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事件後,這一陣子以來,秦宅每天都上演着這樣的戲碼--
一人一犬站在門邊恭送主人出門。
「路上小心。」容曦兒笑容可掬的叮嚀。
「汪汪汪汪……」一旁的總裁也搖着尾巴吠叫。
她翻譯狗兒所説的話,「總裁請你早點回來。」自動省略下面那一段。
「牠是叫我早點回來做飯給牠吃吧?」瞄一眼那條正在裝乖的惡犬,即使她沒如實把牠的話翻譯出來,秦珞也很清楚牠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她笑盈盈的望着他,「因為你做的菜了太好吃了嘛!」
「冰箱裏的菜沒有了,我寫了份菜單,妳今天去市場買回來。」冰瞳看着容曦兒,秦珞發現自己已經很能適應家中有她以及這條惡犬的存在,更甚者,下班回來做飯給他們吃,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種很自然的事了。
接過紙條,她頷首。「好,我會買回你要的菜。」
「我今天會晚一點回來,如果餓了就先吃點東西。」
「嗯。」她笑咪咪的朝他揮着手道再見,那温柔的表情宛如在送丈夫出門上班的妻子似的。
秦珞的唇角隱隱向上揚起,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還詭異的覺得……非常愉快。是警覺到心底那股不尋常的情愫,但他打算先觀望一陣再説,不想這麼快改變兩人的關係。
送走秦珞,望着狗兒,容曦兒笑道:「總裁,你説這是不是叫因禍得福呀?自從上次用鏡子照了你之後,秦先生對你的態度好很多了耶,甚至每天都回來煮飯給我們吃。」
「汪汪汪汪……」哼,算他有良心,要不然我一定不原諒他。
「你也別怪他,誰教他那麼怕狗。」要一個懼狗的人收留一隻狗,算來也真是難為他了。
將屋裏收拾整理一下,約莫十點多左右,容曦兒便帶着總裁到市場去採購秦珞交代要買的食材。
逛完市場一圈,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她將揹包斜背在肩上,準備慢慢走回去,同時還得不時留意像個過動兒的總裁。
「總裁,別亂跑,快過來,小心車子。」漫步在秋陽下,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好舒心愜意,平平淡淡的生活卻洋溢着一種幸福的滋味。
教人好……感動。為什麼只有半年?能不能……再給她多一點的時間?
不,她太貪心了,能破例有半年的自由時間,已是那個人給予的最大慈悲了,她不該貪婪的要求更多。
「啊--」一時失神,肩上的揹包被一輛由後方駛近的機車迅速的搶走,她低呼,只見總裁飛快的追了過去,高高的躍起,咬了那人的手臂一口。
砰一聲巨響,機車當場摔倒,搶匪也跌了下來。
惱羞成怒的搶匪發狠的抽出一把開山刀,朝總裁揮過去。
「汪汪汪汪……」打不到,打不到。玩心大起,總裁繞着他,伺機想再用尖利的牙齒偷襲他。
「死狗,走開!」安全帽下的聲音又急又氣,看見容曦兒追了過來,急着想扶起機車逃逸,出手更加狠戾。
「汪汪汪汪……」窺見機會,牠撲上去用力猛咬了他一口。
搶匪痛呼一聲,氣急敗壞的拿着開山刀就要朝牠的腦袋劈過去。
眼見狗兒危險,容曦兒丟下手裏的東西,快步上前,使出一記迴旋踢,踹掉搶匪手中的利刀。
「總裁,你有沒有怎樣?」她焦急的看向狗兒。
「汪汪汪……」他是壞人,我要咬他。説着牠再撲了上去。
「死狗,你敢再咬我!」搶匪兇性大發,飛快的撿起開山刀,惡狠狠的朝牠砍過去。
「總裁,危險!」
頃刻間,只見一人一犬大戰持刀搶匪。
有了容曦兒加入戰局,總裁成功偷襲到搶匪好幾次,愈玩愈興奮。
大腿、屁股、小腿被狠狠咬了好幾口,除了要應付這條難纏的大狗之外,狼狽的搶匪完全沒料到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女孩,身手竟如此俐落,一次又一次的躲過他砍去的刀。
