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史無前例的少女將軍,始亂終棄一個王爺,最後被皇上裁定必須對王爺負責。
於是,京城裡八卦如火如茶的散播著。
將軍府,則處在一片低氣壓之中,小姐的繡樓更是三丈內不見人跡。
一聲龍吟,寒芒輕閃,原本懸掛於牆上的龍泉寶劍業已出鞘,劍身如水,在月光下發出逼人寒意。
溫若水伸手撫過劍身,鳳目中流動著熾焰。
杏兒捧茶進屋,見到此景,花容失色,「小姐,不要衝動。」
「鏘」的一聲,寶劍入鞘,收斂起懾人的寒意。
溫若水抬眸掃了貼身丫鬟一眼,「我沒事。」
「小姐,平王爺溫潤如玉,斯文俊雅,人才難得啊。」杏兒冒著極大的風險為未來的姑爺講情。
「你家小姐縱橫沙場,餐風露宿,受不了那些文人的酸儒之氣。」溫若水眼中閃過鄙夷之色,「況且他如此行徑,非磊落君子所為,讓我更加的看不起他。」
「小姐……」杏兒有些頭大,心中對準姑爺行事也十分的不諒解。
「而且,」她柳眉微蹙,「杏兒,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奴婢從來沒有這個心思。」
「我記著你一直在幫他講話。」她很肯定的說。
杏兒無力的撫額,聲音鬱卒極了,「小姐,奴婢幫他說話,是因為他喜歡小姐呀。」在戰場上可以洞察機先的小姐,偏偏對男女情愛一竅不通,真無奈。
「啊……」溫若水傻眼,「不可能吧……」
「那小姐說平王為什麼要這麼賴上小姐?」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她蹙緊眉頭,嘴上雖這樣講,可她心裡卻另有想法。父親統兵多年,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難保皇上不會心存忌憚,以婚事來牽制她。
太多的歷史教訓告訴她功高震主是為將者大忌,自古帝王多猜疑!
只是像這樣以「始亂終棄」的壞名聲嫁人,讓她很惱火。
「準備拜帖,我明日登門拜謁平王爺。」溫若水咬牙切齒的吩咐。
杏兒小心地應聲,暗自為準姑爺祈禱。選擇用這種辦法留住小姐,實在不智。
打發貼身丫鬟下去,溫若水卻無心睡眠,最後乾脆拎了龍泉寶劍到院中練劍。
如水月光流洩一地,映出騰挪閃躲的纖細身影,三尺青鋒在她手中熠熠生輝,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飛旋舞動。
夜很靜,舞劍的人心也漸漸靜了下來,專注於劍招之中,彷彿又回到金戈鐵馬的戰場。
等杏兒清晨過來伺候主子更衣,才發現小姐竟一夜未睡,但精神卻絲毫不見委頓,反而益發的抖擻。
「小姐,要穿什麼衣服去?」
溫若水想也沒想就道:「官袍。」
「小姐,」杏兒一臉的不贊同,「你雖然是臣,可你如今也算是平王的未婚妻,還是穿裙裝吧。」
「隨便。」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當溫若水一身裙裝,騎馬從街上奔過時,眾人無不驚訝,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將軍找平王晦氣去了。
不用報上大名,平王府的僕人幾乎一眼就認出這位未來主母,所以溫若水很輕易就見到李逸風,但是她被對方的模樣嚇了一跳。
昨日在宮裡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纏上傷布?
