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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八年前

    剛被莫靖遠接到日本時,莫羽凡非常不適應,一方面還沒從爸媽的意外傷痛中走出來,一方面是不會日文又身在不熟悉的環境,以致半年多莫羽凡始終非常封閉,常常一整天聽不到他說上幾句話,只是靜靜的呆在莫靖遠的身旁。之後莫靖遠聽從醫師的建議,為了讓他能轉移注意力便鼓勵他學鋼琴,認為乾淨溫和的琴音應該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

    「小凡,想不想學鋼琴?我不在時它可以陪你哦。」莫靖遠決定問問他的意願。

    「是嗎?它又不會跟我說話。」學校同學都笑他是沒人要的小孩,莫羽凡能說話的對象只有莫靖遠。

    「它會哦,不過你要用這裡去聽。」莫靖遠指了指心口處。「你哭它會陪你哭,你開心它會陪你一起開心,它的聲音時你給它的。要不要試試?」

    莫羽凡偏頭想了想,「真的嗎?」

    莫靖遠點點頭鼓勵他。

    「嗯,好。」

    雖然快十二歲才開始學鋼琴有點太晚,不過莫靖遠打聽後找了名師來指導,憑莫羽凡的天分加上後天努力,短短四年中進步神速,已經參加過不少比賽還拿下許多獎項。

    「上岡老師,你說有事要跟我談,是小凡的事嗎?」

    「是的。這幾年羽凡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把自己壓抑在心中的感情完全投入其中,幾乎已經要到達人琴合一的境界,彈奏出來的樂曲深得人心,不過他只跟著我學還不夠啊,若條件許可,我會建議送他到紐約的音樂學院進修,唯有在那

    兒才能把羽凡帶往更高的舞臺。

    我知道羽凡可能不會答應,所以我想先聽看看你的意思。站在老師的立場,為了他好我是真的希望他出國深造,希望你考慮一下,也請你跟羽凡好好談談。至於學校那邊不用擔心,我會寫推薦函給學校;加上羽凡這幾年的成果,儒學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紐約啊,要離開我這麼遠,我怕小凡那孩子不會答應。」莫靖遠擔憂的思考著。「要去多久?」

    「四到六年左右,主要視羽凡的學習情況。」

    「我現在不能給你答覆,我會再跟小凡談談的,時間和距離可是個大問題。」

    莫靖遠困擾著到底要怎麼跟莫羽凡談,若一個沒談好,以他的個性絕對是會全盤放棄這幾年來的付出和努力。

    「哥,你有心事嗎?」莫羽凡點點莫靖遠的額頭。「皺眉。」

    莫靖遠拉過寶貝弟弟到自己身旁坐下。{小凡,哥有事要跟你談。

    「什麼事呢?」看到哥哥一臉嚴肅的表情,莫羽凡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改變。

    「小凡喜歡彈琴嗎?」

    「喜歡啊,它真的會跟我說話哦!以前不懂什麼意思,不過我現在懂了。」莫羽凡高興得道。

    「喜歡就好。那小凡有沒有想過要再學得更多?」

    「哥是覺得小凡彈得不好嗎?」

    「不是,小凡彈得很好,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要到達什麼樣的境界呢?」莫靖遠關心地問。

    「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心情不好時它可以令我感到平靜,我也把它當成我的朋友,這樣就夠了。」

    「你有沒有想過要躍上國際舞臺,或是拿更多的獎項?」

    「我彈琴主要的目的不是在得獎。」平時哥哥不會干預他學琴的事,怎麼今天會提這些?「是老師跟哥說了什麼嗎?」

    「是有提到一點。」

    「老師說什麼?要我出國?」莫羽凡冷哼一聲。

    「咦?老師已經跟你提過了嗎?」莫靖遠很驚訝,不是說要自己先跟小凡談嗎?

    「沒有。不是都這樣的嗎?到了一定程度就要你出國進修。」莫羽凡垮著小臉,撇著嘴,「不要說了,我不會去的。」

    「小凡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想都沒想過的事為什麼要考慮。」堅決不出國!若要離開自己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溫暖和唯一的親人,他寧願放棄學琴。

    「你真的滿意你現在的生活嗎?每天沒有目標,日復一日,小凡不會覺得有點空虛嗎?」

    「不會。」

    「哥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這也是為了你的將來好。你有這個天分,為什麼不好好加以努力呢?我不希望自己成為阻礙你進步的因素,而且飛機也很方便,我會盡量安排假期去看你。」

    「哥真的希望小凡去?即使小凡一個人去哪裡有可能被欺負,難過時沒有人安慰,開心時沒有人可以分享,這樣也沒關心嗎?」

    「不是這樣的,我也很捨不得你一個人到那麼遠的地方。小凡很成熟,其實你懂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你心裡不願意去面對。」

    莫靖遠擁過他,揉著他細柔的頭髮。

    「分開只是暫時的,你學完後就可以馬上回來了啊,我們仍住在一起不是嗎?哥答應你,每年排出三次假期去看你,你也有寒暑假可以回來;我們若把假期錯開來就有五次,平均每兩個多月就可以見一次面了,而且小凡不論開心難過都可以打電話回來跟我說,不會只有你一個人。若去了真的不喜歡,隨時可以回來。

    只要你試過了,不喜歡就不用勉強,不要還沒試就先否定一切。哥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出國去看看,給自己一個目標,生活會很充實。你考慮一下,我過幾天再問你,好不好?」

    幾年後莫羽凡從紐約回來,還開心地告訴莫靖遠自己要再更努力,等拿到學位後要一併拿下音樂人所向往的鋼琴大賽首獎,卻沒想到會因為他的關係,讓莫靖遠發生重大的意外,奪走了他僅剩的一切,從此讓他的個性和人生有了極大轉變。

    現在莫羽凡想起這些年來的所有事情,發現從在育幼園牽起莫靖遠的手那一刻起,才有了現在的他。

    而殷仲軒帶給他的關懷溫暖,不同於莫靖遠給他的親情,那是一種能讓他悸動的愛戀。

    莫羽凡輕拂琴身,「你也陪伴了我八年,我所有的喜怒哀樂你最清楚,現在也一定很瞭解我的心情,我難過時,你也會跟著我一起難過吧。」

    掀起琴蓋,白皙修長的雙手開始在黑白鍵盤上輕跳,莫羽凡將自己波動的情緒化成曲曲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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