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語
輕輕低吟,
我的願望,
其實很簡單。
熱氣,席捲著整個影視城的拍攝現場。
男人一身古裝白衣,長長的黑色髮絲隨著風的吹拂而微微揚起。素白的肌膚,白道幾乎通透的地步;細長的眼眸,宛如牡丹花開一般,緩緩的睜開;黑如深譚的眼珠,使得人不斷的下陷,獻出自己的最初的靈魂。
朱唇,嫣紅如血,勾起著一抹君臨天下的高傲笑意,一步一步的踏著地上的屍體而來。手中的長劍,似乎已經不止是殺人的利器,更像是一件隨意的玩具。
終於,男人的腳步停在了一個身穿著厚重盔甲,長滿鬍鬚的中年人跟前,手中的劍,直指著對方的眉心,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開啟著,“你——可還要與我來爭這天下嗎?”優雅的語氣,完全不似身處戰場,倒像處於江南的水鄉,輕歌曼舞中的閒談。
閒適,卻又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氣勢,即使只是一句話,卻也足夠讓人為止折服。
熱浪,一波又一波的襲來,8月的太陽,灼熱得嚇人。
汗珠,從中年人的額頭一滴滴的滾落下來,早已分不清是熱汗還是冷汗。
“我……”他緩緩的挪了挪唇,想開口說著早已背熟的臺詞。
“嗯?”那高傲的笑容依舊淡淡的顯示在男人的嘴角邊,印襯著飛揚的斜眉,讓人產生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感。
唇,再次的挪了挪,可是聲音卻怎麼也無法發出。中年人拿刀的手不覺一鬆,哐啷一聲,刀已落地……
“卡!卡!卡!”
刀落地的聲音,像是打破魔咒的開關。使得原本沉寂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總算都回過神來,而導演,則舞動著手中的擴音小喇叭,喊著暫停。
“陳文,你這時候應該把刀使勁的砍向對方,以顯示人物不服輸的性格,而不是直接把刀扔在地上,表示投降啊!”導演跑上前,對著中年人喊道。
“我知道,可是……”中年人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瞥了眼旁邊正把玩著道具劍的白衣男人。明明所有的臺詞呵接下來的動作他都背熟了,可是一旦真的開始演對手戲,卻總是會不自覺的被對方牽引。
所以真的不能怪他啊!
導演看了看中年人慾言又止的表情,猛的嘆了口氣,拍拍中年人的肩膀,“算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已經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而已,凡是和男人演對手戲的演員,總是避免不了被對方所壓制住,然後便是被那人牽著鼻子走。
不是這些演員不好,而是那男人太強了。如此的演技,再加上如此的外表,折服人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泛舟,我看你多少也把你演戲時候的氣勢稍微收斂一下啊。”轉過身,導演對著右手邊的男人道。若是在這樣下去,只怕光是一幕鏡頭,劇組就不知道要重拍幾遍。
畢竟,剛才那一幕,不光是陳文,恐怕劇組裡的沒一個人,包括他自己,都忍不住臣服於前的衝動。
“導演的意思是,希望我不是百分之百發揮演技麼?”沒有了拍戲時候的似笑非笑,此刻的男人,只是面無表情的問道。
如果用花來形容男人的話,那麼拍戲的時候是君臨天下的牡丹,而現在則是冷若冰霜的寒梅。孤傲,冰冷,讓人難以靠近。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可憐可嘆,他一個頗有名氣的導演,還得看一個演員的臉色。光是劇組能夠請到他演這部戲,就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更何況,對方的演技也確實一流,唯一不一流的是,與他配合的演員,總是在戲裡受他影響太深。
“我看,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太陽太大,站著也累。”一旁的副導演插口道,同時也算是打了個圓場。
“好,好!休息休息!”導演連連點頭,轉頭大聲對著眾人宣佈道,“全組休息20分鐘。”順便他也該好好和陳文討論討論,究竟怎麼樣才可以按照正常的劇本來演。
抬起腳步,導演一手拉著副導演,一手拉著中年人演員往著不遠處的遮陽傘下走去。
