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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橫亙在藤羅爾族和花吟王朝的腹地之間,除了虎嘯山外,另有山勢峻峭的綠陡峰。

    綠陡峰高聳入天,雲飛霧湧,其間有一條曲折的羊腸小道,兩邊懸有鐵鏈,山路鑿成石階,由下往上看,猶如一座天梯。

    「這是通往藤羅爾族腹地唯一的一條道路,也是通往碧雪山的捷徑,沿著這條曲折環回的羊腸小徑攀升陡峭的山壁,若稍有失足,即可能跌入萬丈深淵。」滕雲天對一夥人說。

    花吟王朝的女人們,聽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藤羅爾族的男人,已習慣這般艱險崎嶇的山路,所以他們顯得極為鎮定且從容。

    滕雲天命女人先拾級而上,男人則殿後護衛著她們,一開始,她們並不希望受到特別的禮遇,但花蘭若示意族人要聽從滕雲天的意思,因為她希望所剩的族人都能夠平安抵達碧雪山。

    層巒迭嶺、峰迴路轉的山勢,令她們吃力的攀行著,同時也讓花蘭若覺得這十天果然沒有白等,如果由她們幾個不識路的女人單行赴任,面對這險峻的山勢,不是會迷失方向,要不就會困在山脈中,被猛獸或匪徒攻擊了。

    行了幾里路,眾人已疲累至極,氣喘吁吁,而花蘭若貴為女王,平時出門三步就要騎馬坐轎,這趟山路,更是令她吃盡苦頭!

    滕雲天看著幾個女人吃力的苦撐著,尤其是年歲稍長的芙蓉姥姥,邁著沉穩的步履,令他心裡備覺欽佩。

    隨即,他命人以藤枝當手杖,給所有女子支撐攀行。

    滕雲天親手將粗枝的手杖交給芙蓉姥姥,剛硬威權的面孔中,帶著一絲關切的表情。

    芙蓉姥姥接過手杖,心中感動不已,「滕大人,謝謝你!」

    滕雲天外形威凜,渾身充滿狂霸之氣,但,私下卻非常體恤女人,並且對她十分尊敬,這令芙蓉姥姥讚佩不已。

    芙蓉姥姥每次一見到他,總會莫名的想起那個和她有緣無分的男人。

    哎!往事已如過往雲煙,怎才一出境遇上男人,就又想起他呢?

    芙蓉姥姥搖搖頭,甩掉這種魂縈夢牽的思緒,她見花蘭若顯貴之軀,一路上爬著陡坡,也行得極為吃力,她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問著:「冰人,這藤技能借力使力,先給你用吧!」

    「不、不,不用了!」花蘭若縱然腳痠褪麻,也咬緊牙根,不敢喊累,「姥姥,是我讓你受苦、受累了,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是我自願跟冰人出境的,這趟旅程無論多艱苦困頓,姥姥早有心理準備,但冰人乃金枝玉葉之軀,還是你先用吧!」芙蓉姥姥一心護主,只希望能讓花蘭若減輕身體的負荷。

    滕雲天見花蘭若又累又喘的,表情如謎般的遞上一支刨好的手杖給她,「姥姥年邁用粗的,花左衛,我為你另外準備。」

    花左衛!?

    對,他提醒了她,堂堂一個左武衛,怎麼能被這座高山打倒!

    這兒離碧雪山還有千里之遙,她還要橫越藤羅爾族的腹地,才能取得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如何能在一出發時,就鬆懈渙散的接受他對女人輕視的施捨。

    「不,我不需要!」花蘭若倔強的說著。

    所有女人都手持藤杖,個個震驚的看著她。

    她雖貴為女王,自幼錦衣華食,被捧在手心上呵疼,但,花蘭若並不以為她可以藉此而享有特權,相反的,她覺得該趁這個機會,好好磨練自己。

    況且,女人除了形體比男人來得嬌弱些,但論才氣、智慧和膽識,未必會輸給男人。花蘭若不服輸的想著。

    他們男人可以不拿手杖,她也可以!

