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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紀家莫名其妙的獲罪,又莫名其妙的獲釋,整件事情就只能用莫名其妙來形容。

    秋風送走了夏日的炎熱,帶來秋日的涼爽,就連天空都顯得分外湛藍起來。

    推開兩扇雕花木窗,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紀吟風覺得精神好多了。

    看到遠處蘋果樹下的那抹纖細身影,他不由得露出笑容。她呀,不知又在幹什麼。

    「朗月啊,喜歡吃蘋果嗎?」蘇盈袖很認真的指著樹頂的一顆紅蘋果問懷裡的兒子。

    目前只會傻笑的紀朗月揮舞著一雙粉嫩的小手,表示贊同。

    「那咱們就吃。」眸底閃過一抹詭異,水袖一揮,一縷勁風直襲上樹,嘩啦啦十幾顆大蘋果落了下來,她衣袖再一甩,十幾顆蘋果就如同飛箭一般向一旁射去。

    「撲通撲通」數聲,幾個江湖人就從隱身的地方摔了出來。

    對於這樣的情形,紀府下人已經做到見怪不怪,基本上可以視而不見,除了偶爾會被嚇上一跳外,已經不再對高來高去的江湖高手心存畏懼。事實上,他們家的少夫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從他們每天抬出去的人數就知道了,當然那些人不是死人,只是一時動彈不得而已。

    「袖兒。」紀吟風無奈又好笑的看著妻子飛起數腳將人從牆內直接踢飛出去。

    蘇盈袖展顏對他一笑,「紀吟風,你不讀書了?」

    「不讀了。」他伸手抱過兒子逗弄著,「今天又來人了?」

    「是呀,朋友太多嘛。」她笑得一點兒都不見心虛。

    「妳呀。」紀吟風輕嘆一聲。自從嫁給了他,定居到了蘇州,每日前來拜訪她的江湖朋友就絡繹不絕,當然了,尋仇的也從四面八方湧來。

    蘇盈袖撇嘴,「我有什麼辦法啊,爹孃不希望我帶著他們的孫子東奔西跑的,而且你又死活都不肯老實的待在家裡,我只好讓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門來踢館嘍。」她也是很無辜的啊。

    說的也是。紀吟風的麵皮稍稍的泛紅了一下,他離不開妻子,爹孃又捨不得孫子,所以一向像鳥一樣飛翔的她就只能留在家裡拍蚊子玩──蚊子的個頭稍嫌大了一點兒。

    「妳惹事的本事實在太大。」他嘆氣。

    蘇盈袖摸著長髮,沒吭聲。有時她也不想嘛,可是麻煩找上門置之不理又不是她一貫的個性。

    「真想不到妳居然還偷過玉璽。」至今想起這件事他都會一身冷汗。

    「我好奇啊,而且我只是借來看看,什麼也沒幹。」她覺得很冤枉,就為了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皇帝那傢伙就拿紀家人來開刀,真的太沒品了。

    「岳母他們真的會來蘇州嗎?」

    「不曉得。」對於日前收到那一紙信箋,她根本就沒在意。

    「你不想他們嗎?」

    「我只記得他們滿江湖追殺我。」想來就氣,不就是為了一門親事嘛,值得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嗎?要不是她武功了得,早就被五花大綁扔來紀家成親了。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感覺就差太多了。

    紀吟風轉到一邊悶笑去,每每想象他們當年你追我逃的景象就讓他噴笑,簡直是江湖搞笑大追逃啊,至今在江湖上都傳為笑談。只不過,至今也沒多少人知道其實他們是因為家事,並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蘇盈袖卻不免有些鬱悶,這種事被人家當成笑話來看,真的高興不起來啊。她當年真的是很認真的在逃婚啊,哪裡想到會搞出那麼多好笑的場面,活像她故意弄出來的一樣。

    「袖兒,前面好像很吵。」眉峰輕攢,抬眼望向前庭,似乎有些異樣的動靜呢。

    「確實不清靜。」蘇盈袖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顯得意興闌珊。

    「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接手抱過孩子,轉身往房中走去。

    「到底是什麼事?」他越來越好奇了。

    「據說武林大會要在蘇州城召開。」她無奈的給出答案。

    他研究著她的表情,遲疑的開口,「妳似乎不太高興。」有點氣苦的樣子咧。

    蘇盈袖哼了一聲,「據說召集此次大會的人說由於江湖人最近大多都在蘇州城晃盪,大會就一事不煩二地的在蘇州舉行好了,也省得各路英雄來回奔波。」他們是省了,她的麻煩可大了,武林大會啊,三山五嶽的人都會來,她一定要找個地方躲出去,避避風頭。