彷佛看出她的疑惑,李逸風笑了笑,口氣格外的雲淡風輕,「昨日你下手重了些,太醫說最好還是綁上傷布穩妥些。」
見他如此,溫若水不免有些過意不去,歉然地道:「是臣失手了。」
「你我不必如此拘謹,咳……」他看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向院中的樹木,「不久便是一家人,以臣自稱未免有些生疏。」
溫若水臉上的歉意一掃而空,眼中又燃起火焰。
「王爺。」
李逸風馬上端起桌上的茶碗,殷勤招呼,「這是今年的貢茶,你喝喝看味道如何?」
面對這個溫潤的男人,溫若水總感覺自己的千斤力道都打進空氣中全無效用,心中著實鬱悶。
「臣不是來喝茶的。」
「所為何事?」
「臣是武將,且雖有職銜卻並不上殿,所以此事也只好來麻煩王爺。」
「但說無妨。」
「就是選秀之事。」溫若水微微一頓,「王爺與臣均受選秀之累,王爺更可以說有切身之痛,不知能否上奏陛下,取消日後天下選秀之舉。」
李逸風眼中閃過一抹激賞,笑道:「你我不謀而合。」
「那王爺是答應上奏?」她神色三號。
「可以,不過,」他看著她,「你要答應本王一件事。」
「王爺請講。」
「如果父皇準了此奏,你不會對嫁人之事百般推諉。」
「王爺此言何意?」她故作不知地問道。
「你只管答應便是。」他四兩撥幹斤。
溫若水微一沉吟,便毅然的點頭,「好,臣答應。」天下選秀乃是歷朝傳統,想要一朝廢止談何容易,她便是看準這點才會登門拜訪。
「那我們便一言為定。」
「王爺是否要與臣擊掌為誓?」她挑眉以對。
「也無不可。」
溫若水起身走向他,伸掌。
「啪」的一聲,兩人雙掌擊實。
「以此為誓。」她說。
李逸風五指反拙,握住她來不及撤回的手,輕笑道:「不離不棄。」
溫若水手下用勁,甩開他的掌握,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望將軍言而有信。」
「臣向來言出如山。」她頭也不回的說。
「如此甚好。」李逸風在她身後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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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後花園,百花爭妍,草木蔥翠。
溫若水心情很好的坐在廊下看書,杏兒則在一旁刺繡陪伴。
「小姐,你近來的心情很好耶。」
「有問題嗎?」
「奴婢只是好奇。」杏兒特別強調「好奇」兩個字。
「沒什麼。」她輕笑一聲,翻過一頁,繼續往下看。
「可是,能讓小姐這般心情舒暢的事,杏兒真的想知道。」照說小姐不應該如此好心情的,明明一開始是那樣的怒不可遏,沒道理從王府回來就態度陡然轉變。
「沒什麼,只是又可以在家多休養些時日,開心罷了。」婚事能拖便拖,時間拖得越久,意外就會越多,也許最後不了了之呢。
杏兒才要繼續纏問,就看到一個丫鬟匆匆走進。
「小姐,平王府派人來了。」
「什麼事?」溫若水心中暗暗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
「說是請小姐過府喝茶。」
這是什麼爛理由?
她柳眉微挑,「告訴來人,說我不喜歡喝茶,就不上門叨擾平王爺了。」
「回小姐,來人還帶來平王爺一句口信。」
「什麼口信?」
「勿忘擊掌之盟。」
她霍然站起,「來人是這樣講的嗎?」
「是。」
溫若水用力握了下手中的書冊,然後往身後的椅中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她已經騎馬趕到平王府。
仍舊是在上次的客廳,一盞剛剛沏好的香茗正等她到來。
主位上的李逸風一貫的溫潤如玉,身上少了繃帶,人更顯得丰神俊秀。一襲簡單的織錦藍衫穿在他身上硬是多出幾分清雅華貴來。
看到她大步瘧入,他俊顏泛笑,「將軍果然信守承諾。」
「陛下當真準了?」她只想知道答案。
李逸風淡然一笑,「自然,否則本王也不敢邀將軍過府。」
溫若水臉色微微一變,「如此是天下女子之幸。」
「父皇答應下旨今後不再廣選秀女,改由各級官員自願送女參選。」
「如此甚好。」
李逸風狀似漫不經心地道:「那將軍答應本王的事呢?」
「臣自不會失信於王爺。」
「那好,」他點頭,「就先從稱呼上改起吧,若水。」
溫若水嘴角微抽,抿了抿唇,算是默認這個稱呼。
「你呢?」
「我?」她微微怔愣,有些茫然。
「你還要繼續稱呼我王爺?」
「有什麼不妥嗎?」
他笑了笑。是他太心急了。
「隨你吧,不過成親事宜王府已經籌備妥當了。」
她不自覺地蹙起眉頭,「臣知道了,若無他事,臣先告辭了。」這位平王為何這般步步進逼?
