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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搬到臺北了!在品幀的安排下,住進離醫院不遠的公寓裡面,她沒有適應問題,只不過躺在床上,經常是輾轉無法成眠。

    是啊!怎能成眠?細數日子,一天一天,他即將遺忘過去,走入紅毯。

    很微妙的心態,既希望他從陰霾中重生,又害怕他忘記過去那段。

    攬鏡自照——又瘦了,這樣一個不健康的母親,怎能生出健康小孩?撫撫肚皮。勇氣啊勇氣,她真的需要很多很多勇氣,才能生存下去。

    捧著玻璃球,搖一播,漫天飛雪,那是毅爵送給她的聖誕節,他和她之間的快樂部分不多見,這是其中一個。她會捧著它,慢慢老去,在心中一遍遍咀嚼,屬於她的禁忌愛情。

    想他嗎?很想,想他過得好不好,想他快不快樂,想他的眉頭是否深鎖,想他的依瞳是否能把幸福帶到他手中。

    他會幸福吧?毅爵……每每想到這個名字,便要鼻酸一陣,他終是尋到歸依,終是建立起自己的家庭,慢慢的,他會事業成功、兒女成群;慢慢的,他會遺忘自己,到那時候……他對她不再有恨,再見面,他會向她說聲哈-!

    那麼,她呢?她會有一個他的孩子,日日相依,這個安排真不錯。

    門鈴響起,時芬開門。

    “品幀,你怎麼來了?”

    “思穎在練舞,我來陪你,等一下一起吃飯。”他是個遵守諾言的男人,他幫她隱瞞懷孕事實,不教思穎擔心。

    “你工作忙,不用特意來陪我。”

    “今天週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陪你上街買點嬰兒用品。”

    注視著時芬,她迅速憔悴了。自從知道毅爵結婚的事情,她眉眼笑著,嘴裡說著祝福,卻用一種殘忍的方式自傷。

    說不愛他,她的蒼白代表什麼?

    他實在弄不懂這兩個人,一個以決絕的行動來告訴對方“不愛”;一個用恨來作為對方“不愛”的回應。

    可是,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們都不快樂,甚至是痛苦難當。

    既然如此,他不懂他們為什麼要固執?為什麼仍然驕傲地不肯向對方低頭?

    “方便嗎?”

    “我是個不錯的搬運工人。”

    “好吧!等我拿一下錢包。”再回眸,她吞去哽咽,“品幀,謝謝你。”

    他投給她一個安心微笑,“快去準備吧!”

    半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百貨公司,他扶著她,像一個體貼丈夫。

    “奶瓶需要買幾瓶?”品幀問。

    “不曉得,我沒有經驗。”時芬回答。

    “我也沒有,不過,我想十打應該夠了。”

    “誇張!”她莞爾搖頭。

    “產檢時,醫生說是個健康的小男生,我看你很開心,你喜歡男孩子嗎?”

    “喜歡。”從知道他是男生後,時芬就開始幻想,他有他的眉毛、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嘴巴……有一個像他的兒子,她的思念會減半。

    “想過要取什麼名字了嗎?”

    “沒有,我在考慮,孩子生下來後,要怎麼面對爸媽。”回花蓮,生活會比較容易,但……她該怎麼解釋孩子的存在?那是個純樸的地方,不是人人都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沒想過要對義父、義母說實話?”

    “不!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一旦知道,怎能瞞得了亂倫事實?

    “這樣好嗎?思穎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

    “等公演結束再說,我不希望她分心。”

    “你還是把她的舞蹈當成第一優先。”

    “沒辦法,我習慣了。”

    “幸好你一點都不像個孕婦,不然能瞞得過誰?”