    「別逞強了,拿著安全些。」滕雲天冷凜命令,「免得發生危險了!」

    滕雲天習慣性的發號施令,然而他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擔心和關切,是遠遠大於這份權威武的命令。

    威冽命令的語氣,激得花蘭若更加不從,她腦中很快的將之解讀為他對女人有著濃烈的輕視。

    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這種特殊的待遇,花吟王朝的女人,自幼便習慣獨立自主,她們從不依賴男人,也過得很好。

    尤其她身為花吟王朝的女王,當有過人之處,怎能被他一個屠虎的武夫看扁!

    就算她是要他帶路去碧雪山,就算她暗中視他為採陽的對象,但,這並不代表,她該什麼事都聽他這個自大狂的話!

    「滕大人留著自個兒用吧!」花蘭若不甘示弱的現出堅決的敵意。

    芙蓉姥姥想勸她,但未開口,就被花蘭若給制止了。

    滕雲天揚起墨眉,萬萬沒想到,她的脾氣竟如此硬,他撇嘴一笑,「過於頑固的女人,非但不可愛,而且還非常不智。」

    這放肆的傢伙,竟然這樣貶她!

    花蘭若幾乎要脫口告訴他,她貴為女王,在他這個武夫面前,該有的威勢和尊貴都卸下了,他竟還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對她說話。

    真想一劍斬了他!花蘭若忿忿的瞪視著他想著。

    芙蓉姥姥知道滕雲天又激怒花蘭若了,她趕緊揹著滕雲天,對花蘭若使個眼色,希望她能沉住氣,別壞了此行目的。

    花蘭若接收到芙蓉姥姥的警告,才收斂驕情,按下傲氣。

    瞬間,花蘭若臉上也由慍轉溫,改以不卑不亢的語氣回答他:「滕大人,你忘了蘭若本是武衛出生,早忘記自個兒是女兒之身,既是武衛,當和你們男人一樣,要有徵服高山的氣魄。」

    滕雲天一挑眉,收起手杖,似笑非笑地道:「花左衛果然是個巾幗女英雄,不畏山路艱險,尋實心切,對吾王盡忠,對吾土盡職,王能夠擁有你,真是如獲至寶!」他雖多稱讚,但,細聽之下,不難領會出他語中有著明顯的譏諷味。

    花蘭若趁此稍作停歇,她微微一笑,身上的汗珠潸潸落下,嬌喘聲吁吁不斷:「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本是我分內之事,滕大人你過獎了!」

    好一個倔傲堅強的女子!明明體力已經透支,她卻還高傲的硬撐著。

    「既然你那麼堅持,別忘了我的忠告。」滕雲天的雙眼一眯,牽唇一笑。

    他見那一行女人,對她關懷備至,敬意三分,滕雲天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她肯定出生顯貴!

    既是達官顯貴的絕色佳人,鐵定有顆傲慢貪婪的心!真是可惜了這張絕色的臉蛋,他輕嗤著。

    人人都想長生不老,人人都想富貴一生,沒想到,她跟大多數的貴族一樣,擁有了數甲城池、榮華富貴和傾國之姿,還不滿足!

    覬覦藤羅爾族的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之人,多不勝數,但,就他親身所見所聞的,就屬她這個凝香美人最貪婪、最高傲。

    依她這般固執堅忍的傲氣,是不難到達碧雪山的,但,若說要取得長生靈芝或不老活水,他倒要要看看,一個纖弱女子,有什麼能耐能竊取他藤羅爾族的鎮國之寶!

    半山腰處有一座亭臺,滕雲天體恤的示意:「前面不遠處,有一座迎風亭,咱們就到那兒搭帳篷。」

    蒼茫的暮色中,只見雲煙嫋嫋,天邊的夕陽餘暉是如此美麗,然而現在不是貪看夕景的時候,黑夜即將籠罩整座山脈,所有的人都加緊腳步,希望能趕快到達夜宿之地。

    愈上山腰,花蘭若雙腳愈發痠痛抖麻,爬上最後一階,她為了支撐自己的身體,順手抓著小徑兩旁的芒刺……

    「啊--」指間傳來的刺痛感,讓她一個閃神,滑了腳步,眼看就要失足墜落……

    緊隨在後的滕雲天,強而有力的臂膀,一把挺住她的身體,承受了她的重量。

    她輕呼一聲,由上往下看,羊腸小徑宛如山壁的一條小裂縫,若失足摔下去,鐵定粉身碎骨……她雙眼一閉,不敢再往下看。

    滕雲天迅捷的接住了她後,發現她的小手被芒刺割傷:「你的手流血了!」

    滕雲天不由分說的,將她一把帶到涼亭處,小心翼翼地為她拔去刺入手心的芒草。

    掌心傳來的陣陣刺痛感,令她不由得痛吟出聲。

    這點小傷,對她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但,看他細細的為她拔刺止血,令她心口漾起一絲甜蜜。

