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閒聊間兩人用完早餐,正準備要出門上班。
向唯歆回到房裡拿出揹包,又抓了一條領帶,來到玄關前的大鏡子前整了整儀容後,繫上領帶。
因為畫展將近,這幾天都有外賓來到畫廊討論相關事宜,身為一員的他自然要著正式服裝,否則平時他不會穿得這麼正式。
衛司昊突然站到向唯歆身後,伸長雙臂越過他的肩膀來到胸前,徑自接手他未完的動作。
「你怎麼還是不會打領帶?我幫你打。」
望著鏡子裡那張帶有「教你這麼多次,怎麼還學不會」,一副像是在看小孩子的表情,向唯歆完全不贊同的反駁。
「哪有!我明明就打得很好,是你堅持要幫我重打。」
睨向鏡中嘴角帶笑的衛司昊一眼,向唯歆縮回手,剛剛無意間被那雙手包覆住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餘溫。
熱熱的,連帶他身體都有點熱熱的。
「是這樣嗎?」衛司昊低下頭,唇瓣不經意貼在他耳畔低語。
向唯歆縮了縮肩,那吹拂在耳邊的熱氣,以及身後幾乎已經貼在自己背上的胸膛,皆讓他感到有點不自在。
再一次抬眼透過鏡子看向衛司昊,只見他依舊十分專注於手上的動作,那認真的神情又讓人不覺得有何異樣。
每次都這樣,只要做了那個夢,他整個人好像全都不對勁了。
向唯歆合上眼,要自己快點忘了那場夢。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正好對上鏡子中衛司昊那雙墨黑幽邃的眸子,宛若深不見底的水潭,心不禁顫抖了一下。
「打好了。」
透過鏡子,衛司昊直視著鏡子裡那雙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眼。
「謝謝。」向唯歆只覺得心還是怦怦跳個不停。
「小歆,自己學會打領帶好嗎?不要讓任何人為你這麼做,答應我。」
衛司昊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嚇得向唯歆睜大眼望進鏡子中,有一剎那他好像捕捉到那雙黑眸中一閃而過的哀傷……甚至蒙上層水霧?
「你怎麼了嗎?司昊。」
向唯歆甩甩頭,仔細看著鏡中的好友,並沒有發現他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哪會怎麼了?」
看著衛司昊一臉沒事般的表情,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墨黑的眼眸哪裡有一丁點淚光,果然是他剛才眼花了吧。
一定沒錯,熟識他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
撇開視線,向唯歆要自己冷靜下來,又照了照鏡子,確認儀容沒有問題後,拿起放在鞋櫃上的鑰匙。
就在他轉頭要出門時,無預警地被結實的雙臂牢牢地擁抱住,但很快的衛司昊放開了手,退開距離。
此舉又讓向唯歆怔愣了好一會兒。
「你……你幹嘛啦?」
「沒什麼,今天有個重要的簽約,想感染你的氣息,看會不會有好運氣順利點。」
衛司昊臉上帶著笑意,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何不妥,說完就率先離開玄關,打開大門催促還愣住的向唯歆。
「快點,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啊?喔!」
依言跟在衛司昊身後,看著他自然地主動拿過自己手上的鑰匙,還幫自己把大門上鎖,讓向唯歆覺得好象有哪裡怪怪的……
「這裡是我家才對吧?你會不會太順手了點?」
「呵呵……要送你去畫廊嗎?」沒多說什麼,衛司昊僅是鎖好門,才將鑰匙又再放回他手中。
「呃,不用,我自己開車好了。」
低頭看著手中的鑰匙,也是熱熱的,還留有衛司昊的溫度……
衛司昊並沒有理他,微揚唇角,搭過向唯歆的肩就往自己那輛銀白色跑車的方向走去。
「沒關係,反正順路,我送你去。」
啪!神經斷了一條。
「那你是問好玩的喔?」
「呵呵……」
衛司昊以笑聲掩去心裡的落寞,以後能這樣接送他的機會也不多了,他即將屬於那個女人,而能享有他溫柔接送的,也不會是自己……
向唯歆並沒有發覺他的心思,只是瞪著已經打開車門的他。
***
「早啊。」
「早。」
走進畫廊,向唯歆笑著對迎面而來的藍沐楓問好。
他是這兩年迅速竄紅的新生代畫家,也是這家畫廊的擁有者。
