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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悲傷的歌

    【01】你是我的英雄

    這個世界本來沒有英雄。

    只是因為當我渺小的時候,你突然變得偉岸起來,

    所以就有了英雄的存在。

    你就是我的英雄,永遠的英雄。

    ——蘇靜苒

    學校附近有一棟不大不小的宿舍樓,很破舊,已經很少有人去那裏了,只有一些做生意的舊户還在。

    從前我和歐若離經常有事沒事就去那裏玩,還用粉筆在閣樓的牆壁上塗塗畫畫。

    我和歐若離時隔這麼久在約到這裏見面,倆個人心裏都很觸動。

    她一直沿着樓梯往上走,嘴裏興奮的叫着:“靜靜,我們去看看小時候寫的那些字還在不在,快來啊!”

    她笑得那麼開心,還像小時候一樣。

    似乎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矛盾。

    而我則與她完全相反。

    和鬱子南的事被公開之後,我一直飽受身邊人的冷嘲熱諷或者苦口婆心的勸説,滿心煩惱,幾乎已經笑不出來了。

    “都這麼多年了,肯定沒有了啊。”我隨口説着,跟在她身後往樓上走。

    “哇!”她忽然大叫起來,“靜靜,快來,字跡還在呢!你看,這不是你寫的的麼——希望歐若離和蘇靜苒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希望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她大聲讀着,讀着讀着聲音就低了下去,然後也收起了笑容。

    我聞聲快步走了過去。

    那字跡已經模糊了,但還是可以辨認出是我稚嫩的筆跡。

    我點點頭,語氣中也透出一絲詫異:“啊,這麼久了居然還在呢!”

    歐若離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因為寫的是天長地久啊,所以它肯定會一直都在的。”

    “若離,你不想問我什麼麼?”我終於緩緩開口道。

    歐若麗依舊四處觀察着這間破舊的小房間,輕輕彎着嘴角,淡淡的説:“沒關係,我知道靜靜從來不會騙我。只要你想説的,就一定會告訴我。”

    她頓了頓,轉過頭來朝我微笑:“你不想説的,我也不會問。”

    “你就那麼相信我?”我問,心絃有幾分顫動,“那麼,我和我哥的事呢?你那麼喜歡我哥,學校裏關於我倆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你難道就不想想我問清楚麼?”

    歐若離低下頭:“那個啊我知道你不會的,你從來都不騙我的,是不是?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傳閒話,靜靜,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走了幾步,來到她身邊,聲音微微哽咽:“可是若離,如果,我是説如果——如果傳言是真的呢?”

    歐若離愣了愣,然後找出紙巾墊在地板上,拉着我一起坐下來,笑着説:“靜靜,不管別人怎麼説我都不會相信,除非你,親口告訴我。”

    我開始沉默,望着窗外的遠方。

    “靜靜,你想上哪個大學呢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學校。”

    “還沒想好呢!不過不知道他會去哪裏”

    “嗯。是啊,不知道他會去哪裏。”

    我們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背靠背坐在一起。

    突然,歐若離推了推我的肩膀:“靜靜,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嗯,好像真的有哎!”我確實也在那一刻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兒,隨即就看到窗子外面升起了濃濃的黑煙。

    我們趕緊趴在窗台邊捂緊鼻子,好奇地朝外張望,想看看這巨大的煙塵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一看,卻嚇壞了我們。

    樓下的舊户家起火了,而且使火勢滔天,直逼我們二樓燒過來!

    “天哪!”歐若離驚叫一聲,和我一起慌慌張張地往樓道方向跑,想趁着火勢還沒燒上來趕緊逃出去。

    可是火勢蔓延得很快,沒等我們跑過去就已經燒了過來。

    這棟宿舍裏都是舊桌椅、廢舊書本之類的易燃品,大火很快把我們困在了牆角處。

    “我的天,這到底”我驚呼着,被濃煙嗆得不停咳嗽,我掏出手機,趕緊撥打火警電話,這時火從旁邊的窗户蔓延了過來,正好燙到我的小拇指,我的手一哆嗦,手機就掉到了地上。

    “快!若離!手機在你那邊,快説話咳咳,咳咳。”我不停地用手扇着周邊的煙塵。

    歐若離把手機撿起來,一邊躲着火一邊衝手機大喊着:“救命啊,淺京二中東面拐角的舊宿舍起火了,我們被困在裏面,救命啊”

    然後歐若離和我擠在一起,狼狽的蜷縮在牆角的地方。

    她帶着哭腔問;“靜靜,咱們怎麼這麼倒黴?這麼大的火,會不會把我們燒死啊?”

    我也很恐慌,眼淚很沒出息的流了下來,卻還是安慰着她:“不會的,不會的,消防車一會兒就來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火勢越來越猛,我們都聽到了樓下的嘈雜聲,似乎還有新聞記者進行現場報道。下面有人在救火,可是市民畢竟沒辦法上到二樓。隨着火勢越來越大我和歐若離在那一瞬間開始絕望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明天的報紙上會不會出現一行報道,上面寫着“就宿舍樓失火,燒死兩名淺京二中高三女生”?

