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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對不起,逸晨哥。”元鬱馨可憐兮兮的說,無比的後悔。她一早就守在他房門口要等他回來,一見到他,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深嘆一聲,沙逸晨也不知該說什麼,進到自己的房中,她跟著進來,像個犯錯的小孩低垂著臉不敢看他。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罵我吧,別這樣什麼話都不說。”她哽咽的道。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責備,靜眼她許久才開口。“你竟然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在酒裡摻了藥,你難道沒考慮到後果嗎?那種藥會讓人喪失理性,連做出什麼事自己都不知道。鬱馨,從小我從沒對你說過重話,但這次你真的錯得太離譜了。”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逸晨哥。”她淚流滿面的祈求。

    “如果我是被外人騙,我認了,但我一直視你為自己的妹妹、是親人,所以當你拿酒來時,我才會毫無防備的喝了,你這樣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我覺得很痛心。”

    沙逸晨決定趁這個機會讓她對他死了心、斷了念,就不會再一意的將感情放在他身上,所以他的話說得很重。

    “若是我因為做了什麼事而被迫娶你,鬱馨,你不會開心,我也會很痛苦,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抬起淚眼嗚咽的問:“為什麼?”

    “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會有幸福可言嗎?我愛你,鬱馨,但那是兄妹之情,不是男女之愛。”

    她抽噎得泣不成聲,心碎了一地,終於覺悟到不管她用任何方法,他對她都不可能產生愛情的。她死心了,哭了半晌,抬起紅腫的眼看著他。

    “逸晨哥,我犯了這麼大的錯,你會討厭我嗎?”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但她不希望惹他討厭。

    他柔聲道:“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妹妹,妹妹做錯事,做哥哥的只希望你能改過,怎麼可能會因此討厭你呢。”

    “謝謝逸晨哥。”她哽咽的道。

    明白她對他死了心,沙逸晨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鬱馨,你那藥從哪來的?”

    “我有一個同學去年嫁到這裡來,她先生經營一家藥局,我拜託她幫我想辦法找的。”

    “那種藥害人不淺,以後別再碰那種東西了。”他的後腦還因此腫了一個包,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她承諾著,也領悟到感情的事是強求不來的。

    ※※※

    “你說什麼?!”張明達的吼聲差點要掀翻了飯店的屋頂。

    年輕男人瑟縮著身、抖著腳、顫著音,將話又說了一遍,“對不起,總經理,那款聲控無尾熊除了外型之外,其他都不是我設計的。”經過了幾天的良心煎熬,他終於在今天鼓起勇氣坦白了。

    “啪!”一個巴掌朝那男人轟過去,他瞬間踉蹌了一下,險些就要跌倒。

    “你是說那款聲控無尾熊不是你設計的?!”酷厲的嗓音飆出。

    “是……”他差點駭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混蛋,你之前居然敢騙我說那是你設計的!”一想到他向舒芙撂下的話,張明達不由得氣怒交加,狠狠的賞了年輕男人一頓好打。“你這是存心想丟我的臉,讓我抬不起頭來見人,你這該死的王八蛋,我被你害慘了!”他一陣拳打腳踢,把年輕男人給打得倒地不起。

    “大哥,快住手,你要打死他了。”

    “不打死這混蛋我這一口氣難消!”他氣得再狠端了地上的人一腳。“虧我之前還這麼相信這混蛋,這下好了,舒氏一定會告得我們傾家蕩產。”

    “大哥,事已至此,你就算打死他也沒用,你先消消氣,冷靜下來想想辦法比較實在。”

    “能想什麼辦法,如果真的讓舒芙他們找到證據,證明我們剽竊他們的東西,那個女人一定會把我們告到賠死。可惡!”一想到他之所以落到這種下場,都是因為倒在地上的這個混賬,他又氣得踢了他一腳。

    “總經理,都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年輕男子鼻青臉腫的爬了起來。

    “是你做的好事,當然是由你來負責。”張明達狠戾的睨向他。

    “大哥,雖然是他的錯,但我們公司不是也要擔起連帶的責任嗎?”

