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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橙兒變得非常忙碌。

    天未大亮,她就俯案臨筆帖、畫山水、描美人,她的書畫在師傅的讚歎聲中日日精進。

    她隨身一本詩集,只要不翻賬目、不管事,就口裡念念有聲背詩誦詞。

    她幾乎不吃飯了,時間一到,十指在琴絃中撩撥,沒多久,也能有模有樣彈出幾首象樣曲子。

    夜裡,她學針鑿、學裁縫,她在廚房裡,從最簡單的蛋炒飯開始做起,然後炒菜、煮湯、燉藥膳、做點心,她樣樣都要學全。

    每天,她睡不足一個時辰,若不是餓得受不了,就懶得吃東西,她把全酊精神和毅力拿來做"好女人"。

    很累、很辛苦,但她得強撐著,不讓繼禎有藉口休棄自己。

    她的行為繼禎樣樣看在眼裡,有心疼、有不捨,細緻粉霜掩不去她眼下暗沉,綾羅綢緞撐不出她一副豐腴身子,傲氣讓楹兒吃盡苦頭,繼禎幾次想對她妥協,卻又想起那天的一番交談。

    她是看不起自己的吧——一個只會讀書不事生產的男人,莊銀子看得比命還重的橙兒眼中是什么?恐怕比地痞流氓強不過幾分。

    很多時候他要求她像女人,卻又要她做盡男人該做的工作;他放任自己不去碰觸身為長子該負的責任,成日沉浸在書香世界,睜一眼、閉一眼,騙自己,橙兒喜歡這份工作,不當它是辛苦。

    認真算算,他有什么資格去批判她?該檢討、該改變的是他不是橙兒。是應該改變了,他不能自私地憑直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能推開責任假裝一切完好。

    反覆思索,他的生命在新的轉折點上徘徊。

    這一日,是長孫夫人的壽誕,她發願,將慶宴的銀子省下,捐給寺廟,乞求繼禎和橙兒能給長孫家生下新一代。

    於是,今年的壽誕由橙兒和莫愁下廚,做出滿桌子好菜,全家人圍在一起,說說笑笑,慶賀一番。

    橙兒從早上起就覺得頭昏昏沉沉,在商號裡,幾次把賬目看錯,她喝溫水,罩披風,告訴自己,她的身體強壯得很,晚上發發汗,明天就會好起來。

    下午,她進廚房做菜,頭重得更厲害,勉強湊出幾道菜上桌,笑容擠得好辛苦。

    舉杯,人人都有祝福的話兒,只有她的一聲壽比南山好為難。

    長孫老爺和夫人,看出媳婦的怪異,忍不住問:"橙兒,你怎么樣,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她扯扯嘴角,拉出一個醜陋笑容,喉嚨灼熱,吞口溫酒,痛得加倍嚴重。

    "莫愁,你也一起坐下來吃飯。"長孫夫人出聲招呼。

    "謝謝夫人。"莫愁恭謹坐下,偷眼望橙兒,在橙兒視線追上來之前轉開。

    "前陣子聽說你在咳嗽,現在好些了嗎?"長孫夫人慈藹問道。

    "都好了,謝謝夫人關心。"莫愁挾起一筷子東坡肉,達到夫人碟子中。

    聽到咳嗽二字,橙兒忍不住跟著輕咳兩聲,這一咳喉嚨痛得更厲害。

    "東施效顰。"

    繼臺涼涼說過,企圖惹橙兒出聲,好將沉默打破,以往餐桌上最多話的人是橙兒,今晚,她不講話整個氣氛全走樣。

    橙兒累得沒力氣回話,手抖得筷子拿不穩,要是能不顧一切昏過去,對她來講才是仁慈。

    低頭,她默然。

    "莫愁的菜做得真好,是誰教你的。"長孫夫人轉過話。

    "回夫人,莫愁喜歡在廚房裡炒炒弄弄,有很多道菜都是二少爺教給我。"

