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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抬起臉望著他,沉吟片刻後,徐徐啟口,「如果我說,我是來自兩百多年後的人,你相不相信?」

    「妳來自兩百多年?!」永璜訝然的挑起眉峰。「可是我記得妳出生在北京城,妳小時候我還曾見過妳。」

    「呃,換種方式說好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說,我的靈魂來自兩百多年後的世界。」她把事情的經過約略的告訴他,「那天我跟姊姊去參觀雍和宮,我偷跑去摸了裡面的一座轉經輪,結果忽然間發生了地震,我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昏了過去,醒過來後,就變成錦珞了。」

    永璜定定望著她,半晌沒有開口。

    「我知道這種話很難讓人置信,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我……」

    她話還沒說完,他便開口道:「我相信,只要是妳說的話我就相信。」從聽說她跟大病之前的錦珞性子判若兩人這件事,便足以解釋她確實不是以前的錦珞。

    當初她進宮時,他就已發現她的與眾不同,所以才會好奇的刻意去親近她,也因此才會愛上她。

    「你真的相信?」錦珞有些意外,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她來自兩百多年後的事。

    「嗯,我相信,因為妳很不一樣,而且我早就察覺到妳心裡似乎隱藏了什麼秘密。」只是沒想到是這麼驚人而離奇的事。

    她猶疑了下,問:「那……你還願意跟我回到兩百多年後的世界嗎?」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願意。只要有妳在的地方,不管是哪裡我都願意去。」

    聽見他肯定的回答,錦珞笑顏逐開,「不過要回去,必須等到太陽風暴那天,正確的日期我還要再向劉大人確定才行。」

    接下來,她叨叨絮絮的告訴他,兩百多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那裡的人是怎麼生活。

    「這麼說,大清在那時候已經滅亡了?」半晌後,他從她的話裡,聽出了這件事。

    錦珞安慰道:「沒錯,你要知道朝代的更迭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就像明朝亡於大清,大宋亡於蒙古一樣,大清也是會有覆滅的一天。」

    「我知道,我從來不認為大清的基業能萬古不滅,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滅亡了。」

    「誰叫大清的皇帝昏庸無能呢。」不經意的脫口而出後,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解釋,「呃……那個,我是說……有很多原因導致大清的滅亡。」

    擁著她,他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道:「大清後代子孫守不住江山,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我現在唯一在乎的只有妳。」說著,他溫柔的覆上她的唇,熾烈的吻著她。

    錦珞輕輕闔上眼,回應著他的吻。

    吐露了深藏心裡的秘密,同時也得知了他的秘密,這一刻,他們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隔閡,兩心相契。

    被自己愛上的人如此的深愛著,她只覺得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沒有遺憾。

    ***

    太后休養了幾天,這日精神好了些,在錦珞的扶持下來到普濟寺外散步。

    錦珞發現侍衛的人數似乎比昨日多出了不少,悄悄數了數,人數果然比之前增加了兩倍之多,她正要開口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太后時,便看見永瑱朝她們走了過來。

    「永瑱拜見老佛爺,老佛爺您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

    「嗯,只是還有點乏。對了,永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用錦珞說,她也察覺到侍衛的增加,一眼就看出一定有事發生。

    「回稟老佛爺,我昨天接獲消息,聽說最近有一批江洋大盜流竄到這一帶來,為防萬一,所以我加派了人手來保護老佛爺。」

    聞言,太后皺起眉,「哀家今早讓永璜陪宜瑛到望海寺去請寺裡的圓智大師來講經,若是途中遇上了那批亡命之徒可就不好了。」她原本是有意藉此讓永璜和宜瑛獨處,好讓小倆口培養感情,她現下卻擔心起永璜武藝不精,可不要遇上那批人了。

    永瑱立刻道:「老佛爺不要擔心,我立即派人去保護他們。」

    「好,你快去吧。」

    他隨即找來副將,吩咐了幾句話後,抽調了幾名侍衛,前去保護兩人。

    錦珞則一點也不緊張,她想起之前永璜是怎樣整昏阿克圖這個蒙古第一勇士的事,莞爾的想,若是讓那些江洋大盜遇上他,吃虧的恐怕是他們。

    此刻讓她比較在意的,反而是太后似乎有意想要撮合永璜與宜瑛,這兩日她常常藉故讓他們兩人單獨出去。

    不久,太后道:「錦珞,哀家有些累了,扶哀家回房吧。」

    「是。」

    回到太后的寢房,太后朝她揮揮手說:「妳不用陪著哀家了,哀家要睡會兒,妳去找永瑱聊聊吧。」

    「呃,好。」走出太后寢房,她不打算真的去找永瑱,既然對他無意,她就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不過她不去找他,他卻找上了她,在迴廊前攔下她。

