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進泰居然當他的面嗆聲!嗆聲容易,反正生意隨人做,利潤是有能力的拿去。至於在他的眼皮下面搶女人,聽清楚,是在他「眼皮」下面!那豈止是普通過分,丁進泰沒學過基礎尊重,就讓自己來教會他。
「搶」這動作勾起英鏵的積極爭取。
從小到大,他不認識輸,凡他想要的東西,總有人親手為他這天之驕子捧上,從沒人敢覬覦他嘴邊的肥肉。
對孟姜,他的興趣才被提起,還沒下手呢,丁進泰竟要派出他們家的菁英團隊圍捕,過不過分?難道他沒看見他在她身上標示的所有權?
「你要去哪裡?」孟姜想哭,他滿臉嚴肅,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太陽神。
「去-家。」
他的腳步既大又快,幾次她跟不上,差點摔跤,弄到後來,英鏵不得不託住她的腰,扶她往前行。
他不是個會將就女人的男人,從古到今,這是他的慣性,誰都別妄想改變,就連讓他懸上心頭,擺擺蕩蕩好幾天的愛哭孟姜也一樣。
「到我家做什麼?」
仰頭,他的下巴很漂亮,以他為模特兒畫畫,可以畫出一幅懾人心魄的神話。一個分心,腳下踉蹌,差點兒摔倒,扶住她腰部的大手緊了緊,沒放慢半分速度,他總有本事控制別人來妥協自己。
「找-爸媽談話。」挾了一個人飛奔,不見他臉紅氣喘,他的體力好到……驚人。
「我爸媽……那你不該到我家。」
「-爸媽沒和-住在一起?」煞住腳步,他側臉問。
「小時候有,現在沒有。」孟姜回答。
他早該想到,哪個成年男女想和家人住在一起,他是沒辦法中的沒辦法,鍾氏家族家大業大,沒回家裡住增點人氣,大房子容易鬧鬼。
「好吧!告訴我,-爸媽住在哪裡?」
「以前住六張犁,上個月我們把孟穗二姊嫁掉,賺些錢,辦了揀骨法會,送他們進寶生塔。」
她的語法……英鏵深吸氣,一件件澄清。
「-父母親去世了?」他敲出第一個事實。
「對。」
很好,他了解。
「-們家靠嫁姊妹賺錢?」
「對,大姊說嫁人比當流鶯好,我們家負債累累,要不是二姊夫送過來的聘金,說不定我們要跑到路邊當遊民。」
瞭解第二件事--她們家經濟壞到頂點。
「所以-們家是大姊當家?」
「對。」
「很好!」釐清幾件事,英鏵托起孟姜繼續往前行。
「你要去哪裡?」輪到孟姜發問。
「去-家。」
「又去我家?去我家做什麼?」
她們家只有一組破沙發,一個爛電視,要去她家坐倒不如去麥當勞,她請他吃薯條,假設他嫌寒酸的話,她勉強加請一個十塊錢的蛋卷冰淇淋。
哦哦……不行不行,她忘記了,未來一星期的零用錢,她已經拿去買抗議布條,和準備讓-皇好看的生雞蛋。
「找-大姊。」
「我大姊去上班。」
「-二姊夫送來的聘金不夠用,還要-大姊工作賺錢養家?」
小氣男人!要是他來送聘金,二話不說絕對讓孟姜家裡從三級貧戶升級成暴發戶。
「夠啊,但大姊說,聘金不能亂用,萬一,二姊被退貨,二姊夫要拿回聘金怎麼辦?」先天下之憂而憂,大姊向來會替自己留足後路。
不錯不錯,買她們家的女人,可以包退包換,要是家家戶戶都有這項優惠條款,哪個男人害怕結婚?
