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能好好睡一覺,誰知到了大半夜,我就被餓醒了,看來,昨晚的那幾塊蛋糕還是不頂事。我偷偷打量了一眼四周,其他人睡得正香。於是,我小心翼翼的起來,繞過了大家,躡手躡腳的溜出了房間。
廚房,哪裡是廚房?
憑著我靈敏的鼻子,很快就偵察到了廚房的確切位置。
古羅馬的廚房,比我想像的簡陋多了,看來在公元前的古羅馬,無論窮人富人,對廚房都不夠重視啊。
我一眼看到了昨晚剩下的食物,也管不了那麼多,用手抓起一塊麵包就放進了嘴裡。
“救命……”忽然從爐子的旁邊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救聲,我一愣,以為是自己幻聽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我放下面包,彎下腰一看,這才驚訝的發現發出聲音的居然是一隻被縛住雙腳的孔雀。
“你怎麼了?”我一邊嚼著麵包一邊問道。
孔雀好像受了驚,抬起一對黑色的眼睛瞪著我,“我怎麼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孔雀。”
“拜託,我才不是孔雀,我懂鳥語,懂嗎?”我瞥了它一眼。
“我不想被吃掉……救我……”它可憐兮兮的望著我。
對了,當時的古羅馬貴族也流行吃孔雀,而且一隻孔雀的售價還很貴呢,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因為在這個時代,你本身已經被當作食物了,如果連豬啊,牛啊都來要求我救它們,這個世界不就亂套了。”我立刻一口拒絕,我可沒有像老媽那樣氾濫的同情心。
“嗚嗚嗚,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還那麼美麗,我不可以被吃掉的。我真的不可以……”它眨巴著那雙黑亮的眼睛,還搖了搖那華麗的尾巴。
“好了,好了……等我吃完就放了你。不過你要是再被抓到可不關我事了。”我不耐煩的把一塊麵包塞到了它的嘴裡,好羅嗦的孔雀啊……
起身準備再拿一盤面包,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扭頭,看到門邊的人影,頓時驚得跳了起來。
阿格里帕居然正站在那裡,他的全身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讓人想起了優雅而浪漫的羅馬神話。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心裡一驚,結結巴巴道,“難道,難道你還是毒發身亡了?所以現在出現的是個鬼魂?”
梆!話音剛落,我的頭上就被一塊堅硬的麵包擊中。
“居然敢咒我死!”他一邊說著,一邊跨進門來。
“可是你這麼快就能下床了?”我驚訝的看著他,幾個小時前他還半死不活的呢。可是現在看起來卻像沒事人似的。
“有什麼好驚訝的,這點小事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順手也拿起了一個麵包,“倒是有人傻乎乎的對著一隻孔雀說話,才可笑呢。”
“可是你半夜來廚房幹什麼?”
“你那催吐大法把我幾天前吃的都吐出來了,我能不餓嗎?”他瞥了我一眼。
“可是,你不是有那麼多奴隸和侍從嗎?為什麼還自己過來?”我迷惑不解的看著他吃光了手裡的麵包。
他順手拿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在地上坐了下來,“你真以為我有那麼嬌貴嗎,我也是平民出身,從小吃苦長大的。有時讓別人伺候我,還不如自己親自動手更自在。”
我不大相信的搖了搖頭,“我看你不是也挺享受被服侍的感覺嗎?”
他抬眼看了看我,“既然成了貴族,就要適應這一切,至少在人前要保持貴族該有的樣子。”
我笑了起來,“那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有失體統?就不怕被我笑話嗎?”
他好像想起來了似的,微微笑道,“對了,是你提醒我了,那麼沒辦法了,我或許要讓你消失了哦……”
“呃——”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至於那麼嚴重吧,我的嘴很牢的,而且,再怎麼我也救了你一回啊。”
“對了,你還救了我。”他的笑容讓我覺得有點頭皮發麻,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他的笑帶了幾分曖昧,語調低柔,“要不然,把我自己奉獻給你?”
我忙掙脫了自己的手,忙不迭道,“那倒不用,這份大禮我可受不起。”
“哦,那你要什麼?”
我眼睛一轉,正好看到那隻可憐巴巴望著我的孔雀,伸手一指,“我就要它了!”