    她悄悄嘆了口氣,「有事嗎?」

    「聽說望海峰那兒的日出很美,不如明早我們一起去觀日出。」永瑱邀請她。

    「我還要服侍老佛爺,不能跟你去,不如你找宜瑛陪你去看吧。」她只想跟永璜一起去,只是這陣子太后病了,兩人還沒有機會成行,她打算等過幾天太后康復後,再跟他一起去。

    「錦珞,不要把我推給宜瑛,我約的人是妳。」永瑱微帶慍怒的道。

    她不想跟他爭執,立刻道歉,「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宜瑛應該會很樂意陪你去觀日出。」

    「但我希望陪我去看的人是妳。」她老是迴避著他,讓他很生氣,卻又不能因此而對她發怒。

    「我沒辦法陪你去。」錦珞索性直截了當的拒絕。

    永瑱緩下臉色說:「若妳是因為老佛爺的緣故,我可以去稟明老佛爺,請她允許妳跟我一起去賞日出,前幾日老佛爺曾同我說過,讓我有空帶妳出去走走。」

    「可是我不想去賞日出。」是不想跟他一起去。

    「妳不愛看日出,我們可以去看雲海。」他立刻道。

    他怎麼還不死心呀!不願把話說得太絕,錦珞頗為為難,

    「永瑱,你很好,少年有為,是大部分女子眼中的好男兒,也許是因為我會變那些把戲,所以讓你覺得很新奇,可是我會的也只有那些,其他的我都不會,琴棋書畫我樣樣不通,連女紅也不會。」她停頓了下再說:「我想等你過一陣子看透了我之後,你就會發現我也不過爾爾,實在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花心思。」

    真是不容易呀,為了要拒絕別人,她居然得貶抑自己。

    他挑起眉峰,俊朗的臉上一臉認真的開口,「錦珞,妳弄錯了,我喜歡的是妳落落大方的性情,妳自信開朗而有見地,獨立又堅強,不像一般的女人沒有自個兒的想法,柔弱得只想依附男人,至於妳會不會琴棋書畫,我壓根兒不在乎。」

    聽見他的讚美,錦珞自嘲的想,他嘴裡說的這些優點,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紀,隨便一抓都能抓到一大把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麼。

    但她當然不能這麼說,偏著頭,蹙起眉心,她想了須臾後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我睡覺會打呼,還會流口水,嫉妒心很重,將來我的丈夫眼裡只能有我一個,他若去看別的女人一眼,我會罰他跪算盤兩天,他若是敢移情別戀,我說不定會拿剪刀剪下他的命根子拿去餵狗,這樣你也覺得沒關係嗎?」她都已經自我醜化到這種地步了,不信他還能說不在乎。

    果然,永瑱略略遲疑了下,接著嘆氣道:「為了拒絕我,妳竟不惜自我貶低到這種地步。」

    「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會允許我的相公除了我之外,還有第二個女人,我要求的婚姻是要彼此忠誠,不只是女人,男人也一樣,三妻四妾這種事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即使是逢場作戲也不行,娶了我就要一心一意的愛我。永瑱,你認為你是這樣的男人嗎?你能接受這種事嗎?」

    永瑱蹙起眉心。他雖然還沒有福晉,卻早就有幾名妾室,自然是不可能做到她所要求的事。

    「妳覺得永璜就能做到嗎?」他反問。

    眉一揚,錦珞道:「他若不能,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永瑱的話提醒她,她來自一夫一妻的世界,但永璜卻是活在這個以男人為天的世界裡。

    他會不會也認為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是他能做到的話,我也能,回去後我就立刻遣散我府裡的那幾個姬妾。」永瑱不服輸的回應。

    錦珞抬眼看他一眼,嘆息的開口,「就算你現在可以做到,那以後呢?」她抬手阻止要再開口說話的他,「你現在先不要急著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終此一生,你是不是能夠一心一意對待一個女人,永遠不變心?」

