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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想她瘋了。

    在喬力夫出現十二天後,第十三天的下午,她回家,第一件事,居然是裏裏外外尋找他的蹤影。

    他想他瘋了。

    在陪伴殷艾十二天的晚餐後,第十三天的晚上,他忙到接近虛脱,還是駕着敞篷車,一路開到殷艾的小套房。

    按電鈴,門開,她的訝異不比他少。

    “你犯規!”他累慘了,手扶在門框上,半眯眼説。

    都累出慘白臉色,他還有本事把臉頰笑出陽光?

    “我犯什麼規?”斜眼,她學他的眼角四十五度看人法。

    “你穿我的脱鞋。”指指她的腳板,他説。

    “我以為房子裏的東西都歸我所有。”指控她是強盜吧,她半點都不在意。

    “好吧!反正霸道是女人的特權。”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脱去鞋子進屋,套上她的粉紅色拖鞋,大大的腳板塞在小小的拖鞋裏面,腳後跟落在拖鞋外面,顯得滑稽。

    睇他一眼,她笑着把拖鞋還給他。

    為什麼還他?因為心情不壞。

    為什麼心情不壞?因為他來,因為他沒破壞一日見面一次的不成文規定,因為……不想了,再想下去,她又要分析他的動機,分析得頭痛,心情轉壞。

    接遇她的拖鞋,他摟摟她的肩。“謝啦!小黃香。”

    什麼小黃香?她猜不到他的跳躍思考,他卻能把她的腦漿猜個死透。

    “古有黃香為父暖被,現有殷艾為我暖鞋。”他替她解除疑惑。

    “你吃過沒?”

    “你要下廚房?”

    “不想的話就算了。”她是千金,嵌金包銀的,煮東西不是她這種人會做的事情。

    “好,謝謝你,我很餓。”

    昨天半夜,他跑到高雄,替公司解決一個突發狀況,黃昏返回台北,他還要對內部高層説明解決過程,才一天,他就累成這樣,不曉得母親這些年是怎麼撐過來的。

    “很好,我喜歡有禮貌的男人。”她剽竊他的言語。

    “喀哩乎蠟衫,吸乎喝魯克,拉題法馬金,意山那那改屋疲。”他在她背後做鬼臉。

    “不準説惕華拉尼星語。”她沒回頭,抿住笑,回答他的外星語。

    “在惕華拉尼星,語言有著作財產權的,剽竊別人的話要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圈起嘴,他用人肉喇叭向她喊話。

    “請問在惕華拉尼星,不經邀請就進入別人家裏,要判處幾年徒刑?”

    回身,她叉腰問。

    “惕華拉尼星是個好客的星球,在那裏出入不閉户,任何人都能到別人家過夜。”

    “接客多的有沒有獎勵?”從冰箱找出青菜,她考慮自己的做菜能力。

    什麼接客?又不是紅燈區,力夫大笑。“有啊,客人到家裏拜訪可集三點,集滿三百點送好客勳章一枚。恭喜恭喜,你已經集到三十九點,繼續加油哦。”

    他很累了,還在硬撐,一句句和她聊不停。

    殷艾轉身,不理人,反正他總有得説。

    在妯把蛋和三根白菜煮進泡麪時,他已累倒在她的牀上。

    端着熱碗,她愣愣看着牀上男生。

    很累對不?那麼累了為什麼還過來?就算他的時間多到嚇人,也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她身邊,他該做的是和娉艾培養感情呀!

    莫非,他把她錯當娉艾,以為雙胞胎心靈相通,他對她好,娉艾一樣能感受?

    把面放在牀頭櫃,她走出卧房,打電話給“惕華拉尼星國王”。

    是第三次打電話,在力夫提醒之後,她開始和父親聯絡。

    也許奶奶對父親叮嚀過什麼,總之,那次的聯絡並沒有不歡而散,然後她答應父親每星期五打電話回家。

    “爸,是我,殷艾。”

    殷艾努力讓語調熱絡,力夫説的,在溝通當中,語調和麪部表情會替説話內容加分。

    “工作順利嗎?”

    他從力夫口中知道,殷艾很得上司重視,也許再歷練幾年,可以回公司為自己效命。

    “還不錯,老闆説,我不必做滿三個月試用期,下個月可以升為正式員工。”不過是正式員工,有什麼好得意?娉艾都要站上國際舞台,到美國拍攝廣告了。但母親在他身旁擠眉弄眼,讓章育啓把到嘴的話吞了下去。

    “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你的作品?”