李逸風的食指在茶碗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口中發出一聲輕笑,「難得你過府一趟,就陪我到花園走走吧。」
溫若水手俏俏握緊,「臣遵命。」
他真的想嘆氣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他身份時她慓悍粗暴,對他不假辭色。如今即使心中對他飽含不滿,卻始終恪守君臣分際。
「若水,若是日後你我成親,你也堅持如此與我應對嗎?」
「臣……」收到他清淡卻帶著壓力的目光,她咬咬牙,「我只是一時不習慣。」
「我還是喜歡你以前對我的態度。」
「王爺的愛好倒也與人不同。」她忍不住淡淡的諷刺。
「本王的喜好也是要看對象的。」他毫不含糊的回敬一句。
她被他的話噎住,鳳目圓睜卻又沒辦法反駁,最後只能悻悻然扭過頭去。
「我們走吧。」李逸風走到她身邊,泰然自若的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
溫若水一驚,本能的就要甩開。
「若水,要習慣啊。」他意味深長的說。
她抿緊唇,笑容有些僵硬,「王爺請。」
然後,平王府的下人便看到自家王爺親暱地牽著未來王妃的手,一路笑著走進後花園。
溫若水一進花園就看到靠牆邊擺放的兵器架,不由得大感訝異,扭頭看身邊人,「想不到王爺也不全然是一介文弱書生。」
李逸風笑著搖頭,「本王可不愛舞刀弄槍。」
「那這刀架?」她不解。
「這是為你準備的。」
她說不出話來了。
「你自幼于軍中生活,舞刀弄槍已成習慣,本王總要為你多做設想。」
溫若水心中頓時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人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看這庭園花木可還滿意?」
「王府景緻自然是好的。」
「你若不滿意,我便差人重新佈置。」
溫若水只覺一股熱浪湧上臉皮,情急之下甩開他的手,走到一旁藉看花掩飾失態,「已經很好了。」
「你滿意就最好,來,我們這邊坐。」他一邊說一邊又握住她的手。
「王爺自重。」她忍不住冷下臉。
李逸風不以為然地笑道:「總要習慣的不是嗎?」
柳眉一挑,她再次甩開他的手,朝他怒目而視,「你到底要讓我習慣到什麼程度?」
「何必著急,你總會知道的。」他老神在在的說。
她哼笑一聲,大馬金刀的往他身邊一坐,「好,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還要讓我習慣什麼。」她不是文弱閨秀,他最好有這個認知。
李逸風莞爾一笑,朝二芳婢女道:「去把王妃的嫁衣取來。」
溫若水不禁朝他看了一眼。
他神色自如地道:「你隨父回京並沒久居的打算,成親的事宜也無心打理,故而本王便幫你準備了。」
「王爺真有閒情。」
「成親乃是人生大事,怎麼能說是閒事?」
「王爺要聽真話嗎?」
「說來聽聽。」他一臉興味。
她一臉誠懇的看著他道:「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王爺能主動向皇上推掉這門親事。」
「那嫁衣本王不是白準備了?」他似笑非笑地說。
「天下想穿這件嫁衣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王爺不必妄自菲薄。」
「天下女子再多,溫將軍卻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溫若水恨恨地瞪他一眼,扭過頭去看花。
「王爺,嫁衣取來了。」
「拿給將軍換上。」
「是。」
她看著捧到面前的大紅嫁衣,蹙緊眉頭,並沒有伸手接的意思。
「請將軍試衣。」
「我不喜歡紅色。」
他輕笑道:「可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你穿的就是一襲紅衫。」
溫若水為之語塞。
「請將軍試衣。」婢女仍舊保持著奉衣的姿勢。
她一抿嘴,抓過嫁衣,一抖手,轉身之間就穿在身上。
李逸風眼前一亮。她果然還是適合紅色,紅衣搭配上她眉宇間不經意流露的凌厲威嚴,讓她整個人瞬間耀眼無比。
「衣服我試完了,還好。」眨眼之間,嫁衣又落回托盤上。
他忍不住笑了,「如此試衣如何能看出問題啊。」
溫若水鳳目一冷,「難道王爺還想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寬衣解帶不成?」
「那是萬萬不可。」
「那就沒問題了。」她理理衣襟,「我來了也不短的時間,這就告辭了。」
「也沒多久,何必急著離去?」
她終於面現不耐之色,「我要再不走,王爺試完嫁衣,要不要也順便試試洞房啊?」
「這個本王倒不介意。」
忍無可忍,那便毋需再忍。
溫若水一個閃身到李逸風的面前,手一伸就揪住他衣襟將人拎到眼前,「王爺,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早晚而已。」
於是,平王府的下人便看到他們尊貴的王爺就這麼被未來的王妃像扔麻袋一樣扔到涼亭頂上曬太陽去了。
「若水,這樣對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有點過份?」
「那王爺就在涼亭頂上理解『過份』的含意好了。」她一邊說,一邊用目光瞪退企圖上去救主的幾個侍衛。
李逸風爬起身來,揮去衣上灰塵,在涼亭頂上坐穩,姿態之從容灑脫,幾乎讓人以為剛剛那狼狽的一幕不曾發生過。
「你們不必緊張,溫將軍不會下重手的,」他頓了一頓,忽而笑得一臉戲謔,「否則過幾日成親少了新郎官,場面總是不太好看的。」
「過幾日?」溫若水一臉訝然。
「我沒對你說嗎?」
「你該死的當然沒說過。」
眾人愕然。未來王妃爆粗口。
李逸風淡然笑道。「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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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府的聘禮堆滿溫家不算太小的客廳,那刺目的紅色讓坐在廳內的溫若水硬生生的將桌子拗下一塊來。
很好,在她回府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讓人將聘禮送進將軍府,真的是非、常、好!