    “這還用你說,我會不知道嗎?”張明達本就比弟弟精明,自然也明白這道理,否則就不會那麼氣憤了。

    看大哥氣成那樣,他想也不想的說:“不如把那囂張的女人綁來,逼她簽下和解書。大哥,你看這辦法如何?”

    “那不是罪上加罪!”張明達沒好臉色的瞟了弟弟一眼。“再說,你以為舒芙會這樣乖乖就範嗎?”

    他再出了個餿主意。“那就脫她衣服強拍她裸照,威脅她若不乖乖聽我們的話,就公佈她的裸照,讓她沒臉見人,還怕她不聽話嗎?”他本就是流氓出身,暴力脅迫是他最擅長的手段,也是他所能想到的辦法。

    “這樣不好吧,總經理,我……”年輕男子一臉惶恐,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錯而把事情鬧得更大。

    “你給我閉嘴!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都是你害的,你還敢給我開口!”張明達甩了他一記耳光,打得他嘴角沁出了血絲。

    他嚇得噤口不敢再出聲,聽著張氏兩兄弟的對話,愈聽臉色愈慘白。

    ※※※

    為期六天的玩具展終於結束了。

    舒芙收拾著衣物、準備和沙逸晨展開為期十天的旅遊。

    飛揚的神采昭示著她的好心情,將整理好的隨身行李交給飯店服務生提到大廳,她悠閒的搭電梯到樓下等沙逸晨來接她。

    沒多久他來了,不過身旁還跟了另一個人。

    她眯起眼不懂他帶元鬱馨一道過來是為什麼?她該不會也要跟他們一塊去旅行吧?這個想法讓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

    她還沒開口問,沙逸晨主動解釋。

    “鬱馨說有些話想跟你說。”

    說完,他就走到一旁,讓兩人來一場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談話。

    “你贏了。”元鬱馨冷著臉說。

    看著她憎惡的神情,舒芙明白她心有不甘,不想讓她對自己的嫌隙更深,她客觀的說:“我們之間並沒有誰輸了或誰贏了的問題,也許我是得到了逸晨的愛,但他也愛著你,不是嗎?”

    “那是不一樣的,他對你是男女之愛,對我只有兄妹之情。”

    “沒錯,但你不覺得兄妹之情比男女之愛更能持久而不變嗎?親情是世間最穩固的感情,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質或消失,可是男女之情卻不一樣,它是所有感情中最善變,而且是最不能持久的,移情別戀或喜新厭舊是常有的事。”

    舒芙一派真誠的再說:“我不知道和他能不能維持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感情,但是你卻可以和他做一世的兄妹,你還不滿足嗎?”

    她就是看透了愛情虛幻的本質,所以才覺得自己不需要這樣不可靠的感情。

    不過此刻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舒適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愛情降臨時,再頑強的人也會臣服在它之下。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愛上了沙逸晨,可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和他在一起她很快樂,也很喜歡他吻她的感覺。

    聞言,元鬱馨沉默了良久,再開口時她臉上的那股冷意已經化去不少。

    “我希望你是真心愛著逸晨哥,我知道你原來是打算誘騙他和你結婚,扼殺他的創造力。”

    舒芙驚訝的看著她。“你……”不敢相信她居然知道她的企圖。

    元鬱馨得意的解釋自己知情的原因,“我上次偷聽到你對著電腦不知在跟誰說話。”

    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個想法,她驚疑的問:“那逸晨,他……”

    “他也知道了。”看著她雍容高雅的臉上流露出驚愕的神情,元鬱馨低落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所以呀,你別想再玩什麼花樣陷害逸晨哥,你要嘛就好好的愛惜他,要嘛就離開他,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些了,你好自為之。”

    一口氣說完話,她朝沙逸晨揮了揮手,原來沒有笑容的臉,此刻竟含著笑意,旋身離去。

    沙逸晨朝舒芙走來。

    “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肯答應和我結婚?”舒芙質問著他。底牌既然被掀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悠然一笑。“我把你吃了,必須要對你負責呀。”領著她走近停在外面租來的轎車。