    “下星期廣告開拍,老闆讓我掛名美術助理,到拍攝現場實習。”難得地,她在和父親對話中間,笑容開啓。

    “好好做,這是你的選擇,一定要盡心盡力。”説不教訓女兒,難免地,他還是讓訓誡出口。

    “是。”

    “天涼了,奶奶擔心你的衣服不夠,要不要回家拿厚衣服?”他不直説想見女兒,卻藉口天冷。

    “最近有點忙,下星期廣告拍攝結束後,我找時間回家好嗎?”

    “你忙,乾脆給我住址,我讓司機替你送去。”

    殷艾不説話,電話那頭同時沉默,他們都明白,維持眼前這種關係最好,再越雷池一步,他們又要回到過往,攻擊、敵視、惡意……最後,懊悔不已。

    很久,久到殷艾以為爸爸會氣得掛電話同時,父親開口:“月中娉艾要到美國拍MV,可不可以出來吃個飯?”

    她沒想過父親會讓步,於是她也在吃飯這件事情上讓步。

    “好,我會到。”

    “住在外面,一切小心。”

    “我會。爸,再見。”

    殷艾掛掉電話,第三次成功通電,也許距離真能讓他們改善關係。

    拿起畫稿走到電腦邊,在等電腦開機同時,她又進一次房問,微微的鼾聲響起,他肯定累得緊。

    拉棉被為力夫蓋上,關電燈,只留一盞小小的壁燈為他照明。

    毆艾找件小毯子進工作室,天氣真的轉涼了。

    她工作到三點,房間裏的男人仍然熟睡,關上電腦,她窩進不大的沙發間,閉眼。

    照例,腦海裏浮現他的容顏。

    那次,他捧着玫瑰花到她家時説:“凡是女孩子都喜歡鮮花。”

    她搖頭説:“要是你的理論正確度有百分之一百,那麼我得到醫院裏檢查自己的性別。”

    “你不喜歡花?不會吧!你這麼説,是不是希望自己在其它女孩當中特殊?”他反問。

    再次,她覺得他有通靈能力。

    沒錯,知道她有多驕傲嗎?當同學把她的腳當成缺陷同時,她高傲地對他們説:“你們不懂,這是特殊,不是缺陷。”

    她甚至發展出一套理論説服同學,她説:“缺陷的定義,是身體的殘缺會造成生活不便,而我的腿沒帶來半點不方便,我的腿是上帝特別做的記號,因為上帝特別寵愛我,所以教我與眾不同。”

    為了表示她沒有“半點不方便”,賽跑時,她拚了命也要跑倒數第二名,她跳高、她跳繩,她做所有小學生都做的事情,來證明自己不是缺陷。

    真是可惡!上天派來一個事事懂她的男生,卻又不准她佔為已有,章殷艾,你怎能説上帝對你厚愛?

    翻身,摟緊棉被,他又在她的腦袋裏出現。

    他很無聊,居然用針線將櫻桃串成項煉,掛到她脖子上。就因為,連續兩天,她沒動冰箱裏的紅櫻桃。

    她不愛吃櫻桃,因這種水果太過完美,她不喜歡完美的事物,就像她不喜歡娉艾,不喜歡爸爸認識的世家第二代。

    而喬力夫……他不完美,他博愛、他濫情,他是個不認識專心的男性,因為他“不完美”,所以她允許自己想他,允許他待在身邊。

    這樣的解釋,解釋出她若千疑問。

    那日,他低頭,在她頸項邊咬下項煉上的紅櫻桃,櫻桃的紅色素染上她的臉,教她的雙頰紅透半邊天。

    他説:“古時候有個賣餅的師傅,娶了個懶老婆。懶老婆什麼事都不做,整天躺在牀上睡大覺。有回他要出遠門,深怕懶老婆餓肚子,便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圈圈餅,套在老婆脖子上,就像你這樣。”他勾勾她的櫻桃項煉。

    “我又不懶。”她反對,她的勤奮可以找到許多人證。

    “連櫻桃這麼簡單的水果都不會自己拿出來吃,還説不懶。”

    她沒告訴他,有關她對“完美”的癖性,單單問他,後來懶老婆怎麼啦?

    “她餓死了。”他把項煉遞到她嘴邊,她咬下一顆紅櫻桃,忘記它的“過度完美”。

    “為什麼?是餅不夠吃嗎?”