    "你真是乖巧懂事的好女孩,要是你也來當我的媳婦,不知道該有多好。"說著,她轉眼看繼善,滿面笑意。

    媳婦?是繼禎的媳婦還是繼善的?他們有共識了嗎?橙兒滿腦子亂,繼禎的話一次次敲在她腦袋中——如果能選擇,所有的男人都願意妻子是她不是你。

    不是你、不是你……他的聲音像漣漪,一圈圈在她心中擴大,震耳欲聾的話扎得她滿心疼痛。

    "橙兒,魚是你做的吧!煎得真漂亮,娘嘗一口。"把魚放進嘴裡,她咦哦兩聲,忙笑說:"我們家橙兒人甜,連菜做得都甜。"

    繼善也跟著挾一塊魚,初人口就忙吐出。

    "看來這種女人的工作不適合大嫂,拿治世奇材去廚房做菜,真是浪費。"平日吵慣鬧慣,她突然這么安靜,讓繼善難以適應。

    "繼善,別說你大嫂,甜魚是咱們橙兒別出心裁的傑作,她想讓壽星甜甜蜜蜜過一生,有什么不好。"長孫老爺笑嘻嘻替橙兒解圍。

    "可不是,咱們家如果沒有橙兒這個能幹的好媳婦,我哪有愜意日子好過,像現在成日不憂心、不愁眉,安安穩穩、平平順順,不就是幸福。"長孫夫人也跳出來替媳婦撐腰。

    "娘,孩兒有話。"

    霍地,繼禎放下筷子,面色凝重。"爹孃,孩兒不孝,一直以來,你們希望我能夠繼承家業,將長孫商鋪發揚光大、可是兒子私心太重,只為自己著想;最近我反覆思量,想過許久,橙兒畢竟是個女流,把家業全交託到她身上,負擔來免過重。

    我研劃幾日,估出長孫家現有產業及資金約值波十七萬民我想抽出一十三萬兩現銀另創新業,並保證兩年內,每件收超過現有的商鋪收人。不知道爹孃的意思如何?"

    話入耳,橙兒唯一的念頭是——他不要她了。不管她多努力變成"好女人",他再也不要她了!

    他要接家業,要另尋一個心愛女人為妻,不願將就她這個連妻子本分都做不好的女人。

    腦子轟地一聲,空白佔滿思緒。

    難怪人家說,女人可以激勵男人向上的決心,可不是,一個莫愁就能讓他放棄最喜歡的文章學問,專心起事業,還有什么事情是她辦不到的?以前她叨唸過他幾次,要他棄文從商,他都笑笑不理,而今居然主動提起,可見愛情力量有多大。

    愛情?他和莫愁之間存在的東西叫做愛情,那么他和她之間的又是什么?無奈?無從選擇?迫不得已?

    她花八年工夫,投資出一場"迫不得已",人人誇她是精明商人,她看不到自己的精明處,是他們眼光拙劣,錯估了她……

    "你肯這樣做,爹孃當然高興,可是千萬別勉強自己,我知道你從小就愛念書,各人有各人的志向,我們不會強迫你,何況,咱們家有橙兒,錢夠用就好了,爹不會讓她太操累。"長孫老爺說。

    "爹處處為了孩兒著想,繼禎實在汗顏,不過這次我並沒有勉強,說不定我會從經商中獲得樂趣,從此樂此不疲。"繼禎安定兩老的心。

    他怎會勉強?志向可以因情愛改變的呀!舉起酒杯,不願喉嚨灼熱欲焚,橙兒下戰帖。"如果你在兩年內,創出比長孫商鋪還大的局面,我就成全你。"