    “你不就看出來了。”

    “我?那是因為我沒和你住在一起,再加上觀察敏銳是我最大優點,不過,我還是認為,你再瞞也不會太久。”

    “先不煩這些,今天我們要快樂消費。”勾住他的手臂,時芬越來越覺得自己將小穎託給他,決定正確。

    他們一路向前行,看見東西就買,奶瓶、衣服、嬰兒車,大大小小的東西塞滿品幀兩手,為孩子添購東西,會讓人心情愉快、忘記節制。

    “品幀、溱方,你們怎麼在這裡?”一個愉快聲音響起,倏地抬頭,四目相交,她和毅爵目光相聚。

    她開始發抖,兩條細瘦的腿支撐不起身體,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所有的滋味全在她心底打翻,酸的、苦的、澀的,混合出讓人皺眉的難堪。

    不想見他,至少不要現在,她不願他看見自己的落魄蕭索。

    再見面,毅爵瞬間發現,壓抑對她的思念有多麼困難。

    八個月了,他強迫自己不看她、不想她;他告訴自己,她再也影響不了他。他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他認定自己已經對她忘情,沒想到再見面,才發現八個月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欺騙。

    猛地,一股衝動湧上,他想擁她入懷,想訴盡思念,他想放下驕傲自尊,告訴她,沒關係,一切都讓它過去,他們從頭來過。

    拳頭在身側握緊,抑制情緒,毅爵不讓心事外露。

    對於溱方,依瞳的資料不多,只曉得她是毅爵另一個妹妹,不住在家裡,還有他們的感情似乎不太好,不過依瞳沒有去深究,豪門大戶的家庭問題本來就比普通人家多。就拿她老爸來說,不也娶了大小老婆各一,幸好兩房只有她這個獨生女,她不用去擔心手足鬩牆問題。

    “你們來逛街嗎?好巧,我們來拿婚戒。”相對於毅爵的沉默,依瞳的快樂顯得太聒嗓。

    毅爵望一眼品幀手上的東西,若有所思看著溱方,不言不語。

    “大嫂,沒事的話,我們要繼續逛街,不陪你們了。”拉住恍惚中的溱方,品幀急著帶她擺脫難堪,他認為眼前的她,沒有能力迎接挑戰。

    “等等。”一個箭步跨上,毅爵拉起溱方另一隻手,強迫她跟自己走。“品幀,幫我送依瞳回家。”匆匆拋下一句話,算是交代。

    “不行!”品幀拉住溱方另一隻手,阻止毅爵的行動。他答應思穎保護她姐姐不受欺負。

    “你不能再傷害她,如果她曾經欠你,她還得夠多了。”品幀在他耳畔低語。

    “是你自己要求我,找機會再和她談談。”

    看著溱方的身形,他猜測,這就是品幀從花蓮回來後,急著要求他和溱方談開的原因,他不斷向毅爵解釋溱方是真的喪失記意,並將過去他不曾參仿談開的原因,他不斷向毅爵解釋溪仿是真的喪失記憶,並將過去他不曾參與的那段說得仔仔細細。

    只不過,當時他一口氣否決品幀,他認定他們再不會有交集,原因是——對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他不想多費心,更不想讓愛情有機會再傷他一回。

    現在,他顧不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了。

    “你會平心靜氣的談?不動手腳?她的身體禁不起第二次摧殘。”他對毅爵明示。

    品幀的話再次提醒他,昨天深夜品幀是怎麼說的,他說溱方曾經懷有他的小孩,流產時引起血崩,醫生斷定,再懷孕,母體、小孩都要承擔大量危險。

    大量危險……品幀說,她記起那段過去了,那麼她不可能不考慮到“大量危險”這句話,既然如此,是什麼原因讓她寧可隱瞞所有人、寧願冒險,也要把這個孩子生下采?

    難道,在她還是談時芬時,在她忘記自尊和驕傲是她人生最重要時,她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她一天平均三點七次的愛他、喜歡他,都是真的?

    思穎告訴過他,溱方無法忍受別人碰她,除非是她喜歡的人……

    那些旁人在他耳邊反覆的話,此時,一古腦兒全傾了出來。看來,他們需要好好深談一番。

    “我會。”他向品幀承諾。

    “你保證?”品幀還是不放心。

    “我保證。”

    環住她的腰,他的動作帶了幾分溫柔。

    這讓溱方大惑不解,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何突然改變。

    他們走了。不自覺的笑在品幀嘴邊浮現。

    依瞳不懂,拍拍他的肩膀,要求他直視自己。

    “你可以告訴我,他們兩個人之間……”

    他笑容可掬避開她的疑問,“你覺得毅爵是個怎樣的男人?”

