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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8節

    065

    這是一支幾近達標的驢友隊伍,裝備上充分體現了"驢"的精神。

    我們的行程安排是:週五晚上包車上高速2小時,然後上普通公路半小時,在浙江中西部的一個小城鎮裏住宿。週六上午再坐車半小時,把整支人馬送到一個山野小村。從這小村開始,先穿越8公里山路,再穿越5公里峽谷,再走一段莊稼地,傍晚時分到達目的地,一個叫作楊家村的地方。這個村子名聲很小,但是豹子説,這裏有最清澈的溪水,有保存得最完整的古橋,而且不遠處還有温泉,10塊錢就可以泡得通體舒暢。

    10塊錢泡温泉?這年頭還有這樣價廉物美的享受?去稍微有點名氣的地方,哪次泡澡不是要100大洋的。呵呵,就憑這10塊錢的温泉,不也把車費成本給賺回來了?我在掙大錢方面是塊榆木疙瘩,但在省小錢上腦子動得很快,天生的小農意識。

    豹子向我解釋:因為有10多公里的負重穿越,估計會對一些小驢新驢有難度,領隊要幫助他們扛裝備,所以他打算這次只帶一頂帳篷。若我沒意見的話,晚上與他"混帳"。

    以前活動凡有露營節目的,都是豹子為我帶帳篷。除了一次與阿紀共枕外,我還從沒有過"混帳",尤其是與男驢"混帳"的經歷。哈哈,這個週末要破紀錄了!

    一個大齡女要與一男生共寢一室了!我心裏竟然有種期待……真有點不要臉哦,對着鏡子笑罵自己沒素質,不純潔。

    我往30升的登山包裏裝巧克力,牛肉棒,礦泉水,紙巾,兩個避孕套(別想歪了,是户外專用避孕套,給手機數碼相機防水用的),梳洗用具和兩件換洗衣服。然後給自己換上了運動衫和快乾褲,把頭髮紮成一束,去集合地會合。

    其他驢子的裝備明顯比我多,防潮墊,帳篷,睡袋,頭燈,防水挎包,甚至還有登山拐……一方面感激豹子替我分擔了大部分的負重,另一方面還有些不屑:不就是20來裏山路嗎,這些城裏人怎麼這麼能搞,來場裝備秀嗎?

    高速公路上的燈光逐一被我們的大巴拋下,然後又迎來下一輪燈光。汽車裏放着音量適中的音樂,驢友們互相打探異性鄰座的個人信息。拿豹子的話説,每次户外活動後都會有幾對鴛鴦,我一點都不懷疑兩天後我們的大巴上將出現幾對熱戀的情侶。幾位持重點的驢,則熱切探討着明日的山谷穿越和田園美景。

    我的鄰座是位叫"黑狼"的男生,男生學獸醫,開了家寵物醫院,經常自己操刀給小狗大狗動手術。他説他旅行了很多地方,也經常參加一些有強度的户外活動,他現在正準備考領隊證,打算弄個兼職領隊噹噹,覺得領隊這職業,帥。我對他給小狗大狗動手術很感興趣,問回杭州後能否讓我觀摩觀摩,他説沒問題。得知我是記者後,便一路記者美女長記者美女短。