    她的行李被服務生提上了後車箱,付了小費,他坐上駕駛座驅車上路。

    來德國之前,他原是安排鬱馨也一道加入這趟旅行的,想在旅途中再找辦法讓她對他死心,不過事情有了意外的發展,鬱馨既已對他斷了念,那就沒必要再與他們同行了。

    不過他的打算舒芙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現在他當然更沒必要說。

    “你不覺得生氣嗎?”舒芙很意外他神色自若的反應。

    “不會,我反而很佩服你有這種實驗的精神,拿自己的婚姻來驗證金澤博士的論點。”

    “你也知道他?”她微訝。

    “當鬱馨告訴我那件事後,我想起似乎曾經看過那篇報導,就再去查證了一下。”

    “你……”她輕咬著下唇,“如果後悔的話,那就……”

    “我不後悔說要娶你的話。”

    “你不信金澤博士的推論,所以不擔心自己結婚後創造力會逐漸的消失?”舒芙疑惑的問,同時也想知道他明知她的目的,卻仍答應與她結婚的背後是不是隱藏了別的企圖。

    畢竟這個男人是披著羊皮的狐狸,不能不慎,若是不小心被反噬一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我不想因為他的推論就一輩子不結婚,我一直很希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而那個家有我心愛的女人。”

    她盯著他,衡量著他這番話裡有幾分的真誠。

    沙逸晨進一步的表露真情。“我想我愛上你了,舒芙,所以我心甘情願和你共組一個家庭。”

    漆黑的眼眸直視著她,讓她檢視他眼底深處的感情。

    舒芙柔下眸光,灼熱的視線定在他臉上,無法挪移一寸。

    “我……”曾經有不少人向她示愛過,再膩人動聽的甜言蜜語她都聽過,但他卻只說了這短短的幾句話,就讓她感動得想投入他懷抱裡。

    “還是你後悔了?”

    “不!”她一時說不出什麼別的話,只能搖著頭。

    他笑道:“那,以後如果我真的設計不出東西,你要養我一輩子哦。”

    “到那時你就乖乖在家裡當家庭煮夫好了。”她也漾開了笑顏,相信他是真的愛上了她,不為其他的目的。

    車內傳來陣陣輕快的笑語,而車外卻有兩輛車詭異的尾隨著他們。

    沙逸晨由後視鏡中發現到了。

    “舒芙,你是不是忘了跟什麼朋友道別?”

    “什麼意思?”

    “好像有人熱情的跟來送行。”

    她瞥了一眼後視鏡。“你的意思是說,那兩輛車在跟蹤我們?”

    “從我們離開飯店後,他們行進的路線就跟我們一樣,而且我們快他們就快,我們慢他們就慢。”

    舒芙細思了一會,想到一件事,她遲疑了下,“唔,不知道會不會是那些人?”

    “你想到什麼?”

    “大展。”

    “大展?聽說張明達的弟弟是流氓出身,這倒不無可能。再過幾公里我們就將駛離市區,進入較偏僻的地區,我想對方如果真是衝著我們而來,應該會在前面動手。”

    沙逸晨著向她,見她鎮定自若的取出手機,從容的撥了一通電話,以流利的德語跟對方談了一會,含笑的收了線。

    “你把車開到市郊,我想確定是不是大展的人。”

    “警方說什麼時候會到?”他懂德語,知道她剛才利用關係報了警。

    “十分鐘後。”

    他沒再說什麼,把車駛到市郊停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見她似乎要下車,他訝異的問。

    “不會一會他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大展派來的。”她鬆開了安全帶。

    “我想他們不只會動口,還會動手。”他提醒她。

    舒芙微微一笑,動了動十指,她從小就學習柔道,算是高手,連一起學武的兩位弟弟跟她對打也未必能贏她,所以跟來的那幾個人她壓根不看在眼底。

    “那正好,我也想運動一下。”

    她看到那兩輛車也停了下來,下來了四個男人,迅速的朝他們走近。

    “我一分鐘可以摔出兩個人,另外兩個你先幫我應付一下,解決了兩個,我再過去料理你那兩個,可以嗎?”