    紀吟風很想忍住,但他發現這太勉強自己了,所以就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這絕對是袖兒的大麻煩,難怪最近登門拜訪的江湖人士越來越多。

    「喂,你就是這樣當人家丈夫的?幸災樂禍啊?」她柳眉倒豎,口氣很不爽。

    「我道歉。」

    「沒誠意。」掃過他中風一樣抽搐的嘴角,蘇盈袖白了他一眼。

    一雙白嫩的小手抓啊抓的,企圖把擋住自己食物的那些布料抓到一邊去。

    「朗兒餓了。」紀吟風頗是吃味的瞪著兒子。這個小傢伙把屬於他的福利剝削得很徹底,真想扁他。

    「他叫朗月。」蘇盈袖糾正。

    「叫月兒太女孩氣了。」他一直試圖給兒子正名的,但是太座太過兇悍,目前依舊只在心頭醞釀,未敢實施。

    「我一直想生的是女兒啊。」對此身為母親的蘇盈袖也是頗多抱怨。水靈靈的女兒多可愛啊,偏偏是個兒子,將來一定是禍水。

    顯然有人忘記了紅顏才多是禍水這句話。

    「那我們再生一個好了。」紀吟風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你生嗎?」她毫不客氣的掃過一眼。

    「我不會生啊。」

    「所以了,痛的人不是你。」蘇盈袖瞪著他,「我不會再生了。」生孩子太痛苦了,一次就好。

    紀吟風揚了揚眉,沒吭聲。

    她進入內室,坐到床邊,輕解羅衫,露出豐滿的乳房餵食兒子。

    紀吟風的目光在兒子拚命吸吮的嘴巴與妻子雪白的胸脯上轉來轉去,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面露遐想,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素手輕拍,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蘇盈袖慢慢的將吃飽的兒子哄入了夢鄉。輕手輕腳的將兒子放入搖籃中,蓋好薄被,來不及起身就被一雙大手攔腰抱住。

    「放手。」她輕聲嬌斥。

    「袖兒──」聲音中難掩情慾。

    「青天白日的……你給我規矩些。」蘇盈袖從頭燒到腳,火熱一片。

    「朗兒吃飽了,我還餓著呢。」紀吟風有些抱怨的說。

    她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這樣跟兒子吃醋的父親啊。

    「餓死活該。」伺候完小的還有大的,當她鐵打散啊。

    須臾,衣裳落了一地,床帳低垂,從床上偶爾傳來幾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搖籃之上,裡面的稚子熟睡如故,小小的臉蛋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夢到了什麼好事。

    粉白的手臂掀起了紗帳,探頭看看搖籃中的幼子熟睡如故,露出安心的笑容。趿鞋下地,將衣物重新穿戴整齊,拉門出去。

    等蘇盈袖端著食盤重新走進房門時,就看到紀吟風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床鋪。

    「怎麼了?」

    「朗兒尿床了。」紀吟風嘆氣。

    「他不是睡搖籃的嗎?」

    「我抱他上床跟我睡啊。」

    眸底泛上笑意,唇線輕揚,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事,我來收拾吧。」

    俐落的替兒子換上乾淨的衣物,再放入搖籃,回頭再把床上尿溼的床單被褥統統拿到外間去,喊來丫環抱出去晾曬。

    「果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嗎?」紀吟風忍不住感嘆。

    「差不多吧。」她笑睨一眼。

    「袖兒,妳何苦一直打擊我?」

    「好玩啊。」她理直氣壯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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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書傳家的紀家近日來卻席開百桌的招待來自四面八方的江湖客,一時尉為奇觀,讓蘇州百姓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話題。