氣喘吁吁,已不敢奢望能順利帶走戰利品,只求脱身就好,無奈那一人一犬似乎沒有罷手的意思,尤其是那隻狗,似乎咬他咬上癮了,根本找不到逃脱的機會。
隨着圍觀的人愈來愈多,搶匪冷汗涔涔,揮舞着開山刀的手已漸凌亂。
路過的一輛車子裏的人偶然瞥見這一幕,心臟幾乎都快嚇停了,從他眼裏看起來,他只見到一個戴着安全帽的壯碩男人持着開山刀,兇殘的在威脅着一個女人和一條狗。
車子緊急煞住,秦珞大步走過來。當那把刀朝容曦兒劈去時,一隻有力的手臂斜橫出來,硬生生的扣住搶匪持刀的手腕。
「啊--」搶匪痛得發出慘嚎,「啊,快、快放手啦,我的手快、快斷了!」他痛苦哀嚎着。今天是什麼凶煞日呀,被一隻惡狗咬得遍體鱗傷,手又快被折斷,他出門前該先看看黃曆的。
「咦,秦先生,你怎麼來了?」看見來人,容曦兒開心的笑道。
「這是怎麼回事?」寒着臉,秦珞冷問。
「他搶了我的皮包。」她走過去撿起掉落地上的揹包。「好在總裁反應快,追上了他,才沒讓他逃跑。」
「汪汪汪汪……」我很厲害吧!總裁邀功似的狂搖尾巴,冀求他的稱讚。
望着掉在地上那把鋭利的開山刀,秦珞沒半句稱讚,反而沉着臉瞪住那一人一犬冷斥,「你們太亂來了,有沒有想過萬一被他的刀砍到的後果?!」
「你放心啦,他傷不到我們的。」
「傷不到?妳以為刀子有長眼睛嗎?還是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怎麼砍都不會受傷?」
「不是啦,我會躲開。」
「躲?這次算妳僥倖,不是每次都會沒事的,如果我晚到一步,剛才那刀説不定就砍在妳身上了,妳還能笑嘻嘻的説得這麼輕鬆嗎?」
「不會,他砍不到我的啦。」剛才就算他不出面,她也能抓住搶匪,只是因為總裁還想玩,所以才多玩了一會嘛!
見她竟這麼堅持,絲毫不覺剛才的驚險,秦珞沉下俊容,狠狠瞪住她。「容曦兒,下次再遇上這種事情,妳給我閃遠一點,不許再和歹徒糾纏知道嗎?」
「可是我不能讓他把我的皮包搶走呀。」奇怪,他在生什麼氣呀?臉色難看得像要吃人。
見她如此冥頑不靈講不聽,他臉色更加冰森,喝問:「是妳的命比較重要還是皮包?!」
一愣,終於意識到他是在擔心她,她暖暖一笑,「好啦,我知道了,那個……你再不放開手,我怕他真的會痛昏過去哦。」搶匪已經痛到説不出話來了,呈現半昏迷狀態。
見她改口,秦珞這才滿意的緩下神色,而此時,警車也在適才圍觀的羣眾報警下趕來了,瞭解原委後,一名警察拍了拍狗兒的頭,大為稱讚狗兒的英勇。
「真聰明,居然會幫忙擒住搶匪,了不起哦。」
「汪汪汪……」狗兒得意揚揚的搖着尾巴。
另一個警察抓搶匪上車後,對兩人道:「還要請你們也一起來警局做筆錄。」
「好,沒問題。」容曦兒頷首笑道。
結果--
那名稱讚狗兒的警察後悔死了自己説過的話,那隻狗一點都不英勇,根本是頑劣,牠把警局當成探險樂園,鬧得人人筋疲力盡,光是收拾善後的工作就教他們恨死牠了。
不過經此一事,卻逼秦珞不得不正視容曦兒不只住進他的房子裏,連他的心房,她也安住了下來。
當車子開到山頂,容曦兒驚喜的發現底不是一片草原,雖已初冬,但可能是因為氣候仍十分温和,草原的草仍綠油油的。
瞄了一眼車後座的總裁,她無奈又好笑的嘆了口氣,提了一袋東西下車。
經過上次的搶匪事件後,秦珞下定決心要訓練牠。
所以,最近一逢休假日,便把牠帶到空曠的地方做特訓,當然訓練的工作都是她在負責,他只是在一旁看着,顯然他仍對狗存有某種畏懼。
無奈的是,總裁對訓練這種事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老是到處亂跑,無視於她丟出去的飛盤和球,她叫得喉嚨快嘶啞,牠卻沒有一次咬回來。
