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鈞剛翻弄著手中的資料,眼皮微斂,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而坐在他對面的方恩典一臉緊張兮兮,像一個等待老師肯定的學生般,充滿了不安的期待。
直到他將文件的最後一頁看完,才輕輕放回桌面,方恩典立刻睜圓雙眼,“怎麼樣?你覺得以我們公司的規模和過去的業績,可不可以為你們公司這次的新產品做全程的廣告策劃?”
他臉色略顯深沉,姿態優雅的將下巴支在手背上,不搖頭也不點頭,用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被他盯著渾身上下不自在,最後終於忍不住皺起秀氣的眉,伸手不客氣的拍了拍他面前的辦公桌。
“喂,YesorNo?你多少給我個回答吧?”他這種讓人猜不透的眼光會害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啦!
他淡笑道:“我看過你們廣告公司這幾年來的作品,其中有幾家大公司的產品交給你們做廣告策劃。”卻也不是直接給她答案。
她點點頭,他們公司小歸小,還是有一定的實力啦!
他繼續又說:“這種超薄尺寸、輕量的筆記型電腦是我們公司今年新開發出來的主打商品,如果廣告打得不成功,會影響銷售量。”
他頓了下,“我剛剛看了你們公司往年的廣告方案,說實在的,整體感覺猶如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沒有貴族式的奢華感,說白了就是創意不夠新穎。”
被他這樣一說,方恩典的臉色也黯淡下來,她承認他們華鑫的確沒什麼特大的名氣,就算能和一些大公司合作,也都是負責一些無關緊要的產品。
這次範氏集團欲推出的超薄筆記型電腦,好多廣告公司聽到風聲都爭先恐後的打聽消息,試圖接下這筆生意。
徐少傑知道她和範鈞剛的關係,雖然沒明說,但話裡的意思,也希望她能努力爭取。
所以這兩天公司同事連夜加班,把過去的成績和作品整理出來,派她為代表,前來爭取範氏這個大客戶。
唉,老總他們都不相信,身為範氏總裁夫人的她,居然得跟其他同行爭得頭破血流,才能拿到老公公司的廣告代理權。
以自己公司的知名度與實力,別說穩穩拿下,就連想見範氏總裁一面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還好範鈞剛法外開恩,呃……事實上是,在得知她踏進範氏集團大樓時,她便被秦偉明迎接進了總裁辦公室。
然而從對到尾,範鈞剛在公事上的態度都十分嚴格,也不顧念什麼情份,完全把她當普通客戶,批評也都很直接,毫不留情。
原本還抱著期待想拿下這個廣告案,可到了最後,她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頭低低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上去好不可憐。
“其實……我也承認我們公司的實力是不太夠,你不用勉強沒關係……”
“雖然廣告創意的確跟不上潮流,產品介紹做得也有待加強,但這個廣告也不是說你們公司就沒有接下的可能……”
見她終於抬起頭,臉上綻出光彩,他忍不住沉沉一笑,大發慈悲的道:“這樣吧,只要你們能做出讓我滿意的廣告企劃,我可以優先考慮把這支廣告交給你們來做。”
“真的?”她立刻興奮得像個孩子。
看到他微笑點頭,她像想到什麼的不好意思起來,“鈞剛,其實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我們雖是夫妻,但在商言商,我不希望害你公私不分。”
她又不是傻瓜,範鈞剛給她的特殊待遇她豈會看不出來。
“恩典,過來。”他對她勾勾手指。
她不解,起身向他走去,冷不防的被他一拉,整個身子讓他抱在懷中。
“喂……這裡可是你公司……”她頓時雙頰漲紅,急忙的看向門口。
“沒關係,沒有我同意,誰也不敢隨便進來,況且我們是夫妻,就算讓人看到了也不會怎麼樣。”
他抱著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疼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個小迷糊蛋啊,早就已經被你的上司給利用了。”
“嗄?”