「她幾點下班?」他堅持到她們家裡走一趟。
「五點,大概五點半回到家裡。」
「很好,我們到-家等-大姊回來。」
「你找我大姊,有什麼事情?」
「我要和她商量婚禮事宜。」
「你想和我大姊結婚?你們之前認識嗎?可是,不行啊,大姊的老闆呂大哥追求大姊很多年,我想我大姊最後會嫁給他,你放棄吧!」她語無倫次。怎麼、怎麼他想娶大姊?
「-在說什麼?我講的對象是。」
英鏵的話像魔法,頃刻間定住孟姜身形。
她小心翼翼問:「你說,你想娶我?」
「對!」他斬釘截鐵。
從來,他對套住自由的婚姻行為避之唯恐不及,他不確定是丁老頭的過分,改變他的態度,還是孟姜的愛哭讓不合理變得合理,反正不管怎樣,眼前,他執意娶孟姜,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孟姜有三秒鐘恍惚,當意識回籠,眼神重返澄澈。
「興奮過頭,說不出話?」英鏵用自己的膨脹意識解讀她的恍惚。
「不是,我在回想自己哪裡給了你錯覺。」
「我有錯覺?」
「不是嗎?我有任何動作、語氣表現出我想嫁給你的意願?」
即使她輕易就被他的帥氣引發出頭昏、不由自主等等怪異現象,但結婚……是多大的事啊!怎麼可以隨便下決定?
「-不想嫁給我?」
自信心二度遭打擊,不可思議,居然有女人不想嫁給她。
「不是很想。」孟姜實說。
「為什麼?」他倨傲地問。
「不想就是不想,沒有為什麼,比如我現在不累,自然不想睡覺,等我累了,不用懷疑當然想上床。」她不理解他的問句。
「所有女人都想嫁給我!」英鏵回她一句,告知孟姜,她的拒絕不理智。
「為什麼她們都想嫁給你?」這回換她心存疑問。
有的女人愛男人溫柔,有的女人喜歡男人幽默,每個女人喜歡的男人特質皆不一樣,為什麼她們會同時看上他?
「不需要為什麼,因為我是鍾英鏵。」多麼驕傲的回答。
「我想,我不懂她們。」孟姜搖頭。
「我才不懂-!」
拉起她的手,英鏵直往他的保時捷走,孟姜女輕易收拾掉阿波羅臉上的燦爛笑顏,她是后羿派來的臥底奸細。
「你還是要到我家去?」孟姜在被塞進他汽車時,吐出最後一個問句。
「對!」他坐到駕駛座裡,正面迎向她的問題。
「為什麼?」
又是「為什麼」?今天他已經回答她太多個為什麼!
「我要去向-大姊提我們的婚事。」
「我並不想嫁給你。」她重申。
接下來的交談,我們聽不見了,因為車子快速駛出停車場,朝孟姜家方向飛奔。
她們家沙發很爛,生鏽的彈簧從泡棉中穿透出來,坐時角度若選擇錯誤,很容易勾傷人體的渾圓部位。
她們家的紗窗很破,半裂的黑色網子,不時有小蟲從外面飛進來,同享家庭溫暖。
她們家連馬克杯都是裂的,七八道咖啡色裂痕,從杯底延伸到杯緣,奇蹟的是,居然沒漏半滴水。
「-們家裡,有什麼東西是完整的?」
在被彈簧刺過第三次後,英鏵放棄他的寶座。
「我們家的東西都很完整啊!」孟姜回答得自然,沒有半分自卑,由此可見,她窮歸窮,倒沒有對性格造成太多傷殘。
「完整?就像這個?」
他指指她家電視,沒有遙控的電視機算得上古董級寶物,沒想到,貧窮戶裡有這樣的傳家寶。