    自從紀家娶了一位美若仙人的一樣兒媳,許多稀奇古怪,往日根本不可能在紀家發生的事情紛紛登場,讓左鄰右舍看得是目不暇給。

    左手抱著麟兒,右手點著金銀,一臉的神采飛揚。

    紀吟風從外面走入庫房時看到的,就是妻子這副幸福快樂的模樣。

    「妳真的收人家食宿費啊。」不想嘆氣的,真的不想,可是──他還是嘆氣了。

    「為什麼不收?」蘇盈袖一點兒都不認為這有什麼不應該。

    「四海之內皆兄弟不是嗎?」

    「兄弟吃喝住也是要花錢的啊。」她張著一雙水亮的眼眸看著他。

    紀吟風被她這一句說得啞口無言。

    「所以了,讓他們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但是一天十兩會不會貴了點兒?」他終於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蘇盈袖手下停了停,歪頭想了想,「可是,如果真的貴的話,他們怎麼死都不肯走,而且還越住越久?」

    說的也是,他再次無言以對。

    「所以,我覺得再加十兩都不一定有人肯走。」

    她一副想到就做的神情著實讓紀吟風甘拜下風。

    「我要走,我一定要走。」終於有人再也聽不下去了,再住下去,他就要破產了,回不回得去天山都不知道。

    紀吟風吃驚的看著頭頂,天山派掌門柳絲成神情激動的坐在房樑上瞪著下面數錢的人。

    「想走就走啊,我又沒要留你。」她朝他揮揮手,一副「恕不遠送」的態度。

    他不幹了,氣憤的跳下房梁,「喂,做人要有良心啊,蘇大姑娘,想妳前幾個月在我天山白吃白住最後臨走還白拿的,我到蘇州來妳居然還好意思收我食宿費?」只要是人,他就一定會抗議,他能忍到房價漲到二十兩才出聲,已經是聖人的典範了。

    蘇盈袖瞟了他一眼,雲淡風清的一笑,「說的也是理兒,可是,如若此例一開,我們紀家豈不是會被你們這群大肚俠客吃窮了?」

    柳絲成愣了一下。想想也是啊,她一個人白吃白住還不打緊,可是,這幾百號上千號的人白吃白住誰也受不了啊。

    「所以你要是不住就住客棧好了,費用紀家給你掏。」她微笑著說。

    「我今天就搬,今天的食宿費妳不能算了啊。」他臨出門前再多講一句。

    「沒問題。」蘇盈袖笑得很開心。

    目送柳絲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紀吟風的眉頭打結,「他一直在房樑上嗎?」

    「剛來沒一會兒。」她解釋。

    「這樣孤男寡女的,他怎麼不避嫌?」越想越不是滋味。

    蘇盈袖低低的笑了起來,「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外面至少有十個人在盯著我。」

    啊……

    紀吟風突然撲到窗前,「砰砰砰」的將窗戶都關閉起來。

    蘇盈袖先是怔愣,爾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她的相公真的很可愛啊,這樣就能擋住身手不凡的江湖客,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

    「沒關係了,至少有這麼多雙眼睛幫我看著銀子,要是還能丟就只能說他們真的沒什麼真材實料了。」

    紀吟風搖頭嘆氣,有些時候他真的不瞭解妻子,不過,他很確定自己愛她。

    「這是蔑視啊。」外面有人發出不平之鳴。

    紀吟風仔細聽聽,人數似乎頗巨,狐疑的看向妻子,「真的有十個?」

    「只多不少。」她這樣回答,然後一腳將銀箱蓋踢上。

    「蘇大姑娘,妳這樣拚命斂財,等武林大會開完,妳就成了富人了。」有人酸溜溜的說。

    「下次讓武林大會開在你家你就發了啊。」蘇盈袖理所當然的給予建議。

    「怎麼可能,大家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看戲啊。」

    「就是啊,我們可沒那麼多恩人仇人找上門,又是報恩又是報仇的,上演十八般武藝大對拚。」

    紀吟風徹底無語。難怪袖兒會收錢收那麼狠了,他現在都想漲到三十兩一天了。

    「沒有二話,馬上加錢。」蘇盈袖脆生生的撂下話,離開庫房。

    「蘇大姑娘真財迷啊。」

    「難道嫁人的女人都這樣嗎?」

    「如果這樣的話,我也打算娶妻了,順便幫我理理財啊,我快窮瘋了。」

    「什麼?你娶妻是為了理財,踹死你。」

    「……」

    肯定有人說錯了話,被未來的虎姑婆扁了,這種人不需要同情的。

    紀氏夫婦的身影卻已經去得遠了。

    刷刷……六聲,六條人影出現在夫妻二人面前。

    紀吟風看看慢條斯理逗弄著兒子的妻子,再看看似曾相識的六張面孔。

    「我們的聖女當年根本沒死,是妳救的。」

    對上號了!紀吟風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是飛月教的人,一年前來過的,難怪會眼熟。