    當夜住宿鎮裏的一家小賓館,無話。

    週六一早,我們在小鎮的街頭吃早點:燒餅,油條,豆漿,稀飯,小籠包。黑狼坐我旁邊,殷勤勸我多吃,説今天要走七八小時的路呢。

    早餐後開拔。半個多小時的一路顛簸,汽車把我們帶到一個頗有點荒野味道的地方。

    我下車後左右張望,不遠處有一木板門的磚石瓦破屋,屋前有美人蕉開得正豔,嬌豔紅色與黑舊破房有鮮明對比。

    通往世外桃源的路就從腳下開始了。

    每人都有種激動的感覺。這裏與杭州完全不一樣的風情景緻,驢友們一邊走路一邊拍照。

    按照當地領隊的計劃,我們在中午時候要走完8公里山路,到達峽谷的起點。

    山路不是很好走,巨大的山體在路的一側,時不時有岩石滑坡的舊痕,路上散落了碎石,另一側則是被廢棄的河道。因廢棄多時,舊時的河道上已密佈樹林和灌木。驢友們三三兩兩地結對穿越。黑狼走在我旁邊,我們一邊走路一邊聊天。豹子殿後,他肩上扛的是個75升的大包。我怎麼也想不通,他要帶什麼東西,才能塞滿那個巨大的包,莫非又是一大包沒護翼的衞生巾?

    黑狼很會獻殷勤,一會撿根枯木給我當枴杖,一會要替我拍照片,一會給我吃果丹皮。很久很久沒被男生這樣伺候了,心裏有種快意的征服感。淺薄的大齡女啊!

    山路似乎遙遙無期,走到中午了,沒見有盡頭的跡象,在一片稍開闊的地方休整吃東西。我問豹子他來過這地方多少次了,讓我吃驚的是,豹子一次都沒來過,他是聽當地驢友推薦的這條線路,説是條不過兩星難度的休閒線,走完全程大約六七小時。當地驢友就在山路盡頭接應我們,我們天黑前肯定能到達楊家村。

    繼續走。但等我們終於走完山路時,不是預計的12點,而是下午2點。

    山路的盡頭也是我們要穿越的峽谷的起點,兩名當地領隊在那裏正等得快睡着了。再次休整隊伍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的手機上沒信號。

    問黑狼,他一邊吃牛肉棒一邊不介意地説:"這正常着呢,荒山野嶺的哪來信號?"我卻感到了一陣不安。

    066

    峽谷的美景讓眾人心情激動。

    説這裏有最明澈的溪水,一點不假。峽谷其實是條河流的河道,河道上全是光潔的大石塊,有的小圓桌般大小,有的兩人多高,溪水就淺淺地在大石塊間流淌着。河道兩旁是山,是樹林密佈的那種青山。這裏沒有村莊,沒有遊客,沒有手機信號,由此可想象這裏是如何純淨安靜沒污染了。

    這不是世外桃源的話,哪裏才是世外桃源了啊?

    這峽谷(應該叫河谷更貼切)比剛才的山路更加不好走。山路還算是路,可現在完全就是走在河道上,那些大石頭看着養眼,拍在照片裏絕對好看,但要攀繞過這些大石頭,真需要手腳並用。而且,很多驢子穿的是厚重的登山鞋,登山鞋在剛才走山路時派了用場,但現在就不靈了。走這樣的河道基本是這幾個動作:躍、蹬、跳、攀,沉重的登山鞋再加上背上的登山包,這些裝備在這裏全成了累贅。半個小時不到,先後有不少人栽倒在一汪汪清冽的溪水中,半濕身或者全濕身的,惹得旁邊的驢友一陣陣大笑。

    當地領隊在前方帶路。他們一出腳就知道了"整個行程六七小時"是怎麼計算出來的——他們是當地人啦,每天在這樣的山路和河道上敏捷穿梭的,但我們都是能開車就不走路的城市人呀,買了身裝備就以為自己是頭驢的偽旅行家呀。

    我開始有點擔憂今天何時能完成穿越,到達村子。

    黑狼一直在我旁邊。可能經常鍛鍊的緣故,他倒是一身輕盈,攀爬跳躍不在話下,還時不時伸出個手拉一下抱一下。我想表現出羞澀一點又覺得造作……户外活動嘛,並肩作戰。

    下午5點,本來是我們預計到達村子,開始吃農家菜的時候,問一下本地領隊,還有多少路程,結果説峽谷才走了一半。

    我不禁大驚失色地説:"什麼,天都快黑了啊,還悶在這手機信號都沒有的峽谷裏。"