英鏵趨近玩兩下,電視沒被他打開,倒是旋轉鈕讓他一個過度用力給拔下來。
「喂,小心一點,修電視的阿公退休了,他的兒子告訴我們,他不會修理這種舊型電視,若是弄壞,可要新買一臺。」
「-們省錢省得太過分。」
「這跟省錢沒關係,我們節省的是地球資源,要是地球上人人浪費,很快的,石油開採完了、樹木砍光了、水源枯竭了,我們的生活將比現在更加困難十倍。」
孟姜的大姊成功地在兩個妹妹腦袋裡,深植節約觀念。
「放心,新的科技會創造出新能源。」英鏵對人類的遠景樂觀。
指指右手邊門扇,他問:「這是-的房間?」
「對。」
孟姜點完頭,他不請自入,空間尚可,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剩下的空間,剛好讓身材適中的人在裡面穿梭。像他,太大隻了,站在當中,讓不大的房間顯得侷促。
「不可以坐!」
拉住英鏵的手,孟姜成功阻止英鏵一屁股往她床上坐下的衝動。
「為什麼不可以?-們家的沙發很難坐。」
「我的床搖晃得有點厲害。」她輕聲解釋。
「是危床?」
很好,危樓、危床,真不曉得她是住在伊拉克,還是越南、印度。
「你太誇張,它不是危床啦,我睡二十年都沒出現過問題,只是最近它有點,有點……骨質疏鬆症,不小心一點,床架壞掉,我就只能把床墊鋪在地板上睡覺了。」
「那至少比較安全。」
「安全?拜託,我們家的小強家族繁衍了數十代,-們的族群數量正一天天增加中,白天-們都敢偷渡到外面曬太陽了,何況是晚上關燈,不要命的才去睡地板。」她危言聳聽。
「有這麼嚴重?」
「當然有,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
孟姜拉起他的手,一如他拉她的手般,自然愜意,沒想過嚴格來講,他們只是見第二次面的陌生人。
領著他走進廚房,她湊到他耳邊輕語:「噓,仔細看哦!」
孟姜脫下腳上的室內拖鞋,小心打開櫥櫃,突然間,幾十只小強四竄,啪啪啪啪啪,佛山無影手,葬送八條無辜生命。
或者你要問,明明只有啪五聲,為什麼奪去八條生命?很簡單,你有沒有聽過一箭雙鵬?沒錯,兩次的一箭雙鵬,加上一次她錯殺一屍兩命的孕婦媽咪。
孟姜的動作讓英鏵傻眼,一直以為愛哭的脆弱女性,是見這個也伯,見那個也怕,三不五時,都要躲到男人懷抱暢哭的動物,乍見到她的英勇行動,他頭皮發麻。
這個女人……呃……非常非常非常特殊。
「-……很……嗯……厲害……」他的評五陽下得斷斷續續。
孟姜沒回話,蹲到地上,緩緩用拖鞋把屍體撥攏,動作慢到讓人懷疑。
英鏵湊近她身邊,才發現,孟姜眼淚已掉滿地,滴滴的溼水在地板上漬出潮溼痕跡。他舉頭四望,想著要不要用那個龜裂的馬克杯替她倒來開水。
「-怎麼了?」
「沒事。」
搖頭,如果哭叫作有事的話,那麼很抱歉,她們家天天都有大事上演。
「沒事亂哭,小心我送-到精神療養院。說!為什麼哭?」他很強勢,控管她的喜怒之後,又想控管她的眼淚。
「-們很可憐。」久久,她說出一個不像道理的道理。
「可憐?-有沒有說錯?-們是-親手撲殺的。」英鏵提醒。
