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莫靖遙坐在床沿替弟弟拉好被子,疼愛地輕撫著他的黑髮,「搭了一天飛機也累了吧,早點睡。」
「哥,我們好久沒見面了,陪我聊天好不好?」一手拉著莫靖遙的衣袖,莫羽凡眨著雙大眼,期待的神情讓人不忍拒絕。
「聽話,明天再聊好不好?你看你都快睡著了。」
突然想起什麼,莫羽凡輕呼一聲,「對不起,是少君哥在等你吧,我忘了他在這兒。」眼中閃過一抹失望。這間房子是他們兩人合買的,才多久沒回來而已,都忘了季少君也住在這兒,還是半個主人,反倒是自己像個房客,只有放假時才回來住上幾天。「今天是不是又害你們吵架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造成他們的困擾,但自從父母發生意外後,心裡總覺得世事無常,剩下這唯一的親人讓他不自覺地益加依賴。他知道自己太黏人,也已經改進不少,只是兩人久未見面,今天一時高興過頭了。
「傻孩子,別理少君說什麼,他就是那種個性,別放在心上。」莫靖遙捏一下弟弟高挺的鼻尖,「好吧,再跟你聊一會兒,不過不能太久,你該睡了。」
「嗯!哥最好了。」莫羽凡終於露出甜柔笑容,蹭著莫靖遙的衣袖。「哥,跟你說哦,老師說我若保持下去,差不多再一年多就可以唸完了。」
莫羽凡眉飛色舞的述說這一年在紐約音樂學院所發生的事情,莫靖遙欣慰的看著他光彩自信的笑顏,慶幸當時自己沒有心軟,極力說服他到紐約去深造。
貼在溫熱手掌上的臉頰微紅,莫羽凡語帶感謝地說:「哥,我想過了,畢業後我打算參加國際鋼琴大賽,然後拿下首獎回來送給你。」他朝他靦腆一笑,「小時候如果不是你對我伸出那雙手,我不會跟你們一起走;爸媽離開後,如果不是你照顧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如果不是你鼓勵我學鋼琴,我不會有今天。雖然離成功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但無論多辛苦我都會努力堅持下去。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我一定會把大獎帶回來送你,然後再累積自己的經驗;總有一天我要為你開一場個人演奏會,為你保留一個專屬的最佳位子,你一定要來聽哦。對了,還有少君哥,到時候你要帶他一起來哦。我知道少君哥不喜歡我,可是我還是很感謝他,如果沒有他,哥現在不會這麼幸福、不會這麼快樂,我也不會放心一個人去紐約。」
聽到這兒,莫靖遙不自覺地眼眶發熱。「傻孩子,看你說這什麼話,你會有今天的成績全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們只是支持你,一切都還是要靠你自己。你有這心意就夠了,我真的很高興,爸媽在天上一定也為你感到驕傲。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慢慢來。還記得小時候你被同學欺負時我說過的話嗎?從你跟我們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永遠是我們莫家的孩子,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有哥哥在就會一直保護你。少君也沒有不喜歡你,他只是
有些死腦筋,別理他就好,不要胡思亂想。」
莫羽凡溢滿的感動淚水一顆顆滑出眼角。「哥,我們都不要分開好不好?不要像爸媽一樣讓我找不到,如果有一天只剩下我,我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莫靖遙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淚珠,「不會有這一天的。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愛人,如果還想跟我們一起住,我一定為你們準備房間,少君若敢說一句不,我就休了他,這樣好不好?」
「真有這一天的話,我相信少君哥會殺了我的。」知道哥哥在開玩笑,莫羽凡也止住淚水,露出燦爛的笑靨。
「好了,該睡了,我會陪你到睡著才離開。」
莫靖遙替他蓋好被子,不一會兒,床上的人兒淺揚唇角,沉沉入睡。
然而,這一切美好幸福的生活卻沒有持續下去,在不久的將來卻有了重大的轉變……
臺北市中心,殷氏集團大樓副總裁辦公室內,正傳出一聲淒厲的大喊。
「為什麼一定要祈去日本?」嚴子風毫無形象的朝殷仲軒大吼,與平時面對媒體的從容優雅氣質完全搭不上邊。
殷仲軒和睦祈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為什麼不行?」
嚴子風明白兩人雖問著同樣的話,卻有不同的意思。