牠不是跑去嚇嚇停在枝上的鳥兒,或是正在打盹的貓咪,要不就是看到穿着裙子的女學生或是過路的女人,便將頭鑽進人家的裙底偷窺春光,常惹來嬌嗔斥罵,而這時秦珞就站得遠遠的佯裝不認識牠,由她出面陪笑道歉。
「總裁,你要去哪?」見牠一下車就興奮的往前飛奔而去,她急着想追回牠。連續幾個星期下來的訓練,一點成果都沒有,讓她覺得實在很丟臉。
秦珞將手插進淺綠色休閒褲裏,淡道:「算了,隨牠去吧。」
「真的沒關係嗎?」容曦兒喜道。
「嗯,我們也去走走吧。」
瞥見總裁竟然跑去追逐人家放牧的牛兒,招惹了一羣牛憤怒的羣起圍攻,牠又叫又竄的玩得不亦樂乎,她撫額搖首笑着。
「真拿牠沒辦法,像個淘氣的小孩。」
「那叫頑劣。」用淘氣來形容也未免太客氣了。經過幾個星期下來,秦珞已經不奢望能訓練這隻惡犬了,牠劣根深種,看來是沒救了。
「我覺得總裁的個性真的很像小孩子,任性、胡鬧又怕寂寞。」她笑説。
他望向她,「我不明白,妳為什麼能聽得懂牠説的話,對別的狗説的話卻又聽不懂,這很奇怪。」按理説能聽得懂一隻狗説的話,其他的狗話應該也能懂才對,但她卻不是這樣。
「我也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她也看着他,「秦先生,有一件事我也覺得很好奇,為什麼你會怕狗?」
他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説嘛,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她不死心的想知道答案。
不説,他絕對不會告訴她為什麼。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逃避的態度令她更好奇了。
「告訴我嘛,説不定你説出來後,我能幫你想辦法克服對狗的恐懼呀。」
「妳?」他回眸,嘲笑,「是誰訓練了幾個星期,連基本的叫牠坐下、握手和丟飛盤,笨狗都不甩的?」
「啊,那哪一樣,那是因為總裁牠很有自己的主見,而且也不喜歡被人家命令嘛。」她尷尬的回道。
就會説她,有一次他看不過去,自己丟了飛盤,總裁還不是沒咬回飛盤,反而撲到他身上,把他嚇得俊容失色。
最後還是她拉走了總裁,才救了他。
「我沒有怕狗,我只是討厭狗。」他再次強調。
「好吧,」她從善如流,「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討厭狗嘛?」
「討厭就是討厭,沒有原因。」
「不可能,我不相信。」
「信不信隨妳。」他在一處草坪上躺下,手枕在腦後,看着天上的悠悠浮雲。
見他那樣似乎很愜意,她也跟着躺了下來。
「好舒服哦!」草地柔軟得不可思議,湛藍的晴空一望無垠,她的心胸霎時也遼闊了起來,她閉目深深的嗅聞着青草的香味。
秦珞側過臉,睇着她,她輕闔着眼,一臉的動容。他眸色轉深,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
「喜歡,下次我們再來。」
「好,我要牢牢記得這種感覺。」因為以後她再也無法這麼恣意了。
時光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這麼快,拜託,慢一點,再慢一點好嗎?讓她可以存下足夠的回憶,在往後那漫長的歲月裏可以慢慢緬懷。
咦?頰上那微温的感覺是什麼?
她睜開眼,赫然發現他的臉孔竟在她眼前不到一寸遠的地方。
「你、你在幹麼?」她駭住,訝然的瞪着他。
她柔嫩的櫻唇,像在向他發出誘人邀請,他索性覆上她的唇。
啊?他在做什麼?!她震住,瞠大了秀目。
秦珞輕輕的品嚐着她的蜜唇,怕嚇到她,淺嘗即止,不過這已讓他確定,他喜歡她的味道。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盯着他的唇,她質問。
「吻妳。有了第一次,下次妳應該就會習慣了。」
下次、習慣?他在説什麼呀?!