    說畢,她徑自旋身走回屋內,一邊思索著她也應該要找個機會,跟永璜好好談談這件事。

    她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原則,他若是想要她,她是不會允許他再有其他的女人

    ***

    是夜,眾人皆入睡後,有兩道人影悄悄離開普濟寺。

    「錦珞,前面是山路,不好走,我抱妳吧。」

    望著朦朧月光照映下的山徑,錦珞略一遲疑,輕輕點頭後,被永璜攔腰抱起。

    接著他的腿宛如安裝了彈簧似的,在幽靜的山路上迅速飛躍著。

    她兩手攀著他的頸子,先是屏住了氣息,驚奇的看著四周快速倒退的景色,接著面露驚喜的問:「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對嗎?」

    「對。」他低笑道。

    「這種輕功會很難練嗎?」她滿臉期待的問,若是不難她也要學,這在兩百多年後可是已經失傳了的絕技耶。

    「尋常人可能要練上十幾年,才能學會些粗淺的輕功。」

    她立刻了悟,「也就是說,像你這樣的輕功算是很厲害的嗎?」

    「應該算是吧,以妳的資質加上有我的指點,我想也許十年,妳就能跳上牆頭了。」

    她有些不滿的道:「只能跳上牆頭而已?」

    見她噘起嘴嬌嗔的可愛模樣,他胸腔震動出笑意「錦珞,妳若要學到像我這樣的輕功可能……」

    「可能什麼?」

    「可能要徹底的脫胎換骨才行。」他笑道。

    換句話說,她完全沒有學武的資質就是了!

    她瞇了瞇眼,跟著也露出了笑,「沒關係,你會就好了,以後要上哪去,我就讓你這樣帶我去也是一樣的。」既然有他這樣好用又可靠的挑夫,不用白不用。

    「好。」他一口答應,樂意當她的挑夫。接著,他停下腳步,仰起下巴朝天空一指,「錦珞,妳看。」

    她抬起頭,看見一抹圓月懸在闃黑的蒼穹上。

    永璜放下她,牽著她往西邊走了幾步,然後指向前方說:「妳看那裡,像什麼?」

    定睛望過去,她噫的一聲,「從這個角度看,月亮看起來好像掛在山峰上。」

    「所以那裡又叫掛月峰。」

    山上沁寒的夜風讓錦珞微微顫抖了下,她拉拉身上披著的鬥蓬,下一刻,一雙手臂便將她摟進一具寬厚溫暖的懷抱裡。

    偎靠在他的懷裡,想起今天的事,錦珞抬眸問:「永璜,你今天和宜瑛去望海寺請那裡的圓智大師來講經時,不是遇到了麻煩,你是怎麼解決的?」

    回來時,他並沒有提起這件事,這事是宜瑛說的,繪聲繪影的說是菩薩顯靈,趕跑了那幾個歹徒。

    她才不相信,知道一定是他暗中動了手腳。

    「那只是幾個地痞流氓,我暗中拿石頭彈向他們,結果惹得他們以為是菩薩顯靈,大叫著逃跑了。」

    「那為什麼你們回來後,宜瑛看見你,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提起這件事,永璜喉嚨滾出了笑聲,「那是因為,當時我嚇得發抖的躲在她身後。」

    想象他當時一臉害怕的躲在一個女人身後,暗中朝那些人投石子、裝神弄鬼的樣子,錦珞不禁失笑道:「難怪回來時,宜瑛對你沒好臉色,她恐怕以為你真的是個膽小怕死的人。」

    很快的,她便想到他這麼做的用意了,就跟她一樣,他不惜醜化自己,想讓宜瑛更加討厭他。

    他們居然這麼有默契,在同一天選擇了相同的方法,她不禁噙笑的望住他。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微一沉吟,錦珞輕輕啟口說:「永璜,在我的世界裡,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

    「那很好,除了妳,我也沒打算再娶第二個女人。」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注視著他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她柔聲問:「你這話是真心的嗎?」不是為了哄她,討她歡心才這麼說的吧?

    他墨黑的眼凝視著她,臉上的神情無比的認真,緩緩開口道:「我小時候,每天都看著我額娘殷殷期待著皇阿瑪的到來,即使一日又一日的失望,她還是深愛著皇阿瑪,日日盼著能見到他,那時,我就對自己發誓,以後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子遭受到相同的對待,這也是我至今仍未曾納妾的原因。」其他的皇室成員在他這個年紀,早已有好幾名妻妾子。