他略帶詫異的看了孔雀一眼,“你喜歡吃孔雀?”
“孔雀有什麼好吃的,在我們那裡,孔雀都是觀賞動物,吃這麼美麗的動物,也太野蠻了吧。”
“它的羽毛是很美麗,所以很多人也會在食用孔雀的時候拔去它的羽毛。”他笑道。
“要是喜歡它的羽毛,拔光就好了,不一定要殺了它吃嘛。”我剛說完,手上就被孔雀重重啄了一下。
對我這個建議,孔雀先生好像不大滿意。
“對了,我昏迷的時候感覺喝了許多牛奶,為什麼讓我喝牛奶?”他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是鉛中毒,飲用牛奶能防止鉛與人體蛋白結合,而直接與牛奶蛋白結合,緩解中毒……啊,說了你也不懂。”我忽然想起來這裡又不是現代,和他解釋簡直是白費力氣。
果然,他一臉迷茫狀……我能想像他的滿腦袋裡都是鉛,人體蛋白,牛奶蛋白這幾個詞在打轉。
好久,他才迸出一句,“誰說我不懂,蛋白我知道。”
我嘴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忍住了沒笑出聲來。
“那隻孔雀屬於你了。”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了頓,“你的名字?”
“小晚。”我一邊答著,一邊幫孔雀先生鬆綁,孔雀先生激動的流淚了……
“小晚……”他重複了幾遍,笑著走出了廚房——
回到房間,沒睡了幾個小時,就被隔壁的聲音吵醒了。
奴隸和侍女們開始忙碌起來,古羅馬貴族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用蘇打水漱了口,嚼了一片甘草的葉子,考慮著晚上要不要做一個自制的牙刷。
可能因為昨天的意外,今天大家看到我都出奇的客氣,也沒有人讓我做這做那。
昨天因為元氣大傷,所以也沒有很細心留意這座別墅的佈置,原來整個庭院圍繞一個正廳。正廳裡很涼爽,而且差不多有十米高哦。屋頂上有一個開口,雨水從這裡流下,流進室內一個大理石盆裡。很多牆上繪有栩栩如生的壁畫,地板上裝飾著華麗的鑲嵌畫。尤其是我腳下的這副畫,居然是亞歷山大帝與波斯大流士三世戰鬥圖,差不多用了幾百塊彩色玻璃和大理石片鑲嵌而成。
嘖嘖,不是一般的奢華哦。
“小晚,你怎麼在這裡,主人讓你到庭院裡去。”和我同房的希臘女奴愛米手捧著一盆水果匆匆過來道。
我應了一聲,跟著她來到了庭院裡。
好像正是羅馬貴族們享用早餐的時間,羅馬人的早飯午飯都很簡單,但是晚飯很豐盛,是一日中最重要的一頓飯。
阿格里帕慵懶的側臥在臥榻上,身邊的女奴正把切好的蘋果放進他的嘴裡,而他微閉著眼,一副享受的樣子。
還說自己不習慣有人服侍呢,我看他美得不行……
他睜開了眼睛,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小晚,你坐在這裡。”他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想吃什麼自己拿,不用客氣。”
對於他的這種好意,我還是心懷戒備。猶豫了一下,捧起了一盆小甜餅,剛要往嘴裡放,他忽然又說道,“等一下,愛米,替她的食物裡放上醬汁。”
愛米似乎有些驚訝,拿出從一個小小的瓶子,倒了些黑乎乎的醬汁在我的餅上。
可能是什麼調味料吧,我看他的食物上也有類似的醬汁,於是沒有再多想,伸手拿起一片就往嘴裡放。
剛放進嘴裡,我就撲的一聲吐了出來,從小到大,我沒有吃過比這更難吃的東西了!
“這可是昂貴的加勒姆醬汁啊,”愛米在一旁脫口道。
加勒姆醬汁?這個名字好像在書上看到過,聽說做法是將魚內臟放在太陽底下直到腐爛,提取的液體就是這種調料。這個過程需要漫長的時間和相當的手藝,所以加隆醬汁的價值極高,一點點的售價就相當驚人。
“愛米,給我水,給我水!”一想到腐爛這兩個字,我的心理作用就更加明顯,好像覺得滿嘴都是怪味。
等灌進了一大壺水,我才覺得嘴裡好受了些。
阿格里帕一直幸災樂禍的看著我,等我緩了過來,才笑眯眯的說道,“居然連主人賞你的食物都敢吐出來,你說我該怎麼罰你才好呢?”
