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不説一聲就出門，仲軒昨天大半夜就像個瘋子一樣出去找你，你知道他有多擔心你嗎？」嚴子風責備的看着莫羽凡。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他昨天忽然好想去那些地方，也確實沒多想就出門了。
「你不要跟我道歉，你知道仲軒在等你。」
「我……晚點會跟他談談。」莫羽凡張着覆上濃濃哀愁的雙眸，認真的望着眼前的人，「子風，這段時間很謝謝你們的照顧，你和小祈都對我很好，仲軒也對我很好，請你好好照顧仲軒。」他垂下微紅的眼。
「你！」嚴子風不敢置信，「你是認真的？」
「嗯。」
「你不愛他？」他不相信莫羽凡對殷仲軒沒感情。
「愛。」且堅定得毫不遲疑。
「你愛他為什麼還要離開他？雖然他做錯事了，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跟把他推進地獄沒有兩樣？你要
懲罰他還有別的方法可以用啊！」
「我不是在懲罰他，我只是在找個答案。請你好好照顧他。」
「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他們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莫羽凡低垂着頭，什麼都不説。
如果他真的不能沒有我，他會回來找我；如果我是可以替代的，那這樣就好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讓我們都傷得更重……
莫羽凡忽然打開房門，佇立於門前。
殷仲軒原以為是嚴子風，直到久久不見人影出現才緩緩移步到房門口，卻意外看到心繫的人兒站在那兒等他。
「我們好久沒聊聊了。」莫羽凡淡淡的笑看着他。
殷仲軒心中有個聲音要他不要進去，眼前的莫羽凡讓他有種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擔心他要跟自己聊的事情，遲疑的站在門口，直到嚴子風出去經過他身旁時拍了拍他。
倏地，殷仲軒沉痛的閉了閉眼。他知道莫羽凡要跟他談什麼了，雖然嚴子風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從他的眼裏看出了端倪。
牽強的扯動嘴角，揚起笑容來到莫羽凡面前，恢復一點精神的他臉色看來好多了。
「軒，對不起，會發生那件事我也有錯。」莫羽凡平靜地直視着愛人。
「該道歉的是我，你沒有錯，對不起。」真的不覺得莫羽凡需要跟自己道歉，自己做出那種罪該萬死的事不是道歉就可以的，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深深懊悔着自己當時所帶給他的傷害。
莫羽凡像是要把他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般，專注的凝視着他。「軒，你瘦了好多，對不起。」看着殷仲軒凹陷的臉頰，他心裏好疼，好想衝過去緊緊抱着他。
「不要再道歉了。」沉痛地擰着眉，莫羽凡每道歉一次，殷仲軒的心就有如被割了一刀。傷害他的人就在眼前，他怎麼還能這樣平靜？「坐下來談好嗎？你的傷還沒好，身體也還很虛弱，不要站太久。」
「我已經沒事了。」他還是這麼擔心自己，這就夠了，不能再讓他擔心了。「軒，你們已經來一段時間了，事情也處理完了。」
殷仲軒顫着聲，「然後呢？」他有預感他不會想聽到接下來的話。「凡，不要説了好不好，我不想聽。」
「你該回去了，我們到這裏就好了。」莫羽凡不理會他的制止，艱難的隱藏着自己的痛苦，不被發現的把話説完。
「凡……你……」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我很開心，謝謝你給我一個美好的回憶。」
殷仲軒一個字都説不出來，莫羽凡的唇一開一合説出的話語，句句都直刺進他心底深處。他們之間真的只能剩下回憶嗎？
他深呼吸幾次後，才緩緩吐出一句：「如果我説我不走呢？」
「如果我要你回去呢？」莫羽凡不着痕跡的抵着身後的櫃子，支撐着他發顫的身體，臉上努力的掛着一個甜柔的笑，這是殷仲軒最喜歡的笑。
「我不回去！凡……我不要這樣！你不能念在我們過去的感情，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還是你真的恨我到不想見到我？」如果他真的那麼恨自己，那還有什麼理由能留住他？
「你回去吧。」
輕柔的嗓音，殘忍的傳進殷仲軒心底，迴盪久久不散。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殷仲軒仍猶如被宣判了死刑般蒼白着臉，無力的靠在身後的門上，絕望的閉上雙眼久久不語。
好一會兒後他才再度緩緩睜開眼，依戀的深深凝望着這讓他心動的人，想將他的樣子刻在心中；良久後，他哽咽的低語：「我知道了。」
轉過身，不讓莫羽凡看見他已盈眶的淚光，「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強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跨着沉重如鉛的腳步離去。
心，流下一滴滴止不住的鮮紅液體。莫羽凡強忍着叫住他的衝動。
軒，對不起，原諒我用這種方式來找答案。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會回來，但如果你願意回來接我，我一
定會跟你走。沒有期限，我會一直等你，只要你還要我，我永遠在這裏。
如果你沒有來……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不要像和我在一起一樣這麼辛苦。不要擔心我，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我會永遠記得和你在一起的那段幸福美好的時光，有這些回憶就夠我支撐下去了……
沒有回頭，殷仲軒沒發現身後的人已跌坐在地，不捨的直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淚流滿面。
殷仲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扇門，一回到家中所有的苦澀痛楚全面襲來，讓他再也無力支撐的倒在
沙發上，仰望天花板久久無法思考。
這就是哀痛絕望到極點的心情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留住你，我最愛的你。
我為什麼要對你做出那種事？我應該更相信你，不該逼急你的。口口聲聲説要保護你的我，卻親手把你從我的懷中推離。
我留不住你，我該怎麼辦？凡，你告訴我，到底我該怎麼做？
當你要跟我分手時我真的説不出「留在我身邊」這句話，我傷你那麼重，我該用什麼方式留住你？無法保護你的我，該用什麼理由留你？
小凡，求你告訴我，我真的好痛苦，我不想失去你，你回來好嗎？怎麼樣你才願意回來……
殷仲軒抬手覆住雙眼，懊惱的緊握拳頭，心頭撕扯的痛恣意蔓延。
一夜無眠直到拂曉，無奈他還是找不到能説服心愛的人的理由來留下他。
晨光照在殷仲軒臉上，刺眼得讓他偏過頭換個方向，漸升的太陽宛如和他作對般，他移到哪兒就照到哪兒，逐漸地，日光照進整個客廳讓他無處可逃。
霎時，殷仲軒像清醒般，揚起一抹魅人的笑容，不由自主的狂笑起來，嚇醒了昨天就被他絕望哀痛的神情驚愣住的友人，他們立即衝到客廳，彼此面面相覷，擔心好友是不是刺激過度……
他猛然起身，眼神複雜凝重地看着他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