這廂,三個人去討論等會重拍該怎麼演,而那廂,經紀人白日高走到衛泛舟的身旁,遞上了一杯冰涼的礦泉水,“先喝點水吧,等會剛才的最後幾個鏡頭,應該還要重拍。”
衛泛舟無異議的接過水杯,把手中的道具劍給了一旁的助理小妹,“日高。”輕啜了一口冰水,他微眯眼眸,抬頭望著天上高高懸掛著的烈日,“演戲好像並不是一件太快樂的事呢。”
“是嗎?”白日高望著眼前人那幾盡無暇的側面,“可能因為這是工作的緣故吧。”
“工作……”揚起的頭微微垂下,衛泛舟像在思索似的盯著自己手中未喝完的水杯,片刻之後,點了點頭,“也對,這只是工作而已,只是……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工作……”手一揚,冰水侵入了黃沙地中。
不快樂,是因為孤獨,因為封印住的冰層太厚,而敲開冰層的人——則還未出現。
金城花園,一個已經有二十多年曆史的社區。如同別的社區一樣,這裡住的大多是些普通的人家。領著普通的薪水,過著普通的生活,平日看見點個頭打聲招呼,茶餘飯後彼此鄰居閒拉閒扯一番。
而在這個小區中,有三個女人可是大大的有名。
為什麼呢?噹噹噹!當然是有原因的啦!下面,就讓咱們來看看這三個女人究竟是何人——
首先,當說的是童依依,依依“好色”,從小到大,凡舉小區裡能稱得上“美麗”的小孩,都難逃她的魔爪。童媽為了她這一不入流的壞習慣,不知道揪了她多少次的耳朵。不過屢教不改這詞是天生為童依依而設的。反正她的這一愛好不偷不搶。她樂得繼續把它發揚光大。
而官敏敏,則“好吃”,食物最能夠吸引住她的興趣了。從小到大的志願都是希望以後能夠成為一名偉大的廚師,每天都可以做很多好吃的東西以滿足自己對於吃的慾望。不過,在官家的廚房第N次差點全毀之後,她的這一偉大志願變算是徹底磨滅了。於是乎,既然廚師當不成了,那麼就改成嫁給一個廚師老公吧。畢竟——志願是可以衰折的。
至於賈曉容,中性化的面龐,帥氣得簡直無可加復。曾經在高中創造了一個學期連收725封情書的記錄,而且封封情書都是出自女性之手。在三人之中最最具有賢妻良母之美好品德的女人了。雖然琴棋書畫……呃,是樣樣不行,不過燒菜煮飯、縫補衣服,打掃整理,絕對OK。比起其他兩人那狗窩似的臥室,她的臥室簡直就像是精品房。而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她的膽子。膽小,雖然不至於如鼠,但是偏偏她的職業是警察。可想而知,這中間有多少矛盾了。所以每每出勤,她總是戰戰兢兢,深怕遇上重大案件。
三個女人,三種個性,能夠成為死黨,也是小區裡的人所津津樂道的事情。
好香,真的好香!
官敏敏努力聞著手中那包裝精美的紙袋裡所散發出來的陣陣餅乾香味。
還好她聰明,知道趁著中午午休的時間,跑去康樂餅屋,購買最新出爐的新型餅乾。今天是這種餅乾推出的第一天,又正值打折期間,買的人很多,若是等到下午下班再去買,恐怕早就被人搶光樂。
咕嚕!咕嚕!
某女的喉間不斷分泌著口水,顯然已經快到口水氾濫的地步了。
推開了雜誌社的門,官敏敏迫不及待的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才打算衝一杯紅茶,慢慢享受著餅乾,聲音卻已先一步的在她的耳邊響起,“官敏敏,你給我進來!”一聲怒吼,夾雜著猛拍桌子的聲音,從主編室裡傳出,亦讓正在工作的一幫職員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把茶葉放進杯子裡的某人。
“不是吧,我才剛回來耶!況且,中午的午休結束時間還差一分鐘啊。”說歸說,官敏敏還是用著最快的速度把熱水倒進杯子,又拿起了新買的餅乾,在同事們一片憐憫的目光中,邁著兩條腿往怒火的發源地走去。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很顯然的,現在進去十成十地是要當炮轟的對象。
“總編,什麼事啊?”揀了一張最舒適的椅子坐下,官敏敏晃動著腦袋問道。上司的火山爆發如家常便飯,反正註定要被訓話,倒不如以平常心對待。
什麼事,她居然還好意思問!“這是什麼?”薄薄的一張稿紙被扔到了她的面前,吳大富猛瞪著自顧自坐在椅子裡的某女人。吳大富、吳大富,一聽名字就知道一生難以大富大貴。雖然父母是取錯名字了,但憑著後天的努力,還是辦起了一家週刊的雜誌社。知足長樂是他的座右銘,本以為人生至此之後可以無憂無惱,豈料自從與上了這個女人,他的日子就沒一天順心過。
圓圓的眼眸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稿紙,官敏敏塞了塊餅乾放進嘴裡,“是我今天早上剛交給你的關於封諍夢的專訪稿。”好脆!剛出爐的餅乾就是好吃!