原先氣沖沖的臉立刻柔和下來,他轉身面對睦祈。「我不是說你沒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是你去了那我怎麼辦?這件事解決不知要多久的時間,幾天到一、兩個月都有可能,你要放下我一個人嗎?」語畢,他轉向殷仲軒,「公司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偏要祈去不可?」
「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希望由自己人著手調查,而且小祈是我們優秀的財務大臣,豈有不出馬的道理?」
「少恩也是自己人啊,分公司那邊也有財務人員吧?」事關己則亂,嚴子風此時已沒有心思好好思考了。
「不行,少恩現在手邊的工作丟不開,而且不排除日本財務部門已經出了問題。」面對好友,殷仲軒仍有耐心的回答,雖然他很喜歡看嚴子風氣急敗壞的樣子。
「祈手邊也有工作要做啊。」嚴子風不死心的仍想挽回這個既定的決議。
「小祈手邊的工作我看過了,部分可以交代下去由他手,其他的等到他回來再處理也沒問題。」他確實是經過考量,以不影響總公司營運為前提調人,並不是真的要整嚴子風。
「那……那你怎麼不自己去?」上訴一直被駁回的嚴子風也急得口不擇言了,儼然已經忘了對方是自己的上司;雖然私交不錯,但公私分明一直是大家的默契。
「我也會過去,等我手邊這些事處理完,大約一星期後。」
「那是說等你過去後,祈就可以回來羅?」若真不能不去,一星期還可以勉強妥協。
「不行。我這次過去,名義上是召開高層會議和聽取各部門報告,若待得太久勢必造成大家過度的揣測,也會為調查帶來許多阻撓。至於小祈則會以常態性人員調動的名義待上一陣子,快的話也許不用一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嚴子風完全敗下陣來。一旁沒說上半句話的季少恩此時也插上一腳說:「子風,你想,請總裁親自去日本換回你的祈祈可好?」
看著平常能言善道、要風得風的嚴於風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就覺得好玩。
「你!」嚴子風怒瞪著季少恩,氣到說不出話來。誰不知道總裁現在只是掛名,根本不管事,找他有什麼用?
不忍心看著愛人懸淚欲滴的樣子,睦祈走到他身邊,輕擁著他柔聲安慰:「風,別這樣,我會盡快處理完趕回來的,嗯?」
嚴子風用力的回抱睦祈,仍不放棄的在愛人懷中抬起頭來面向殷仲軒,「我也要去!我決定了,我要和祈一起去。你不要跟我說現在公司不能沒有我這種鬼話,這一個月的企劃都是些routine的公開說明會,這些到公關部隨便找個人都能勝任,若真有突發狀況,我相信少恩一定可以解決的。而且你放心只讓祈一個人去日本面對那些豺狼虎豹嗎?現在是最不能出任何狀況的時候,若臨時發生什麼事,面對媒體更是要小心翼翼的處理,這時候只有我是最適合的人選。
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難保公關部門沒被買通,若到時事件被公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還有,我相信祈離開我這麼久一定也會很想我的,到時就會無心於工作;最後不僅該調查的沒查到,還浪費時間和金錢,得不償失啊!」深深吸了口氣後,他再次大聲宣佈:「我也要一起去!」
三人中殷仲軒最先從嚴子風一連串的分析中回過神來,雖然早就知道他向來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但想想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確實以季少恩的沉穩和應變能力,若真有什麼狀況發生,由他出馬是絕對沒問題的,且公關部門在嚴子風的帶領下,也有幾位可以獨自面對中小型記者會的對外公關,這一個月的對外發言應該不會有問題,但似乎有必要再培養一名能接手嚴子風不在時的任務的人才行。日本方面,雖然已把此次事件壓了下來,但難保不會有人走漏風聲,所以他的考量也是沒錯;至於無心工作,怎麼看都像是嚴子風才會有的行為,這個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殷仲軒看了他良久,才開口答應:「好。你和小祈後天就先去東京,我這邊事情處理完就會過去。少恩,這段時間公司就麻煩你了。」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客氣了!」季少恩揶揄著好友。
放下一顆心的嚴子風也不在意場合和時間,捧著睦祈的臉就獻上一個火辣辣還不斷髮出響聲的熱吻。
殷仲軒和季少恩也見怪不怪的繼續討論著公事,當那兩個人完全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