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長春藤の下午”已經打烊。
將店裡整理乾淨,小慧坐在合併的餐桌前發呆,默默趴在桌面上,和小慧一樣呆,只有小也忙進忙出,擺桌、插花,還不停看手錶。
“宋希壬先生快到了,拜託拜託,別出神。”小也在小慧面前合掌拜託。
宋希壬……宋希壬是誰?小慧敲敲腦袋認真想。
哦,想起來了!點點要介紹宋希壬和她認識,點點說,她的希壬哥哥是很好很好的男人。
還有好男人嗎?她以為白歷行離開地球后,世間最後一個好男人自此絕跡。
小慧聳聳肩,不認同。
點點年底要和未婚夫結婚,婚前抱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心態,但願身邊朋友都有好歸宿,於是安排了這場相親會。她拍胸脯保證,說希壬哥哥和她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比親兄妹好十分,她說他好,絕對不出差錯。
青梅竹馬?本來她也有個甜蜜的青梅竹馬,本來她也想梅子成熟、竹林成蔭,哪裡曉得,人願向來天不從。
“又發呆?不行啦!小慧,你的發呆嚇跑多少男人啦!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這樣過?”小也推她。
不能發呆嗎?那麼漫漫長日要怎麼過,才不教人心慌意亂?
小也不懂,發呆很好,一發呆,歷行藍藍的眼珠子就在她面前晃,暖暖的溫柔包裹她冷冷的寂寞,甜甜的笑、惡作劇的笑,每個笑容在她心中激起圈圈漣漪。
“遊潁慧!”小也大吼,真想拿桶冰水往她頭上潑。
“嗯?”小慧回神。
“請你專心,他們來了!”小也把小慧往門口推。
“哦。”專心、專心……專心是很難的事!
“不能只有‘哦’,你要發誓,百分之百專心。”小也抓起她的手朝天,逼小慧找來天公作證人。
“哦,我發誓百分之百專心。”小慧無奈。
門打開,點點左右邊各站一個男人,兩個都高得像天神,點點在中間很像哈比人,哈比人自卑嗎?當然不,在魔戒裡面,他們拯救全世界。
見到好朋友,點點勾起未婚夫手臂,介紹:“默默、小也、小慧,這是我的未婚夫,鈞璨哥,很帥吧?比布萊得彼特更好看對不對?你們不可以搶哦!他是我的。至於這位,他叫宋希壬,是痛恨哈比人的電線杆,哼!高有什麼好?又不想當盤古,長得鋪天蓋地的,了不起嗎?”說到希壬,點點忍不住踮起腳尖,和他比身量。
鈞璨伸手按到點點頭頂,把踮高的點點往下壓。看清楚沒?冬瓜的氣勢就是矮人半截。
他們的打鬧引來歡笑聲,然歡笑聲裡獨缺一人,是信誓旦旦要專心的小慧,她在視線接觸到點點的“鈞璨哥”的同時,發傻。
是錯覺吧!她怎看見他有雙藍藍的眼珠子,有很多藍藍的溫柔,藍藍的湖水裡填滿藍藍的笑容?
揉揉眼,睜眼、閉眼,她以為做足眼球運動後,會發現藍色世界只是幻覺。可是,並沒有,宋鈞璨的溫柔笑容仍然勾勒著藍藍色澤,他和她對望,一瞬不瞬。
小慧不知道自己在湛藍天空下哭了,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滑,只知道那藍呵……藍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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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家莊裡,遊潁慧的大名人人知。
她不是超人,也非當紅歌星,但從她出生那刻起,大家就相信她將會變成臺灣第一位女總統。
怎麼說呢?