    然後上面登着我和歐若離的名字……

    我甩甩腦袋,拋開那些幻想的畫面,看着眼前的濃煙和四處亂竄的火苗。

    “若離,對不起……我真的騙了你。”到這種時候,我突然釋然了,“有件事情我一直矛盾着,不敢告訴你……其實,我跟我哥的謠言,是真的。”

    歐若離靠着我的肩頭,壓塌扇了扇煙塵,絕望的一笑,説;“靜靜,其實,我也在騙你。我在就看出來鬱子南喜歡,很早就看出來了……但是我卻一直假裝不知道。我還試圖改變他的心意,甚至還和其他幾個高年級的女生竄通好,偷你的伴奏帶,讓他們在半路上截你……”

    我苦澀的一笑:“我都知道。”

    她被嗆得一直咳嗽:“既然你和鬱子南之間的事,魏斯都能看出來,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喜歡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你都會很在意……鬱子南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就算他和你賭氣,故意和我走的很近的時候也一樣,所以啊……直到剛才你問我的時候,我都還在騙你。”

    我不説話。

    她悽慘地笑:“靜靜,你恨不恨我?”

    我搖搖頭,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可是我的手因為沾滿了煙灰,竟在她的臉上擦出了一道黑印。

    我破涕為笑:“若離,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只是難過,因為失去你這個好朋友而難過”

    她朝我抱過來,我們兩個就在大火之中抱頭痛哭起來。

    我的視線被眼淚模糊,透過煙塵和熊熊烈火看着對面牆壁上若隱若現的那行粉筆字:

    希望歐若離和蘇靜苒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希望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火光忽閃忽現,那行字隨着模糊了,清晰了,又模糊了,又清晰了。

    我喃喃地念着那句話:

    “歐若離和蘇靜苒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一輩子的好姐妹”

    “一輩子”

    到底是我們遺忘了時間,還是時間拋棄了我們?

    以至於這麼多年的時光裏,我們都不曾想起這句話。

    這時,我丟在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為火勢太大,我不方便接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按下了免提鍵。

    “喂,小靜,你在哪兒?你怎麼樣了?”電話的另一頭是鬱子南急切的聲音,還有電視機裏嘈雜的現場報道聲。

    “哥我在宿舍樓,咳咳,咳咳這裏着火了,我們被困住了可能,沒辦法陪你去醫院了哥”我斷斷續續的哭着。

    “你等我,我立刻就過去救你”鬱子南説完就掛了電話。

    消防車來了,消防人員在竭力滅火,我和歐若離蜷縮在牆角處,內心絕望卻同時又懷着期盼等待救援。

    沒過多久,我就已經呼吸困難了,有一種窒息感沉悶的襲來。

    歐若離有哮喘病,她的面色很難看,顯然比我更難受。

    這時,我們都聽到外面消防人員命令着什麼:“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進去!”緊接着,沒了聲音。

    “小靜——”下一刻,我就聽到樓道的方向傳來了鬱子南急切的呼喊聲。

    “哥——”我哭喊着,“我們在這裏”

    “小靜,你怎麼樣?有沒有燒傷?堅持一下!”我隱約看到他冒着大火不管不顧的往裏衝,“我來了!”

    “啊!”我驚叫一聲,因為我看到一根粗壯的火柱朝他狠狠地砸了過去,“哥,小心啊”

    他靈巧的側過身子,躲了過去。

    我勉強鬆了一口氣。

    他就這樣,跌跌撞撞的撲到了我們面前。

    “快!”他一把背起我,“別在這等死啊,跟我走。”

    我卻搖搖頭,“哥,你先救若離,快!他有哮喘,我還能堅持一會兒。”

    “可是”

    “你快點啊!”我大聲喊着。

    鬱子南沒有再猶豫,他擔憂的看了看我,背起已經嗆暈的歐若離就往外衝。

    把歐若離安全送出去之後,他又一次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將我橫抱在他的懷裏,一路躲避着火勢。

    我躺在他温暖的懷裏,看着他沉着的臉,一瞬間,認定了——

    鬱子南,你一定是來拯救我的英雄。

    透過火光,我隱約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是鬱阿姨,爸爸,還有媽媽。

    他們都來了。媽媽一直哭喊着,央求消防人員一定要把我救出去。而我在下一秒終於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在周圍人一頓手忙腳亂的搶救中,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矇矓地醒了過來。這時,火已經被撲滅了,整棟宿舍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鬱子南抱着我,一臉擔憂地問:“小靜,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揉揉眼睛,看到爸爸、媽媽和鬱阿姨都在身邊。

    媽媽一直抹着眼淚:“靜靜,你嚇死我們了,我一看到電視上的現場報道就趕過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勉強笑了笑,向鬱子南問道:“哥,若離呢?”