    聽見他這番話,錦珞很滿意的漾起笑靨,「我不跟別人分享我的男人,你若決定要我,就要有今生只有我一個女人的覺悟哦!」

    「錦珞,愛上妳時,我便想過,今生若能有妳相伴,我已足夠。」

    她粲笑的踮起腳尖,主動覆上他的唇。

    在月光下,兩人緊緊相擁而吻,彷佛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

    即使開步在普濟寺外,仍可聽見裡面大殿傳來莊嚴肅穆的梵唱聲。

    錦珞陪著太后在附近觀雲賞花,雖然看不見被太后命令在裡頭跟隨僧侶們誦經的永璜,但只要想到他在裡面,她的眼神便不時飄向大殿的方向。

    自從太后前一陣子生病,這禮佛誦經的責任便全落在永璜的身上,因為太后對他說──

    「永璜,文殊菩薩代表著智慧,你要虔心誦經拜佛,祈求文殊菩薩賜你智慧,好讓你能長長腦子,看能不能開竅,變得聰明些。」

    因此清晨時,永璜必須早起隨同僧侶們做早課,平時則隨著僧侶們誦經修持經文,傍晚再做一次晚課。

    所以他變成所有人裡最忙碌的一個,只有在入夜時才得清閒,他們也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單獨見面。

    錦珞莞爾的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老佛爺知道她這個孫子其實聰明絕頂時,不知會做何表情。

    剛開始時應該是怒多於喜吧,畢竟被欺瞞這麼多年,一旦知道真相,任是誰都會覺得生氣吧。

    她入宮兩年多了,知道這件事是絕不能讓皇上和太后他們知情的,因為這是欺君重罪,尤其永璜又貴為皇子,皇上若是知道他被自己的兒子騙了,絕對會大為震怒。

    所以直到他們離開前,這件事都必須保守秘密,不能讓任何人得知。

    「錦珞。」

    聽到叫喚聲,她連忙回神,

    「老佛爺叫錦珞嗎?」

    「哀家叫妳兩聲了,妳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回老佛爺,錦珞剛才聽大殿裡傳來的梵唄聲聽得入迷,一時沒聽見老佛爺的話,還請老佛爺恕罪。」她趕緊福身道。

    「妳之前不是說一聽誦經聲就想睡嗎?怎麼今天反而聽得入迷?」太后問。

    她不慌不忙的解釋,「也許是這陣子在這裡聽慣了誦經聲,最近再聽見梵唱聲,錦珞便不會再想睡了。」

    聽見她的話,太后似乎頗為滿意,「妳能有這樣的改變,這趟五臺山也不算白來。對了,方才永瑱說明日想帶妳去望海峰觀日出,這幾天妳忙著照顧哀家,都沒時間四處走走,明天就跟永瑱一起去吧。」

    「只有我跟他兩個人嗎?」

    「妳放心,以永瑱的武功足夠保護妳了,妳就安心跟他一塊去吧。」

    她瞟了眼侍立在旁的永瑱,見他也在看著她,那笑容裡透著幾分得意,彷佛在說──看吧,妳不想跟我去看日出,我還是有辦法讓妳去。

    她垂眸思索了下,接著不疾不徐的開口說:「老佛爺,這望海峰的日出據說是五臺山上最美的景色之一,來五臺山一定要賞過這日出才不枉此行,所以錦珞想,老佛爺最近身子恢復了不少,不如咱們一塊去賞日出吧,咱們今天就先到望海寺,這樣一來,等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日出了。」

    老佛爺被她的話給說動了,點頭道:「也好,那就大家一塊去吧,也熱鬧些,永瑱,你去準備準備,咱們今天就先到望海寺住下,明天再一起觀日出。」

    「是,永瑱這就命人去準備。」他恭敬的應道。

    雖然他氣惱錦珞,心裡卻也不禁為她的機智而佩服,虧她想得出來這個方法拒絕他,這更加深他想得到她的決心。

    不久,一行人便在侍衛的保護下,前往位於望海峰的望海寺。

    翌日,天光未亮,眾人已起身,準備前往觀日出。

    只有永璜被留在望海寺裡,隨那裡的僧眾做早課,太后規定他要做完早課才能過去賞日出。

    一行人來到望海峰的觀日臺上,這時天邊剛顯露出一抹魚肚白,混沌不明的天地,在這抹魚肚白下劃出界線,慢慢的,一抹紅光呈放射狀的渲染開來,初升的旭日冉冉從山巒處升起,朝霞映紅了整個天際,變幻著各種瑰麗的顏色。

    這絢爛奪目的奇景,讓眾人為之屏息,個個眼睛眨也不眨的靜靜看著,唯恐一出聲便會驚擾了這絕妙的景色。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日出的美景中時,突然一道大喝聲打破了這靜謐──