    她看似在詢問他,其實根本不給他拒絕的餘地,徑自開門下了車。

    沙逸晨聳肩笑了笑也跟著下車,在她要迎上來人時開了口。

    “我不習慣讓淑女動手,你先在一邊欣賞我表演吧,若是我應付不來,再換你上場。”

    舒芙驚訝的瞥他一眼,他神色自若的上前攔下那四人。

    他們不待沙逸晨發阿,其中兩個人便朝他動起手來,另兩個人則朝舒芙走去。

    那兩人才走兩步,便聽到兩聲悶響,猛然回頭,就見兩名同夥已然抱著肚子倒在地上,驚訝之餘他們立刻回頭。

    沒幾下他們也跟同伴一樣,躺平在地上,吃痛得一時無力爬起來。天哪,這男人是鐵打的拳頭嗎?揍人居然這麼痛!老大怎麼沒事先告訴他們,對方身邊有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否則他們就不會空手來了。

    舒芙對沙逸晨利落的身手滿意極了,一臉讚賞,宛如撿到了什麼寶貝似的,“沒想到你這麼能打,將來就算你設計不出東西,還能改行當保鏢嘛。”

    沙逸晨笑答,“當你專任的保鏢夠格嗎?”

    她笑吟吟回答,“綽綽有餘。”接著她將視線掃向地上躺著的幾人,“誰指使你們跟蹤我們的?”

    四人間不吭聲,不理會她的問話。

    她走上前,柔著嗓笑吟吟開口,“你們沒聽清楚嗎?那我再問一次,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我給你們三秒的時間,若三秒一過還沒有人回答……”

    她笑得溫柔無比,從皮包裡取出一隻防身用的電擊棒。

    “我手上拿的電擊棒恐怕就會不小心的掉到你們的胯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這電擊棒跟市面上賣的有點不太一樣,它的線路修改過了,聽說被電到的人會當場動彈不得,如果是‘那裡’被電到,會不會產生什麼後遺症我就不知道了,因為還沒找人試過。”

    四個男人同時一驚,看著她啟動了開關,驚慌的想起身,偏偏剛才被接得太痛,一時腿軟得站不起來,只好白著一張臉,忙不迭的齊聲回答。

    “我說,是我們老大叫我們來的。”

    “你們老大是誰,叫你們來做什麼?”

    “我們老大是張明遠,他叫我們來綁架你。”

    舒芙狐疑的問:“綁架我?做什麼,勒贖嗎?”

    “我們老大打算拍下你的裸照,威脅你不能控告大展,逼你簽下和解書。”前天一接到老大的電話,他們便千里迢迢的從臺灣搭機飛來德國,誰知道竟然是專程來這裡捱揍的,早知道就不來了。

    舒芙知道張明遠是張明達的弟弟,這麼說這事果然跟大展有關。但之前張明達不是還大言不慚的說,那款聲控無尾熊是他們自己研發的,現在居然想以這麼卑鄙的手段來脅迫她和解。

    這時兩輛警車也趕到,幾名警察下車來關切。

    舒芙上前與他們談了幾句,他們將地上的四人帶上了警車。舒芙和沙逸晨也一起到警局做筆錄。

    一個小時後他們再度上路。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心的度假去了。”看來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他們。

    沙逸晨笑望著她,啟動車子前,他傾身向她,在離她唇畔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半真半假的問:“我剛才的表現可以贏得一記香吻嗎?”

    舒芙輕揚柳眉,瞋了他一眼,勾下了他的頸子,覆上櫻唇,以實際的行動回答。

    原來兩人各懷著不同心思促成的德國羅曼蒂克之旅,就從這記纏綿的熱吻開始。

    他們在一座座美麗的城堡——伍茲堡、羅騰堡、海德堡、奧格斯堡、新天鵝堡……留下兩人的足跡與笑聲。

    ※※※

    深夜,舒家燈火通明。

    今天是離家半個多月的舒芙歸來的日子。

    一進家門,舒芙沒有半絲旅行的疲勞,仍精神煥發、神采奕奕,但她也細心的察覺此時三個弟妹都坐在客廳裡,似乎不是單純為了迎接她返家,而是還有別的事情。

    她接過舒絮倒來的熱茶,坐了下來,探詢的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有發生什麼事嗎?小適。”