我接著又灌了一口水,“那也要看是什麼東西!”
他挑了挑眉,“加勒姆醬汁可是我們羅馬人最為喜歡的食物,而且,這樣小小一罐,可以換上幾十個像你這樣的奴隸。”
“拜託,知不知道相對性啊,”我翻了個白眼,“在我們那裡,有這麼一句話,甲之蜜糖,乙之毒藥。一樣東西對不同的人來說有不一樣的價值,對於甲來說可能是蜜糖,是很好的東西。但是對乙來說又可能是毒藥。別以為你喜歡的人人都喜歡。”
話音剛落,我就被阿格里帕一把撈到了他的懷裡,他的嘴角帶著笑意,眼眸中卻流轉著不可捉摸的神色,“哦?那麼,你對我來說,是毒藥——還是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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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的手臂緊緊環住,耳邊清晰的傳來了他結實有力的心跳聲,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也跳快了幾拍,長到那麼大,除了老爸,我還沒有和別的男人這樣親密接觸過。想掙扎卻又覺得沒有力氣……
看著我侷促不安的神情,他眼中那不可捉摸的神色漸漸隱去,被一層淡淡的促狹之色所代替。
“咳咳……”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低低的咳嗽聲。
我如夢初醒的從他懷裡跳了起來,挪到了一邊,順著聲音望去,驚訝的發現站在那裡的居然是屋大維。
他面帶笑容的走了過來,“阿格里帕,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想我不需要擔心了。”
阿格里帕笑道,“一點小事而已,我已經沒事了。”
屋大維看了我一眼,“這就是在鬥獸場的女孩嗎?沒想到還是個這麼美麗的姑娘。對了,聽說昨天她幫了不少忙?”
阿格里帕瞥了我一眼,“就算沒有她,我也死不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中好像帶了一股孩子氣。而且他這樣沒有規矩的說話,屋大維也絲毫不在意。雖然他和屋大維同齡,但感覺就好像弟弟對著哥哥說話,這也許和他們是童年的摯友有關吧。
“安東尼那邊怎麼樣了?您已經對埃及宣戰了,他那邊應該也有所行動了吧?”阿格里帕斂起了臉上的笑意。
一聽到阿格里帕問到我感興趣的事情,我連忙豎起了耳朵。
“聽說他已經將一部分兵力調到了希臘亞克興西海岸駐紮,看來,海戰是不可避免了。”屋大維頓了頓,“他和女王的軍隊合起來大約有10萬人,戰船將近500艘,對這場海戰,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就算他們聯合起來,人數比我們多,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只要有我阿格里帕在,就不會讓他們有取勝的機會。”阿格里帕認真的樣子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阿格里帕,我最忠誠的朋友和戰友,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但是,這一仗關係著羅馬的命運,我想要的是最大的勝算,所以,阿格里帕……”屋大維站起了身,轉頭望著庭院裡怒放的玫瑰,低聲道,“等花神節過後,你去一趟埃及。”
“埃及?”阿格里帕愣了愣。
“不錯,埃及。”屋大維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阿格里帕,你跟我到正廳來。”
我的腦海裡想起了司音的話,你們的宿命根源,埃及女王,因為輕信了羅馬執政官屋大維的謊言,在海戰中故意落敗,背叛了自己的情人安東尼……
那麼說來,屋大維多半是讓阿格里帕作為特使前往埃及,說服埃及女王和他結成聯盟,而為什麼選在花神節過後,也許那段時間安東尼正好不在埃及,所以給了屋大維可乘之機?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好像異常的激動起來,難道這次埃及之行就會是關鍵?
只要完成這個任務,就能繼續下一個任務……只要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到達那個未知的終點,一定能再次見到媽媽……
所以,我也要去埃及,不管用什麼方法!