    鬱子南沒説話,歐若離從一旁走了過來,朝我微微一笑:“靜靜,我沒事,

    謝謝你,謝謝你”

    我緩緩站起了身,奇怪地問:“你謝我幹什麼?”

    歐若離搖搖頭,和我輕輕擁抱着:“沒什麼,就是要謝謝你,好姐妹。”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也笑了:“嗯,好姐妹。”

    之後,歐若離對我説起了那天的情景。

    鬱子南把她救出來之後,鬱阿姨和爸爸都趕過來了。緊接着,我媽媽也到了現場。他們看到鬱子南不管不顧地為了救我衝進大火裏,都嚇呆了。

    歐若離説:“當時,魏斯和林亞傑也在現場,可是他們只是焦急地看着,希望消防隊人員能把你救出來。只有鬱子南,想都沒想就自己衝進了大火裏。鬱子南灰頭土臉地抱着你從大火裏走出來的那一刻,彷彿頭頂光懷的絕世大英雄——魏斯和林亞傑看到那一幕。誰都沒有再説什麼,低着頭安靜的離開了。你爸爸和你阿姨,都驚訝得説不出一句話,好半天才回過神,衝過去看你。圍觀的人們也全被你們感動了。”

    我微微一笑,心裏溢滿了温暖。

    我能夠想象得到——當燒斷的房梁砸下來時,鬱子南抬手為我擋住。

    他用被水澆濕的身體把我緊緊護在懷裏,躲過一次又一次火光的襲擊。

    他抱着我走出大火,走到眾人面前。咆哮着的紅色火焰為他堆砌成了雄偉的背景。

    原來——

    他是那麼愛我。

    那麼不顧一切。

    那麼奮不顧身。

    那麼勇敢堅定。

    【02】愛的盡頭

    我們放了手,並不是結束。

    只是在等待一個再見的理由而已。

    這個念頭,你知道,我也知道。

    未來那麼漫長,讓我們懷着期待吧!

    對愛情。

    ——蘇靜苒

    意外總是一個接着一個地到來。

    後來我們得知是宿舍樓下的店鋪用電不當,才導致了這場火災。

    見我沒什麼大礙,虛驚一場的媽媽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鬱阿姨和爸爸開車把我和鬱子南送回了公寓。

    他們嘴上沒有説什麼,但是反對我們的態度似乎不像之前那麼堅決了,從他們的臉上,我讀到了一絲無奈。

    回到家裏,我和鬱子南一起上樓回房間,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着。可是他的身體忽然就站不穩,向後倒下來,正好靠在我的懷裏。

    他再一次緊捂着胸口,臉色比上次在學校發作時還要蒼白。

    我嚇壞了,大叫道:“哥!哥!”

    他呼吸困難,硬撐着想站起來。我死死地扶着他,趕緊叫鬱阿姨和爸爸。

    他原本氣胸就復發了,為了救我又在大火裏折騰了半天,現在的表情極度痛苦。撐了一會兒他就完全不行了,身體動不了,連話都説不出來。

    沒過多久,他就疼得暈了過去。

    爸爸和我一起把他扶到房間,鬱阿姨趕緊打急救電話。

    “快快,先把救急的藥拿出來,給他吃!靜靜,去找藥!”爸爸指揮着,讓鬱子南平躺在穿上。

    鬱阿姨在一旁忙着幫他衝藥。那藥很苦,衝好之後,阿姨用勺子舀着往他嘴裏送,我忐忑地在一旁看着。

    可是,藥水一到他的嘴裏就溢了出來,他根本吃不下去。

    鬱阿姨急得哭了起來:“這次復發怎麼會這麼厲害?剛説要帶他去醫院檢查,現在就……”她一邊説着一邊往鬱子南的嘴裏灌藥,可是他還是沒反應,褐色的藥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別急別急,救護車馬上就來了!”爸爸在一旁趕緊安慰着。

    我蹲在牀邊,看着他昏睡的臉,心裏湧起一陣陣的難過,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哥,哥”我哭喊着他的名字,“你醒醒,醒醒,我求求你”

    阿姨木然地搖着頭:“怎麼會這樣?不是説他的氣胸沒這麼嚴重麼?怎麼會上次醫生説過,太嚴重了,會危及生命的小南啊”

    我心中一驚——危及性命?

    “不可以!不可以!”我呼喊着,“鬱子南,你醒醒!”