    "你們實在走得太慢了。"當地領隊解釋。

    趕緊與豹子商量,一定要在完全天黑之前走出峽谷,不然,我心裏慌。

    豹子的肩上已經扛了三個揹包,從臉上神色看,他也是一臉焦灼。

    我讓他把現在的真實情況同驢友們説清楚,我們一定得加快步伐了,設法在兩小時內走完峽谷全程,不然這裏黑燈瞎火一片,户外活動的危險係數會大大增加,萬一出個意外……我不敢想下去。

    接下來的峽谷穿越明顯出現了緊迫感,相機都收起來了,沒人撿漂亮小石子了。有人不慎濕身也沒人笑話,只是手拉一把驢友然後繼續猛趕,整個隊伍處在一種倉促趕路的氣氛中。其實這時大家都又累又餓,像一羣殘兵敗將,但沒人提出休整。我們都在與最後一縷夕陽賽跑。

    天逐漸黑了,白天那麼明麗動人的峽谷,在晚上現出了詭異的面目。有異樣的鳥叫,有不明白在何方的蟲子叫,瘮得我一陣陣雞皮疙瘩,只能緊緊抓住黑狼的手臂。

    讓我説句大實話吧:對現代人來説,世外桃源真的不好玩。

    終於聽到了領隊天使般的聲音:"前面就到了!"接着又一句:"但我們必須要從一片懸崖上走過。"

    就着天空裏的最後一點點光亮,我們看清楚了被當地領隊平淡説出的"懸崖"是怎麼回事:一片峭壁,底下是潭深淵。

    我跌坐在那裏。

    這次活動,若能毫髮無損地回到杭州,我會去靈隱寺給每一位菩薩燒香跪拜,因為只能是菩薩的保佑,才能在不可能中完成可能。

    那一瞬間,我恨死了豹子。他辜負了我的信任,我本覺得他是個很有安全感的人,但是,他把我的一隊人馬帶到了一個他自己根本不熟悉的地方。是我,在雜誌上把這條户外線路描繪得神乎其神、完美無缺,是我,以雜誌的名義向驢友召集,是我,很可能要給雜誌帶來巨大的麻煩。

    067

    一隊驢友或坐或立在峭壁前的大石頭上,沒人説話。每人都知道了眼下的處境。

    兩週前,因南方某省一起户外意外導致悲劇,當事人的父母訴諸法律,為此我還採訪了律師,專門諮詢有關法律問題。同時我還採訪了不少資深户外人士,在稿子上很詳細地報道了户外人士提供的"户外十戒",其中第一戒就是,堅決不帶驢友去還未考察過的線路,尤其當驢友中有不成熟的新驢和小驢。

    若這回真出事,那會是業內最殘酷的冷幽默。幾天前還寫文章告誡驢友,不能這不能那,幾天後自己重蹈覆轍。我將是個最不負責任的罪人。

    豹子走到我身邊,低低地跟我説了句話:"我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會讓其他人出事,你放心。"

    我不理他。

    豹子讓驢友們凡帶了頭燈的都打開。黑夜中出現了一些亮光。

    豹子向當地領隊問道:"還有沒有其他途徑?寧願多走些山路,也不要在峭壁上冒險。"

    當地領隊説:"山上無路可走,從峭壁上走,是最可行的方案了,整個峽谷就是這一段最深。有人曾經游泳而過,但那是白天。"

    "那峭壁下的深潭有多深?"我問道。

    "4米左右。"我聽了,倒吸一口氣。

    豹子的眼睛注視着河面。因為這河道是運輸木材的一個通道,一些村民把砍伐下的木材扔在河裏,讓它們自己順水漂下,所以有些木材擱淺在水淺的地方。

    "我們可不可以扎個木筏?"豹子問。

    當地領隊搖搖頭:"一沒工具,二來木頭浸在水裏時間長了,浮力不大了。"

    "工具和繩索我倒是帶着的……"豹子説,他不甘心地走向水中的一段木材,雙手托起觀察。確實如當地領隊所説,浸泡的時間長了,浮力不大。

    "過這懸崖不難的,看起來它那麼陡,但都有落腳地的,另外也有洞可以讓手指插入借力的。"