「我知道,這就是人生無奈,生物彼此搶奪生活空間,你傷害我,我欺負你,為的只是讓自己過得舒服點,可這種搶奪是正確的嗎?誰真正有權利去壓迫誰?」
一時間,悲觀論出門,弄得天空灰濛,氣壓低迷。
「好吧!我們來做假設,假設-沒殺掉小強的親戚,假設-們還在-家的櫃子下面快樂生存,並且生存權獲得人類立法保障。
好了,假設蟑螂一生中可以生下並存活五十隻後代,那八隻蟑螂將有四百隻後代,又一年有五代,所以一年問將增加四百乘以五十、乘以五十……乘五次,共一百零五億隻。
到時,即使人類仁慈地把生活空間全讓給蟑螂,-們還是會為食物搶奪,種族問大屠殺,到時,我敢保證死的絕對不僅僅只有八隻。」
英鏵的誇大推論,成功將孟姜帶離悲情,突然間,她從一個屠夫變成解救蟑螂族走出大屠殺的英雄。
隨著他的笑容引導,孟姜的臉龐綻放光采。
「我覺得……」像在宣示重大新聞般,她鄭重地轉向英鏵,認真說:「我覺得,你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男人。」
「謝謝-的誇獎。」
「我不誇獎人,我只說實話。」
「很好,我喜歡-的實話。」
他看她,眼光越陷越深,彷佛要把她看進眼底、看進心底。
從沒被人那麼認真觀察的孟姜,尷尬地別開頭。
英鏵不準,將她的臉捧到自己視線正中間。
「我、我又不是細菌,你那麼仔細看我做什麼?」
「我喜歡看。」
「我也喜歡看你啊!可是我會偷偷看,才不會看得人家尷尬。」
「好,下次我偷看。」
孟姜清清喉嚨說:「那……我們一起把蟑螂處理掉。」
說著,她恢復打蟑螂的狠勁,一手一隻,以-物線姿態扔進垃圾桶裡,接在八聲賓果之後,她起身拍拍手,喊一聲成功!扭開水龍頭,洗淨纖纖玉手。
這種事情若非親眼目睹,英鏵絕難相信,一個方才哭得淅瀝嘩啦,為死者悲悼不已的女人,下一秒鐘,竟然以摔蟑螂為樂。
「-很厲害,至少在我見過的女人當中,-很強。」
「沒辦法,我天天打小強,久而久之就變強了。」她的幽默中有幾分害羞。
「以前我有個秘書,平日常端架子,在一次員工旅遊的時候,大家決定整她。」
「她好可憐,沒有人會被所有人喜歡……」
又來了,在孟姜眼眶即將翻紅同時,英鏵匆匆截下她的話。
「於是,他們拿塑料蟑螂放在她肩膀上,她驚聲尖叫,跳到總務主任背後,圈住他的腰哭到不行,大家很難相信,一個平時強勢跋扈的女人,只要一隻小小的蟑螂就能征服。」
「後來呢?」
「後來她嫁給那位總務主任,蟑螂是他們的定情媒人。」
她在笑,眼淚蒸發,甜甜的笑,帶著些許嬌憨。
他也跟著笑,帥帥的臉龐,射出萬丈光芒。
他笑出聲,她也學他,他刻意笑得彎腰,她還是學她,學啊學,她學習成為阿波羅的一部分,同笑、同樂、同為對方心儀。
他們笑得很開心,沒聽見前廳的破門打開,沒發現有人穿上破拖鞋啪嚏啪睫走進來,他們望著彼此,笑啊笑,笑得春神彎腰……
「孟穗,-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公咧?」
孟汶聲音響起,兩張帶笑的臉龐同時望向廚房入口處。
「大姊,我是孟姜啦。」孟姜尚未封口的笑掛在嘴邊。
是孟姜?不會吧!