“你這是專訪稿嗎?!”他額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根。真是虧她說得出口,薄薄的一張紙上不到兩百個字,換個高中生都能夠寫得比她多。
“是啊。”她拿起桌上的稿紙左右端詳,怎麼看都像是她寫的那篇稿子,“總編,我寫的不錯吧。”“嘔心瀝血”寫出這篇稿子,至少她自己是挺滿意的。
“不錯?!”男低音猛然地升至男高音,吳大富略微發福的身子開始有顫抖的趨勢——氣得顫抖。再好的脾氣在她的面前也會土崩瓦解。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瞎了眼,才會有眼無珠地僱傭了這個女人,害得他明明只有四十歲,卻提早迎來了六十歲的滄桑,頭上已然灰白的頭髮就是最好的證明。想當年他也曾是眾家少女追求的對象,如今說出來只會笑掉別人的大牙。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沒有被她氣得提早投胎。
“你以為你這短短兩百字的稿子能登上雜誌嗎?”他對著她狂噴口水,把節約用水的國家政策置於腦後。
“諾。”她很好心地遞上一杯茶,以補充上司浪費的口水,“總編,我已經很用心地在寫這篇稿子了。”真的是很用心,花了她一個禮拜的時間才磨出這篇稿子。
官敏敏說著,喝了口自己拿進來的紅茶,又拿起了兩塊餅乾塞進嘴裡。
嘎吱,嘎吱!
濃濃奶香的餅乾,勾起著人的食慾。
“你這哪裡是用心了?!什麼身高、年齡、家庭人口、拍過幾次電影,開過幾場演唱會……敏敏,我要你去給我採訪封諍夢的獨家新聞,不是要你給我這些早就被雜誌提爛了的基本資料!”若是這種稿子登上雜誌,用不了多久他的雜誌社就直接宣告倒閉算了。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封諍夢有多難採訪,身邊的保鏢一大堆,總不能讓我這個弱質女子為了採訪和那些保鏢拼命吧。”她不無委屈的為自己申辯道。
狗仔隊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身為記者的她當然懂得追著寫作題材跑的道理。只不過揹著相機在人家大門口的樹下蹲了三天,連帶地吃了三天的閉門羹後,她便打道回府回家洗澡睡覺去了。既然她採訪不到,那估計別的競爭對手也應該沒戲唱才是。
“你是弱質女子?”在他看來該是惡質女子才是。平時工作懶得像豬,偏偏要炒她魷魚的時候,她又可以有本事把你說得一愣一愣,讓人覺得彷彿炒掉她是一件罪大惡極的錯事。
“對啊。”她猛嚼著餅乾點頭道。
“你哪裡像是‘弱質女子’了!”他白了她一眼,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餅乾袋,“還有,你倒是吃夠了沒有啊!你當現在是幹什麼?開茶話會嗎?”
“我的餅乾!”官敏敏叫道。
“餅乾,餅乾!你的腦袋瓜子只想著吃的東西嗎?”氣得吳大富又想把手中的文件夾甩向某女。
“但……但這是康樂餅屋最新出的新型餅乾,好好吃哦,牛奶味比以前的餅乾都重。”她無限回味的說道。
吳大富頭痛的揉著額頭,“總之,這篇東西不合格,你至少給我寫篇能入眼的專訪。”他沒好氣的說道。天知道她進雜誌社以來,交上來的稿子少得可憐,數量少,字數更少。
“總編,你該不會是要我再重新寫一篇封諍夢的稿子吧。”官敏敏眨眨眼眸道。若是的話她打算拒絕到底。
“不是,”從辦公桌上抽出一份宗卷,吳大富拋給了官敏敏,“是廚師候佳國,他現在在電視臺有一個教人做菜的專欄,你去電視臺採訪一下他對這專欄的心得、體會。”
“候佳國?”本來還一臉不情願的女人,在聽到了這三個字後,立馬變得兩眼冒心,“我知道,我知道,他現在在電視臺的那個欄目叫‘我教你學123’,每個星期三和星期五的晚上8點半都有播出,我每次都看!”她興奮的說道。
“你……”頭更痛了,吳大富頗無奈的瞪著官敏敏,每次只要一提廚師,她就是那一副興奮的樣,而至於別的……唉,不說也罷。“咳、咳……總之,你這次把這份採訪稿寫好就成。”他已經不奢求其他的了。
“我一定寫好!”點頭如搗蒜。
“那好,你出去吧。”他打算打發了瘟神。
“哦。”官敏敏應聲道,站起身子,隨即又道,“總編,我的餅乾……”
兩道濃眉猛得豎起,吳大富怒瞪,“上班時間吃餅乾,沒收!”
