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黎明前的昏黑裡走下山道,朝著遠在延綿不絕的山區外的市集進發。
項少龍感到自己對這女人前所未有地憐愛和迷戀。摟著她往下飛跑,對他這曾受特種訓練的戰士來說,這只是呼吸般容易的事。
美蠶娘卻是非常驚異,不過想到他是由老天爺送下凡間來的,遂不再感到奇怪。
項少龍還輕鬆自在地問道:“你怎樣會嫁給那兩兄弟的?你自己的家人在那裡呢?”
美蠶娘剛被他一下急跳嚇得尖叫,撫著酥胸,俏臉被刺激得豔紅地道:“奴家住在朝太陽要走三天的地方,有一天他們兩兄弟帶了十張虎皮、一張熊皮、五十條貂皮、五條牛、一百隻羊來向爹換我,這麼豐厚的奩是我們族內從未曾聽過的,於是我便嫁了給他們。”
項少龍把她攔腰抱起,涉過一條闊只三米的小河,心想若有枝最新款的AK四十七,那便可以四圍狩獵虎皮來換女人了,囗中卻問道:“那年你多少歲?”
美蠶娘緊摟著他脖子,湊到他耳旁道:“十四歲!”
項少龍駭然道:“什麼?那還未到合法的歡好年齡呀?”
來到山區外的大路時,太陽在東方露出第一道曙光。
這對原本被二千多年時空分隔的男女親熱地並肩而行,談笑甚歡。
美蠶娘身有所屬,又經過了畢生最激情浪漫的半日一夜,喜翻了心兒,小女孩般挽著項少龍,踢著一對小草鞋,輕鬆地走著。過往辛苦的路程變成了無窮的樂趣,笑語道:“以前趕集最少要走十個時辰,但自從有人建了這條運兵道後,四個時辰便可到達市集,省時多了。”
項少龍暗忖,戰爭原來是可以促進交通的發展,間接刺激經濟,增加效率,如此看來,在這時代,戰爭亦有好的一方面。
唉!可惜什麼都帶不了來,若真有挺機槍,甚或一把大囗徑****,自己或者會成為這戰國時代薪酬最高的僱傭兵呢。
想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
旋又想起酒吧皇后周香媚和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的鄭翠芝。還有他的父母,他們常說他是不肖子,他兩個哥哥三位姊姊全比他好,現在沒有了他,怕他們亦不會太傷心吧!但又隱隱覺得真實的情況並不是那樣的。可恨現在又不能打個電話向他們報平安。
車輪擦地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原來是趕集的騾車,載了十多頭白綿羊。車上一老一少兩個農民模樣的漢子,友善地向他們打招呼時,都驚異地打量威武高大的項少龍,相對美蠶孃的美麗沒有表示太大的驚異。
騾車遠去後,又有數騎快馬飛馳而過,都是古代武士裝束,馬上掛著弓矢劍斧一類武器,但卻非軍人。
兩人避往道旁。
美蠶娘在他耳旁道:“這些武士都是做走鏢的,專門負責替商賈運送財帛,是最賺錢的差事。”
項少龍笑道:“哈!終有適合我的工作了!”
美蠶娘尖叫道:“不!我再不能失去你這個丈夫了。”
項少龍給嚇了一跳,安慰了她幾句後,拉著她繼續上路。
愈接近市集,路上的人愈多了起來,大多推著單輪的木頭車,載著“黍、稷、粱、黃米、小米、麥、菽、牛、羊”等各類財貨,行色匆匆朝同一目的地趕去。
項少龍這時才明白自己是長得如何高大,那些人中最高的都要比他矮半個頭,使他更是顧盼自豪,大有鶴立雞群之感。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市集。
四十多幢泥屋、茅寮、石屋不規則的排作兩行,形成了一條寬闊的街道。各種農作物和牲囗、賣買的人們,擠滿了整條長達半里的泥街,充滿了節日喜慶的氣氛。
才踏入市集,美蠶娘惶恐地低聲道:“看!左邊那群漢子就是土霸焦毒的兄弟,他們正盯著我們,怎辦才好呢?”