    我歪着頭看到阿姨手中端着的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奪了過來,自己含了一口,俯下身去,在他的面前停了一瞬終於鼓起勇氣,將唇壓了下去。

    藥水緩緩注入了他的嘴裏。

    於是我再含一口,又壓在了他的唇上。

    就這樣把藥餵了過去。

    我已經無暇顧及大人們的目瞪口呆,只要他能把藥喝下去,能醒過來,我就什麼都不在乎。

    令人意外的是,爸爸和鬱阿姨一句話都沒有説,就這麼默默地看着我們。

    終於,在我喂到第四口藥的時候,鬱子南輕輕咳嗽了一聲,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哥!”我驚喜的叫了一聲,下一秒猛地鬆了一口氣,哭倒在他的身上,“哥,你醒了,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鬱子南還是説不出話,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用勺子舀一芍藥,喂到他的嘴裏:“你再撐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他吃過藥,緩過神來,費力地抬起手幫我擦眼淚,勉強笑了笑,聲音嘶啞而微弱:“白,白痴”

    我再次哭出聲來:“哥,你一定要好起來,不然我”

    阿姨看着我們,默默地擦着眼淚,爸爸在一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救護車來了,我們一起把鬱子南送進了醫院。

    因為鬱子南這次是復發,而且情況比較嚴重,醫生説普通的保守治療可能效果已經不明顯了,所以醫生建議做外科胸腔鏡手術。

    鬱子南就這樣,再一次住進了醫院裏。

    我想照顧他,可是爸爸和阿姨都勸我不能耽誤學習,所以不允許我請假,我只能每天放學之後去醫院看他。

    自從失火事件之後,學校裏的流言飛語少了一些,但還是會有,我也不去理會,只顧着每天上課,放學,然後去醫院。

    理科班的學習委員方維也會跟我一起去醫院。他是被老師派來,到醫院給鬱子南補課的,所以我們每天都一起走。

    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説:“蘇靜苒,這些天以來,我看到你和鬱子南之間的感情這麼好,就特別希望你們以後能夠在一起不要在乎別人怎麼説。”

    這一句話,讓我好久以來緊繃的思緒瞬間鬆弛下來,眼框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可是,同學的理解並不代表我和鬱子南就能真正好好在一起了。

    近日來,爸爸和鬱阿姨為了我們的事,備受鄰居和單位同事的非議,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

    星期天,媽媽説要來看我,我正好和爸爸他們一起在醫院陪鬱子南,就叫她來醫院了。

    媽媽看到爸爸和鬱阿姨的臉色都不好,就把他們叫到走廊上,問鬱子南的病是不是很嚴重,不然怎麼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沒聽到爸爸他們的回答,卻聽到了媽媽的一聲驚呼:“怎麼可能?”

    緊接着,媽媽就不管不顧地衝進了鬱子南的病房,滿臉震驚地瞪着我,聲音顫抖地逼問着:“靜靜,你和你哥哥你們兩個”

    完了,連媽媽也知道了!

    我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這時,躺在病牀上的鬱子南嘆了一口氣大方地承認:“阿姨,我對小靜是真心的。”

    媽媽的臉色霎時就變了,她的嘴唇直哆嗦,不去看鬱子南,而是再次逼問着喔:“靜靜,我要聽你説。”

    我噙着眼淚回答她:“媽,我喜歡鬱子南。”

    “你”媽媽的話還沒説完,就氣暈過去。

    “媽!”我嚇得趕緊上前扶住她倒下的身體,“媽?你怎麼樣?”

    鬱阿姨和爸爸也都嚇壞了,爸爸過來幫忙,鬱阿姨則趕緊跑出病房,大喊道:“醫生,醫生!”

    醫生和護士聞聲跑過來,趕忙把我媽架上牀,緊急檢查着。

    我滿心悲痛,看看左邊病牀上的鬱子南,又看看右邊病牀上被我氣暈的媽媽,哭得眼睛腫得像兩顆大核桃。

    簡單檢查後,醫生把媽媽送到了隔壁的病房,我也連忙跟了過去。

    鬱阿姨和爸爸連連嘆氣,鬱子南臉上的悲傷又添了一層。

    媽媽打着點滴,我在她的牀邊默默守着。三個小時之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看到我,她就掙扎着要從牀上起來。

    我把她按下:“媽!你得好好休息,起來幹什麼?”

    媽媽緊緊攥着我的手,悲憤地質問我:“靜靜……你怎麼能喜歡他們鬱家的人啊?你怎麼能喜歡鬱子南啊?”