    銳光一閃,他清楚她口中的成全。

    果然,她並不看重他們的情分,當年為銀子,她下嫁,今日他在她心中仍然比不上事業,難怪她能輕輕鬆鬆出口成全。

    是不是要他成功,在她眼中,他才是"值得",是不是勝過她,她才會看重他和他們之間的一切?她用成就評估男人的價值,那么在她眼底。他從來就不是個有價值的男人。

    "我一定會勝過你。"他接下戰帖。

    "我不是個原地踏步的人,兩年後,長孫商鋪不會只有今日規模。"

    "正好,我喜歡挑戰。"

    原來,他存了必勝決心,原來,他非要逼出她的"成全"。苦澀一笑,喝於水酒一杯,灼熱再度在喉間燒竄,她全身燃起火。

    "祝你成功。"

    繼禎看她人久不發一語。

    倏地,他轉眼面對爹孃,"今天晚上我約下船家,準備往北京走一道,孩兒先回房整理行李。"他率先離去。

    "怎會決定得這么倉促,第一次出遠門,娘來幫你整理行李。"說著,兩老也跟著離開席間;接下來,繼善和莫愁相視一眼,也跟著離席。

    一桌子菜、一桌子空虛。橙兒心下雪亮,他不要她了。

    搖搖晃晃起身,跨出門檻,她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回房,不!他有心愛女子為他整行裝,她太驕傲不願分羹。

    出大門,長街漆黑,她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眼前,兩腳交互,她走得不快、一步步虛浮……有天,當她不再屬於長孫家一員,她要何去何從?

    石頭在地,她沒看見,絆上了,幾個踉,她跌跤。

    趴在冰冷大街,她終於能休息……閉起眼睛,熱熱臉頰貼著冰涼街面,她有短暫的幸福感。想起那年,繼善的惡作劇沒害她摔倒,反而讓自己絆得四腳朝天,現下一顆石頭為他報仇,他要是知道肯定會開心吧!

    累了好多年,她的好勝心疲憊不堪。

    躺著,睡吧!睡過之後……會雨過天晴?睡過之後,會回到在江南的美麗夜晚?那時,沒有莫愁、沒有嫉妒、沒有爭執……不想了……固執的她要睡覺……

    ☆☆☆

    橙兒大病一場,自鄰居發現她昏倒路旁、送回長孫家後,她連連生病七日。這場病來得怪異,長孫老爺和夫人想問,卻問不出所以然,他們只好假設,是好勝心太強的橙兒,一時接受不來有人要瓜分她經營出來的事業,才會急怒攻心,氣出病。

    可這讓他們怎么說才好,媳婦兒子都是心頭肉,偏袒哪方都不對。

    "橙兒,孃的話你要聽進去,難得繼禎肯改變心意,棄文從商,往後你肩頭的擔子會輕鬆許多,咱們畢竟都是女人,老在男人堆裡混,三年五年是新鮮有趣,再多做個十年、二十年,會心力交瘁,累壞自己;想想往後,有丈夫可以靠,不用事事自己經營,多輕鬆愜意。"長孫夫人句句苦口婆心。

    她知道娘會錯意,她不打算說破,繼禎對莫愁……也許沒她想象得那么糟。

    "是啊!橙兒,爹孃疼你不是因為你會做生意,這么多年,我們一路看你長大,教教管管。你和我們的女兒一樣,疼你沒比疼兒子少一分。"長孫老爺說。

    "爹孃對橙兒好,橙兒知道。"再不說話,她會傷透這對老夫妻的心。

    "就是就是,再過一、兩年,小娃兒生下來,你要忙的事還怕少了,女人家事業心別太重,早些年沒辦法,長孫家不靠你再沒別人可靠,現在繼禎肯挺身幫忙,你應該開心才對。"

    "爹孃,繼禎這樣很好,長孫家的事業本該由長孫家的人繼承,橙兒只是受風寒,過幾日就會痊癒,你們不要聯想。"

    "傻瓜,你不是長孫家人嗎?事業交到誰手裡都一樣,要是我有這層想法,之前怎會把商號交給你管理?我的身體還強壯得很,再撐個十年二十年不是問題,交給你是信得過你,是確確定。定你是長孫家人,你跟我說這些是存心要我傷心?"