“那個徐少傑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心底可是打著如意算盤,他明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派你來找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你們廣告公司再爛,我還是會留個機會給你,他是吃定了我不忍心拒絕你。”
方恩典吶吶的說:“不是的鈞剛,如果你覺得勉強,我真的可以……”
“放心吧,我也不是會因私忘公的人,這次我們公司推出的產品很重要,所以我不會行事馬虎,你別擔心,儘管做你的,我會在一旁幫著你的。”
方恩典頓時內心溢滿了感動。從小到大,他總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守在她身邊,即便是現在她當了媽媽了,他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般疼著愛著。
轉念又想,既然他說了會幫她,就意味著這支廣告非他們公司莫屬了。
唉!這輩子他對她的情,怕是還不起了。
一陣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到了方恩典,她急忙從他的膝上跳起來,狼狽的坐回原位,範鈞剛忍不住好笑,輕應了一聲後,秦偉明開門進來。
“總裁、總裁夫人。”他禮貌致意。
方恩典還是有些不大習慣別人這樣的稱呼。雖說她與範鈞剛之間,的確感情越來越好,一家三口相處得和樂融融,簡直就像是真的一家人……
呵,她在想什麼啊,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唔,算算日子,他很快就要過生日了,就把這份“大禮”在那時送他吧……
秦偉明臉色有些嚴肅,他走到範鈞剛身邊,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只見範鈞剛的俊臉一下子變得冰冷無比,待秦偉明說完,他頓了幾秒,然後吩咐,“照老規矩,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秦偉明點點頭,“那不打擾兩位,我先出去了。”
他一離開,範鈞剛臉上的冰冷也一轉即逝,換回原本的和善,然而方恩典已被他方才流露出的陰狠嚇住了。
尤其當他說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那句話的時候,更是讓他覺得畏懼,這表情和八年後兩人剛重逢時他見到她的表情一模一樣,充滿了絕情和狠厲,如同一個劊子手。
大概是知道自己剛剛嚇著她了,他輕聲解釋,“還記不記得那次在餐廳裡,突然衝出來跪在我腳邊的男人?對方為了擊敗我,不惜花重金收買我公司員工,又接連好幾次試圖毀壞我們公司的網路系統。”
“我給過他機會悔過自新,可他偏不珍惜,現在機會沒了,為絕後患,所以只能採取一些強制手段讓那人學乖。”
見她臉色仍是有些不認同,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緊緊摟住,“好了恩典,慈悲之心我也曾有過,但商場就是這麼殘酷,想當年我開始創業的時候,也是遇到許多挫折,碰過很多次壁,為了幾十萬的小生意要陪盡笑臉,受盡壓力,能有今天的成就,絕不是你可以想像得到的那麼容易。”
她不禁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有些心疼的捏了捏,“都過去的事情了,我們不想了。”
她又豈會不知那種艱辛,一邊心疼著,一邊又難過著,恨自己當年為什麼沒陪在他身邊與他共同經歷那些冷眼與磨難?
他的下巴輕輕的靠在她的發上,心滿意足的喟嘆一口氣,“恩典,從今以後有你在我身邊,我會就安心。”
在範鈞剛的幫助下,方恩典果然完成了完美的廣告文案,成功拿下了範氏集團的廣告。
當然這功勞背後方恩典佔了多少心血,就只有她和範鈞剛兩人知道了。
華鑫接下了這筆大生意,自然連連開會討論,還要大肆慶祝,方恩典這個總經理身邊的小助理,如今成了公司裡的名人。
同事有的羨慕有的嫉妒,在得知她和範氏集團總裁的關係後,老愛拿這件事來討論。
對此,方恩典是左耳進右耳出,反正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想阻止也沒辦法。
“恩典,既然都已經嫁做豪門婦,怎麼還出來外面工作?你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啊,有這時間不如在家裡陪陪老公,增進一下夫妻感情,你知道這年頭有錢的男人有多少女人覬覦著,可別一個不小心你那英俊又多金的老公被別人搶了去。”
午餐時間,方恩典不意外的又成了眾人口中的話題。
她邊吃邊笑,“他有錢是他家的事,我們各賺各的,也不發生衝突,而且他很尊重我,再說現在這份工作我很喜歡,他說過,只要我喜歡就由著我了。”