    我心酸地看着媽媽,她曾經黑亮的髮絲已經發雜着些許白髮了,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深,卻還是那麼放不開。

    媽媽一邊哭一邊傷心説着,十多年的憤恨似乎要在這一刻全部訴説出來才甘心:“當年你爸爸不是變心,是他從來就沒有真心愛過我。他愛的一直是鬱子南的媽媽。因為鬱子南的外公強迫他們分開,讓他媽媽嫁給他爸爸,你爸爸才一氣之下娶了我。儘管從你出生後,你爸爸對我們母女倆很照顧,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裏從來沒有放下過她。直到後來鬱子南的爸爸意外去世,你爸爸二話不説就跑過去照顧他們母子,然後把他們帶到我的面前,説要跟我離婚,還要帶你走……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麼不甘心麼?你一直到知道的不是麼?雖然我跟你劉叔叔認識以後,開始原諒你爸爸和他們姓鬱家的人,你讓我如何嚥下這口氣……”

    “媽,媽,您別哭……別哭……”我一邊哭一邊替媽媽擦着眼淚,“我知道您這麼多年來很不容易,可是你們的恩恩怨怨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您現在也有了劉叔叔,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啊!媽,鬱阿姨是好人,鬱子南也是好人,您不要對他們有偏見。況且,我和鬱子南是真心相愛的……”

    “靜靜!”媽媽一把打掉我的手,“不管你怎麼説,我是不會允許你跟他在一起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的話,那以後就別人我這麼媽!”

    “媽——”

    “還有,不要以為只有我反對,你爸爸,你鬱阿姨,他們也都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你們只顧着自己,有沒有想過其他人的感受……”

    媽媽的話終於讓我明白,我和鬱子南的愛情,註定要遭到全世界的反對,是世俗絕對不能容許的。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

    回想起那些曾經的美好温馨,不禁痛徹心扉,淚流滿面。

    也許,我和鬱子南真的就這樣走到盡頭了吧!

    也許真的該説再見了吧!

    我最美的初戀,我最珍貴的愛情,就要這樣結束了吧!

    我怎麼能讓所有人都為我們這麼操心?

    “媽。”我終於抬起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都明白了,我和哥哥之間的事情把家裏還成這個樣子,我……我會和哥哥分開的。不過,請給我一些時間。”

    我説完就匆匆跑出了醫院,因為我不想再讓媽媽看到我洶湧而出的眼淚。

    回到家裏,我趴在枕頭上,再也哭不出聲音。

    牀頭的櫃子上還擺着鬱子南送我的白色水杯,衣架上還掛着他為我買的黑色外套,電腦桌面是我們那次秋遊時在山下拍的合影。

    鬱子南輕輕擁着我的肩,我帶這大大的遮陽帽,伸出手,習慣性地做了一個“V”的手勢。

    他笑的那麼好看。

    鬱子南,鬱子南,鬱子南。

    整個房間都是鬱子南。

    我不敢再看,於是閉着眼睛,把臉埋在枕頭裏。

    可是我分分秒秒想到的,都是他,都是他——

    鬱子南。

    從那以後,我白天在學校裏恍恍惚惚地聽課,晚上去醫院看望鬱子南。

    鬱子南手術之後,身體好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時常會和我開玩笑。時常叫我白痴。我強顏歡笑地在他面前説着開心的話,可是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

    那天,他耍賴,一定要吃我親手煮的面。

    我的手比較笨,很少下廚房,可是一聽是他想吃,就立刻微笑着對他説:“我明天給你煮。”

    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清冷起來,靠在病牀上,小心翼翼地問我:“小靜,為什麼我覺得你最近不太一樣?”

    我心頭一顫,卻強裝鎮定:“不一樣?是不是覺得我比以前更聰明瞭?跟你説哦,你不在學校,我這次考試又考了全校第一,這是我第二次超過你。”

    鬱子南輕輕搖着頭:“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我立刻否認。

    他卻更加確定了:“你越是這麼着急否認,就一定有事瞞着我——小靜,我從前對你説過,不要對我説謊。”

    我笑了笑,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哥,你好神經質啊,我能瞞你什麼事啊?真搞笑,哈哈哈。”

    “喂,你真的沒有滿我什麼?”鬱子南不太肯定地問道。

    “沒有啦。”我笑嘻嘻地搖搖頭,“快吃蘋果啦,我都給你舉半天了!來,咬一口。”

    他咬了一口,不由得笑了:“你最近變得太温柔了,我不太適應。”

    我摸摸地笑了笑,沒有説什麼。

    鬱子南看了看病房裏的掛鐘:“好了,我這裏沒什麼事了。你快點回家吧,不早了。”

    我卻依然定定地坐在他的牀頭:“沒關係,我想再陪你一會兒。”

    鬱子南搖搖頭:“沒關係,快回家吧,太晚回去不安全。”

    我還是不肯走,看着他説:“沒關係,就當是讓你多陪陪我吧!我還不想走。”

    “真拿你沒辦法。”鬱子南雖然這樣説着,臉上卻在笑。我知道,他也同樣捨不得我走。

    就像我捨不得離開他一樣。

    我們就這樣一直待到了10點半,鬱子南又開始催促我回家。

    “哥”我叫他一聲。

    “嗯?”

    “我不想離開你。”

    “傻瓜,我知道。”

    “你要記得,我以前對你説過,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你。”

    “嗯,我記得啊!”

