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人潮洶湧的國際機場大廳,突然出現大批媒體記者和群眾駐守,好像正在等待某位國際巨星般的浩大排場。
這天是殷仲軒到日本巡視的最後一天,上午從分公司離開後就直接來到機場準備回臺灣,一步入大廳便看到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群;見慣大場面的他看著這誇張的場面也不禁挑眉失笑,又是哪個被唱片公司包裝過度的藝人嗎?
昂首跨開步伐向前走去,他不在意自己引起的驚歎。
驀地,一陣驚呼後,人群便蜂擁而上。
「啊!來了,他來了。」
莫羽凡坐在計程車內蹙眉看著外面滿布的人群,還有人高舉著牌子寫著要他不要退出。
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記者問的問題不外乎他為什麼要突然宣佈退出,而且是在前途看好、人氣及好評如日中天的時候?而樂迷不外乎就是要他不要退出、捨不得他之類,更有許多是為了不讓夢中情人離開而前來遊說。
車內的人無奈低嘆後,要司機把車繞到另一處老師為他安排的隱秘通道,原先還跟老師說不用麻煩,沒想到還是派上用場了。
即使玻璃門外一片黑壓壓的頭,但身材頎長的殷仲軒還是在那一瞬間看到了車內的人。
原來是他!那就可以理解大家的失控原因了。
他是藝術家,並不能用藝人來形容,殷仲軒不僅在心中為先前的失禮道歉。他也不同於一般時下藝人的刻意包裝,所散發出來的魅力來自於個人本身及特有的氣質。殷仲軒的神色一瞬間柔和下來,昨天音樂會場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莫羽凡帶著墨鏡、壓低帽子、拉著簡單的行李,進了位後悠哉的走著,雖然無法明顯認出他是誰,但仍吸引住大家的目光。選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專著的凝視著窗外的一景一物,想記下這個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的地方。
他喜歡音樂,卻不是為了名利,當初鼓勵他學琴的人已經不在,他也沒了再往上爬的動力。日前歷盡艱辛拿下的首獎也是為了送給一直守護他的哥哥;是他讓一顆小小的心感到溫暖的親情,是他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沒有他也就沒有今天的自己。昨天的一場告別演奏會,為這一切劃下完美的句點,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迴盪在眾人心中。
隱藏在墨鏡下的黑眸滿布濃濃哀愁,自己靠著當時來不及答應的承諾支撐下來,如今完成了與哥哥的約定後,他茫然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莫羽凡低低嘆息,或許到處流浪之後可以找到一個落腳處吧。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看來他可能還是被發現了。收起紛亂的情緒,起身準備離開,突然一道強勁的力量拉過他緊擁住。
他不敢相信在公共場合而且在大白天,竟然會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擄人」!,莫羽凡掙扎著用力推拒身前的人,冷聲道:「放開我!」
「我不會傷害你,不要動。」殷仲軒稍微轉個方向,以自己寬闊的胸膛圈住這個纖細的人兒,將他的臉轉向自己壓靠在肩上;直到幾分鐘過去,身後的騷動遠離後才不舍的放開這令他愛不釋手的人,並揚起笑容,為自己無理的舉動道歉:「抱歉。」
不習慣與人太靠近,莫羽凡重獲自由後立即退到一定的距離,這才看清眼前出現的人,明白他剛才是在幫自己躲過媒體追逐。朝他點點頭,他露出鮮少對陌生人綻出的笑容,「謝謝。」
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舉動,卻是熟悉的感覺,讓莫羽凡想起了老是把他保護在身後的哥哥。眼前人突如其來的擁抱幫他躲過追逐,他那低沉的嗓音帶有魔力,竟讓他平靜下來。
他甩甩頭,甩掉那剎那間閃過心頭的安心感。還學不乖嗎?不能再有其他任何不該有的想法,不行!
看著莫羽凡恬淡的臉龐,殷仲軒不禁再度被勾了魂,心中泛起一股迷樣的情愫。
就在對方看傻了眼時,莫羽凡不經意的看到他身後的另一個人,正明顯露出受傷的神情,莫羽凡瞬間收起心中湧現的莫明悸動,也不理會在心頭蔓延的那股酸溜溜的感覺,恢復冷傲面容,無情的轉身離去。已經習慣的生理時鐘讓殷仲軒在八點不到就醒來,早上一張開眼就能看到佳人在旁的感覺真好。
經過一夜,自己依然被緊緊抓住不放,手被壓在小臉下。
凝望著面前孩子氣的天真睡容,完全沒有初見面時那股心傷、絕望、無助又疏離的感覺,不知道醒來後看到現在的情景他會怎麼樣?
好一會兒後,睡得夠久的人似乎也醒過來了。
長長的羽睫扇了扇,眼睛慢慢的張開,沒有焦距的直盯正前方,約摸過了三秒又把眼睛合上。
好累,好像睡了好久,還做了個好夢,夢到半年前在機場的事,和那雙曾擁抱過自己、帶給自己一絲溫暖、安心的手,緊握住自己,陪自己入睡。莫羽凡下意識將手輕放於胸前,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時的溫度。雖然極力否認,但除了哥哥,那人是第二個能讓他感到放心的人,即使只有短暫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