對待這種女人,不能太放縱!
有沒有搞錯啊,居然沒收她好不容易買來的餅乾!天理何在!!!
夏季的晚上,吃完了晚飯後,小區裡的人向來會到附近的公園納涼,順便鄰居之間彼此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
“我的餅乾啊!我的餅乾!”在小區的附近的公園裡,官敏敏還在叫著。
這段時間,因為她的好吃,以至於她的體重又稍微長了那麼“一點點”。一向不主張女兒太胖的官媽媽,自然是要女兒減肥了。
在這個公園裡,有不少簡單的運動健身器材,於是官媽媽便逼著女兒每天來這裡運動上一小時。而官敏敏,自然也就拉著兩個死黨童依依、賈曉容一起來公園做運動了。
三個人,站在扭腰機上,圍成了一團。
“敏敏,從剛才到現在,你已經喊了半個小時了。”在燈光下,賈曉容瞥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對著官敏敏道。“可是我……”她心有不甘嘛!
“就是,要是真那麼喜歡那餅乾,再買一袋不就成了。”童依依聳聳肩膀建議道。
“那餅乾很難買的。”官敏敏解釋道,“康樂餅屋的餅乾,向來都是每天限量的,而且每人一次只准購一袋。我去買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三袋了。”那袋餅乾,她才吃了沒幾塊啊,就被總編沒收了。真是想想就心酸啊。
賈曉容和童依依互視了一眼,通常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話都不說,讓敏敏自己一個人的發洩完畢。
“不過還好!”收起了剛才的怨念,官敏敏抬頭道,“總算今天總編對我還不錯,有好事派給我。”
“哦?”賈曉容一揚眉,“你們總編派了什麼好事給你?”從好友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好事的地位顯然比餅乾高。“快說,是什麼?”童依依同樣興趣滿滿的問道。
“就是……”官敏敏整整臉色,一副很鄭重的樣子宣佈著她的特大喜訊,“我們主編讓我去採訪候佳國!”“候佳國?那是誰啊?”童依依歪著腦袋,努力的在自己的腦子裡搜索著該人名。
“……”官敏敏的臉色黑了黑。
“應該不是什麼特大刑事罪犯吧,我不記得有叫這名字的。”賈曉容亦說道。
“……”官敏敏臉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根,“他是廚師!”她鼓著腮幫子大聲道。
“廚師?”兩個女人詫異道,隨即又一副瞭然的模樣點了點頭,“怪不得你這麼高興。”只要是稍微瞭解一點敏敏的人,都知道她這杯子最愛的大概就是廚師了。
就像童依依崇拜的是那些個偶像明星,套在官敏敏的身上,她所崇拜的偶像,就是那些世界知名的大廚,在她那十五平的房間裡,貼的不是美食的圖片,就是廚師的放大照片。
“對啊,而且我連他的照片都有哦。”官敏敏無限夢幻的說道。
“你有他的照片?”兩個女人再一次的異口同聲道。
“就是我貼在我床頭那張放大成20寸的照片嘛。”官敏敏聳了聳鼻子道。
床頭的那張……20寸的照片?!童依依和賈曉容同時陷入了回憶中,努力的回想著那張照片上的人究竟長得啥模樣。“候佳國真的是好迷人啊,他那健壯的身體……”某個女人已經開始嘮嘮叨叨,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那身子不叫健壯,叫肥胖吧。
“還有他那與眾不同的髮型……”
“……”頭髮中間開了飛機跑道,說白了就是禿頭的其中一個現象——“地中海”。
“而我最愛的,就是他那雙散發著無限魅力的美麗雙手……”
“……”應該是略微肥胖的十指吧。
“另外……”官敏敏還在繼續感嘆著,而童依依和賈曉容,則對看了一眼,猛得打了個哆嗦。
想來敏敏的審美觀,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審美標準了。
而她們……呃,則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