    「不是我。」蘇盈袖不予承認。

    「明明就是妳。」

    「是沈七巧救她的,你們以為我有那醫術嗎?」蘇盈袖揚眉,「我只是從懸崖下救她上來而已,她那一身的內傷與外傷,我可無能為力。」

    「可是,妳去參加了聖女的葬禮。」

    「你們送帖子來,我不去也不好看啊。況且當時沈七巧說得很沒把握,我以為妹妹真的不治身亡呢。」她推得一乾二淨。

    「要不是我們收到幽冥門的喜帖,還不知道聖女居然嫁人了。」

    啊,原來是那個幽冥門主居然在背後出這種損招,算他狠。蘇盈袖美目流轉,要笑不笑的看著他們,「可是,沒人送我喜帖啊,會不會是幽冥門主為了刺激你們飛月教故意弄出來的喜帖?」

    倒也不是沒可能啊,為首的人情緒又開始產生波動。

    「況且就算妹妹真的成親,我這個結拜姊姊她總會通知吧,可是沒有啊,所以一定是幽冥門主的離間計,你們千萬不要上了當。」蘇盈袖再接再厲,繼續遊說。

    看著那群人再次飛身而去,紀吟風悠然長嘆,「他們被妳騙太多次,以後肯定不會信妳的了。」

    「不會啊。」她倒不這麼認為,「類似如此的對話場面近三年之內已經有無數次了,他們每次都信啊。」

    紀吟風盯著她看了片刻,終於得出結論,「怪只怪老天給了妳一副誠實可靠的面相。」她就算當面說假話,世人也會相信那是發自肺腑的真言。

    「老天對我偏心嘛,是不是朗月?」她衝著兒子眨了下眼,紀朗月發出「咯咯」的笑聲。

    紀吟風看著自己身邊的這一對母子,逸出滿足的喟嘆,其實守在他們身邊,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抬頭望著懸在半空的月牙,蘇盈袖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在想什麼?」

    「後天就是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了,不曉得到最後是誰登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呢。」她有些好奇。

    「總之不會是妳。」他笑,他可不希望她真的戴上那樣一頂大帽子,那會是天下武林的不幸。

    「為什麼不能是我?」蘇盈袖不服氣了,一雙漾著小火焰的鳳目瞪著他,「我後天就去參加打擂去。」

    不是吧,紀吟風傻眼,他的本意可不是要達到這個效果啊。

    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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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紀吟風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依舊不能阻擋妻子打擂的決心,最後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抱著兒子去擂臺上湊熱鬧──她本來就是去湊熱鬧嘛,本來她對權力一向沒什麼興趣的。

    沒錯,蘇盈袖飛身上擂臺的時候懷裡就抱著自己的兒子。

    臺下群雄一看清上臺的人影,立馬一陣轟然,可見認識她的人著實不在少數,尤其那幾大掌門的臉色更是五顏六色、百花齊放,豐富多彩的很。

    「蘇大姑娘要打擂?」幾個德高望重的武林星宿同時問出口,看錶情他們真的不太相信她會來打擂臺。

    「對呀。」她很認真的點頭,但是紀吟風只想掩面呻吟。

    她到底想玩到什麼時候啊?都當孃的人了,怎麼一點兒穩重也沒見長。

    「妳何不直接說妳想當武林盟主呢?」有人大膽提議。

    「我只想打擂啊。」蘇盈袖眨著一雙水眸,狀似也很苦惱。

    這……

    「蘇大姑娘,來,這邊坐,喝口茶。」一位面目和藹可親的青衣老尼朝她招手,熱情邀約。

    蘇盈袖環顧臺下,黑壓壓一片,愣沒一個人站出來,她只好沒趣的搔搔頭,緩緩朝老尼身邊走去,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咕噥,「這麼沒人情味啊,陪我打打擂熱熱身也好啊,還是九華神尼前輩有良心,惦記著我啊。」

