放下手中的盤子,跑到門外,喊他說:"嗨,進來坐坐。"
"不用了。"他說,"你不是馬上要下班了嗎?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
"今天我要替別人代兩小時班。"伊藍抱歉地說,"她男朋友今天過生日。"
"那不是要到十一點?"童小樂說,"宿舍還給進嗎?"
"不給進,我就在這裡睡吧。"伊藍說,"店裡有休息室,反正今天也是週末。"
"有件事告訴你。"童小樂支支吾吾。
"快說呀!"伊藍催他,"我現在是上班時間,想我挨老闆罵呀!"
"你媽來北京了。"
"是不是真的?"伊藍問。
"來看病的。"童小樂說,"這裡有個很好的大夫,專治像她那樣的病。聽說準沒錯。她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家賓館,要不你結束了去她那裡,你們母女倆正好聊聊。"
"是你介紹的吧?"伊藍問。
童小樂點頭。
"地址寫下來給我。"伊藍進店裡,找到紙和筆,出來遞給童小樂。
童小樂埋頭寫下,伊藍催她說:"你快回吧,晚了該沒公車了。"
"那你怎麼辦?"童小樂問。
"我會去看她的。"伊藍說。
"別跟她生氣,想想她的病。"童小樂不放心地說,"要不我還是等你,等你完事兒了我陪你過去。"
"你快回去吧。"伊藍推他一把說,"別擔心我。"
童小樂一步三回頭,終於還是走了。伊藍回到店裡,把紙條折到口袋裡,抱歉地對老闆紀姐說道:"對不起,剛才來了個朋友,出去聊了兩句。"
"男朋友吧?"紀姐並不老,只比伊藍大四歲,大學畢業後為了留在北京,就跟男朋友一起開了這間不大的酒吧,酒吧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三杯水",就開在伊藍所在的大學旁邊,因為用心經營且小有特色,生意還算不錯。最重要的是,紀姐對伊藍也挺好,如同親妹妹一般對待。
"男孩不錯呢。"紀姐笑著說。
"老同學而已。"伊藍說,"人家可是北大的高材生。"
"你不也在全國重點大學讀書,差不到哪裡去!"紀姐鼓勵伊藍說,"看到好男生就不要放手,這可是我的經驗!"
伊藍只是笑。
兩人正說著話,有人推門進來了,她進來時的動作很有些誇張,木門被她推得直搖晃。其實她剛走進來的時候伊藍就認出了她。她還是那麼年輕,歲月彷彿並沒有改變她任何。只不過有些喝多了,走路有些歪歪斜斜。她在吧檯邊坐下,對伊藍說:"酒。"並順手掏出了煙,又對伊藍說:"火!"
"哎!"伊藍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喝了很多的酒,要了一杯又一杯,煙也是,抽了一支又一支。眼神憂鬱,紅唇疲憊。好像有滿腹的心事。
她醉得不清,在酒吧就睡著了。
下了班,伊藍送葉眉回家,北京城老大,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伊藍總算是把葉眉送回了家。是葉眉自己掏鑰匙來開的門,她睡了一覺已經清醒了許多,口齒也變得清楚,對伊藍說:"謝謝你呵,小妹妹。"
"不用。"伊藍環顧了一下葉眉的豪宅,打算離開。
葉眉的家真的很大,裝潢也很時尚,但卻顯得毫無人氣,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單和寂寞的味道。看著葉眉進了衛生間,伊藍想了一想,把手鍊取下來放在葉眉家的茶几上,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