孟姜和孟穗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從小,她不太費神去分辨兩個雙胞胎妹妹,反正以淚洗面的是孟姜,笑得滿臉白痴的是孟穗,一個笑彌勒、一個林黛玉,不會有人搞錯兩人,可是今天……她明明在笑啊……
「不用騙我,做錯事就做錯事,我是-大姊不是別人。放心,我會替-隱瞞-和陌生男人獨處的事,不讓-那個惡霸老公知道。」
把妹妹拉到身邊,孟汶防備地盯住英鏵,有必要的話,她會主動向妹婿招認,說這個陌生帥男人是她的枕邊人,就是賠上自己的名譽,她也不讓名揚有機會退貨。
「大姊,我真是孟姜。」
孟姜拉拉她的衣服,臉上仍是一派笑意。
「孟姜?」她用懷疑眼光看妹妹,除非發瘋再不地球即將毀滅,否則孟姜臉上不可能出現這號表情。
「告訴我,-剛剛在做什麼?」
「我打蟑螂,死了八隻,不信的話,-自己去檢查垃圾桶。」
平日,孟穗對小強講道理,不出手教訓;孟姜則一股狠勁撲滅小強後,再痛哭世界無情。
孟汶轉頭問英鏵:「打完蟑螂,她做什麼?」
「她蹲在地上哭。」英鏵實說。
母庸懷疑了,她是孟姜沒錯,可她笑成這樣子……天!會不會她有躁鬱症的潛藏基因?怎麼可以?不行、不行!回頭,她瞠大雙眼望住妹妹,三秒鐘後,她開始用力扳住孟姜肩膀,拚命搖晃。
「快,-趕快恢復正常,精神療養院很貴,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住得起,乖孟姜,-哭幾聲好不好?大姊最喜歡聽-哭。」
英鏵愣住,他一直以為孟姜怪,沒想到比起她大姊,簡直小巫見大巫,看著孟汶的粗魯,他忍不住一把拉開她的手,把孟姜護到身後。
「孟姜乖,-哭給大姊聽,一整天沒聽到-的哭聲,大姊好思念哦。」隔著一座大山,孟汶向妹妹喊話。
想到精神科門診的掛號費,孟汶心痛到不行,再想到往後治療的漫漫歲月,天啊、地啊……她造了什麼孽?幼年喪母,少年喪父,辛辛苦苦拉拔兩個妹妹長大,眼看就要卸下肩頭重擔,又蒙一場災難……
「好啦、好啦,大姊-不要難過,我馬上哭給-……」孟姜妥協。
「不準哭!」
英鏵一聲令下,把她即將擠出淚腺的水滴硬生生逼回去。
「你是誰?憑什麼干涉我們的家務事?」孟汶挺胸問。
「我叫鍾英鏵,是-皇的總經理,今天來,是想和-討論我與孟姜的婚事……」
英鏵話沒說完,孟姜插進話:「我沒答應要嫁給你。」
「閉嘴!」孟汶和英鏵同時對她大喊。
有人要娶孟姜?總經理?天下掉下來的好運?「你為什麼想娶孟姜?」不會是他們家缺水吧!
「我不討厭她。」他實話實說。
「『不討厭』就能決定婚姻?」看來他討厭的人不少,瞧他長得那麼帥,很難想象他的人緣壞到這等地步。
「不嫁!」孟姜說話,沒人聽進她的聲音。
「大部分的女人,在我見過第二次面時,就會覺得厭煩。」他更進一步解釋。
「哇!那麼你身邊女人的汰換率很高。」
「沒錯。」
「那麼我怎能確定,孟姜會不會在你見過第十次面時,引起你的厭煩?」孟汶提出疑慮。
「不會。」
英鏵和孟汶你一言、我一語談得很高興,不高興的人是孟姜,她橫到兩人中間,先對孟汶說「我不嫁」,然後又轉身對英鏵講「我絕對不嫁」,談話中的兩人反應相同--拿她當蒼蠅看待,揮手推開。
「這麼有把握?你以什麼做根據?」
「我確定自己不會對孟姜厭煩。」他的口氣篤定。
「萬一呢?很多時候意外狀況容易發生。」
直到現在,她還在等孟穗的「意外」,所以聘金仍鎖在花旗銀行,不敢移動。
「我保證婚後,絕對不出口提離婚。」
「你可以換個方法,讓孟姜忍受不了婚姻,到時毋須你出口提離婚,孟姜會先提。」
嫁過一個妹妹,孟汶有經驗,這回她要多幾分深思熟慮,保障妹妹和孃家福利與安全。
「對婚姻,我沒有-想象中那麼草率。」英鏵說。
才怪,他明明就草率得很,你聽說過哪個男人以「不討厭」為理由去結婚的?