回想起來,範鈞剛除了有一次和她鬧彆扭時曾阻止過她上班,其餘時候還是滿支持她的。
眾人又是一陣羨慕,範鈞剛那帥哥可是商界的傳奇人物,曾多回被知名商業財經雜誌當成封面人物。
以前從照片中看他就覺得夠搶眼了,再親眼看到常來接方恩典下班的他,又覺得本人比封面還要性感幾倍。
他不但不介意方恩典帶了個拖油瓶嫁給他,還將那小孩視若己出。
幾乎沒有花邊新聞與範氏總裁扯上關係,有關他的消息都是正面的、成功的。
這麼個絕頂的好男人,誰見了不愛,沒想到卻被方恩典這個既稱不上是商界女強人,與絕色美女這四個字也無緣的女人給佔了去。
方恩典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號碼,她忍不住露出甜蜜笑容的接起,“……是啊,我正和我同事吃午餐,沒關係啦,我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應酬,不用管我。”
手機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頓時變紅,“你不要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我當然會好好照顧自己……嗯,下班後我會立刻回家,晚上見。”
兩人甜甜蜜蜜的聊了一會,結束通話時,方恩典看到眾同事皆用一種曖昧的目光看著她。
“真是的,那位範大帥哥難道還怕我們虐待他老婆啊,不過就是一頓中午飯沒和他吃就這麼緊迫盯人,真受不了。”同事小芳酸溜溜的說道。
“可不是嗎?恩典,你回去要好好管教你那帥哥老公,再成天霸佔著你,你身邊的朋友可都要跑光光啦……”
被眾人調侃的方恩典只能幸福的嘆口氣。
總算盼到晚上下班,她騎上小綿羊準備回家,腦內播放著近日來與範鈞剛相處的每一個快樂的片段,直至聽到刺耳的喇叭聲,她才猛然回神。
一輛銀白跑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她才驚覺自己闖了紅燈,眼看就要與對方的車子撞在一起,急忙煞車,但還是來不及了。
慘了啦!她在心底哀嚎,只聽到“砰”好大一聲,小綿羊應聲倒地,她也摔個狼狽至極。
“小姐,你沒事吧?”
跑車車門被人拉開,當一個瘦削高挑的儒雅男子從車上走下來時,方恩典不禁微微一驚——
“風……千宇?”
已經晚上快八點了,往常方恩典五點下班,五點半左右就會到家,可今天她還沒有回來,打她手機卻是關機。
範鈞剛擔心她出事,電話又不通,打去公司問,對方說恩典早早就走了。他腦海裡忍不住開始浮現各式各樣的場面,商場上總有那麼一、兩個敵手,搞不好恩典被人抓去……
越想越心驚,他再也等不下去,急忙拿出車鑰匙出門去尋找,他要自己冷靜下來,決定先從方恩典平常下班路徑找一遍。
他的車駛在外線車道慢慢開著,看著路旁的店家或機車停車格,看到有相似的身影或車型時就趕緊確認……
等等,那不是恩典嗎?
他看到她微揚著笑臉的從一家餐廳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男人,竟是……風千宇?!
範鈞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方恩典接下來上了路旁一輛銀白色跑車,兩人說說笑笑得好像十分開心,那副熟稔親密的樣子如刀般插進他的胸口。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這輩子的最愛,一個是他這輩子的最痛,他們怎麼會在一起?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他再拿起手機撥方恩典的電話,依舊是關機中。
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過去以為已經被自己包容的痛苦回憶在瞬間回籠——
將來有資格可以娶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富家少爺,出身高貴,最重要的是,他要有錢到爆,而你範鈞剛,不配……
難道她揹著他……和那個男人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腦子好亂,越想思緒越亂,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難受。
當他終於回過神想要去追尋那輛銀白色跑車時,才發現車子早已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幾點回到家,他失魂落魄的進門,發現方恩典已經回來。
“鈞剛,你回來啦?”方恩典一臉笑咪咪的,幫他脫掉外套。
她看起來氣色很好,甚至可以用興奮來形容。
他盯著眼前這張燦爛的笑臉,心裡一刺,醋意橫生的想著,是什麼讓她這麼開心?是因為風千宇的關係嗎?