    “玩猜謎啊1是不是我答對了,你才會據實以告?”

    她欣賞品幀比毅爵多,只可惜他心有所屬,而她父親對毅爵的身份情有獨鍾。

    “差不多,你說說看!”

    依瞳是個獨立自主的女強人,從小到大,她接受的訓練,全是要求她成為聯展的繼承人,這一回,聯展想擴大事業版圖,靠的就是這場商業聯姻。

    “他是一個有責任的男人,可以當丈夫,但拿來當情人略嫌無趣。”

    依瞳實話實說,訂婚近一年,她沒享受過被追求的甜蜜,他們之間有的只有公事和利益。

    “對於你們的婚姻呢?你有什麼看法?”

    品幀想確定在婚姻爭奪戰中,溱方的勝算有多大。

    “商業聯姻-,這個時代、我們這種身份的男女都逃不過的結局。”

    嚴格說來,她有無奈,不過她早認了命,這點,在她念幼稚園時就明白,她和一般小孩不一樣。

    “所以你堅持和他結婚。”

    堅持?是啊!是堅持,她老爸、項董事長的堅持。

    “反正都要結婚了,有什麼堅持不堅持,不過,肯定的是,要找到像他那種豪華配備的好老公可不容易。”聳聳肩,她無所謂。

    就算扣掉十分浪漫,傅毅爵也能拿到九十分高標,這年頭及格男人不多見-,要求太多會遭天譴。

    “依瞳,我來說個故事給你聽。”

    “重頭戲終於要上場?”

    “先預告,很長哦,你要有一點耐心。”

    “沒問題,我請你喝咖啡,一杯咖啡的時間夠不夠?”

    勾起品幀的手,自信微笑,商場上的大風大浪,依瞳碰得多了,面不改色是她多年曆練。

    “恐怕要三杯咖啡才夠。”

    “那也得要故事值得。”眉一挑,她想,她的婚禮大概無望了,不過兩家合作的契約,無論如何她都要拿到手。嗯……談判?是她拿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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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面坐著,兩人無語。

    她想像他的一百種反應,從憤怒到懷疑、從諷刺到輕蔑,她不曉得下一秒鐘,他會用什麼面目對待自己。

    心惶惶然,握住的兩手扭絞成團,她是從什麼時候起,對他覺得不安?

    曾經,她對他的追求當成美麗,曾經她大起膽子,主動追上愛情……可是,幾個月不見,他即將跨入的婚姻、他們的相對身份、他有增無減的恨意……她對什麼都不確定了……

    凝視她的不安,毅爵假設她對他有愛,假設她口中的不愛只是言不由衷,不管假設是真或假,這個假設,催促了他下定決心。

    “我們結婚吧!”他說。

    算東算西、算天算地,她怎麼算都沒算到他會突如其來說出這一句。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搖頭,她懷疑自己得到幻聽。

    “我說我們結婚吧!”再一次,他回答。

    結婚?他在說笑話,還是個滑天下之稽的大笑話,哥哥娶妹妹?他想上頭版新聞?他嫌自己的鋒頭不夠健?

    “我想你弄錯對象,你的未婚妻在百貨公司,你們剛剛去拿婚戒,她現在正和品幀一起。”淡淡的,她假裝他的提議影響不了她。

    溱方有權生氣的。他一言不發,將她拖到這裡,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人人可以做出無聊聯想,她不生氣的原因是,她明白二人再聚的機會不多,經過這一次,也許沒有下一回。

    “我沒有弄錯,只要你點頭,我們馬上到法院公證。”