    "爹……橙兒說錯話……"

    "我沒怪你,我和你娘講這堆話,是要你明白,我們心中沒有偏袒,繼禎這回要是成功,當然可喜,若失敗就當失財,沒什么好計較;我們衷心希望你們這對夫妻和和樂樂,不要為錢財身外事鬧翻,夫妻要長長久久的,知道嗎?"

    "橙兒知道。"她不曉得,繼禎還願不願意和她"長長久久"?

    "知道就好,你好好休息,爹和娘喜歡看健健康康的橙幾在咱們面前跳來跳去,不喜歡你這樣病懨懨,看得教人心疼。"拍拍橙兒的肩膀勸慰,這時繼善迎門而人。

    "繼善,你來了?剛好,陪你大嫂說話解悶,先講明,你可不準欺侮我的小媳婦,否則,我要不依的。"

    長孫夫人的話傳進橙兒耳裡,她胸口一陣熱,那年她初人長孫家,娘就是這樣一句話維護她,讓她認定自己是長孫家人,今天,又是這樣一句,只是……她沒把握這個"長孫人"身份可以維持到幾時。

    "大娘,繼善知道。"

    送走爹孃,繼善回到床邊,橙兒蒼白的臉色讓他罪惡感氾濫。"我們講和好不好?"

    "沒爭吵,為什么要講和?"又來一個勸她收斂事業心的"家人"?

    "那次我不該當著大哥的面,把莫愁的事情說出,害你們吵架。"

    他仍維護莫愁?當然,她是他心中人,就算她爭破嘴,他還是相信惡嫂嫂專欺弱女子。

    所以,他認定自己的錯在於挑起她和繼禎的衝突,不在於替莫愁出頭。

    "你喜歡莫愁,可是她呢?你知道她的心意嗎?"橙兒問,會不會有一天,兄弟為情閱牆?

    "只要我對她好,終有。天她會感動。"他說得篤定。

    "我支持你。"只要他成功,是不是她就多一線機會。

    "你不再生我的氣,我們講和了?"

    繼善仍是一副小孩心性,他大橙兒一歲,斧天真得讓人羨慕,讓人捧在掌心寵愛的孩子,都有權利天真吧!

    "講和不生氣了,當嫂子要有當嫂子的樣兒,往後我不同你吵架。"橙兒釋出善意。

    "說得好,我有一件事情要謝謝你!謝謝你替我找許多菜單,將來我真能成功開一間大酒樓,我會用你名字起名,因為你是大功臣。

    "我期待。"突然間,她發覺不鬥嘴。他們也可以聊得很好,原來之前的吵架,純屬於不必要。

    這回,他們談得很久、很深人,從初見面的敵意,母親被趕離家園的不平,到後來拉不下面子的吵鬧,再到酒樓經營,他們說得欲罷不能。

    "我承認爹和大哥的話是對的,你的確是天才,像你這種女人光擺在家裡太浪費,非要讓你出去和男子一較長短,才不枉老天給你的天分。"

    "繼禎這樣說過?"

    既然他知道她的特質、支持她的特質,為什么又寧願進門的媳婦是莫愁不是她?是不是,支持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他明明說過愛她,難道是驀然回首,他發現真愛非她,然後……愛在支持在,愛不在支持隨即消失……

    她昏了,搖搖頭,搖不開混沌,這種時候她的天才幫不了她的忙。

    "你累了?明天我再來向你討較經營之道,今天先放過你。"語畢,繼善俯身替她拉拉被子,這動作,讓他們終算成了真正的親人。

    他離開,室內一片寧靜。

    沒多久,門又被推開,呀地一聲……今天她的訪客真多。

    莫愁鼓足勇氣走到她身邊,那日繼善將他們和橙兒間的爭執說予她聽,她存在心中念念不忘的是繼禎那句——如果能選擇……他願意妻子是她……

    這話帶給她莫大希望,她臆斷出,繼禎對她有心有意,只是情勢不能;當家賺錢的是橙兒、主持管事的是橙兒,他不得不委屈將就。現在,為了自己,他要改變情勢了,他們賭下兩年約,兩年,只要兩年,她就能和阿山哥哥……不!是大少爺,他們將要雙雙對對。