“你手機怎麼不開機?”他冷冷的開口詢問。
“哦,我電話摔壞了,明天得記得拿去修理。”都是那場車禍啦,她人只受一點無關痛癢的小擦傷,“傷勢”最嚴重的是手機,其次是她的小綿羊,龍頭有點歪掉,已先牽去機車行給老闆調整了。
不過這能說因禍得福嗎?因為這場車禍,讓她遇到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
“對了鈞剛,我今天遇到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哦,當初若是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和小旭,沒想到竟然會和他重逢,真是意外呢,哪天你有時間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看著她的小嘴一張一闔的說著話,臉上盡是掩不去的喜悅,這種表情,大概只有熱戀中的男女才會有的吧?
他真的很介意風千宇的出現,她說他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他們真的只是朋友嗎?他們為什麼會認識呢?
他忍不住一再想到,她那本只屬於他一人的甜蜜笑容,卻也會為了別的男人綻放,那男人還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交集的人,他覺得自己的心好酸、好氣憤,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
方恩典見他表情怪怪的,正要問他怎麼了時,突然驚見兒子一臉傷痕的從外面走進來,後頭跟著管家。
她擔心的驚呼問道:“小旭……小旭你怎麼了?”
“媽咪……”方子旭聲音怯怯的,眼神微垂,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範鈞剛也是一驚。在他的印象中,小傢伙向來乖巧聽話,先別說現在都幾點了怎麼還沒上床睡覺,還搞得一臉傷?
“你怎麼了?和人打架了嗎?是誰欺負你?小旭你痛不能?”方恩典急急的跑到兒子面前問著。
“小旭少爺在外面躲了很久不敢進來,要不是我聽到門外有奇怪的聲音,還不知道小旭少爺就在外面。”管家解釋著,安慰的拍了拍方子旭小小的肩膀,“沒事的小旭少爺,你看,你媽咪並沒有責怪你是不是?”
方子旭還是隻低著頭不發一語,扁著嘴像隨時有可能哭出來的模樣。
見小孩子一臉不安,範鈞剛制止想繼續詢問下去的方恩典,“別問了,他現在的情緒可能不太穩定。何管家,麻煩你去叫醫生來為他看一下。”
“好的,先生。”他依言去打電話了。
“來,小旭,媽媽先帶你去洗個澡,等一下讓醫生看過、擦好藥,就可以上床睡覺了……”方恩典頓了頓,抬頭看向他,“今晚……我就先陪小旭,就不回房睡覺了。”
範鈞剛能說什麼,只能臉色鐵青的點點頭。
看著母子倆上樓的背影,他心底忍不住又冒出一個疑問,小旭的父親到底是誰?
嫉妒和猜忌啃噬著他,讓他本就煩悶的心情更是蕩入谷底了。
範鈞剛沒想到第二天會接到風千宇打來的電話,雖然並不想看到他,但他還是赴了約。
風千宇依舊是一副優雅的樣子,那笑容連旁人見了或許要說很溫暖怡人,然而範鈞剛就是打從心底討厭著他這種閒適的笑容。
他的與世無爭、從容不迫都是有金錢做後盾堆砌出來的,這麼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少爺,生來便含著名貴的金湯匙,吃穿皆不愁,什麼人間疾苦都不知道。
與自己相比,兩人所擁有的,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範鈞剛沒什麼好臉色的看著對方微笑的點餐叫菜,服務生大概是被眼前這兩個帥哥迷倒了,服務態度堪稱一流。
風千宇主動打破沉默,“鈞剛,我想你應該猜得到,我今天之所以約你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笑了下,“我知道你向來討厭虛偽的寒暄,我也不和你多說沒用的廢話了,你開個價吧,那幢別墅,你究竟要多少錢才願意割愛?”