「我決定了,要妳當我的女人。」他突然宣佈。
「啊?!」她呆愕住,一時無法理解這句話代表的意涵。當他的女人,那是……什麼意思?
他輕撫着她的臉頰,將她的驚愕當成羞澀,恩賜般的徑自再道:「就從今天開始吧!對了,以後妳就叫我珞,不要再叫秦先生了。」
嗄?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他為什麼會忽然説出如此荒謬的話來?
「你為什麼會突然……説這麼奇怪的話?」她滿臉驚詫。
看了她一眼,他淡道:「既然我們已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我不介意讓它名副其實。」對她的渴望隨着相處的時間增多而日漸加深,他,想要她,非常想要。
「名副其實?!」只是為了這個原因?
「我………」才甫開口,就見總裁奔來,看兩人躺在地上似乎覺得有趣,撲了過來。
秦珞雖不排斥牠了,但仍跟牠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讓牠近身,見牠過來,他早先一步起身,防備的退得遠遠的。
被狗兒纏着,容曦兒沒機會把話説完。
直到回到家,她仍一頭霧水,弄不清楚秦珞到底在想什麼。
就像此刻,吃飽飯後,她準備回房睡覺,他忽然輕撫着她的頭髮,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臉紅心跳。
他的手移到她的臉頰,滑上她的唇瓣,眼看着他的臉就要覆了下來,她直覺就是……
砰--
一記過肩摔。
秦珞冷不防的被摔在地上。
「妳在幹什麼!」他難以置信她竟會這麼對他,站了起來,俊容難看的一沉。
看着冰岩般的臉孔冒出了怒焰,她慌張的開口,「啊,那個,對、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適才見他詭異的朝她俯下,她的手很自然的就把他摔了出去。
「汪汪汪汪……」一旁的總裁興奮的搖尾歡呼。摔得好,再來一次。
可沒人理牠。
「妳不願意當我的女人嗎?」秦珞除了震驚於她的反應之外,對她的身手亦很意外,她竟然能輕易就把他給摔了出去,雖説是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但剛才那俐落的身手非常高明,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
「我沒這麼説……啊,不是啦,我是説我不能當你的女人,我們是不可能的。」
「妳不喜歡我?」
「不是。」
「那就是喜歡了?」
「啊?」她被他問得一呆。她喜歡他?!
睞住她怔愣的神情,秦珞蹙眉,不發一言,旋身走進自己房間。
現在又是怎樣了?
他在生氣嗎?
從他宣佈要她當他的女人開始,容曦兒的思緒就一直處於渾噩的狀態,心緒亂成一團。
彷佛有些懂,又有些不明所以。
當他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為什麼會想要她當他的女人?
她被這個問題困擾了一夜。
容曦兒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秦珞下班回來的時刻,成了她一整天裏最期待的時間。
因為那意味着晚餐有美味的料理可以品嚐。
飯後她會煮咖啡,他會和她坐在客廳啜飲咖啡,偶爾他會説説笑話,或是聊些閒話,那種無法名之的感覺,讓她有種錯覺,彷佛自己是屬於這裏的。
「可惜我並不屬於這裏,再過兩個多月我就得走了。」她以自己才聽得見的音量低喃。
坐在地板上,摟着總裁的頸子,望向窗外的夕暉,她秀目微蹙。
自從那天她摔了秦珞一個過肩摔後,這幾天他都很晚才回來,她和總裁已經有好幾天沒再吃到他做的菜了。
「總裁,秦珞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所以才會早出晚歸,故意不想跟我碰面?」
「汪汪汪汪……」那妳打電話叫他今天早點回來嘛。
「我?不好吧。」
「汪汪汪汪……」哪裏不好了,妳不是想見他嗎?
「可是……還是算了,隨便他了。」
「汪汪汪汪……」不管,妳叫他今天一定要回來煮飯給我吃,我不要再吃那些垃圾食物了。
説她買回來的便當是垃圾食物?牠也太挑了吧!
「汪汪汪汪……」總裁忽然站了起來,朝着大門吠叫。
「他回來了呀?今天怎麼這麼早?」現在才五點多呢!