更好的是,下聘的人說了,平王三日後前來迎娶。
溫若水負手立於園中,粉面微拾,感受著夕陽落在臉上的溫柔。
京城的風比邊關的溫柔多了,不那麼凜冽蒼涼,倒多了抹江南小女兒的水漾柔情。
淡淡餘暉灑落在溫若水身上,在她周身暈開一層光暈,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而寧靜。
杏兒端茶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小姐,喝茶。」
「我爹呢?」
「老爺在書房看書。」
接過茶,輕呷一口,她漫不經心地開口,「爹的行囊打點好了嗎?」
「回小姐,隨行的家丁都已經打點好了,小姐出嫁當天,老爺就會離京返鄉。」
「不要馬虎,讓隨行的人小心點。」
「奴婢曉得。」
望著遠方染紅的天際,溫若水無奈地嘆了口氣,「養老還是故鄉好,京城——」她頓了頓,「太亂了。」
「小姐剛剛不是還很生氣?」
「氣過就算,氣久可是會傷身。」
「其實姑爺只是想盡快娶你過府罷了,不是存心惹你生氣的。」
溫若水瞥她一眼,輕笑道:「我幾乎都要懷疑你到底是誰的丫鬟了呢?」
杏兒笑道:「奴婢是小姐救下的,這一生一世都是小姐的人。」
「這話我每次聽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杏兒嘟嘴,一臉委屈地道:「這都要怪小姐沒有生成男兒身,害得杏兒沒有以身相許的機會。」
溫若水萬幸地道:「幸好。」不期然想到某人那令人惱火的「以身相許」,到底是誰許了誰?為什麼她怎麼看也是她這個被許的人虧了?
將手中的茶喝完,她吩咐道:「我出去走走,你就不要跟來了。」
「是。」
回房換了一身男子青衫,溫若水從後門出了將軍府。
回京後,她尚無閒暇好好的在京城的街上走一走,今天總算是得償所願了。想著,她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
漫無目的的走著,從晚霞滿天一直走到星光閃爍。
最後,她走進一家小酒館。
普通的燒刀子,是平民百姓最常喝的酒,也是軍中將士的最愛。
酒一杯接一杯的滑落咽喉,溫若水彷彿又看到那個在兩軍混戰中替自己擋下致命一箭的年輕將軍,看著他渾身浴血的倒在馬下,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血,生平第一次,她嚐到遺憾的味道。
哪個少女不懷春,只可惜她來不及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就看到他為她而死。
心很痛,那一戰她殺紅了眼。
抑制不住的淚水從眼眶滾落,她仰頭想止住落下的淚,卻不料越落越多,最後她趴在桌上無聲痛哭。
曾經以為已經忘記,卻不過是自欺欺人,那染血的身影早深深的烙在心中,只是藏得深便連自己也騙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嘆傳入她耳中。
她醉眼茫然的抬頭,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清雅俊美的臉,她不禁笑了笑,「是你呀。」
李逸風望著她臉上的淚痕呆住了,她眼中那淡淡的傷痛灼燒了他的心。
「若水。」
「呵呵,陪我喝酒吧。」她無意義的一笑,「小二,再上兩壇酒。」
「好。」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一口飲盡杯中酒,痴痴的落淚,「黃土埋屍,夢魂不到關山難,終有一天我會連他的相貌也不復記憶的……」
李逸風只覺心中酸澀。軍中強悍的溫將軍,世人多已忘記她女子身份,他卻在今夜看到脆弱悲傷的溫小姐。
從十五歲那年聽到她的傳聞,他就對這個獨特的少女心生仰慕。女中大丈夫,男兒亦心折。
從沒想過兩人的相遇會是在那樣的情形下,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怦然心動。在得知她身份的瞬間,他徹底淪陷,所以他近乎無賴的纏上她。
只是,今夜看到她的淚,他心痛之餘也有些後悔,這般將她留在身邊終究是有些心虛。
她想醉,他便陪她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