正品著紅酒的範鈞剛冷冷一笑,“早料想到你也不會無聊的找我出來敘舊,果然是有事相求,不過很抱歉,你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因為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要把那幢別墅賣還給你的意思。”
他繼續斡旋,臉上始終掛著笑,“何必呢鈞剛,我派人查過了,那房子現在空著,沒人居住,你當初花了五千萬買走,現在我願意出到七千萬,短短幾年時間便讓你賺上一大筆,你應該不算吃虧了。”
“你認為現在幾千萬對我來說,還能說是天文數字嗎?”範鈞剛一臉倨傲,答得不屑。
“我知道今非昔比,我也沒什麼資格要求你什麼,可你知道嗎?那幢別墅是我母親以前的居所,裡頭的一景一物也都是她親手設計的,三個月前……她患病去世了,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將那幢別墅的產權買回來。”
風千宇懇求的又說:“鈞剛,算我求你,不管過去有什麼恩恩怨怨,我們都一筆勾銷好不好?畢竟……我們可是親生兄弟啊。”
啪!酒杯落桌,發出足以引來旁人側目的聲響。
當兄弟那兩個字說出口後,範鈞剛的臉色隨之一變。“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稱兄道弟?”
風千宇苦笑一記,“的確是……沒什麼資格。”
兩人的表情同時變得難看,彷彿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重現眼前。
他風千宇,是風氏集團的豪門大少爺,而他範鈞剛,卻是被狠心的丟進了育幼院。
風千宇的母親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大小姐,至於他的母親,只是父親在他的原配懷孕期間隨意玩弄的對象,在生下他的幾年後,因病去世。
他父親並未負起撫養他的責任,從他生下來開始,就沒盡過一天父親的義務,完全不相聞問。
母親死後,他進了育幼院,一直以為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直到長大成人。
後來他在商場上漸漸嶄露頭角,有人發現,他長得跟風氏集團的總裁很像,他於是請人暗中調查,果然沒錯!他們是貨真價實的父子。
那時他事業基礎雖有斬獲但不太穩固,他前去認親的行為,被風氏總裁認為他只是要來分一杯羹,拒絕和他相認,從此兩人幾乎算是扯破臉。
有次他因為連日熬夜一病不起被送到醫院,剛好遇到他那個所謂的父親,但對方像個陌生人一樣對他視而不見,冷淡的從身邊走過,一眼都不肯多看看他。
後來他才知道,父親之所以這麼膽小怕事,心狠絕情,是被他的原配所迫,父親的地位得自於那女人,完全不敢得罪她。
那女人擔心一旦父親認了他,她兒子風千宇在風家的地位便會受到威脅。
真是可笑,風家的一切對於他來說根本一文不值,風家繼承人這個位置他也一點都不希罕。
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他的事業規模越做越大,在他刻意的操作下,擠壓到風氏集團的生意版圖,加上風氏內部幾個重要決策不當,在短短一年內,風氏股票大跌,資金嚴重短缺,讓他們連房產都變賣了。
風氏後來結束在臺灣的事業,以著美國分公司的基礎,重新開始。
風千宇也算有點本事,經過幾年的時間,慢慢的又把風氏這塊招牌經營起來。
風千宇再度出聲,拉回範鈞剛的思緒。“財富無非都是身外之物,生長在有錢人家,也並非我所願,當年的確是父親和我母親對不起你,若我早知道,一定不會讓你受到那麼多委屈。”
“鈞剛,現在我們的父親母親都去世了,只剩下我們親兄弟,我真的很希望你將過去的恩怨都拋諸腦後,成為真的一家人。”
這番話換來範鈞剛的一聲冷哼,“別妄想用那微不足道的親情來打動我,早在你們風家人將我拒之門外的時候,我們就沒什麼瓜葛了。”
他站起身。這頓飯也沒什麼好吃的了!
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風千宇,“如果你今天找我來的目的,是想買回那幢別墅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不可能,我也不介意告訴你一聲,我正準備把那幢看著礙眼的房子拆了夷為平地。”總之,他越是想要,他越想要破壞。
“何必跟個死人鬥氣,那房子……真的是我母親的遺願,你就不能成全嗎?”
“成全……”範鈞剛厭惡至極的道:“不好意思,我成功的寶典裡沒有這兩個字,我一定會親手毀了你那惡毒的母親所謂的遺願,大家走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