    突地,滕雲天俯首,為她吸著手心的鮮血!

    這個動作令花蘭若受寵若驚。

    當著這麼多人,花蘭若害羞的要伸回手,她雙腮緋紅的對他說:「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滕雲天一聲不吭的抓牢她的手,不讓她抽回,邊吸邊吐的動作,反覆不停的做著。

    女人們看得是目瞪口呆,花蘭若也不知所以然。

    眼前這男人對她的態度,怎麼老是反覆無常,一會兒當眾給她難堪,現在又對她呵寵有加,真令人百思不解。

    芙蓉姥姥一看,驚詫的間著:「滕大人,莫非這芒刺有毒!?」

    滕雲天吸了大半的毒血出來,才歇口氣說著:「綠陡峰的山腰上,生長著劇毒的芒草!」

    原來攀爬此山,給她們藤杖,除了可以幫助她們行走,另一方面還可以避免她們去抓路旁的芒刺。

    可惡,原來那芒刺有毒!

    「為什麼不早講!」早知如此,她早就拿那藤杖了。

    巫蒙匆匆的趕到迎風亭,他將隨身備用的藥膏,抹在白布上,再替她包紮好傷口。

    「我先前已經警告過你了,是你自己冥頑不靈,堅持不拿藤杖的。」滕雲天臉色嚴峻,然充滿關心的責備,無意識的從齒縫間進出來。

    他如刀刻的容貌,變得十分嚴肅,那炯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仿如燃上炙怒的兩簇火焰。

    翻臉簡直跟翻書一樣快!花蘭若凝睇他一眼,心裡直嘀咕著。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激動的和她發脾氣,就算是她不配合、不聽他的話,手掌有毒刺,痛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犯不著跟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吧!

    而且她哪裡知道,他們藤羅爾族的地理環境會如此險惡,虎嘯山裡躲著吃人的猛虎,綠陡峰的山腰上,還生有這種劇毒的芒草!

    這令她想起滕雲天這個男人,時而專橫野蠻,時而狂霸狡詐,和藤羅爾族這個處處充滿危險和幽魅的國度,一樣令她全身細胞激起冒險的好奇。

    她承認,他是成功的吸引了她對他的好奇和好感,他對她的逗惹,讓她心中漲滿不知名的甜蜜情愫。

    他那凌駕眾人之上、獨霸天下的氣勢,讓她對他產生一種莫名的仰賴。

    是啊!她是希望趕快到碧雪山,趕快完成王姊交代的任務,但那把在心頭繚燒的火苗,總令她無法控制的竄升……

    *****

    「這野肉香味撲鼻,怎麼吃起來一點都不帶勁?」花蘭若發現眼前的男男女女,個個直說野肉風味十足,怎麼只有她,老覺得頭重腳輕,食不知味?

    「你別逞強了,這雖然不是你們女人獵來的野兔,但,至少是你們女人烹烤的,別不識好歹,處處計較男人能做,女人也行的論調!」滕雲天實在看不慣她先前的剛傲,他怒斥著。

    藤羅爾族的山勢路形,只有他們最清楚,連這點都要較量,那只是找死的笨舉動。

    滕雲天一說完,只見她毫無反駁,以為她是受教了……

    花蘭若兩眼無神,四周變得更為黑眩,勉強吃完那口野肉後,接著她全身開始發冷,渾身直打哆嗦。

    滕雲天注意到她的氣色慘白,失去了以前的驕傲氣焰。

    她被他強行帶入他的帳篷內,並急急喚入巫蒙為她把脈。

    巫蒙把過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隨即說:「依她的脈象看來,體倦乏力,受風邪所入,又受芒毒所侵,現在肺虛脾傷,氣滯血瘀,邪盛正虛。」

    「這該死的笨女人!」滕雲天眉心攏聚的直咒罵著。要她別逞強,她偏不聽話,現在在深山上,搞得身體這般虛弱,該如何是好?