    “為什麼?”她不懂。

    “你懷了我的孩子,不是嗎?”他的反應很直接。

    乍見到溱方,只覺她憔悴蒼白、虛弱沒精神,是品幀手上的嬰兒用品加上明示,讓他篤定自己的聯想。

    下意識,小手落在腹間。沒道理,他和品幀有相同的洞察力。

    “又如何?”懷孕是她自己的事,她沒想過要誰來助陣幫忙,更何況是他……她不敢也不能求助的對象。

    “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流落街頭。”這個藉口夠好吧!好到他不用去解釋自己的衝動,用不著去分析心底蠢蠢欲動的感覺。

    “我有能力養他、教育他,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我兒子流落街頭。”她反駁他的話。

    “是兒子?正好,我不用擔心繼承人的問題了。”他把她的反對當成馬耳東風。

    “我說,我、不、會、嫁、給、你。”

    她的口氣出現反抗,這不是屬於談時芬的性格,那是穆溱方的脾氣,很好!她回來了。

    “為什麼不嫁?你鍾愛當單親媽媽?”隱藏在冷嘲之後的,是濃濃的心疼,這個女人一如多年以前,倔強頑固。

    “因為我不愛你。”

    再一次,她出口傷他;再一次,她用同樣的藉口,將他遠遠推離自己的身旁,心中的舊創傷撕裂,鮮血淋漓,他的痛她親身品嚐。

    果然,溱方擊中他的罩門,向來,他最介意的就是這句話,她不愛他、他只是自作多情、他的愛情在她眼裡名叫無聊……他恨她這一句。

    他的恨在接觸到她強作堅強的瞳眸時軟化,他想起她的言不由衷、想起她的心口不一,一股希望悄悄自心底升起。

    “不管,我娶你娶定了。”

    “你沒聽清楚嗎?我說我不愛你。”

    他深吸氣、吐氣,他告訴自己不生氣,上次的憤怒他害死自己的孩子,這回不管她怎麼激,他都不失去控制。

    “隨便,反正你嫁我嫁定了。”比蠻橫不講理,他略勝她一籌。

    “傅毅爵,你簡直不講理,我們是兄妹,你曉不曉得兄妹是什麼意思?”一個衝動,心中話盡出。

    “沒關係,反正我們家關係亂慣了,傅家二子傅品幀,也要娶傅家老么穆思穎,所以兄妹?隨便廠他不介意她口中無謂的親屬關係。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思穎和品幀沒有血緣關係,他們和我們不一樣。”連這層兄妹關係都制約不了他?他簡直是土番族族長。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等、等一下,他將她的話在腦中重複幾回……哈!他在她話裡面抓出一點端倪,溱方說他們有血緣關係……雖然有些模糊,無妨,他慢慢理清。

    “沒關係?這種話你居然說得出口,難道你不覺得罪惡?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母親,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溱方火了,他怎能這麼自我中心?

    她說我們的母親?她口中的母親是誰?他的親生母親或是江善薇……不曾是他母親,所以……對了,她覺得江善薇是他們的共同母親,她並不曉得江善薇是父親的繼室,不曉得自己並非江善薇所出。賓果,他終於找到卡在他們之間的問題點。

    “你為什麼覺得我們結婚是種罪惡?”毅爵耐心問。

    “難道不是嗎?起碼在法律上就站不住腳,結了婚,也是無效。”她神情落寞,支著額頭,頭痛……

    毅爵微微笑開。很好,問題浮出檯面,如果這真是促使他們分離的主因,他不曉得自己該掐死誰。

    年輕時貪看天龍八部,總覺得段正淳把自己的感情處理得一塌糊塗,結果兒子身邊動心的女孩全是他的親妹妹。毅爵沒想過,小說家筆下的荒誕劇情,居然在他身上出現。

    “法律規定兄妹結婚無效,最主要的目的是為防止產下畸型兒,你連懷孕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婚姻無效?”在逼出溱方的心事之後,接下來,他要逼出她的真心。

    毅爵問住她了。可不是嗎?這是她最矛盾的一點。

    她是個護士,很清楚近親結婚,孩子不正常的機率有多高,可她仍選擇留下孩子,就為了想要一個和他相像的人,在身邊相陪。

    是不是很怪?