一個多月前,在一個集合了十名畫家聯合展出的畫展上,向唯歆的作品通過初選參與展出。
他以一幅「心中的騎士」畫作引起了不少業界人士的關注。
這幅畫是以一位小男孩為主角,他身著一襲純白色騎士裝,正氣凜然地緊緊守護著身前的人,在他們背後還有道金黃色陽光,將緊靠在一起的他們倆完全籠罩住。
經由向唯歆獨特巧妙的畫法,傳達出一種已然超越友情、親情、甚至是愛情的濃烈情感,更將小騎士那雙墨黑眼眸中、低頭望著懷中人的那抹柔情關懷,描繪得益發鮮明,令人捨不得轉移目光。
可惜,將臉靠在小騎士身前那個可愛的孩子,讓人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也引發了每位停下腳步觀看的民眾們的好奇心。
有人說是男孩,也有人說是女孩,可是無論怎麼問向唯歆,他只是微彎唇角說是秘密,並且神秘地笑著。
藍沐楓也是被這幅畫所吸引的人之一,之後他極力邀請向唯歆到自己的畫廊,而「心中的騎士」也因此在這家畫廊裡,掛在展示廳上。
曾有不少人出高價想買下,但是向唯歆說什麼都不肯賣。
這幅畫是他的珍寶,即使到現在,「小騎士」在他心中仍佔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一個沒有人可以取代的地位,雖然他常常惹自己生氣。
「早上是他送你來的?」
藍沐楓來到向唯歆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牆上的畫。
「嗯。」向唯歆輕應,視線仍落在畫上。
每次一到畫廊,向唯歆第一件事都會先看一看這幅畫。
沒有為什麼,他就是喜歡,總會讓他想起從小到大每一次被衛司昊保護著的心情,心頭暖暖的,一整天心情就會很好。
尤其在一大早做了那個夢之後,他更需要安撫自己的心情,驅散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
而且他總覺得今天的衛司昊有點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你們感情這麼好,說只是朋友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將向唯歆臉上表情全看在眼裡,那分明就是情人看情人才會有的表情嘛。藍沐楓臉上帶著憂心。
向唯歆翻了個白眼,每次只要聽到他這麼問,就感到無力。
「除了好朋友,還會有什麼?」說完,他轉身離開,畢竟今天有不少事情要準備。
在向唯歆經過身邊時,藍沐楓敏銳的嗅了嗅,然後揚起眉,一臉曖昧地對他揚起笑。
「你什麼時候換了古龍水?味道和以前的不太一樣喔。」
「我沒擦啊。」
雖然這麼說,但向唯歆還是舉起手臂,在袖口處聞了聞,沒有變啊。
忽然之間他想到……該不會是……
再拉起領帶聞了聞,皺起眉。又略微拉高胸前的襯衫,果然都是衛司昊身上那淡淡的、像是薄荷味道的古龍水。
「呃……嘿嘿。」朝著正看向自己,還笑得一臉古怪的藍沐楓裝傻地笑了笑。
向唯歆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自己被衛司昊抱了,沾染到自己身上的吧,那隻會更加讓他認定剛才那番說辭。
「呵呵,不用不好意思啦!」藍沐楓擺擺手,不讓他多作解釋便先行離開,一路還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他自己也交過同性的親密愛人,所以對這種事當然不以為意。
只不過,觀察了一陣子,其實藍沐楓對這兩人目前微妙的關係感到憂心忡忡。希望是自己感覺錯誤,否則即將就要訂婚的向唯歆也許會造成另一個更大的錯誤。
「藍沐楓!我說沒有就沒有!」
「呵呵。」
耳後一大聲咆哮傳來,藍沐楓還是大笑個不停,接著投下一個肯定會讓他抓狂的消息。
「對了,那幅『心中的騎士』你要看就趕快再多看幾眼,以後要看的機會恐怕不多囉。」
當然,某種情形例外。
比如說,有人終於想通要同居了,或是有人終於被逼急了,打算把準新郎綁走。
藍沐楓竊笑在心底,當然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什麼意思?」向唯歆不解地問。
「意思就是,那幅畫被我賣、掉、了!你也知道畫展快到了,我需要不少的經費嘛。呵呵呵……」
「藍、沐、楓!你給我滾出來把話交代清楚,誰說那幅畫可以賣的?」向唯歆咬著牙吼著。
迴盪於畫廊之中久久不散的火藥味,不難想見有人真的氣得不輕。
「藍沐楓!你給我滾出來!」
那幅畫可是他的寶貝,怎麼可以賣掉!