    "對你不難,對我也不難,但是我們驢友中的一些並沒有什麼攀巖經驗,對他們來説,邁出第一步腳步都很難。"豹子説。

    "真的沒事,上個月我帶了個上海來的隊,先也是很害怕的,但是後來每個人都走過去了……這樣吧,我走給你們看。"當地領隊像走平路一樣地噌噌過去,接着過來,過來時向我們解釋腳應放在哪個突出的位子,手指應插在哪個小洞洞裏。然後他説:"我會在峭壁的那半邊接應,只要跨過了一半的懸崖,我就可以把人接抱下去。"

    這時黑狼説:"我能過。"他又對我説:"只要我能過,你也肯定能過。"

    我在心裏很感謝他。在這個時候,榜樣和勇氣成了最關鍵的力量。

    有幾個老成的驢友,也覺得沒問題,就是身上的裝備可能會影響重心。

    豹子説:"把所有負重扔下,大家的這些裝備我和當地領隊會背過去。"

    黑狼準備做第一個先鋒。豹子讓他先等等,他從特大揹包裏掏出一條户外專用繩,一頭綁在大石塊上,一頭綁住黑狼的腰部,再叫他上。

    黑狼過去了。這邊的所有人都鼓掌祝賀。

    另外幾位老驢也過了。

    第一位女驢上場,豹子給她繫好保險繩,叫她邁出第一腳到指定的地方。

    女驢邁了,豹子讓她再邁出一步,但是她突然大喊:"我的腿在抖!我的腿不聽我的話!"

    豹子沒辦法,他只能直接用手抓住女驢的腿把它放到突出的石塊上。

    兩步過去了,接下的兩三步只能靠她自己了,女驢大口喘氣,半天后終於又邁出一步,然後喊了一聲:"媽媽!"再然後,簡直像自殺式地撲向三步外的當地領隊身上,領隊一把拎住她。我看得心驚肉跳。

    "我過了,我過了!"女驢在峭壁那邊大叫。

    除領隊外,我是最後一名過懸崖的,此時已經晚上10點。

    沒什麼可以太擔心的了,要出事那就是我自己出事,最起碼不會太影響雜誌聲譽了。

    豹子給我係上安全繩,對我説:"你肯定能行的!"

    "謝謝。"

    "看過前面30位驢友走同樣的道,再怎麼,也該有點經驗了,無非就是中間三四步沒人扶持,閉着眼睛衝過去吧,就當下面不是深潭是席夢思,何況還有保險帶呢……"我對自己喃喃自語,這樣能減少些恐懼。終於,我也過了。

    當豹子最後一次揹着大夥的揹包跨過峭壁,來到我們身旁時,有人帶頭哼起了英雄交響曲。

    一支衣冠不整,但精神高亢的隊伍出沒在鄉野漆黑的莊稼地上。

    "你剛才在懸崖上時,在想什麼呢?"有女驢問其他女驢。

    "我在想,若我平安回杭州,我馬上要碗紅燒肉,活着多好,我幹嗎要減肥啊?"

    "我只唸叨着:-媽媽,保佑我,媽媽,保佑我!-"

    "我想我何苦總要與他吵架呢,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美好生活都浪費在吵架上,多不值得,以後再吵架,我就轉身去廚房給他燒麪條!"

    "我回去一定要辭職,為了那點破錢,要忍受那樣的上司,真是浪費青春啊!"

    "我以後再也不罵我兒子了,以後一定對他很耐心。"年輕媽媽驢友竟有點哽咽。

    "我想我能回杭州的話,第一件事就是把商場裏那件1000多的裙子買下來,都去了三趟了,不然死了都不瞑目!"