她出生那天,白天天氣晴朗,嚇死人的熾熱太陽一上升便受到詛咒,可到了黃昏,天空居然出現整片的橘紅色,將綠草、窗臺映出瑰麗色彩。
種了一輩子田、有經驗的老農夫仰望遠空預測,明天將起颱風。話出口沒多久,遠遠地,風起沙湧,才收完第一期稻作的枯田裡,未曬乾的稻杆被刮上半空中,連接幾個小小的龍捲風在遊潁慧阿公的稻田裡翻騰,看得人目瞪口呆。
然,怪風並未持續太久,方入夜,星稀月明,老人家紛紛拿起搖扇到門口開講,討論黃昏時的異常氣象。
無預警地,阿嬤從屋裡衝出來,大叫:“生了!阿鳳生一個查某囝仔了!”
這時阿公抬頭,看見夜空的文曲星大放光明。靈光一閃,這個初生的小孫女……莫非是文曲星下凡?
果然上學後,小慧處處表現不凡,漸漸地,同學把“天才”和“遊潁慧”劃上等號。
為落實天才二字,小慧在課堂上看課外書,回家後、鎖起房門,才在額間綁起“加油、奮戰不懈”的白布條,拚命寫測驗卷。
高中,她以滿分成績考入臺南女中,而南部最知名的私立黎皓中學為了搶優秀學生,校長特地登門拜訪,願意提供高額獎學金,請她進黎皓就讀。
然而,小慧並不願意,她相信念黎皓的,全是些眼睛長在頭頂的富家子弟,頭腦普普、見識普普,連長相都普普。
普普非原罪,罪在這些人自以為是白雪公主、白馬王子,出口不成章,三隻小豬當成語,膚淺得讓人要到廟裡收驚。
但,黎皓提出的條件太好,好到小慧的長輩們覺得她不念,是忤逆不道、辱沒祖宗的大事情,於是,她“委屈求全”了。
小慧沒料錯,黎皓裡的豬頭比正常人多,他們比名錶、比名車、比誰的老爸賺錢最多,卻從不比誰的腦袋瓜內容物豐富,他們的眼珠子長在髮梢,風吹,揚上半天高。
幸而,小慧身材高挑、五官亮麗、皮膚白皙,明明生活在鄉下,可鄉間的大太陽有本事曬大農作物,卻沒本事曬出她的黑色素。外表替她的人際關係加了不少分,讓她不至於被排除於富家子女的社交圈。
小慧第一次見到白歷行是在圖書館,她得借很多書到課堂上閱讀,好繼續她的“天才偽裝”工程。至於會注意到白歷行,是因為他站在經濟書刊區。
特別吧!大部分同學挑書,會從小說部找起,這年齡的青少年,很少對經濟法律感興趣的。哦!順帶一提,小慧第二次在圖書館遇見歷行,是在法律常識區。
早上才見到白歷行,下午老師便領他進教室,介紹他是新來的轉學生,然後,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之後,小慧對他有了粗淺認識。
白歷行成績不好也不壞,社交未見活躍,他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那種學生。
硬要找出他的特點?好吧!他很高,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走到哪裡都算得上鶴立雞群;而且他冷漠,走近他身邊半公尺,冷得讓人想多穿兩件衣服。
他從沒對誰熱絡,彷彿非洲獵豹誤入熱帶叢林,放眼所見,沒有任何一種動物在他的記憶範圍內。
至於他的五官,頂多是……整齊吧!該有的都有,鋪排在一起,還算順眼,倘若他的眼光不那麼冷淡,或許能為他的人緣加點分。
這種男生,誰都不會放在心上,要不是後來發生的事,也許,遊潁慧和白歷行就這樣過完三年,兩人關係僅只於高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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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老師進教室說。
“起立,立正、敬禮。老師好,坐下。”小慧出聲。
“發考卷。這次模擬考,大家的成績不太理想,請同學記得,學期末數理資優班會再編一次班,把全校八十名以外的同學送到普通班,再從普通班裡找到成績優秀的同學遞補,請大家好好努力,期末考都能考出好成績。”
不可避免地,老師在發考卷前先來段精神訓話,每科的老師都不例外,私校嘛!學生成績影響老師學年的續聘問題。
“遊潁慧,九十六分,表現不錯,下次繼續加油。”
“是。”小慧走到講臺前,恭敬接下考卷。她回座位,從書包翻出糖果,塞入嘴巴,甜甜的味道和勝利相當。
接下來幾個六、七十分的同學,一一接過考卷,通常此刻,小慧習慣關起耳朵,專注於課外書上頭,然,白歷行三字出現時,她的耳朵卻自動張開了。
“白歷行,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考滿分綽綽有餘,我不懂為什麼你只要拿六十分,各科老師都向我反應過,你能不能稍微改變對分數的態度?”老師語重心長。
白歷行的能力考滿分綽綽有餘?小慧抬頭,懷疑老師是否期望過高,這傢伙向來只在及格邊緣徘徊呀!