屋大維離開之後,阿格里帕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好像一直在思索著什麼。
我帶怎麼開口呢?如果冒冒失失的說要跟他去埃及不是很奇怪?而且我現在的這個身份,好像也不大適合提出這種要求。
該怎麼才能讓他同意帶我去埃及呢?
唉,要知道昨天不提出要那隻傻孔雀的要求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我扭頭一看,呃……還真是說孔雀,孔雀到。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低聲道。
它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我哪裡也不敢去,到了外面又要被別人吃掉了。我就還是待在這裡好了。主人,你要保護我哦……”
啊……我翻了個白眼,“拜託,我才不要。”
阿格里帕被我們的聲音所擾,抬頭看了看我們,“對了,過幾天就是羅馬的花神節,你也一起去吧。”
“花神節嗎?”我眼前一亮,對於古羅馬的這個著名節日也是有所耳聞,如果能親眼看到盛況,將來一定是超棒的回憶啊……而且……打住,打住……這樣的事情是誘惑不了我的,我要去埃及,我要去埃及!
不管了,我怎麼都要試一試!
我的目光掃到那隻孔雀身上,看到我邪惡的眼神,孔雀先生打了個冷顫。
“我可不可以換個請求,昨天說要這隻孔雀不過是一時衝動。”聽到我的話,孔雀先生一翻白眼,暈過去了。
唉,對不起了,孔雀先生……
阿格里帕笑咪咪的看著我,“那你想要什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要——你……”說到這裡,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裡又有點好笑,慢吞吞說完了後半句話,“——帶我去埃及。”
他的笑容緩緩消失,低聲說了幾個字,“為什麼?”
“我知道,你去埃及是為了說服女王背叛安東尼,掉轉來和你們結成聯盟對不對?”我索性直說了。
他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剛才屋大維和你說了那些,後面的意圖不是擺在那裡了,和女王聯手才有最大的勝算,不是嗎,不然幹嗎讓你去埃及。你們真當奴隸都是死人啊。”我沒好氣的說道,不過在他們心目中,也根本沒把奴隸當作人看吧。
他牢牢盯著我,忽然又微微笑了起來,“小晚,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覺得你不但不該殺我,還更應該帶我去埃及。”我也直視著他。
“哦?”他饒有趣味的挑了挑眉,“理由?”
“原因嘛,有三點,其一,作為特使,當然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我作為你的隨身侍女隨行,不會像另外那些護衛那樣引起注意,卻還能身兼護衛的作用,其二,我精通多國語言,不管是埃及象形文,還是拉丁文,希臘文,全都不在話下,如果對方有什麼小動作,我也能提早發現,最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哦,你不覺得帶上我,旅途會輕鬆許多嗎?”
聽到我的最後一句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得倒好像非帶你不可了。對了,好像一直沒有問你,你究竟怎麼會從塞里斯來到羅馬?”他忽然問道。
我把曾經對哈菲說過的話又向他轉述了一遍,然後順帶著也說了被冤枉為奸細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他若有所思的望著我,“那你想回塞里斯嗎?”
我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輕哼了一聲,“那麼,從現在起,你就要放棄這個想法,因為你已經是屬於我的奴隸了。”
我現在也懶得跟他爭辯人權問題,如今最關心的是他帶不帶我去埃及。
“那麼,是不是應該帶我去呢?”