「你的畫展需要經費關我什麼事情?要賣也輪不到賣我的畫!藍、沐、楓!」
藍沐楓的人還是沒有現身,只有聲音迴盪在偌大的空間中。
「來不及了,錢我已經收下了。衛盛董事長可真是大手筆啊!呵呵……」
***
市中心黃金地段,衛盛建設商業大樓二十五層會議室。
會議室裡,橢圓形長桌前圍坐了數名與會人員,正在召開每月一次的檢討會議。
即使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可是所有與會的高階主管個個莫不繃緊神經,膽戰心驚地端坐,觀看長桌盡頭位子上那個人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被點到名,或是提出的改進方案不如董事長的意。
「王經理,你說明一下這個月的業績是怎麼回事?」衛司昊的視線緩緩從手中的報表移開,對上業務部王經理。
即使他臉上沒有過多表情,說話的平穩語調也聽不出真正情緒,被點到名的王經理仍不免顫了一下,輕拭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不須多說一句話或是多做一個動作,衛司昊本身就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領袖氣息,加上若再被他那銳利如鷹的黑眸一掃,冰冽凜然的目光立即盯得大家不寒而慄。
「對不起,是我督導不周,這個月業務部新進了幾個剛畢業的新人,一時還沒進入狀況,所以……」
王經理的話讓衛司昊微皺了皺英挺的眉。
「說重點!」他甩開手上的報表,沉下聲。
確實是自己督導不周、難辭其咎,王經理又拭了拭滑下額際的汗水。
正當王經理拭乾額際的冷汗準備解釋,瀰漫著一股濃濃硝煙味的會議室大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打開來,力道之大還彈撞在牆上,引起所有人好奇回頭,並打算為這不知死活的人默哀……
意外的,大家在看到來人是誰後,好似看到救世主般莫不大大鬆了一口氣。
「衛、司、昊!」向唯歆咬牙切齒地喊出聲。
「散會。」
衛司昊神色從容地宣佈並看著他,眼中早己不復見方才的凌厲嚴肅。
若是注意看的話還能看見他臉上有著一絲柔情,可惜正在氣頭上、一步步朝他逼近的向唯歆無心留意這些。
就在王經理鬆了口氣,一腳已經跨出會議室大門時,又忽然被身後不冷不熱傳來的奪魂聲音給驚嚇住。
「王經理,檢討報告書寫好後交給總經理過目,你知道我下個月要看到什麼數字。」
總經理雷桀瑞忍住笑拍了拍他的肩後,帶上會議室的門,把空間留給裡頭的兩人。
「衛司昊,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向唯歆像座小火山似的,怒氣衝衝地殺到衛司昊身邊,雙眼幾乎就要噴出岩漿來,直直瞪向他。
「誰惹你這麼生氣了?」
衛司昊唇角微微上揚,絲毫不受他的怒氣的影響,還將他更拉近自己一些,讓他靠坐在會議桌上,拍了拍他的手安撫。
「唯歆,你要我給你什麼交代?」
「你還敢問我!」
向唯歆瞪了衛司昊好幾眼,那皮皮的裝傻笑容更加讓他抓狂;那拍著自己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舉動讓他頭頂就快要冒煙了。
「你為什麼要買我的畫?」
瞪,用力再瞪!如果不是他還有理智,雙手真的可能會掐上衛司昊的頸項。
「那幅畫我怎樣都不肯賣,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你還故意買下來!」
「可是……我很喜歡那幅畫。」衛司昊微笑地開口,語調又輕又柔,臉上揚著如畫中人般的溫柔神情,直視眼前這張帶著怒氣卻無損俊秀的容顏。
衛司昊真的非常喜愛那幅畫,這也是他會買下的原因之一。
其實在他第一次看見「心中的騎士」時,當場心中一顫,狂跳個不停,被嚇得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
衛司昊一眼就認出畫中的兩人就是向唯歆和自己。
尤其畫中的自己,那眼眸中凝望懷中人時所飽含的種種情緒以及熾熱的目光,完全傳神得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的情愫被發現,還小心翼翼觀察著向唯歆,想知道他畫出這幅畫並拿給自己看是否有何用意?是否看出了自己深藏於心的情意?