    「情況很嚴重嗎?」

    這個好強剛烈的小女人,明明身染風寒,還逞強的處處和他對抗,他的心頭頓時宛如有千斤重擔壓著,讓他無法順暢的呼吸。

    眼前嬌柔絕塵的容顏,面色皎白,安靜的睡相,如一朵潔淨的睡蓮般,但,這樣的幽靜慘白,卻沒有了半絲活力!

    有一瞬間,他突然害怕她會不復以往的驕傲氣悍,害怕她這一身冰肌傲骨,就此香消玉殞……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左右他的思緒,她只是犯了小小的風寒和芒毒,竟能讓他失了方寸、亂了陣腳!

    「回王的話,山中夜寒,她脈弱舌白,體質正虛,必須注意保暖,以防邪毒再入五臟六腑。」巫蒙仔細的把脈觀舌,他靈敏的知道,花蘭若對他,重要性,不敢怠慢的回話。

    滕雲天一聽,唯恐她有生命危險,他的表情滿布擔心的追問著:「有沒有控制她病情的藥材?」

    「王,深山上夜黑風高,無從找藥材,微臣現在喂她服上補益肺氣,祛風通竅的溫肺止流丹,並配合針灸療法,體內芒毒便能自然消退了。」巫蒙慎重的下藥,希望讓她虛冷的身體,先補肺斂氣,避免再受外邪侵襲。

    滕雲天沉吟的點點頭,示意他動作要快。

    待針一拔出,滕雲天已命人備好棉襖,為她鋪床蓋上。

    「滕大人,花左衛還是由我們照顧好了,你明天還得為我們領路,先歇息吧!」芙蓉姥姥一進帳篷,便急著領花蘭若回女人的帳篷內。

    「不,她今晚留在我這兒,有我照顧就好。」滕雲天護著她,用棉襖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著。

    「滕大人,我知道你關心她,但花左衛是我一手帶大,她的體質本來就虛寒,我知道該如何照料她。」芙蓉姥姥還是不放心的說著。

    除了關心花蘭若外,不知怎地,芙蓉姥姥也心疼滕雲天的身體。

    「芙蓉姥姥,她現在情況特殊,風邪入身,芒毒侵體,不能再受半點風寒,你還是先回去休息,這兒有我就夠了。」

    這般貼心的話語,令芙蓉姥姥為之動容。

    一定是他動了真情,才會有不眠不休照顧花蘭若的意念,她觀察他關切的神情,一面為他們高興,一面又為他們擔憂。

    芙蓉姥姥高興的是,花蘭若能有個至情至性的男人,刻骨銘心的深愛著她,今生總算不虛此行了。

    擔憂的是,一旦滕雲天愛上了花蘭若,他對她的情愛終將隨著她們踏上歸途,而走到盡頭。

    芙蓉姥姥輕嘆著,在任務達成後,她們必須迴歸王朝,他們終須結束這段情愛的糾纏。

    那段愛若無法拋下,情若無法釋盡,分離的那一刻,會是令人感傷的一幕。

    *****

    為了怕花蘭若失溫,滕雲天褪去兩人的衣履,讓兩人袒裎相對,赤裸裸的雄性軀體,漸漸傳導出熱力,傳送給花蘭若。

    棉襖將他們密密實實的包圍,他則緊緊的擁住她,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體內,為她承擔體內的毒素。

    滕雲天輕撫著她如嬰兒般柔滑的肌膚,她瑩白如玉的臉蛋,是如此的絕美;她織柔細嫩的美軀,是如此的撩人,令他體內激起澎湃洶湧的情慾浪潮。

    熾熱的體溫,將他們團團包圍,滕雲天極力摒除慾念,一心想將滯留在她體內的邪毒滲逼出來。

    她是他的,花蘭若這朵嬌嫩的花朵,要為他持續綻放,持續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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