    我笑了笑,為他掖好被子,説道:“那我走了哦。”

    “嗯,路上小心。”他戀戀不捨地目送我離開。

    我走出醫院,外面一片漆黑。

    黑得寂寞

    太過寂寞。

    第二天中午,我去理科A班把歐若離叫出了教室。

    “一起去操場走走吧。”我説。

    歐若離點點頭。

    “若離,你還記不記得,在我16歲那年,有一天下午,你抱着大大的HelloKitty來找我。你説要把它送給我,因為我喜歡它。”我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思緒陷在了那年的回憶裏。

    歐若離毫不遲疑地點頭:“當然記得,那時候因為你爸爸離開了你,你很不開心,所以我就把它送給你,想讓你開心。”

    “嗯。”我看着歐若離,“我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説了一句話,你説……只要是我喜歡的,你都可以送給我,不管什麼都可以。是這樣的麼?”

    歐若離表情堅定:“嗯,是的。”

    “那麼……”我略微猶豫了一下,“如果是你喜歡的男生呢?你願意讓給我麼?”

    歐若離愣了愣,遲疑了一瞬,然後輕輕地説:“可以。”

    我停下腳步,看着她像被雨水洗刷過的澄澈雙眼,拉起她的手:“嗯,若離,還記得我們説過以後要一起騎自行車去西藏麼?”

    “記得……不過現在想起來好幼稚啊!”

    “我們還説長大以後要一起去大草原上騎馬,就像電視裏的女俠那樣。”

    “是啊,現在還是想去呢。”

    “若離——”我叫着她的名字,“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説。”

    “什麼?”

    “只要是你喜歡的,我也都可以送給你。同樣,什麼都可以——我會離開鬱子南。若離,放手去追吧,我一定會祝福你們的。”

    歐若離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我。

    “還有一個願望,我小時候就已經寫下了,就在那片被大火燒掉的廢墟里——希望歐若離和蘇靜苒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希望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我温和地笑着説道。

    歐若離的眼睛微微濕潤了,她不停地點頭,“我知道,靜靜,我一直都知道。”

    操場上響起了一陣又一陣蟬鳴聲,夏天來了,高考也馬上就來了。

    “加油吧!”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快要上課了。”

    鬱子南出院之後,也開始跟我們一樣,緊張地準備着高考。

    填志願的時候,我向老師要了兩張志願表,第一張上,我寫上自己的第一志願——清華大學。鬱子南想都沒想,就照着我的志願表原原本本地抄了一遍。

    等他走後,我拿出第二張志願表,在第一志願那裏,寫上了復旦大學。

    然後,把那張被他抄過的志願表扔到了垃圾桶。

    結果出來了,他十分詫異,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被清華大學錄取了,而我卻要去上海。

    他拿着我的錄取通知書,氣呼呼得質問我。

    我苦澀地一笑,告訴他,我是故意這麼做的。

    “你,你為什麼這麼做?你不是説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學麼?”他氣得聲音都開始顫抖。

    “沒錯,我是説過。可是,哥,我們真的不能再讓大家傷心了。我媽媽還因為我們的事情氣得暈倒。爸爸和鬱阿姨也是天天唉聲嘆氣,吃不好,睡不好,還要遭人非議。我們背地裏被人議論不要緊,可是,他們那麼大年紀了,我們不能這樣傷害他們啊!所以”

    “所以什麼?”

    我低下頭:“所以,哥,我們還是分手比較好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你身邊了。”

    鬱子南的眼睛裏閃爍着盈亮的光,我刻意別過臉不去看,忍受着無比復加的。

    歐若離的眼睛微微濕潤了,她不停地點頭:“我知道,靜靜,我一直都知道。”

    操場上響起了一陣又一陣蟬鳴聲,夏天又來了,高考也馬上就要來了。

    “加油吧!”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快要上課了。”

    鬱子南出院之後,也開始跟我們一樣,緊張地準備着高考。

    填志願的時候,我想老師要了兩張志願表。第一張上,我寫上自己的第一志願——清華大學。鬱子南想都沒想,就照着我的志願表原原本本地抄了一遍。

    等他走後,我拿出第二張志願表,在第一志願那裏,寫上了復旦大學。

    然後,把那張被他抄過的志願表扔到了垃圾桶。

    結果出來的時候,他十分詫異,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被清華大學錄取了,而我卻要去上海。

    他拿着我的錄取通知書,氣呼呼地質問我。

    我苦澀地一笑,告訴他,我是故意這麼做的。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説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學麼?”他氣得聲音都開始顫抖。

    “沒錯,我是説過。可是,哥,我們真的不能再讓大家傷心了。我媽媽還因為我們的事情氣得暈倒。爸爸和鬱阿姨也是天天唉聲嘆氣,吃不好,睡不着,還要遭人非議。我們背地裏被人議論不要緊,可是,他們那麼大年紀了,我們不能這樣傷害他們啊!所以……”

    “所以什麼?”