「我做事不靠想象,只看事實。」孟汶是時代都會女性,對於男人或婚姻,她抱持實際態度。
「-希望我保證永遠不離婚?」英鏵問。
「有困難嗎?」孟汶反聲。
「沒有。」
今天他遇上兩名高手,偏生他是打死不認輸的性格,所以孟姜?他勢在必得。
「很好,空口無憑話白說,回去立個字據,再來找我談結婚日期,對了,字據上順便把聘金數字填填寫寫,最好……不要太敷衍……」孟汶意有所指說。
「我瞭解。」
他不是小氣男人,給的聘金自然不敷衍。
眼看英鏵和大姊條件談攏,孟姜很生氣,憋不住的眼淚刷過臉龐,委屈地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講話?」
她的委屈對英鏵有用,他立刻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但對於看過她二十年眼淚的孟汶來說,效果顯然不彰,她竟對妹妹微笑說:「恭喜-,-可以擺脫那張得骨質疏鬆症的床了。」
拍拍小妹臉龐,孟汶笑得好開心,拎起包包,她慷慨大方地對「妹婿」說:「我出去,讓你們好好培養感情。」
說著,曖昧一笑,走出家門。
她的意思很清楚--想對孟姜下手,悉聽尊便!
即便英鏵不想朝這個方向做設想,可她的笑容……很難不讓人這麼聯想。
爛房子裡面剩下兩個人,英鏵看著孟姜默默垂淚,有幾分心疼。
「不準哭,我不喜歡-哭!」他高傲慣了的語調軟下幾分。
「我傷心。」孟姜說。
「嫁給我,有那麼傷心?」
「問題是我不想嫁。」淚掉得更兇了,孟姜忘記他的不準、不許和不可以。
「-現在不想,過幾天就會想。」
「為什麼。」
「因為我對-很好。」
撫開她頰邊溼氣,捧起她小小臉龐,帶雨梨花,每看她一次就覺得她比上回更漂亮,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認定孟姜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
親親她的額頭,擁住她的肩,將她靠近自己懷內,軟軟的身體、淡淡的香氛,有她在懷,說不出的充實感覺盈滿心間。
「怎麼好法?」
「我帶-去吃-最喜歡吃的東西。」
從吃開始,然後衣、住、行,他要一項一項寵她,寵到她沒機會悲觀,沒機會掉淚水。
「不用,我習慣吃泡麵,臺灣泡麵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
「等吃過其它東西,-就不會做這種評論。」
推開他,「如果,我吃過別的東西,還是覺得泡麵好,你就不娶我嗎?」
孟姜不曉得自己在反對什麼。
他很帥、像太陽神一樣帥。
他厲害,坐大椅子、有大辦公室,想見他還要拿拿抗議牌。
他相當有名,雜誌把他的照片拍得像偶像明星。
嫁他這種男生應該很開心,但是她想要更多更多,不僅僅是婚姻。至於「更多」的那個部分是什麼?她尚未想分明。
「不,我娶定。」
他堅持,堅持贏過丁老頭,讓他們家的菁英沒機會出頭。
「娶我不好,我很愛哭。」她數落自己的缺點。
「我覺得好就行。」
「我常把人哭煩。」
孟姜抬眉,只消一眼,他的帥臉把她的淚水蒸散,他是陽光、她是霧,迷濛霧水總在溫暖陽光中妥協。忘記哭,孟姜多年來備而不用的笑感神經開始蠢蠢欲動。
「我不怕煩。」
把她拉回懷中,擁抱,緊緊緊緊……他戀上這種充實感,不想鬆手、不想放,他就想娶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