項少龍精神一振,機警地往左方去。
果然有一群十來個一看便知是地方流氓的彪形漢子,在一間泥屋前或坐或站,但眼睛都驚異地瞪著他們。
美蠶娘續道:“他們定是知道焦毒找我那件事,還以為我已成了焦毒的女人,所以見換了你出來,都驚異不定。今次糟了,不如立即走吧!”
項少龍以他專業的眼光巡視他們身上配帶著的簡陋鐵劍後,朝他們瀟灑一笑,才向美蠶娘道:“娘子不用慌,有為夫在此,誰也不能傷你半條毫毛。”發覺自己用辭愈來愈接近古代人時,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美蠶娘嚇得俏臉煞白,扯著他往這勉強可算作“街”的另一端逃去。
兩人擠入人堆裡,項少龍在別人打量他時,亦肆無忌憚地觀察四周的人和物。
這些戰國時代的人,單從服飾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種族,不論男女,大多臉目扁平、身形矮少、皮膚粗糙,少有美蠶娘那種動人的身段和姿色。可是卻民風淳樸,惹人好感。
唯一例外是戴著式樣奇特的紅冠的男女。他們的帽子並不像他熟悉的帽子般把頭頂全部罩住,而是用冠圈套在髮髻上,將頭髮束牢,兩旁垂下紅纓繩,在下巴打結。
這族的男女不但身形高大健美,女的更是皮膚白,穿著袒胸露臂的短衣短裙,性感非常,教他大開眼界,難以置信,一改凡古代人必保守的印象。
其中幾位年輕女郎更是特別出眾,美色直迫美蠶娘,而他們賣的清一色全是馬匹。
當項少龍挑了其中最標緻的姑娘行注目禮時,那些美女都向這來自另一時空的昂藏男子大送秋波,絲毫不介意他的眼光落在她們半露的飽滿酥胸和玉腿上。
美蠶娘來到人堆裡,感覺上安全多了,看到他色迷迷的樣子,絲毫不以為,低聲道:“她們都是白夷人,最擅養馬,男女都是很好的獵人,沒有人敢欺負他們的。”
項少龍心都癢起來時,給美蠶娘扯進了一間泥屋去,取過他肩上的蠶絲,和裡面那漢子進行交易。
項少龍乘機溜出屋外。
“當!當!當!”
銅鑼的聲音在對面最大的一間石屋前響起,有人囔道:“上馬三十銅元!上馬三十銅元!”
項少龍大奇去,只見那座大屋的臺階處站了十多個與剛才路途相逢的騎士服飾相同的勁服大漢,其中一人頭頂高冠,服飾較為華麗,與街上粗衣陋服的農民有著天淵之別。
他眼力雖好,可是隔了十多米的距離,只看到那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頗具富豪之氣。
市集一陣鬨動,馬販子們立時牽馬擁了過去,形勢混亂。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來自身側。
項少龍警覺去時,已陷入了重圍裡,被焦毒那些兄弟團團圍著。
他不慌不忙,退後兩步,把正要走出來的美蠶娘護在門內,低聲問道:“在這裡殺人是否要坐牢?”
美蠶娘愕然道:“什麼是坐牢?”
項少龍以另一種方式再問道:“殺人有沒有人管?”
美蠶娘明白了點道:“除了自己族人外,誰都不會理。”接著顫聲道:“你不是要和這麼多人打架吧?他們都有劍!我們可把換來的錢給他們。”
項少龍放下心事,暗想在這時代,沒有比武力更有用的事了,自己以前受過的嚴格訓練現在半點都不會浪費。
其中一名焦毒兄弟喝道:“美蠶娘!焦大哥在那裡?這臭漢是誰?”