    舒適和舒絮的神色還好,只有舒暢的臉色有絲古怪,一副做錯了什麼事的模樣,低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

    “家裡沒發生什麼事,只不過……”舒適說著將目光投向舒暢,“是那款聲控機器人的事查到是怎麼回事了。”

    “哦,那洩密者是誰?”在德國旅行期間,她不常和舒適聯絡,只知道後來德國警方將意圖綁架她的那幾個人移交給臺灣警方,接下來的事就由臺灣方面接手偵辦,她還不知這件事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舒適沒開口,一時之間客廳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靜默,最後是舒絮打破沉默。

    “是小暢這傢伙。”

    “小暢?”舒芙訝然的睨住他。

    舒暢急忙出聲為自己辯駁。“我不是故意的,大姐,我只是一時大意不小心,所以才讓設計圖外洩出去。”

    “怎麼回事?”她詢問道,話裡沒什麼責怪的意思。

    糟了,大姐居然一點也不生氣,這不尋常的反應是表示……她現在非常震怒嗎?舒暢忐忑不安的瞄了瞄她,努力的擠出笑容解釋起前因後果。

    “事情是這樣啦,我上次把設計稿拿去和一個同學討論,想聽聽他的意見,那天他們家那一帶剛好大拜拜,我就順便在他家吃晚飯。”

    他頓了一下,暗瞟了一眼舒芙的臉色,還是一樣看不出來有什麼怒容,才繼續再說。“他有一個親戚那天剛好也來他家,但那時我並不知道原來他那個親戚是在別家玩具公司工作。他無意中看到了我那份設計圖,就趁我和同學去吃飯時,偷偷的把我放在同學房間裡的設計圖帶出去影印了一份,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回去。”

    他說到這裡,換舒絮接口說。

    “於是他那個同學的親戚便把設計圖的外觀改成了無尾熊的造型,跟我們的設計圖略做區別。”講到這裡,她狠狠的再賞給弟弟一記白眼。

    “總之會造成公司機密外洩,都是小暢這傢伙沒有遵守公司的保密條款,隨便的將設計圖拿給別人看,才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導致公司的損失。”

    就因為他的無心之失,弄得公司這些日子來人人恐慌,謠言滿天飛,紛紛臆測著誰是背叛者。

    公司的重要幹部幾乎都被點到名了,人人自危,結果原來竟是這麼回事,如果可以,她真想狠狠的打他三大板,然後拖到公司向眾人下跪謝罪。

    舒暢一臉無辜。“我又不是有心的,我也是希望設計圖能更好,所以才帶去和同學討論呀。”從知道事情的始未開始,這些天來他便遭受到三姐的連番痛斥轟炸,被罵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偏偏這回錯的是他,他又沒立場反駁,只好乖乖接受三姐的責難了。

    “你們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事情的經過居然是如此,舒芙很意外卻也感到欣慰,沒有人背叛公司,有的只是一名粗心大意的糊塗蛋。

    舒絮和舒暢一起看向舒適。

    舒適徐徐開口,“我發覺對方那款無尾熊只能辨識五種語言,於是便想到設計圖應該是在第一次定稿時外洩的,因為那時我們的設計便是五種語言,後來在第二次修改時才加成七種。”

    舒絮接著說:“所以二哥就打算找來在那時接觸過設計稿的人,一一的和對方深談,但二哥還沒開始行動,小暢便想到自己曾經把設計稿帶出去的事。”

    舒暢再詳細的解釋後來的經過。“我便去問我同學,是不是他把設計圖洩漏出去,他打死否認到底,後來才想到說那天有一個在玩具公司工作的親戚,在我去上廁所的時候進他房間找他,曾看到那份設計圖。”

    舒適為整件事下了個結論。“我們循線追查,發現那個人工作的公司,就是大展。”

    聽到這裡,舒芙已瞭解情況,她看向舒適再問:“那麼你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把調查到的結果知會了律師,連同在德國時,張氏兄弟唆使人意圖綁架你的事,一併提出了告訴。”

    “對呀,我那位同學也願意出面作證。”說到這裡,舒暢覺得自己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他瞟了瞟舒芙,有點疑惑她居然一點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呀,她現在的平靜莫非只是一種假象嗎?等一下會有嚴厲的處罰等著他?