    “不對,是懶老婆吃光了前面的部分,懶得動手把後面的餅轉到前面去。”

    他大笑,咬下她頸後的紅櫻桃。

    接下來,你一顆、我一顆,他們合力吃掉他精心串起的紅櫻桃。

    想着他的同時,殷艾慢慢進入夢鄉。

    清晨,她醒來,發覺自己睡在他的懷抱中央,又紅了臉。這回和櫻桃項煉無關,有關的是她眼前那堵厚實胸瞠。

    推推他,他睜開惺忪睡眼,笑着告訴殷艾:“你煮的面真難吃。”

    她拾高上半身,瞄一眼空碗。“再難吃,你也吃光了。”

    “沒辦法,我很餓,在餓死和被毒死當中,我選擇後者。”

    藉口!

    “昨天,我在沙發裏睡着。”殷艾再推他,這回她成功地將他推出曖昧圈。

    “你的房間太涼,我需要抱暖爐才睡得着。”

    又是藉口!

    她起身下牀,不為他的藉口糾纏不清。走進浴室裏,看見他的淺藍牙刷時,忍不住地,笑容滑過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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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當自己是客人,殷艾也沒打算為了“好客勳章”而集點,所以他來他的、他走他的,來來去去問,他成了這個家的半個主人。

    她相信他絕對是個好情人,每次他來,總帶來一點小心動,讓她在極力按捺自己不動心同時,忍不住心動。

    “給你。”他遞過胡桃木音樂盒。“我把你藏在裏面。”

    把她藏在裏面?她打開盒子,裏面有一個單腳站立的芭蕾舞者,隨着她的旋轉,輕快樂曲傳人耳中。

    她瞄他,嘴唇向左方扯了扯。

    “不準犯小心眼。一他出言警告。

    “我哪裏犯小心眼?”她才沒有……好吧,是有一點點,但沒説出口就不算數。

    “你以為我在取笑你是獨腳舞后,錯!仔細看娃娃,她高傲地仰高頸子,眼睛半眯,好像沒把天下人放在眼裏的表情,像不像你?”

    “你在取笑我高傲、不可一世!”為這個理由犯小心眼,行不行?

    “這是推崇,不是取笑,有本事高傲的女人可不多。”硬凹又不是總統的權利,只要口才夠好,反應夠敏捷,誰都可以睜眼説瞎話。

    收起盒子,她悶悶説:“給我這個東西做什麼,佔空間罷了。”

    “你在暗示我?”他貼到她身後,在她耳邊呵出暖暖氣流。

    “哪有?”縮了縮脖子,她轉身,用禮物隔開親密距離。

    “你暗示我,送珠寶盒、不送珠寶,未免缺乏誠意。”力夫敲敲她手上的珠寶盒。

    “我才不要珠寶,幾時你見我珠光寶氣?”手一推,她把禮物推回他手裏了。

    “你看不起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團?”接過木盒,他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個小盒子,疊在上面,然後推回她手邊。

    “我沒説。”

    她看一眼,拿起小盒子,拆禮物有快戚,她不打算浪費這份快感。

    盒子打開,雕刻精緻的玉刻小童躍入眼簾。

    那是一男一女,拿着長竿打樹梢果子,活靈活現的表情與動作,讓人愛不釋手。玉不大,比手掌心小一點點,脆綠色的玉片包入手心中,冰冰涼涼,彷彿把夏季包人心底。

    “看來,我又猜對你的心意了?真了不起,我要改行去當靈媒。”

    送對禮物,不只女人開心,男人更得意。

    “謝謝。”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她才不要對他客氣。

    收下來,收進他的胡桃木盒裏。進房間、收妥盒子,殷艾轉身出門時,“請你吃飯。”

    “為什麼?”他知道為什麼,但他要讓殷苳旱受説出口的驕傲與成就。

    “慶祝我升為正式員工。”

    “這麼快?你工作未滿兩個月。”他假裝訝異。

    “我能力強嘛!”驕傲有理,誰教她的能力不是普通了不起。

    “你們那家公司在業界是出了名的難搞,聽説員工上班都戰戰兢兢,深怕表現不好。若不是幅利太誘人,恐怕員工早跑光。”

    在學校時,學長就是標準的希特勒,同學都害怕和他分派在同一組作功課。但只要和他同組,學末成績肯定是全班最高分,因此,又愛又恨是大家對學長的普遍批評。

    “我們老闆有點嚴肅,不過,他真的很棒。”她一面穿鞋、一面對他説話,沒發覺,自己在他面前,聊天已經聊得相當不錯。

    “他有那麼好?”他瞪她一眼,停在原處,沒跟着她換鞋。

    “嗯,他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該改正,半點模糊空間都不給,他的要求很嚴,但該給的紅利獎金半點不手軟。”

    她是千金小姐,本不在乎那點錢,但從老闆手裏接到的,不只是新台幣,還有更多的被肯定。

    “你愛上他了?”他皺眉。

    “愛上他很難嗎?不難……他既帥氣又有男子氣概,他的眼睛很好看,要是拿他來入畫,可以畫出一張大衞畫像。”

    大衞畫像……那個露鳥雕塑,難不成學長成了殷艾性幻想對象?