她望了望白歷行,有一點不服氣。他真的那麼行?
小慧的疑問在白歷行帶著考卷經過身旁時,得到答覆。
情況是這樣的,坐在小慧右前方的男生,對白歷行不爽很久了,除開他的身高討人厭,他高高在上的驕傲也令人憎恨,再加上老師那句讓遊潁慧也讓全班不服氣的刺激性話語——你的能力考滿分綽綽有餘,促使他做出惡劣舉動。
當白歷行走近,猝不及防地,他伸腳絆人,白歷行重心不穩,匆促間,伸手扶住兩旁桌子穩住自己,同一時間,手上的考卷落地,飄到小慧腳邊。
她撿起考卷,瞄一眼,這人……
怒焰澆汽油,急速燃燒!
這傢伙只挑兩個加起來剛好有六十分的大題來作答,更狠的是,那兩大題是整張考卷最難的部分!
挫敗侵襲,小慧垮肩。
小慧表面不在意成績,事實上,她比誰都在乎。她在人前看小說、玩社團,人後卻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而白歷行寫考卷的態度,擺明了他不要分數、不認為分數具有意義,他把她最在意的東西當成路邊狗屎。
白歷行穩住腳步後,伸出比常人大上一倍的掌心,攤在小慧面前,要她交還考卷。
瞪他。
白歷行讓小慧覺得自己低能,就像汲汲營營追求名利的人,看見一簞食、一瓢飲,也不改其樂的顏回時,會自我感到庸俗。
她和他,仇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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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鈞璨不是白歷行,他的鼻樑太挺、嘴唇太豐厚,而五官太俊俏,他沒有歷行的嚴肅,只是那雙眼睛,蘊藏了無數溫柔。
低眉,小慧磨著咖啡豆,她的心也在磨著。隨著歲月流逝,她磨豆、磨心,折磨她不死的愛情。
上次的相親是成功或失敗,恐怕沒有人能下斷論,因小慧連男主角都沒見到。
她依稀記得宋鈞璨眼中的藍色湖水受引渡,引進自己眼裡,瞬地,她大大眼睛蓄滿溼意,然後,不由分說,她推開人,走出“長春藤の下午”,結束相親。
這是小慧知道的部分,她不知道離開後,鈞璨也隨之離開,更不知道他跟在自己身後,坐捷運,逛過大半個臺北市。
加上幾滴白蘭地,她為自己調一杯愛爾蘭咖啡。
細細品啜,一點點醉、一點點茫然、一點點的微醺,薄醉會將她帶到歷行身邊,在他身邊,每分鐘都是春天,有暖風徐徐,有花香微甜,有輕言笑語,有她樂意沉溺的幸福甜蜜。
店門被打開,點點帶著希壬和鈞璨進來,看見小慧,她有幾分意外。
“小慧,今天放假,你幹嘛過來?你不會是要準備開店吧?”點點嚷嚷。
放假?哦,又是星期日了?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七天過去。一個七天、十個七天、一百個七天,她度過無數個歷行不在的七天。
“這麼熱愛工作?看來,點點有個很棒的合夥人。”鈞璨走近小慧,主動對她說話。
鈞璨想,他喜歡她!在第一次見面,在他沒道理地跟蹤她大半天之後,他發覺自己很想多瞭解她一點點,為什麼?原因不明。
小慧抬眼,再度撞進他的藍眼珠裡。
他怎能有雙藍眼睛?那是歷行的專屬標記,藍眼睛不能溫溫柔柔地望著每個人,因歷行的溫柔只給她,不分贈。
“小慧,不行哦!你又發呆了,在想什麼?”