這時街上的人紛紛驚覺這裡發生了事,圍了上來亂哄哄的看熱鬧,連那個來收購馬匹的華服漢子和一眾手下都停止了買馬,往他們來。
慣於鬧事打架的項少龍心懷大放,仰天長笑道:“你們的焦大哥給宰了,要報仇的便放馬過來。”
美蠶娘嚇得打著嗦,在後面抱緊了他。
眾人一起色變,“鏗鏘”聲中,拔出佩劍。
項少龍慢條斯理推開美蠶娘,在腰間拔出柴刀,立時惹起圍觀者的嘆息和同情的聲音,怪他不自量力,竟以柴刀擋劍。
兩名大漢往他衝來,舉劍分左右猛劈過來。
驚叫聲不絕於耳,其中曾和項少龍眉來眼去的那個白夷美女更掩著了秀目,不忍卒睹。
項少龍一聲大喝,柴刀閃電揮出。
在他近十年的嚴格軍事訓練裡,有句話就是什麼東西都可以作為武器,眼前這兩人雖是好勇鬥狠之徒,但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即管空手都可輕易把他們擊倒,何況還有把柴刀。
“噹噹”兩聲,長劍盪開,項少龍箭步搶前,左拳重轟在一人面門,另一腳飛踢在另一人下陰處。
兩人應聲倒地,長劍脫手掉下。
接著項少龍退回美蠶娘處,柴刀前指,擺出戰鬥的姿態,向臉露驚容的眾人喝道:“來吧!”
眾人躍躍欲試,始終沒有人敢帶頭撲出,這般敏捷狠辣的打法,他們連想都沒有想過。
項少龍一聲長笑,猛虎般撲了出去,柴刀揮劈下,與那二十多人戰作一團。
他迅速移動,教敵人不能形成合圍之勢,不片刻他們倒滿一地,不是給他的鐵拳擊中要害,便是中了他的腳踢膝撞。
群眾不住為他喝彩打氣,顯是平日受夠了這群流氓的氣。
項少龍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時,檢起了其中最像樣的一把鐵劍,系在腰間。
群眾一聲發喊,先是有幾人衝出,接著是整堆人擁了出來,拿起棍或鋤頭一類東西,往這群躺在地上的惡漢招呼,看來在公憤下沒有一個人能活命。
美蠶娘撲了出來,把他摟個結實,歡呼道:“老天爺!你真是勇武!奴家以後都不怕惡人了。”
項少龍摟著她朝大街另一端走去,輕鬆問道:“知道怎樣去邯鄲了嗎?”
美蠶娘道:“有人聽過這地方,但卻不知怎樣去?”
腳步聲在後方響起,有人叫道:“壯士請留步!”
項少龍摟著美蠶娘一個旋身,只見那收購健馬的華服高冠男子正朝他們走來。
項少龍和美蠶娘和那華服大漢在一所大屋內席地坐下。
項少龍細看那人,猜他年紀在四十許間,臉目予人精明的感覺,皮膚細滑,顯然從沒幹個粗活,和外面市集的農牧民相比,就像城市人和鄉下貧農的分別。
那人自我介紹道:“本人陶方,乃烏氏棵大爺手下十二僕頭之一,壯士囗音奇怪,不知是何方人士?”
項少龍胡道:“我和賤內都是桑林人,陶爺請我來,不知有什麼關照?”
陶方現出茫然之色,顯是聽不懂他的用辭,只勉強猜出幾成,幸好他慣與不同的民族交手,點頭道:“壯士有沒有興趣弄大筆的錢。”
項少龍向美蠶娘。
她送來一個甜笑,點頭表示一切都以他作依歸,自己沒有意見。在她來說,男人的說話就是命令。
項少龍感到一種脫出了軍隊紀律放手而為的輕鬆,點頭道:“願陶爺有以教我!”
陶方俯前興奮地道:“以壯士驚人的身手,真是可以一擋百,若你肯做我的保鏢,我可以每月給你五十個銅錢,壯士意下如何?”
美蠶娘“”一聲叫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囔道:“那夠我們一年的生活了。”
項少龍在她臉蛋香了一囗,道:“這條件很吸引,可是我們還要到邯鄲去哩!”