    力夫不動,她替他拿鞋子,拉拉他的手,催促他動作。

    “提醒你,他有女朋友。”他穿上鞋,有些生氣地攬住她的肩,替她把門關上。“我查證過了,你老闆是我學長,我們不太熱,不過他和女友的情事傳得沸沸揚揚。”

    “你在提醒我?我有沒有聽錯?是喬力夫先生在提醒我!”

    仰頭,她的眼光裏寫滿不信,是不是她太久沒清耳朵,導至聽力受損。

    “沒錯,是嚴重提醒。”手指加上力道,他沒想過自己會弄痛她。

    “喬先生、飄浮不定的雲、大眾情人提醒我,不準沾惹有女友的男性?”

    她加重口氣再問一次。

    “你的老闆有女友,很快會結婚,他給不了你承諾。”

    好笑,他居然相信承諾,他這種人是連婚姻都不當成承諾的呀!

    “你也很快就要和娉艾結婚,難道你沒和其它女人交往?”

    挑眉,她的話提醒了力夫。

    對,他從未想過在走入婚姻後,拒絕不同女人帶給他的樂趣,只是……

    只是最近他花太多時間在殷艾身上,居然好長一段時間沒和美女共赴雲端。

    “説不出話了吧!喬力夫,同樣的話由別人來勸我,我會捺着性子聽幾句,至於你,説實話,我只覺得狗屁。”殷艾朝他擠眉弄眼。她被教壞了,以前她正經嚴肅,從不做小丑動作,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喬力夫者痞。

    “你是千金大小姐,不可以説低俗的話。”看吧!他也會訓人,正經八百的喬力夫讓人難認。

    “被你始亂終棄的大小姐們,從不説低俗話嗎?”

    “什麼始亂終棄,那叫你情我願,我們共同進行一個大家都有意願的遊戲。”他停腳,連帶地,將她固定在原處。“懂嗎?”

    “哦!”她學起他的正經。

    “我在交往前會表明態度,讓對方清楚,兩人只是短暫過程。”他強調立場。

    “從沒女生不願意它只是短暫過程?”她鬆開他的手,雙手放到背後,仔細聽取他的答覆。

    “有!”

    “你怎麼辦?”

    “這考驗了男生的EQ。等等,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這個遊戲必須雙方都有本事玩得起才行。”

    “你怎知我玩不起?”

    “你不是那些PUB女孩,聽我的話,你玩不起。”如果能夠,他不介意。

    “你不瞭解我,我很有本事玩的。”她往前大步走。

    他把她歸類為良家婦女十哪個蕩婦不是從良家婦女演化而成?只要她願意,她確定自己有本事走入演化區。”章殷艾,我是認真的,你老闆不是你招惹得起的男人。”他跨開腳步追。

    他很焦急,焦急的喬力夫不是她看慣的那個,平常他優雅自若,萬事皆為難不到他,她常説他是隻高貴獅子,連吃生肉都會舉刀叉的那一種。

    “為什麼招惹不起?是他的Eo不夠高、經不起考驗?”

    説也怪,她居然喜歡緊張的喬力夫,喜歡他緊張兮兮追着她叮囑。有意思吧!她一定有虐待狂的潛在基因。

    大步往前,分明是長短腿,跑不快、跳不遠,她還是讓步履輕盈。”章殷艾!”他站在原地,對着她的背影大喊。

    “有。”嘴巴喊有,她繼續往電梯方向跑。

    她有歸類能力的,他越着急代表他對她越關心,她不是沒被人關心過,但專屬於他的關心,讓她感覺自己是個揮霍不空的大富翁。

    有沒有中過三億元大樂透?如果中過,你會明白那種感覺,光是爽字無法形容。

    “我是認真的。”他對住她的背影大喊。

    進電梯,轉身,她笑臉相迎,圈起嘴巴説:“我不是開玩笑啊!要不要進來?”她指指電梯。

    他嘆氣,快步跑進電梯,接下來的話在電梯關上門同時隱沒,沒人知道他們在裏面討論了什麼,只知道當電梯門在一樓噹一聲開啓時,笑眼眯眯的章殷艾,勾住一臉大便的喬力夫往外走。

    她的開心,很明顯:他的惱怒,一樣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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