點點在她面前揮手,把她的魂魄從九重天外拉回來。
“沒事。”小慧搖頭。
是的,一對似曾相識的眼睛不該讓她有事。
希壬擠到點點和鈞璨中間,對小慧說:“我想你弄錯對象,我才是點點要介紹給你的男生。嗨,我叫宋希壬。”
希壬伸出友善的手,可惜小慧釋不出友善,小慧想對希壬禮貌性微笑,但……真抱歉!她的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奔往藍色地帶。
遊潁慧很美麗,希壬注意到了;她望著鈞璨的感動深情,他也注意到了。他不瞭解小慧不合理的表現,如同他不懂從不對女人感興趣的鈞璨,怎對小慧感到興趣?
“潁慧小姐,我曉得鈞璨體貼俊逸,許多女生都深受吸引,但你不行,記住,他是你閨中密友的未婚夫。”
希壬說得有意無意,似真似假,讓人聽不出他只是玩笑或存心。
她的異樣被看穿?小慧首度正視希壬,帶著一絲惱怒。
“希壬哥,你在說什麼話嘛!”點點不依地推推希壬。
“我在說格林童話,童話虛假,白雪公主、灰姑娘和人魚公主統統是假的,至於王子嘛……”希壬笑出一抹邪氣,瞄瞄身旁的鈞璨。
他在暗示她,別自比公主,別把童話套在宋鈞璨身上?
小慧冷冷反辯:“不是所有女人都相信白雪公主,就像不是所有非洲人都喜歡殺戮、不是所有的回教徒都是恐怖分子。”
點點聽不懂他們的隔空交戰,笑問:“怎麼會談到非洲人?”
宋鈞璨是聽得懂的,他脫口而出:“遊潁慧,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生。”
一句話,命中紅心,小慧來不及閃避,被打個正著。這句話,歷行說過,用同樣的醇厚嗓音、同樣的節奏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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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打敗了!
她總是被歷行打敗,除了第一次交手之外,那回他輸在缺少準備。
“請你道歉。”小慧堵到白歷行面前。
好吧!她承認要求無理,但他實在讓人消化不良。
站在書架邊,他把“卡內基溝通與人際關係”放回去,細看這位脾氣很差的女生。他做錯什麼?
考慮三秒鐘。好吧!道歉就道歉,他不想在此浪費時間。
“對不起。”歷行說。
小慧錯愕。他道歉了?這麼簡單?
她以為得使出十八道功夫,才磨得出高傲男一句對不起,沒想到……呃……!?○&◎……胸口處卡住,她停電三秒。
她深吸氣,“你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我撞到你?”他回答面無表情。
“錯。”他錯在高高在上、引人自卑。
“我拿了你要的書?”
“錯。”
他把整座圖書館搬走,也比不上蹂躪別人的自尊心嚴重。
“這裡是圖書館,我們到外面談。”小慧提議。
“我還沒有找到書。”他拒絕。
她能接受拒絕?當然不!
“十分鐘後我在圖書館外等你。”語畢,小慧抽出他剛放回去的“卡內基溝通與人際關係”擺進他臂彎。“相信我,這本書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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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準時出現。
她維持手橫胸的潑辣姿態,端起架子,翹高下巴,直接切入主題:“為什麼你的考卷不寫滿?”
“我及格了。”他淡淡說。
他可有可無的態度教人不快,彷彿她多年爭取的,不過是網路里一則無關痛癢的冷笑話。
“把考卷寫滿對你有什麼損失?”她叉腰問。
“我不想多浪費四十分鐘。”他沒義務回答,但還是實說了。
“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意思是,他只花十分鐘寫考卷便寫出六十分!?天旋地轉、頭昏眼花,從小跟著她的“天才”字眼,變成沉重負擔。
她算哪門子天才?每天唸書唸到一點半,早上五點還要偷偷躲到廁所用功,她拿到考卷就拚命寫,生怕無法留出足夠時間來檢查試卷,沒想到,他只肯為成績浪費十分鐘!