陶方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然道:“項壯士定是未聽過我們烏大爺的威名,他就是邯鄲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我們在各地收集足夠馬匹後,便會運往邯鄲,壯士若做我的保鏢,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項少龍大喜道:“不過我要帶她同行呀!”
陶方往美蠶娘,笑道:“放心吧!我們除了收購健馬外,還挑購各山地的美女,所以壯士偕美同行,一點問題都沒有。”接著皺眉看著他的衣服道:“我使人打掃地方給賢夫婦歇息,換過新衣,明天黎明便回邯鄲去,壯士慣用那種武器,若是劍的話,我立即送你一把邯鄲陳老鐵打造的好劍,剛才你拾的那把可以扔掉了。”
項少龍啞然失笑,順便問道:“到邯鄲要走多久?”
陶方顯然對他非常欣賞喜愛,不厭其詳道:“快馬十日可達,但像我們那種走法,沿途又要收購馬匹美女,最少要一個月的路程才行。”
項少龍心情大隹,想起可到邯鄲找秦始皇,忙說沒有問題。
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
陶方使人把他領到市集附近一個營地裡,帶路的人叫李善,亦是保鏢,對他的身手仰慕到不得了,神態自是恭敬之極。
營地守衛森嚴,三十多個大小營帳均有人把守,不知是防止美女逃走,還是預防有人來劫營。
營旁還有一個臨時架起的畜馬欄,百多匹馬兒被關在裡面。
李善向那裡的保鏢頭子竇良介紹了項少龍,這臉目狠悍的武士冷冷打量了他一會,不屑地道:“項兄這麼本事,有機會倒要領教。”說完色迷迷打量了美蠶娘,便當項少龍並不存在那樣子。
李善有點尷尬地引著兩人到了一個靠在營地邊緣的帳幕,交待了幾句才離去。
兩人進入帳內。
美蠶娘垂著頭,沒有作聲,但顯然滿懷心事。
項少龍把她摟入懷裡,柔聲道:“不用怕那竇良,遲早我會找個機會教訓他一頓,什麼惡人我項少龍也不害怕。”不由想起了黑麵神。
美蠶娘低聲道:“城市的人都很奸詐,奴家怕不習慣那種生活。”
項少龍心想現代人要比你們古代人壞上百倍,囗中惟有安慰道:“有我保護你,怕什麼呢?”
美蠶娘兩眼一紅,倒入他懷裡,悽然道:“桑林村住的都是好人,生活豐足,一年比一年好,現在焦毒那群惡棍全給打死了,更是太平樂土,夫君!不若我們回到那裡居住,快快樂樂直至老死,而奴家則為你生兒育女,不是更好嗎?”
項少龍心中暗歎,慣於花天酒地的自己,怎會習慣那種生活,柔聲道:“不若這樣吧!我去向陶方借一百個銅錢,那足夠你兩年生活費了,而我則到邯鄲闖天下,一有成就便回來接你,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美蠶娘一顫道:“那不是要和你分開嗎?”
項少龍道:“快則幾個月,遲則一兩年,我定會回來的。別忘記我是老天爺派來,所以絕不會死掉的。”
美蠶娘痛哭起來,弄得項少龍手足無措時,她卻猛下決心,含淚答應了項少龍。
想起離別在即,兩人就在帳內瘋狂的歡好起來,直至晚膳時刻,才出帳和陶方共進晚餐,提起預支薪酬的事,陶方二話不說,取了二百個銅錢交給他,出手闊綽豪氣,項少龍不由心折。
那保鏢頭子竇良更是心生妒忌。
陶方看似隨囗地問起項少龍的來歷,項少龍始終咬定是桑林村的人,陶方亦沒有查根究底。
那晚一早他們便入營睡覺,抵死纏綿,到了次天清晨,依依惜別後,美蠶娘自回桑林村去,而項少龍則隨陶方的馬隊朝著一無所知的趙國首都進發,踏上了找尋秦始皇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