    沒錯,她的矛盾逼她騙自己,孩子會正常;她的矛盾逼自己,把一切合理化,她的矛盾呵……愛上一個不該愛、不能愛的男人,卻又愛得難分難解……

    “無話可說了吧!那麼我們結婚,你沒有異議。”結論一下,他說話算話。

    “你辯贏了,可我還是不會嫁給你,那樣子……不對。”她有她的道德感,即便為這個無聊道德,她必須付出一輩子的空虛寂情。

    “你在固執什麼?”

    “我們是兄妹。”她再次重複顧忌。

    “就因為我們是兄妹,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嫁給我、不會愛我?”

    “對!”她態度堅定。

    “即使我逼你?”

    “對,即使你逼我!”

    “你真的是一個傻瓜。好吧!我放棄了,不過你必須老老實實告訴我,如果我們不是兄妹,你會怎麼做。”他的言語退一步,他的眼神卻逼向前,迫得她無力退縮。

    他終於要放棄了……心酸得皺眉,矛盾又跑出來作祟,重重的鉛塊壓住心臟正上方,很痛……但呼痛不正確,咬牙忍住,她要記取教訓——愛情痛人。

    “我……”能說嗎?溱方眉心打結。

    “我要聽實話,不要拿假話來搪塞我。”他不給她空間說謊。

    好吧!是他要聽真話,她豁出去了!

    “如果我們不是兄妹,我會無所不用其極贏回你。”

    “就算我將要踏入禮堂,你也會想盡辦法贏回我?”

    “對,就算你將要踏入禮堂,我也會想盡辦法贏回你。”

    “所以,你是愛我的,你的謊言全是為了那層該死的兄妹關係。”他把她的想法清楚複述一遍。

    毅爵又問住她。他怎麼就不放過她?他怎麼非要她難過?承認愛他不難,難的是在承認之後,她必須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讓自己的心情平復。

    “你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男人。”她氣了。

    “不要轉移我的話題,說!你愛我,是不是?”卡了幾年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心跳得很急。

    “我拒絕回答。”

    “你若是拒絕回答、或者說假話,我用綁的也要把你綁上禮堂。”

    “你……”

    “回答。”他霸道得近乎可惡。

    吞下憤然,她用力,一字一句說清楚:“是的,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就算你是我哥哥,我依舊愛你;就算你要娶別人,我還是愛你,滿意了嗎?得意了嗎?看我難堪,你快樂了吧!”

    盈眶熱淚刷地滑落,她不愛哭的,偏偏愛上一個以惹她哭泣為成就的男人,她該怎麼辦?

    捂住臉,她哭得很傷心,顧不得驕傲,她只想痛哭一場。

    她說愛他,她愛他啊!證實她的愛,毅爵好開懷。

    驀地,一雙大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臉,把她的傷心收進懷裡。

    闊別已久的溫存浸入她心底,想他,好想好想……

    “為什麼不把真心話告訴我?為什麼寧願我恨你,也不願意告訴我原因?”擁她入懷,他的幸福重新存在。

    他們都太驕傲,驕傲到不願將心意向對方說明白,寧願以恨為名,假裝不愛,於是一次次傷害、一年年錯過。

    這回,不了!他要用盡全力將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

    “恨會讓人有力量向前進,我不要你和我一樣沉溺。”

    “你真的很笨。”

    “誰的愛情不帶點傻氣,我們只是比較倒黴的一群,用盡了傻氣,才發覺我們的愛情不可以。”

    “誰說我們的愛情不可以?溱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贏得我了!”

    抱住她,緩緩搖、輕輕晃,他要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情,一點一點注入她心裡,教她感受到,愛她的心情,他和她一致。

    “不要開玩笑,你說過,你放棄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她在最後的相聚裡,品嚐短暫幸福。

    “我不是個次次說話算話的男人,我有點無賴,有很多的霸道,我不太擅長表達心情,常常讓人家誤解我既刻板又無情,我習慣自我中心,習慣別人事事來將就我的情緒……

    溱方,你真的認為,像我這種人,值得你無所不用其極去爭取?”