約莫是她看來大受驚嚇,他試著解釋:“剩下的時間,我可以做別的事。”
利用月考做別的事?她有強烈無力感,下次她要不要一面考試、一面替阿公耕田,來證明自己有實力?
“我可以研究哲學或機械原理之類。”
他的口氣始終清冷,好像他不是那麼情願同她說話,但他的解釋一句又一句,沒直接調頭走人,說他不情願,似乎不對。
“對你而言,四十分鐘比沒寫的四十分重要?”小慧問。
“不是重要,而是沒有必要。”
“你打死不肯多花十分鐘去拿滿分?”她的語氣虛弱。
感覺糟透了!當她使出全副力氣,自以為打遍天下無敵手,正想為成就感到光榮時,竟發現,自己的驕傲來自對手的放水!
“拿滿分有什麼用?”歷行不解。
“拿滿分可以得到同學羨慕眼光,並在老師面前顯得不同,至少證明了自己不豬頭。”她努力說服他。
“眼光、不同或者豬頭會影響你的人生?”
他摘下有色眼鏡,要把遊潁慧看仔細,然後,小慧看見了,他有一雙藍色的溫柔眼睛。
她發傻,因他藍藍的溫柔讓人掉入泥淖。
她不說話,歷行以為她認同自己,扯扯唇角,“你該多想想自己要什麼,別盲目跟著別人追求,因為你的未來不和別人相同。”
話說完,他戴上眼鏡,意謂溝通結束。
這不是她要結論,抓住歷行的手,她不讓他離開。“可、可是,這樣不對!”生平第一次,她結巴。
“哪裡不對?”
他斜靠牆邊,把剛借來的書放進書袋裡,裡面有本她建議的“卡內基溝通與人際關係”。他的人際關係是不好,這點他同意。
“當大家追求同一目標,你卻反其道而行,也許你覺得沒什麼,卻大大傷害別人的自尊心。”
“比如?”
“比如人人追求名利,而你清高、視名利如糞土,這種行為會諷刺了追逐名利的眾數。”
“所以我諷刺到你了?”話出,他笑。
這回,他真的在笑,嘴角往上提,頭朝她湊近,近到遊潁慧不由自主地……腎上腺素大量分泌!
推開他,小慧退兩步,用手勢示意他留在原處。吸氣吐氣,當她考慮著如何辯駁時,歷行說話了:
“你是誰?念哪個班級?”
他居然不認得她!?
再次,小慧的自尊被丟到地上踐踏。
她以為自己是紅透半邊天的紅牌學生,然,天天坐在同一個空間的白歷行竟問她是誰?
小慧壓抑脾氣,皮笑肉不笑地答:“我和你同樣念一年三班,湊巧吧!更湊巧的是,我是貴班班長。”
他偏頭想想,點頭,“難怪,我覺得你眼熟。”
眼熟?在他們相處近三個月後?他脫窗還是白內障?
“白歷行同學,我以班長身分要求你,把考卷寫滿!”她鄭重說。
冷臉露出春陽,她不是在說笑話,但他的表情像在看喜劇六人行。
“我想,即使是皇帝,也沒權利向我提出這種要求。”
“你大概不知道,老師授權,讓我做主選擇下學期的合作幹部,若你期末考還是用這種態度寫考卷,我將提名你當服務股長,假設你愛當不當,故意擺爛,我有權利提報你出公差,屆時,你泡在圖書館的時間將會減少很多,至於你的哲學、機械原理或經濟學……哼,看著辦吧!”
祭出恐嚇,她贏得這回合,遊潁慧終於為可憐的自尊心扳回一城。
吃顆糖吧!用甜蜜來慶祝自己贏得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