    「那個老太婆就是太后,快抓住她!」

    眾人頃刻間回神,霍然發現通往這觀日臺的山徑上,不知何時竟竄上來了十來個人。

    永瑱率先反應過來,立刻調度侍衛保護太后,一邊指揮屬下抓住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

    金戈交鳴的聲音驚起了初醒的鳥禽,觀日臺上陷入一片混亂。

    看見這批刺客的身手個個不俗,侍衛們一時無法制住他們,永瑱立即想到,他們應該就是日前接獲的消息中所說的那批人,他質問:「你們可是海捕文書上追捕的那批江洋大盜?」

    「沒錯,就是咱們。」那幾人一臉得意的回答。

    接著另一名臉上有刀疤的大漢道:「你們乖乖讓咱們帶走太后,咱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聽見對方如此不敬的話,永瑱怒喝,「你們既然知道太后鑾駕在此,還敢來驚擾,你們不要命了嗎?」

    另一名蓄著滿臉落腮鬍的大漢狂傲的說:「咱們可是亡命之徒,早就把這條爛命豁出去了,咱們要抓的只有太后,你們要命的就快退開,不要阻擋咱們。」

    聽見他們的目標是太后,永瑱退回守在太后跟前,不解的問:「你們為什麼要抓太后?」

    一名粗獷壯碩,兩手各舞著一把銅錘的大漢答道:「咱們大哥和三哥被你們這些清狗抓進了牢裡,咱們要用這老太婆去換回咱們大哥和三哥。」

    被他手裡那兩把銅錘掃到的侍衛,瞬間吐血的飛了出去。

    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殺起人來完全不眨眼。

    眼看帶來的這批侍衛一個個倒下,永瑱鎮靜的臉色也漸漸焦躁起來,憑他一個人,還能同時應付三、四個人,但那些侍衛若單打獨鬥,個個都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若繼續下去,難保太后不會被他們給劫走。

    他飛快的尋思後,安排了八個人守在太后身邊,接著下達指示。

    「所有的侍衛聽令,你們每四個人負責困住一個人,其他的交由我來對付。」

    命令一下,沒有受傷的侍衛立即每四人包圍住一個人。

    永瑱一人攔住其中三人,準備速戰速決了結這三人,再回頭收拾其他人。

    那些人似乎也沒料到永瑱身手這麼矯健勇猛,一時之間竟無法得逞,雙方陷入一陣混戰。

    不久,永瑱便解決了其中兩人,剩下的人見同伴被殺,反而激發了更強烈的鬥志,不要命的猛攻。

    揮舞著銅錘的大漢發狠的將手裡的銅錘朝守在太后身邊的幾名侍衛砸過去,頃刻間砸死了兩名侍衛,他再兇狠的舞動手裡的銅錘,一路殺到太后面前。

    眼看就要抓到太后,橫空一支飛劍朝他射來,沒入他的肩頭。

    那大漢側頭,便見一名俊美無禱的男子手持一把劍,噹的一聲,震飛了他手裡的銅錘,他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反應,一名侍衛見機不可失,一劍從他背後刺入,透胸而出,再狠狠拔出劍柄,嘩的一道血柱從他胸口噴出,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接著高壯的身軀轟然倒下。

    剩下的同伴見狀怒不可遏,驀然間有人高聲叫道:「不要抓太后了,改抓那兩個女的也一樣,她們是格格。」

    此時錦珞和宜瑛縮在一旁,看著眼前這紊亂血腥的混戰,兩人早已嚇得面無血色,突然間有人衝向她們,一把刀架上了宜瑛的頸子。

    另一人則將錦珞攔腰扛上肩頭,轉身就跑。

    「放開我、放開我……」頭下腳上的被扛在肩上,錦珞反胃得想吐,驚惶的捶打著男人的背。

    男人沒理會她那點力氣,健步如飛朝山下逃去。

    一名侍衛見狀,下意識的舉起手裡的劍吱朝那人的腿射過去,想阻止那人帶走錦珞,完全沒有顧慮到那劍若是射偏,也許會射中被扛在肩上的錦珞。

    「住手!」看見這情景的永瑱大喝出聲,想阻止侍衛的愚行,卻已來不及,那劍已射出。

    通往觀日臺的山徑十分狹隘,一旦那人中劍,恐將跌落一旁的山谷,這樣一來的話,被他挾持的錦珞勢必也會跟著一起摔落。

    永瑱只能驚駭的眼睜睜看著劍朝那人飛去,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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