幾番探測之下,衛司昊鬆了口氣,向唯歆仍然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向唯歆會畫下那幅畫,只是單純因為畫如其名──心中的騎士,向唯歆認為衛司昊是他心目中的騎士,希望衛司昊可以永遠保護他,希望兩人的友誼能夠一直長長久久。
也唯有綜合了友誼、親情,甚至超越愛情的情感羈絆,才可以讓兩個人永遠離不開對方。
「喜歡也不用買下來啊,你要看在我家也看得到,而且我放在畫廊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我就會拿回家裡,你幹嘛花那麼大筆錢?你一定是被沐楓給坑了!他也還真敢開口,不怕被那些錢給壓死!」向唯歆難掩怒氣,瞪著眼前仍一臉絲毫不覺得可惜的人。
「可是很值得。」衛司昊淡笑著。他不能再多說了,免得洩露更多。
其實向唯歆的畫在他心中一直是無價之寶,會出那樣的價格並決定買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畫展即將開始,肯定會有不少人爭相詢問那幅畫出售的問題,如果他們知道所想收藏的畫作已經被買下,還是以不低的價格被人收購,可想而知「向唯歆」與「心中的騎士」將會被討論得沸沸揚揚,並在藝術界受到關注。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儘管心知向唯放不喜歡這樣子,可是他是商人,知道什麼樣的手段最容易快速收到成效。他只看結果,並不特別在意過程,這就是他要這麼做的原因。
他用自己的方法,只為了看到心中守護的人被眾人發覺他的才氣。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故意和我作對?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種方式!」相識這麼多年了,向唯歆當然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我不是和你作對,你能明白的。」
衛司昊看向眼前從小看到大、看了二十多年的好友,眼神柔和地凝望著那張從小就勾走了他心魂的俊秀容顏。
「還說不是。」雖然口氣未變,向唯歆的氣焰卻小了許多。
包覆著自己的手享中透過來的溫度撫平了先前的怒氣,讓他都忘了這次氣沖沖前來是要找衛司昊理論。
「我知道你不靠任何人絕對也可以成名,但是有更快的方式為什麼你不接受呢?這並非壞事,再說每幅畫仍是出於你手筆,你依然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會有今天,是你本身的才能引起關注與話題,這才是重點,不是嗎?」他緊緊握著向唯歆的手。
從很小的時候有印象開始,無論去到哪裡,向唯歆就愛讓自己牽著,只要一鬆開手他就會開始不安、慌張;後來曾聽雙方的家人提起,似乎在更早之前他就是這樣了,現在想想真是好可愛。
向唯歆抿了抿嘴睨了衛司昊一眼。每次都這樣,光他幾句話就讓自己消氣了。
「下次不要再沒跟我說,就做出讓人意外的事情。」
衛司昊嘴角噙著成功的得意笑容,把玩著向唯歆修長有骨感的手指。
「還笑!」向唯歆用力捶打他的肩膀。「我剛才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以後我什麼事都先跟你報備,這樣好不好?」衛司昊臉上仍帶著笑意,看著向唯歆如此可愛的言行,心裡只想把他擁進懷中好好纏綿一番。
可惜不行,這份情感只能隱藏於他心裡,無法對面前的人說出口。
雖然衛司昊也常被他曖昧不明的態度攪亂一顆心,以為他對自己也抱有同樣情意,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向唯歆只是太依賴自己罷了。
「哼,算你識相。」向唯歆像只高貴又驕傲的貓睨向他,接著才忽然想到自己剛剛一時氣極衝來這裡,把重要的事全丟到腦後了。
「啊!畫廊有外賓要來!」話都還沒說完,他就跳下桌子往門邊衝去。
一如來時,他像陣風般迅速離去,只留下身後一臉惆悵望向他背影的衛司昊。
***
星期一──
向唯歆起個大早,打算去畫廊之前,先繞到衛司昊家去。
其實在幾經思量要不要跟他去法國之後,他昨晚就已經給衛司昊答覆,還是那種他不會想聽的答覆,可以想見他有多生氣。
的確也是,因為最後衛司昊是直接不發一語就掛了電話。
「野蠻人,虧你書念得那麼多,還是當董事長的人,竟然做出掛人電話這種野蠻的事情來。」
衛司昊還是頭一次這樣對他,以往他即使再怎麼生氣也絕不會顯露出來,最多就是冷淡地不理人,可見他這次真的氣得不輕吧。
邊開車邊碎碎念個不停,等到了衛司昊離自己家不遠的住處,向唯歆用衛司昊特別打給自己的鑰匙開門。
「司昊?你醒了嗎?」
瀰漫滿屋的酒味讓向唯歆頓時攏緊雙眉,掃向客廳桌上橫倒的無數空瓶,心中充滿疑惑。
「司昊,你怎麼了?」來到他房間,向唯歆坐在床沿心疼地輕問著。
看著他俊毅英挺的臉龐現在滿是憔悴和疲憊,認識他到現在,還不曾見他為了什麼事而如此心煩,甚至如此沒有節制的狂飲豪灌。
他到底是怎麼了?遇上什麼困擾的事情了嗎?
他們倆都什麼交情了,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跟他商量的嗎?為什麼不來告訴他呢?想到這裡,向唯歆心頭湧起一陣陣酸酸的感覺。
「唔……」衛司昊無意識地咕噥一聲。
傾過身,向唯歆拂開覆在他臉龐上的頭髮,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見他如此模樣,心裡直泛疼。
發現他還穿著西裝睡,他起身去擰條熱毛巾回來,費了一番工夫替他脫下這身衣服,稍微擦拭身體後徑自幫他換上睡袍,想讓衛司昊能睡得更舒服點。
「呼,個兒這麼大,真不知你怎麼突然長這麼快……好象是從我們上了高中開始吧,我就一直追不上你了。」
喘口氣,向唯歆坐在床沿,欣賞地看著衛司昊包在睡袍底下,毫無一絲贅肉、勁瘦結實的身材。
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不若運動員那樣過於發達,這是向唯歆一直所努力想要達到的目標,可是即使他特意到健身房練也練不出來。
「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去打電話跟沐楓說一聲『今天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