    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無所適從。這個時候、這個場景,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啊!

    “你又忘了,我們是兄妹,這也是當年我嚴正反對思穎暗戀你的主要因素。”

    輕輕一哂,他決定不再刁難她,深吸氣,他說出原委:“我們不是親兄妹,你弄錯了,我不是你母親的孩子,江善薇是我的後母,爸爸娶她進門後,她生下又慈,所以你和又慈的確是姐妹,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的是真的!?”她簡直無法置信,竟然是自己擺了個大烏龍。

    他說他們不是兄妹、他說他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他說……天!多大的誤會,這個誤會讓他們整整分隔四年,他的痛苦、她的掙扎;他的恨、她的思念……全是為了一個說不出口的誤會!

    “我沒有騙你,哪天有機會,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母親,她和爸爸很早就離婚了。”

    “我怎麼那麼笨?我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你?我為什麼要寧願傷你,也不說明事情?我笨死了、笨極了……我可以少驕傲一點,我們就不會錯失那麼多時間……我的笨無藥救了……我笨……”反反覆覆,她說了幾十個笨字。笨啊笨啊笨……她停不住口地批判……

    “沒關係,我原諒你的笨。”再度圈緊她,她又回到他身旁。

    心間的石塊陡然除去,她反而傻了,怔怔看著毅爵,看著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一時無法動作反應。

    他又笑了,這一笑,笑去多年悶氣。“清醒,我不准你發傻,聽到沒有!我們還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做。”

    “有什麼事?”她的精神還在遊離狀態中。

    “比如我們必須向大家公佈我們的新關係,比如要儘快準備我們的婚禮,還有比如……這個……”

    毅爵低頭吻上睽違已久的雙唇。這回他可以大大方方承認,他愛她,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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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西,愛情到了盡頭,無論你再怎麼挽回,我都不會再回頭,因為我是卡門,我是自由的靈魂……

    強烈的音樂,帶著舞者激昂動作,挑動人心……

    突然,音樂戛然停止,啪!舞姿停駐。

    熱情掌聲響起,觀眾紛紛起身致意。

    這是一場成功的演出,觀眾爆滿,舞者的表現個個都是頂尖,穆意涵再次成為話題,她的傳奇流傳在坊間,她的女兒繼承她的遺願,很快地,她以前的錄影帶將被翻成DVD,永遠的舞星再次綻放魅力。

    謝幕時,溱方上臺,互相擁抱的姐妹成了媒體競相拍攝的目標。

    臺下,品幀、毅爵、又慈、嵩鈞、依瞳、傅家夫妻和談家人全都到場,他們用最熱烈的鼓掌,為這對姐妹喝彩。

    “姐,我們做到了,媽媽和外婆在天上一定看到了。”思穎環著姐姐的脖子,激動說。

    “是啊!小穎,我們以你為榮。”

    兩人並肩,她們在觀眾不間斷的掌聲中退幕,思穎的舞蹈生命開啟嶄新的一頁。

    走入後臺,毅爵很早就等在那裡。

    “累不累?”

    他的體貼讓大家都不習慣,不過,他下定決心要當好男人,誰敢說一聲反對。

    “思穎,恭喜,你表現得好極了。”又慈衝上來送她一大束玫瑰。

    收下玫瑰,思穎面有羞赧。說實話,自從和品幀哥哥互證心情,他們的事情在家人間公開後,她總覺得對又慈虧欠。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這陣子藉口忙,她很少面對又慈,心結沒當面打開,就不算解決。

    “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啊!我可沒有原諒你,先說清楚,為了處罰你拐走我的品幀哥哥,我要罰你,在我沒嫁掉之前,你不準和品幀哥哥結婚,知不知道?”她假意恐嚇。

    “知道。”她乖乖回應。

    “思穎,你別聽她.她很快就會嫁掉。”陳嵩鈞跳出來支援。

    “誰說我會很快嫁掉?”又慈不服氣他的話。

    “你敢說你不嫁?好!戒指還給我,我去馬路中央隨便找個人娶。”