    想到這,心裡忍不住生起一股莫名寒意,他犯了這麼重大的失誤,大姐沒理由毫不生氣,按照往常她的習慣,才不會就這樣算了。

    通常她會給那個犯了錯的人一個難忘的回憶,要人家記取慘痛的教訓。

    大姐會怎麼對他?舒暢忍不住開始皮皮挫。

    舒芙點了點頭。“嗯,你們都做得很好。”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聽到的話。

    “大姐,你不處罰小暢嗎?”舒絮雞婆的問,被舒暢狠狠的青了一眼。

    她是唯恐天下不亂,怕他過得太逍遙嗎?

    舒芙含笑的望著小弟。“算了,他也是無心之失,就罰他停薪三個月吧。小暢,你有意見嗎?”

    “沒……沒有。”

    這個處罰實在是太寬大了,他怎麼還敢有意見,他高興得想下跪謝恩呢。

    “大姐。”

    舒絮才一開口,就被舒暢給搶白。

    “舒絮,你別太過分了哦,這幾天我一直在忍你,大姐已經說了我是無心之失,你還想怎麼樣,要我切腹自殺謝罪呀?”他忿忿的瞪她,滿臉的不平。

    “你也拜託好不好,我又沒說什麼,你就噼哩啪啦的罵了一串。”她丟了一記冷眼給他,“我是要問大姐這趟旅行有什麼收穫,你幹嘛?作賊心虛呀!”

    舒暢吶吶的摸著鼻子,不再吭聲。啐,早說嘛,害他以為她想落井下石,誰叫她平常那麼沒有手足之情,老是跟他過不去。

    “是呀,大姐,旅行愉快嗎?”

    舒適在她一進家門時,就發覺她煥發的神采中透著一抹掩不去的喜色。

    “嗯。”

    她唇邊的笑洩漏了她愉悅的好心情。“沙逸晨他向我求婚了。”

    “呃,真的嗎?”聞言,三人都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沒想到大姐居然這麼快就征服了沙逸晨,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然是真的,我們想把婚期訂在兩個月後。”她說得甜蜜,宛如熱戀中的幸福女人。

    “哈,那真是……太好了。”舒絮和舒適交換個眼神,都留意到此刻眉開眼笑的大姐,好像真的在談戀愛了。

    “大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才不過多久你就搞定沙逸晨,那他跟你結婚後會過來我們舒氏吧?”舒暢問。

    “我還沒跟他提這件事,不過應該會吧。”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和她結了婚,他不來幫她,難道還繼續留在廣元嗎?

    舒暢一臉興味。“就不知道等你們結了婚,他的設計才華是不是真的會受到影響,如果證實會的話,我以後打死也不結婚。”

    想到沙逸晨,舒芙臉上的柔笑更甜了。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啦,小暢,即使如此,你還是可以從事別的行業呀,就像是我們行銷部經理陳君豪,他後來轉做行銷,不是也做得有聲有色。”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如果沙逸晨以後也設計不出東西來,還是可以做其他的事。

    “是嗎?”舒暢終於也察覺她語氣和神態的不同了。

    “大姐,你是不是愛上沙逸晨了?”他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大概就是大姐這次之所以這麼輕易就饒了他的原因吧,戀愛中的女人心情會特別好,再嚴重的事也會看成小事一樁。

    唔,但她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語氣堅決的說自己絕不會動情的嗎?

    看吧,人呀,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

    舒芙一愣,回道:“沒這回事,我只是……這是我們之前就討論好的事不是嗎?誘惑沙迪晨結婚,扼殺他的創造力,呃……我有點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無意對她是否愛上沙逸晨的事多說什麼,語畢,她便走上二樓。

    被留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毋需誰再開口說什麼,大家都明白,他們大姐是真的對沙逸晨動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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