    不過,她懂得感恩,不管怎樣,橙兒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這場病因大少爺的改變而起,多少與她有關連。這趟,她專程來叫橙兒放心。

    "少奶奶。"莫愁在她身旁坐下。"莫愁有話,想同你說。"

    不想聽,橙兒連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女人搭上關係,背過身,她把棉被拉高,將頭臉整個矇住。

    嘆口氣,莫愁能理解她心中妒恨,對阿山哥的新婚妻子她不也是這種心態。"少奶奶,你放心,莫愁不是過分女子,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點點滴滴記在胸中,沒一日或忘。"

    一把掀下棉被,橙兒惡狠狠坐起身。

    "你的報恩方式就是誣陷我?我幾時強迫你去提滿一缸水,我又幾時叫你去爬樹摘花,你處處製造我的惡人形象,目的是什么?凸顯你的嬌弱無助,對比我們兩人天差地遠的性格?你用這種方式報恩,還真特殊。"這叫報恩?那她寧可她對自己報仇。

    "我沒有,我不知道二少爺怎么傳話,我真的沒有說你強迫我。"

    "這種事不用把話挑明說,你只要弱不勝衣地半掉淚半演可憐,一句-少夫人說-然後搖頭拼命解釋是你自己愛做,人家不拿我當惡面羅-看待才有鬼。"橙兒一語刺出她心中真相,低頭,莫愁是滿眶淚。

    "你不用在我面前扮可憐,你真有報恩心,就離我遠遠,免得所有人都來賴我欺侮你。"

    不想對她說話,有個常哭的二姐,她對眼淚無能為力。

    "少奶奶,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絕不會搶你的位置,我只想當妾,就算沒名分也沒關係,只求你讓我留在大少爺身邊,我願意終生服侍你們。"

    他們已經談到終生了?果然,不是她太敏感,是繼善太遲鈍,遲鈍到不曉得專心的對象也有了想專心的人。

    "你想和我丈夫相依相隨嗎?對不起,我做不到,大少爺一定沒跟你提起過,我是多么強勢霸道的妒婦,如果你的愛情能帶給你足夠勇氣面對我的話,你儘管人門,否則,我勸你千萬別輕易嘗試。"

    "少奶奶,感情的事……沒人能阻止啊!"

    "你在跟我下戰帖?對不起,我不是隨意投降的女人,這場戰爭我才剛開打,鹿死誰手尚且不知。"比起下巴、收起自憐,孟予橙不會輕易認輸-

    你不能生氣我,是你教我勇敢為自己爭取。"她振振有辭。

    "我並沒有教你去搶奪別人的丈夫!我做買賣營生,我把銀子從別人口袋賺進自己手中,所以我是商人;如果,我為自己衣食無虞,騎上響馬掠奪別人的財產,我就成了強盜。這兩者差別那么大,你不會說你分辨不出吧!"

    "我說過了,我沒要搶,我只想為妾,這是世情容許的呀!"

    莫愁的觀念世人皆有,沒人說得通,橙兒不要和她多談。

    "我的婚姻不容許愛情分享,對不起,你的建議我不採用。"

    "你真的很自私。"莫愁手指上她,恨攀在臉龐。她只想留在他身邊啊!

    "沒錯,我的愛情非常非常自私,自私到你無法想象。"蓋上棉被,沒錯,她是她,她就是對愛情自私的孟予橙。

    "我不會放棄,我要一輩子都待在他身邊。"莫愁亦對她宣誓。

    一輩子?她肯定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尤其是對個不愛她的男人而言,一天都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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