“看在最後一個理由的份上,也許我會考慮一下。”他忽然又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一切等過了花神節再說。”——
古羅馬的花神節,是為了表示對羅馬神話裡的費羅拉的尊敬而設立的,費羅拉是古羅馬人所崇拜的花神,也是羅馬神話中青春的象徵。
在節日的這些天裡,無論平民還是貴族,都會將自己打扮一新,裝飾著玫瑰花,來到大街上通宵達旦的暢飲,載歌載舞。
節日一大早,我就被愛米拖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讓她在我身上為所欲為,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拿起了一面銀鏡,讓我看看滿不滿意。
這一看,我的瞌睡蟲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我那烏黑髮亮的頭髮被散茉花染成了深紅色,連膝蓋、肘部和足底都染了同樣的顏色。裝飾著寶石的金絲網將頭髮籠了起來,耳朵上還帶著一對碩大的半月形耳飾,長達40釐米的金絲網線緊緊纏繞我的脖子,雙眼用銻顏料勾勒出了深深的輪廓,上面還描繪著孔雀石和石青製成的眼影;最要命的就是,我的右臉上居然還貼著一顆又圓又黑的美人痣……
我抓狂了……
“小晚,你不喜歡嗎?是主人特地吩咐我們給你打扮的。”愛米壓低了聲音,“其實,從你剛來這裡,我就覺得主人對你和別人不一樣,特別是你救了他之後,我看,你也許很快能脫離這個奴隸的身份了……”
“我真的不喜歡,尤其是這個。”我指了指臉上的黑痣,唉,什麼不一樣,那都是因為我偷了他的衣服啊……
“這可是如今最為流行的妝法呢。”愛米的臉上是一臉你很不識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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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的額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抱歉,我真的沒法接受這樣的審美觀。
“照她說的做。”身後忽然傳來了阿格里帕的聲音,我轉頭看去,他今天照樣是一身白色的長袍,只是在長袍外加了一件鑲有淡紫邊的外套。外衣上還插著一枝嬌豔欲滴的玫瑰。
費了好半天的勁,我才恢復了原狀,只可惜,被染紅的頭髮是變不回去了。
“這樣也挺適合你的。”阿格里帕笑了笑,順手將外衣上的玫瑰插到了我的鬢邊,“出發吧。”
我愣了愣,“就我們倆?”
“就我們倆。”他往前走去,回頭看了我一眼,“還不快走,遲了就看不到花車遊行了。”
雖然已經由心理準備,但是到達市中心的人民廣場的時候,我還是被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驚到了,估計今天全羅馬城的人都出動了吧。
整個城市裡到處裝飾著盛開的玫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貴婦們紛紛爭相鬥麗。有的用薩珀將頭髮染成了金黃色,有的甚至染成了淡藍色和紫色,花樣繁多的首飾更是讓人眼花繚亂,有來自埃及和巴爾幹半島的黃金、來自紅海和印度洋的珍珠,來自維蘇威地區的寶石,來自阿爾卑斯山和小亞細亞的水晶……
我也不由感嘆一聲,多麼繁華的古羅馬帝國……
“你嘆什麼氣?”阿格里帕好奇的看了看我。
“羅馬,真是一座繁華的城市,”我脫口道。
他微微笑了起來,“因為,這是屋大維的羅馬。”他凝視著前方,視線彷彿穿透了人群,落在了遙不可知的地方。
“那麼,只要屋大維吩咐你做的事,你都會去做嗎?”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微微一愣,又恢復了常色,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什麼事?”
“無論什麼事。”他朝我回頭一笑,“因為,他不但是羅馬的執政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格里帕對於屋大維的忠誠,我在歷史書上早已見識過,不過除了君臣的這層關係,看來他們之間的友情也是讓阿格里帕如此忠誠的重要原因吧。
可是,如果是屋大維下的命令,阿格里帕為什麼成了女王所憎恨和詛咒的人呢?憑女王的聰明,應該想到屋大維才是主謀啊。
這兩者,有聯繫嗎?
“那麼,如果他讓你殺了你自己呢?”我笑嘻嘻的問了一句話。
他的臉色變了變,“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要求。”
“我是說如果嘛,如果……”
“梆!”我的腦袋上被他敲了一下,
“你這小腦袋,每天都在想些什麼。”他嘴角浮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說不定因為太好奇,我會想要打開來看看哦。”
我額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立刻噤聲。
如果可以使用魔法,我會要把這個男人變成一個螳螂。
“看,花車過來了!”人群裡忽然發出了興奮的喊聲,我連忙順聲望去,只見一座綴滿玫瑰的花車正緩緩而來,在花車的正中央,似乎還躺著一個豐滿妖嬈的大美人。整輛花車彷彿從遠古時代走來,帶著雍容典雅,飄灑著令人陶醉的香氛……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從後面不停擠進人來,就這麼一瞬間,我和阿格里帕就被蜂擁而來的人群衝散了……還有不少人被撞跌倒,可是還不等他們站起身來,後面的人又踩了上面,頓時,響起了一片慘叫聲……
人越來越多,場面好像有點失控了……花車上的美人也露出了一臉驚慌的表情,連維持秩序的羅馬士兵也開始手足無措了。
這麼混亂的場面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也不知道阿格里帕去哪裡了。冷靜點,我個子小,很容易會被別人推倒,但是現在也出不去。所以要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我打量了一下週圍,現在最安全的地方應該就是——那個大美人的花車上!