果然就見到大門被人推開,秦珞在李雲波的攙扶下有些蹣跚的走了進來。
「你怎麼了?」她訝道,視線移到他微跛的腳。
「總裁的腳受傷了。」李雲波小心的扶他在椅上落坐。
「發生什麼事了?」
「妳不知道今天有多驚險,總裁他差一點就……」李雲波口沬橫飛的正想説明今天兇險的經過,卻陡然被秦珞打住。
「沒什麼,只是輕微的擦傷。」他橫去一眼示意他閉嘴。
她走過去,徑自拉起他的褲管,看到他的右腳扎着層層的繃帶。「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痛嗎?」秀目漾着掩不住的關切。
「還好。」他漫哼。
李雲波雞婆的在旁邊插話,「什麼還好,傷口不淺,差那麼一咪咪就……」
「雲波,」秦珞冷嗓説道,「今天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哦,好吧。」老闆下逐客令了,李雲波只好訕訕的摸着鼻子,走出門去。真沒意思,這樣就趕人家走,本來還想探聽看看容曦兒在這裏和那條劣犬處得怎麼樣,有沒有快被牠氣得發瘋説。
總裁來到他腳旁,乖巧的坐着。「汪汪汪……」
「走開,不要靠我這麼近。」秦珞蹙眉,把腳移向右邊,雖然已能適應牠的存在,但他還是無法容忍讓狗兒太過接近自己。
「汪汪汪……」牠朝他猛搖着尾巴,水藍色的眼眸骨碌碌的望着他。
「牠説什麼?」
「呃,那個……」容曦兒遲疑着,考慮要不要如實的轉達。
「牠到底説什麼?」
「牠……叫你快去煮飯。」
果然見到他陰着臉,沒好氣的瞪住總裁,「今天你沒飯可以吃了。」沒看到他腳受傷了嗎?死笨狗!
「汪汪汪汪……」牠不悦的發出抗議。
「總裁,他的腳受傷了,不能煮菜給你吃。」她柔聲安撫,「我出去買好了,秦先生,你想吃什麼?」
秦先生?他忍着沒糾正,從那天向她告白後,她不曾喊過一次他的名字。
「隨便。」揉着眉心,他靠向椅背。
「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擔心的問。
「沒事,只是有點累。」
「那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好想問他是怎麼受的傷,又是誰傷了他的,可是,他似乎不想讓她知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他站了起來。
一隻手堅持的扶在他的腰間,容曦兒只想為他做一點事。
斜瞅着她固執的臉,他沒再拒絕她,感受着腰間那軟軟的手傳來的温度,小腿上的痛意彷佛瞬間消失了。
「等我買晚餐回來再叫你。」扶他上牀,她替他拉好薄被。
「嗯。」冰眸目送着她出去,臉上浮現些許的困惑。
他不是感覺遲鈍的人,也遇過很多愛慕他的女人,他感受得到她對他並非無情,可那天她為何會有那種困擾的神情?他還記得她説,她不能當他的女人,他們兩人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她結婚了?他記得她的人事資料上記載的是未婚,那麼究竟是為什麼?
稍後,容曦兒帶回晚餐時,發現他竟睡着了,她站在牀邊望着沉睡的他,柔和的睡顏不若平時那般冰冷,然而眉峯微攏,睡夢中似乎有什麼事令他感到不快。
她抗拒不了心底突然湧起的一個念頭,悄悄的伸手溜上他的睡容,她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温度,她的心隱隱顫悸。
不行,容曦兒,妳怎麼能對一個男人做出這種親暱的動作?快收回手。
妳不能對其他任何男人萌生不該有的念頭,立刻停止。
她的理智發出這樣的警告,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她就是想要親近他。
「好奇怪哦,為什麼會這樣?」她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矛盾。
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是,剛才看到他受傷回來,她的心揪了起來。
「叫我珞。」
「嗯?」她駭了一跳,急忙收回手,定睛細看,這才發現他在説夢話。
他剛説什麼?她回想,是「叫我珞」這三個字嗎?
珞?!
思緒回到他要她當女人的那天--
「妳不喜歡我?」
「不是。」
「那就是喜歡了?」
不是不喜歡,那就是……除了喜歡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答案?
她的手訝然的按在胸口,呼吸窒住,她喜歡上他了!怎麼會?!