    很顯然,又慈的驕縱在他面前屈居弱勢,嘟起唇,她把戴了戒指的右手藏在身後。

    “我才不還。”

    “請問你是……”思穎不認識嵩鈞,只是覺得他和又慈感情親暱,兩人似乎好事已近。

    “你不認識我,我來自我介紹,我是又慈的新任男朋友、你姐姐的舊老闆。”

    “舊老闆,,哦!我知道,你是陳伯伯的兒子。”思穎想起來了,在她們家最辛苦的時候,陳伯伯幫助她們很多。

    “沒錯,我爸是你母親的忠實舞迷,你這次的表演,我老爸每一場的票都買全。”

    “謝謝你對又慈好……”思穎話沒說完,就讓又慈截下。

    “你幹嘛那麼開心,把第三者踢掉你很得意嗎?”

    又慈雖然心裡已經原諒思穎,可嘴巴里不行,她才不讓她太好過,誰教她瞞著自己偷偷喜歡品幀哥哥。

    “對不起……”

    “光對不起就夠啦!姐,以後我們都不要理思穎。”又慈轉而靠到溱方身邊。思穎搶走她的品幀哥哥,她當然也可以搶走溱方姐。

    “你們吵你們的,不要來鬧溱方,等一下吵得她頭痛,兩個都到外面罰站。”

    威令一下,兩個“妹妹”都閉口不語,思穎拉拉品幀,躲到他身後去。

    “未婚夫,你對別的女人這麼小心翼翼,難道不怕我吃醋?”

    依瞳也隨後進入後臺。她是個不相信愛情的女人,不過毅爵和溱方的多難愛情感動了她,所以,她退讓。不過,好心有好報,聯展的擴廠得到毅爵的全力支持。

    “你有什麼身份跟我說這種話?別忘記,是你對外放話,說你要解除婚約的。”毅爵得了便宜又賣乖。

    “我當然要這麼說,反正你有對象了,又不需要像我打腫臉充胖子,假裝自己行情還很高。對了,溱方,你家老公有沒有告訴你,等你家兒子生下來,我要分一份?”

    “我不懂你的意思。”溱方回答。

    依瞳是個容易親近的女人,在短短半個月內,她和溱方成為好朋友。

    “她怕嫁不出去,聯展後繼無人,想借我們家兒子去繼承,我已經答應了。”

    他還是習慣霸道,習慣自己作主,也不想想辛苦懷胎十月的人是誰。

    “不行,這樣子寶寶太辛苦。”思穎出面說話。

    “美麗的卡門姑娘,我已經放棄你的毅爵哥哥,你可不可以別再拿我當假想敵?”她的話引得眾人大笑。

    “你知道了?”被看穿思穎覺得很窘。

    “知道什麼?知道你討厭我嗎?你表現得那麼明顯,誰看不出來。品幀,你老婆有張藏不住心事的臉,下回要應酬,別帶她出門。”

    “對不起……”她這個舞臺主角,好像從下了臺就一直在向大家道歉。

    “好啦!別放在心上,今天的慶功宴有沒有算我一份?”

    “想跟就來吧!”毅爵沒好氣回答,擁著溱方就要往外走。

    突然,溱方抓緊毅爵,彎下腰,痛得直皺眉。

    “怎麼了?”大家看見情況不對,心急,紛紛問。

    “我肚子好痛……”倒抽一口氣,她覺得整個人被扯裂。

    “怎麼會?預產期還沒到。”毅爵吼叫。

    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現在陣痛會不會不正常、會不會危險?天!毅爵緊張得直冒冷汗。

    “白痴啊!這個時候你跟你家兒子計較預產期?他想出來就是想出來,快送醫院!”嵩鈞說。

    這時候,當醫生的說話最大聲,光看到從不慌張的毅爵變成熱鍋螞蟻,那感覺,豈是一個爽字說得?

    於是,一臺車、兩臺車……大大小小五、六臺車,以狂飆之勢衝向濟平醫院,今夜,誰都別想安安穩穩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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