於是,我趕緊掙開了人群,往那花車靠近,眼看著就要到花車旁了,後面有人重重推了我一把,我腳下一個踉蹌,重心有些不穩,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還好,原來你在這裡。”這個平時讓人鬱悶的聲音此時讓我覺得格外親切。
“阿格里帕……”我抬頭望向他,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見到我沒事時的一絲釋然。
“抓住我的手,不要鬆開。”他握緊了我的手。
“阿格里帕,你要帶我擠出去嗎?”
“不,我不能丟下這裡的人,相信我,所有人都會沒事,包括你。”他拉著我朝花車走去,幫著我爬上了花車,然後他自己也站到了花車的頂上。
“羅馬的市民們,大家保持冷靜,從現在開始,全都停在原地。”他大聲喊道,“我阿格里帕以屋大維執政官的名義保證,一定會讓你們平安無事!”
“是阿格里帕將軍!”人群中有人先發出了喊聲。
“是屋大維身邊的阿格里帕將軍!”
“哦,天哪,太好了……”
“還有,士兵們,現在聽從我的指揮……”阿格里帕微笑著,向那些無措的士兵發號施令,指揮著他們如何疏散人群。
陽光下的他,全身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俊美的眉宇間有收放自如的溫柔,有不可動搖的堅定,有指揮千軍萬馬的胸有成竹,還有——那來自內心強悍的自信。
胸中那熟悉的感覺又襲來,彷彿,彷彿有什麼要噴湧而出,還有,那讓人匪夷所思的親切感和熟悉感……
好像,好像很久以前也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人群終於慢慢疏散了,至始至終,他都一直牢牢拉著我的手。
“怎麼,看呆了?不可否認,我是很帥。”他笑咪咪的來上了這麼一句。
我連忙甩開了他的手,剛要反駁他,只見那個幾乎暈厥的大美人忽然醒了過來,一下子投進了他的懷抱,“阿格里帕將軍,我好怕,我好怕,幸好你救了我……”
阿格里帕保持著笑容,“現在已經沒事了。”說著想推開她,沒想到她死死抱住不放,他推了好幾下居然沒推開。
眼看著他的笑容變成了苦笑,我笑咪咪說了一句,“夫人,您臉上的美人痣蹭掉了。”
話音剛落,那位大美人一聲慘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開了阿格里帕,低頭在車上慌亂的找起來。
“還愣著幹什麼,閃人!”我一把拉起他滑下了花車,拔腿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我拼命的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好久沒這麼運動了……
“唉,好好的機會被你攪了。”他居然還一臉的不爽。
“喂,我這可是幫你,阿格里帕!”我鬱悶的看著他。
“對了,連同這聲,你剛才可是喊了好幾聲阿格里帕哦,”他笑得古怪,“如果奴隸對主人不尊敬,可是會被懲罰的哦。”
“懲罰?”我斜了他一眼,“好吧好吧,那我把你送到那個大美人身邊,行了吧。”
說完,我這才發現自己還抓著他的手,趕緊像甩口香糖一樣甩掉。誰知這塊口香糖非但甩不掉,反而黏的更緊。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徘徊,“所以,我要懲罰你,和我一起去亞歷山大。”
我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對了,埃及現在正是托勒密王朝時期,當時的埃及首都也改在了亞歷山大。頓時,一陣欣喜湧上心頭,“真的嗎?真的帶我去埃及?”
“不過,我不是去玩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會乖乖的。”我就差手舞足蹈了,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乖乖的——嗎?”他的臉上浮起了曖昧的笑容,“哦……真讓人期待。”
“你可別胡思亂想。”我瞪了他一眼,想再努力甩開這塊口香糖……
“我好像聽到剛才有人說要乖乖的,我怕我會改變主意哦,”他嘴角含笑,目光若有若無瞥了一眼我正在尋求解脫的手。
呃——為了去埃及,為了我的任務……
我,我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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