    我低下頭:“所以,哥,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你身邊了。”

    鬱子南的眼睛裏閃*着盈亮的光,我刻意別過臉不去看,忍受着無以復加的心痛。

    他好久都不説話,我們就這樣對峙着。

    終於,他苦笑着:“原來,你早就打算離開我了你早就計劃好了。”

    我勇敢地承認:“是的,我早就計劃好了。”

    “我不讓你離開。”鬱子南反手把我擁進了懷裏,“你説過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學的,你説過要天天都在我耳邊煩我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不行,絕對不行。”

    “哥”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的往下流,“我們不能太自私”

    “可是,我要怎麼辦?我的心只要一天看不到你就難受的快要死掉了”鬱子南在我耳邊低低地説着。

    我推開他的懷抱,無奈地一笑:“哥,還記不記得,我和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打過一個賭——你説,如果在全市統考中,你考贏了我,我就要當你的女朋友;如果我考贏了你,你就要為我做一件事。”

    鬱子南的臉色難看起來:“記得,可是那次我在醫院裏,沒有參加考試。”

    “是啊,所以你棄權贏的人是我,你還是要為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轉過身,還怕他看到我不斷湧出的眼淚:“這件事就是放手吧。”

    他一連退了好幾步,搖着頭,喃喃地念着:“放手,放手”

    他再也沒説什麼,只是踉踉蹌蹌地衝進錄音室。

    之後,鬱子南再也沒有對我説過一句話。

    我只知道他在錄音室裏呆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得了重感冒。嘔吐的時候,他把衞生間的水龍頭開得特別大,嘩嘩的水流聲響了好久好久。

    然後就是不停的咳嗽。

    咳嗽聲和水流聲一陣陣刺痛我的心。

    他發了三天高燒。

    在病還沒有完全好的時候就不辭而別,提前去了北京。

    從此之後,再也不給我打一個電話,也沒有一聲問候。

    某一天,我走進了空蕩蕩的錄音室。

    桌子上放着一盤包裝精緻的CD,包轉盒上貼着一張可愛的卡片,上面是我在熟悉不過的筆跡——

    給我最喜歡的蘇靜苒白痴:

    祝賀我們能夠完成心願,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

    從此以後,我們要天天在一起,你要天天唱歌給我聽,煩我一輩子。

    我會努力學習地理,所以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世界的那一個角落,我都一定能夠找到你。

    就算你熬夜變成熊貓,我也會一直最喜歡你。

    By鬱子南

    我翻了翻,發現賀卡下面,還有一行字,也是鬱子南的筆跡——

    小靜,看來我只能離開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張CD,他曾經為了給我錄音、伴奏做後期處理熬夜了很多個通宵,可是卻從來沒把這張CD放給我聽過。

    我打開CD,把它放進CD機裏,戴上耳麥,閉上眼睛準備傾聽裏面優美的旋律。

    可是,奇怪的是,前奏並不是音樂,而是一段熟悉的對話。

    似乎是不小心錄進去的,但很顯然又經過了處理,所以聲音很乾淨,沒有絲毫雜音。

    是我和鬱子南很久之前在錄音室裏的對話。

    那些聲音充滿了幸福,幸福得不真實。

    “小靜,你的聲音真好聽,怎麼聽都不膩。”

    “那我就天天煩你。”

    “隨你便啊,你不怕累就天天煩吧。”

    “哥,你想上哪所大學?”

    “我還沒想好,你想上哪所?”

    “哥,我就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真的麼?你就這麼離不開我啊?”

    “你沒發現麼?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你。”

    “喂喂,你説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真的啊,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你,你看,我多喜歡你啊!”

    “小靜,聽着,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讓你離開我。”

    “那以後是不是不管我去哪裏,你都能找到我?人家説了,只要是真心喜歡一個人,那無論那個人走到世界的哪個角落,他/她的愛人都一定能找到他/她。”

    “白痴,你還信這個啊?”

    “那你一定要找個地理知識最好的人,不然他沒有找到你,反而把自己給弄丟就麻煩了。”

    “喂!”

    “啊,幸虧你遇上了我,雖然我讀的是理科,但是我的地理成績可是很好的。”

    然後是我們甜甜的笑聲。

    眼眶裏有温熱的液體在打着轉,鼻子不自覺地酸了起來。

    歌曲的旋律開始慢慢地響起來,每一個旋律,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音調,彷彿都留有幸福的味道。

    歌曲的結尾,出現了鬱子南的聲音——

    “我會永遠愛你,可是,蘇靜苒,再見了。”

    我靠着牆慢慢地滑了下去,手裏緊緊握着那張CD,失聲痛哭起來。

    ——我會永遠愛你。

    ——可是,蘇靜苒,再見了。

    鬱阿姨和爸爸連連嘆氣,鬱子南臉上的悲傷又添了一層。

    媽媽打着點滴,我在她的牀邊默默守着。三個小時之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看到我,她就掙扎着要從牀上起來。

    我把她按下:“媽!你得好好休息,起來幹什麼?”