這個領悟讓她一時駭得直往後退到門口,背抵着門板,眸光仍無法離開牀上那張沉睡的容顏。
她這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在她的心中種下了一株情苗,它的根牢牢攫住了她的心,在她心底悄悄的蠶食鯨吞,竊據了一片心田。
不,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珞,那女人是誰?」一進到秦珞房間,安璋不解地指向客廳問。
「她叫容曦兒。」望向敞開的房門,冰臉起了些惱意。這兩天來她很明顯的刻意在躲着他,好,再避呀,他就不信她能避他避到什麼程度。
安璋狐疑的問:「珞,你跟她不會是住在一起吧?」
「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冷嗓解釋,冰容閃過一絲陰鷙。
安璋走到牀邊,想確認適才他臉上一瞥而逝的神情。「她怎麼會住在這裏?」
「還不是因為那條笨狗?」秦珞懶懶的將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下,接着轉開話題問道:「璋,抓到另一個逃脱的人了嗎?」那天狙擊他的有兩個人,一個被他當場逮住,一個給逃掉了。
「逮到了,警方也拘捕了陸明達進行偵訊。對了,瑟昨天有打電話給我。」
「我還以為她大小姐失蹤了,怎麼會這麼久才聯絡?」
「她説她那邊出了一些事,所以才會這麼久沒跟我們聯絡。」
「什麼事?」
「詳情我也不太清楚,昨天電話裏她的語意很含糊。」
「要緊嗎?」
「好像已經沒事了,她昨天原本想打電話給你,不過你的手機沒開。」
「我的手機前兩天應付那兩個殺手時,被子彈打壞了。」因為緊急之下被他拿來擋子彈了。
「珞,你不會是對那女人有興趣吧?」安璋問得讓秦珞措手不及。觀察了須臾,他確認珞神情的異常並非是腳傷,而是待在客廳裏的那名女子。
「你在開什麼玩笑!」秦珞凝眉,用不悦的表情想掩飾被看穿的心虛。
「沒有嗎?」
「當然沒有。」他刻意揚高的音調反而泄漏了某種情緒。
左手支着下顎,安璋一臉興味的打量着好友。
「你在看什麼?」被他探索般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秦珞橫去兩枚冰眼,要他適可而止,別再用那種審視的眼光注視他。
「你説她叫容曦兒?」
「嗯。」
憑着方才對她的印象,安璋笑道:「端莊柔美、舉止大方、氣質高雅,嗯,是位大美女,難怪有人會動了春心。」
「誰動了春心?世界上美女多得是,你身邊不也不少?」
「問題是能讓你秦大少爺心動的美女很少,屈指數來一共兩位,可惜不曉得是你不解人家的風情,還是她們聽不懂你的笑話,早早就被三振出局了。」
斜睨他,秦珞也反擊,「是呀,比起某人始終如一的戀着某枝花,痴心的程度令人佩服。」
安璋一副雍容大肚的模樣,絲毫不介意他的嘲弄。「看來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你碰釘子了嗎?」
被説到痛處,秦珞臉色一沉,「聽不懂你在説什麼。」
安璋正想再説什麼,腳邊忽然一陣騷動,他低眸,發現是總裁,他拍撫着牠的腦袋,微微一笑,「你説牠很惡魔,真的看不出來。」牠熱情可愛的臉龐,很難將牠跟惡魔聯想在一起。
「惡魔最擅長用無邪的假面具掩飾邪惡的本性。」看着在裝乖的狗兒,秦珞冷哼。
「牠的眼睛很漂亮,像藍寶石一樣。」他稱讚,
總裁彷佛聽得懂,興奮的擺動尾巴,亢奮的吠叫,「汪汪汪汪……」似乎在回應他什麼。
但在場的兩人都沒聽懂。
「對了,喬瑟昨天特別問了總裁的情況。」
「你怎麼説?」
安璋爾雅的俊容浮起閒適笑意,「當然是告訴她,你和總裁相處得非常愉快。」
愉快?秦珞冰瞳睨向總裁,「就快四個月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和琰來愉快了。」
「珞,既然你很適應牠了,看樣子牠也很喜歡待在你這邊,何必換來換去呢?你就讓牠留下來治好你的懼狗症吧。」温文一笑,安璋從容的開口道別,「我還有事,你好好養傷,有什麼事再Call我。」
真狡猾,一提到狗的事又想溜了,不過秦珞這次不以為意,他並非真的希望安璋帶走總裁,因為牠一旦被安璋帶走,屆時容曦兒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數天後總裁竟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