    "我週一一定要去靈隱寺拜菩薩。"我説。

    到達村子時快11點了。有關狼吞虎嚥的那一幕我就省略了,大家能想象。

    我們將在村裏的小學操場裏安營紮寨。

    我告訴黑狼:"我沒帳篷。"

    "好好,歡迎美女與我混帳!我非常願意把我的睡袋給你!"黑狼大呼小叫,唯恐周圍的驢友不知。

    "哈哈,當小羊羔遭遇大黑狼,當美女遇到野獸……"有人在旁邊取樂。

    "去去去,"我踢那驢一腳,"你在懸崖上時,我可是誠心祈禱菩薩保佑你的!"

    我轉身,發現豹子正怔怔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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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子從他的大揹包裏取出睡袋和防潮墊,塞到我手裏,説早就給我準備的。

    我謝着接過。

    黑狼雖然在眾人面前言語裏帶着壞,但進了他的帳篷後,竟變得有點尷尬。我們分頭而睡,他扔過他的iPod給我聽歌。

    我抖開豹子給我的睡袋。睡袋肯定被他細心地曬過,有股陽光的味道。我鑽進睡袋,心情舒暢。

    我們吃完晚飯是午夜時分,然後30號人就着小學操場的5個水龍頭洗漱,現在估計都1點了,這個覺一定要好好睡。

    在舒緩音樂的催眠下,我很快進入臨睡眠狀態。朦朧中感覺帳篷外有來回沉重的腳步聲。那是豹子在巡夜,可他怎麼老在我們的帳篷邊巡夜呀。

    世外桃源在白天時分,又恢復了它誘惑迷人的風情和景緻。

    我懶散地起牀,去農户家吃早飯。陽光下真有肥壯的旺財和來福,它們互相撕咬對方尾巴取樂;可惜端碗端盤的不是天仙妹妹,而是一笑就露出半排殘齒的慈祥老媪;農村人做的饅頭既實在又好吃,那粥湯聞着就是香啊。

    我微笑看着這一切,生活多美好,慶幸自己可以活得舒暢自在。

    黑狼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美女,昨晚有沒夢到我?"

    "沒有,不過夢見一隻大黑狼被人打死了。"

    周圍人哈哈大笑。黑狼無所顧忌地撕我手中的饅頭扔進嘴裏。

    我突然感到一道光,那是幾乎能割出血剜出肉的眼神。它來自豹子,它射向黑狼。

    我們有大半天的時間來享受真正的桃源生活:像漁夫一樣捕蝦抓魚,像農夫一樣採摘新鮮水果,像老人一樣在古橋上下盤棋,像小孩一樣饞着吃烤苞米。當然,還有10塊錢的温泉澡,當初就是因為它的誘惑,差點連小命都搭上……

    下午,我們搭村裏的小中巴和其它交通工具去鎮裏,該回家了。

    照例做問卷調查,結果這次活動的各項指數得分都接近最高分。

    "因為難忘!"

    "因為我們是戰友了!"

    "因為差點沒命,所以更知道珍惜了!"

    是啊,若不是昨天的經歷,怎能如此感恩今天的享受?每人都很開心,只有豹子,少有笑容。

    車子到達杭州時候,已經天黑,在哪裏聚合的也就在哪裏告別。從沒一次活動像今天這樣強烈要求不久後重聚的,而且還要一醉方休,以紀念我們感恩心情的重生。

    黑狼與我擁抱告別:"記者美女,下次我們再混帳,我一定表現更好一些!"

    去他的,只會在眾人前耍嘴皮子。

    我在衞生間裏頂個濕漉漉的頭還沒吹乾,聽見電鈴響,趕緊在睡衣外披個外套,在開門前不忘戒備地問:"誰呀?"

    "豹子!"

    我開門。豹子進來。

    我似乎有點感覺豹子夜晚來我這裏的原因。因為他的眼神里有種火焰。

    我們對峙了一會,然後,他突然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幾乎要噴火:"今天,我很生氣,我很憤怒,我很吃醋!"

    再然後,他用他鐵一樣的胳膊箍住我,嘴唇毫不客氣地貼住了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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