    媽媽緊緊攥着我的手,悲憤地質問我:“靜靜……你怎麼能喜歡他們鬱家的人啊?你怎麼能喜歡鬱子南啊?”

    我心酸地看着媽媽,她曾經黑亮的髮絲已經發雜着些許白髮了,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深,卻還是那麼放不開。

    媽媽一邊哭一邊傷心説着,十多年的憤恨似乎要在這一刻全部訴説出來才甘心:“當年你爸爸不是變心,是他從來就沒有真心愛過我。他愛的一直是鬱子南的媽媽。因為鬱子南的外公強迫他們分開,讓他媽媽嫁給他爸爸,你爸爸才一氣之下娶了我。儘管從你出生後,你爸爸對我們母女倆很照顧,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裏從來沒有放下過她。直到後來鬱子南的爸爸意外去世,你爸爸二話不説就跑過去照顧他們母子,然後把他們帶到我的面前,説要跟我離婚,還要帶你走……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麼不甘心麼?你一直到知道的不是麼?雖然我跟你劉叔叔認識以後,開始原諒你爸爸和他們姓鬱家的人,你讓我如何嚥下這口氣……”

    “媽,媽,您別哭……別哭……”我一邊哭一邊替媽媽擦着眼淚,“我知道您這麼多年來很不容易,可是你們的恩恩怨怨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您現在也有了劉叔叔,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啊!媽,鬱阿姨是好人,鬱子南也是好人,您不要對他們有偏見。況且,我和鬱子南是真心相愛的……”

    “靜靜!”媽媽一把打掉我的手,“不管你怎麼説,我是不會允許你跟他在一起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的話,那以後就別人我這麼媽!”

    “媽——”

    “還有,不要以為只有我反對,你爸爸,你鬱阿姨,他們也都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你們只顧着自己,有沒有想過其他人的感受……”

    媽媽的話終於讓我明白,我和鬱子南的愛情,註定要遭到全世界的反對,是世俗絕對不能容許的。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

    回想起那些曾經的美好温馨,不禁痛徹心扉,淚流滿面。

    也許,我和鬱子南真的就這樣走到盡頭了吧!

    也許真的該説再見了吧!

    我最美的初戀,我最珍貴的愛情,就要這樣結束了吧!

    我怎麼能讓所有人都為我們這麼操心?

    “媽。”我終於抬起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都明白了,我和哥哥之間的事情把家裏還成這個樣子,我……我會和哥哥分開的。不過,請給我一些時間。”

    我説完就匆匆跑出了醫院,因為我不想再讓媽媽看到我洶湧而出的眼淚。

    回到家裏,我趴在枕頭上,再也哭不出聲音。

    牀頭的櫃子上還擺着鬱子南送我的白色水杯,衣架上還掛着他為我買的黑色外套,電腦桌面是我們那次秋遊時在山下拍的合影。

    鬱子南輕輕擁着我的肩,我帶這大大的遮陽帽,伸出手,習慣性地做了一個“V”的手勢。

    他笑的那麼好看。

    鬱子南,鬱子南,鬱子南。

    整個房間都是鬱子南。

    我不敢再看,於是閉着眼睛,把臉埋在枕頭裏。

    可是我分分秒秒想到的,都是他,都是他——

    鬱子南。

    從那以後,我白天在學校裏恍恍惚惚地聽課,晚上去醫院看望鬱子南。

    鬱子南手術之後,身體好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時常會和我開玩笑。時常叫我白痴。我強顏歡笑地在他面前説着開心的話,可是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

    那天,他耍賴,一定要吃我親手煮的面。

    我的手比較笨,很少下廚房,可是一聽是他想吃,就立刻微笑着對他説:“我明天給你煮。”

    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清冷起來,靠在病牀上,小心翼翼地問我:“小靜,為什麼我覺得你最近不太一樣?”

    我心頭一顫,卻強裝鎮定:“不一樣?是不是覺得我比以前更聰明瞭?跟你説哦,你不在學校,我這次考試又考了全校第一,這是我第二次超過你。”

    鬱子南輕輕搖着頭:“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我立刻否認。

    他卻更加確定了:“你越是這麼着急否認,就一定有事瞞着我——小靜,我從前對你説過,不要對我説謊。”

    我笑了笑,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哥,你好神經質啊,我能瞞你什麼事啊?真搞笑,哈哈哈。”

    “喂,你真的沒有滿我什麼?”鬱子南不太肯定地問道。

    “沒有啦。”我笑嘻嘻地搖搖頭,“快吃蘋果啦,我都給你舉半天了!來,咬一口。”

    他咬了一口,不由得笑了:“你最近變得太温柔了,我不太適應。”

    我摸摸地笑了笑,沒有説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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