    一旁的幾位一臉的苦笑。唉,這就是讓人頭痛的蘇盈袖蘇大姑娘啊。

    紀吟風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明明知道蘇盈袖成了親,孩子都抱在了懷裡,他們還是不肯改口,執意的喊什麼蘇大姑娘,真是越聽越鬱悶。

    「聽著不舒服吧。」

    咦?紀吟風扭過頭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邊蹲了一個穿著百家衣的乞丐──丰神玉。

    「你……」

    「我怎麼在這兒是不是?」丰神玉一副「我瞭解」的神情,「我也鬱悶啊。」

    堂堂一個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發哪門子鬱悶啊,紀吟風一臉的狐疑。

    丰神玉感慨的拍拍他的肩,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我家七巧也一樣,人人只記得她是名滿江湖的七巧神醫,卻把她豐夫人的身份忘得一乾二淨,整天沈姑娘、沈姑娘的叫著。沈姑娘?我家小賴都那麼大了,他們看不見嗎?」

    同是天涯淪落人,得的是一樣的鬱症啊。

    「嫂夫人也來了?」紀吟風開始四下梭巡。

    丰神玉有氣無力的說:「別找了,我就是找不到易容後的她,才在這裡嘆氣的。」原來岳父當年還藏了私,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每次無論自己如何易容都能被七巧準確認出的原因了。

    坐在看臺上的蘇盈袖目光不經意的瞄向一角,然後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那兩個男人挨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麼啊?

    「想不想去看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蘇盈袖淡然的瞥了一眼身邊的神尼,「才智無雙的沈七巧難道猜不出他們在說什麼嗎?」

    神尼驚訝的瞪著她,「妳居然識破我了!」她引以為傲的易容術啊。

    「妳扮誰不好,偏偏扮九華神尼,她見我必定橫眉怒目,從來沒有對我如此和藹可親過。」答案其實非常簡單。

    「妳人緣差到這種慘不忍睹的地步啊。」沈七巧不勝欷吁。

    「誰說的?」蘇盈袖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了。

    「神尼是化外之人啊,見到妳都要橫眉怒目以對,妳說說妳已經天怒人怨到了什麼程度?」

    蘇盈袖頗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很確定的對她說:「現在我很確定妳跟我一樣人緣很差。」看著神尼一臉困惑,她毫不吝嗇的解釋,「我們半斤八兩,人盡皆知啊。」

    彼此就是對方的鏡子,看一個就知道另一個了。

    想知道他們說什麼,其實非常簡單。

    「你們剛才說什麼?」蘇盈袖直截了當的問當事人之一的紀吟風。

    沈七巧在一旁撇嘴,「妳總該給我個機會試試我新研製的『老實粉』靈不靈啊。」

    丰神玉在一旁流汗,紀吟風則是一臉茫然。

    蘇盈袖非常乾脆的說:「我的相公不是妳的試藥人,當然了,我不介意妳把豐幫主當藥人用,請隨便。」

    「要試也是試妳相公啊。」沈七巧毫不示弱。

    「恕不奉陪。」蘇盈袖老實不客氣的拉起丈夫離開擂臺,堅決跟某危險人物保持安全距離。

    只不過,少了江湖豪客喧譁的蘇府也不是一個安靜的去處。

    才剛剛邁步進了前門,就聽到了一陣倍感親切又惱火的笑聲。

    「怎麼了?」紀吟風狐疑的看著妻子停下腳步,一臉猶豫的神情,似乎正在掙扎要不要繼續往裡走。

    「我們去周遊天下好不好?」她提議。

    「為什麼?」

    「不去我自己去。」她不爽的掉頭就往外走。

    「袖兒──」他當然不肯讓她獨自離去了,急忙趕了上去。

    此時,蘇府內突然響起一個不滿的聲音,「死丫頭,妳打算一輩子不見妳的父母嗎?」

    「相見不如懷念,爹孃,我會一直懷念你們的。」蘇盈袖帶著頑皮笑意的聲音遠遠由風送回。

    原來是岳父母大人到了!紀吟風心頭恍然,可惜,只有下次再拜見了。

    青山不改,細水長流,相見……不如懷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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