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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們的距離,曾經是如此之遙遠。

    也曾經,你該是我永遠都碰觸不到的人,

    但是,為什麼我們會相遇呢?

    是神的安排,還是惡魔的安排?

    半個小時後,蕭雨梅總算看到了這部讓兩個好友誇得渾然忘我的《影之慕戀》。

    精良的製作,唯美的畫面。還有人物那漂亮立體的面龐與修長的身材。不可否認,與她腦海裏所想象到的動畫片,有頗大的差距。如雕塑般的立體明暗處理,加入了局部的寫實手法,還有故事所隱含的深意。看到這樣的動畫片,絕對沒有人會説,這是給小孩看的。

    “哇,看到沒,御人出場了呢!”一聲驚呼,是楊寶兒所發出的。影片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她所期待的人物終於登場。

    “又美又冰,但是每次看,都看不膩呢。”葉湘彤附和着道。

    御人?也就是她們剛才口中所談論的角色?!蕭雨梅視線直直地盯着畫面中的人物。

    一頭銀白色的長髮,纖細的少年站在巨大的瀑布之下。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幾近透明的灰色眸子。蒼白的手臂輕垂在了身側,眼眸則望着不遠處的叢林中正相擁着的一對男女,“原來,這就是哥哥喜歡的女人。”

    淡淡的嗓音,清麗得如同沐春而融的瑞雪,冰涼而沁人心扉。

    纖細的少年,纖細的聲音,清冷得和瀑布的聲音融為了一體。

    “啊。”一旁的女人,聽到此聲音,已做出了兩眼冒星狀。

    “你們……用不着那麼誇張吧。”蕭雨梅受不了地看着兩個死黨的樣子道。

    “不是吧,梅梅,你居然一點都不感動?”楊寶兒和葉湘彤哇哇大叫道。

    “感動?我為什麼要感動?他也只不過是説了一句話而已吧。”蕭雨梅搔了搔一頭短髮。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句話的深意,要知道,在片子中的御人可是很喜歡自己的哥哥的,從小到大,都視自己的哥哥為惟一的存在。突然之間,哥哥有了自己所愛的女人,御人的情緒自然就變得很複雜了。”兩個女人,開始嘮嘮叨叨地解釋着。

    是嗎?蕭雨梅瞥了瞥鏡頭繼續轉變的畫面。即使兩個死黨狂噴着口水,指手劃腳地對她説着影片中的御人是如何的身世,如何的個性,如何的感性,但是……她還是無法做到像她們表現得那麼誇張。

    不過,不得不承認,她們口中為御人配音的不破澤人,那聲音,確實很罕見。第一次,她發現原來男人的聲音也可以清麗到這種程度。

    雖然自始至終,他只是用淡淡的語氣説着寥寥數語而已,但是……還是震撼着人的心靈。也許是那份聲音所表現的喜歡,太過冷然,太過平靜,反使得讓人想要知道,當那聲音,變得如痴如狂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

    時間向後跳着,影片,在不知不覺中已放到了最後的尾聲。纖細的少年站在一片硝煙過後的戰場上,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哥哥。蒼白而細瘦的手臂輕撫着哥哥那混雜着雨水與泥土的頭髮。

    “哥哥,你受傷了。”輕柔的聲音,彷彿在談論着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救……去救公主。”那是想要拯救心愛之人的迫切。

    “我會去救公主的。”影片之中的少年輕點了一下頭,那幾乎無血色的嘴唇輕輕地扯出了一絲仿若哭泣的笑容,“所以,我不會救哥哥,因為我不希望哥哥和公主在一起。”

    “御……御人……”

    “我是不是很自私呢?哥哥。”

    “……”

    “所以哥哥,即使死亡,我也會陪着你的。不過,我會先去救公主,因為那是你的願望,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違揹你的願望。因為——我愛你呢。”

    乾冰似的聲音,猶如攆得細細的鋼絲,刺透進了人的靈魂。

    心,猛然一揪。蕭雨梅怔怔地看着屏幕。這種震撼,是什麼呢?為了御人這種畸形的感情嗎?為了這種絕望的愛,還是為了那份連説“我愛你”都冷得徹骨的聲音呢?

    “……的確不錯。”話,不自覺地喃喃而出。

    “什麼不錯啊!”一旁的寶兒和湘彤抗議道,“要知道,他可是現今日本最紅的男聲優耶!”

    “聲優?不是應該叫配音演員嗎?”蕭雨梅訥訥地反問道。

    “聲優是日本的叫法啦,就是説是以‘聲音’來演出的演員。”葉湘彤解釋道,“不過現在日本的好多聲優都往台前發展,就是不破澤人啦,怎麼都不肯往演藝圈發展。據説曾經有導演打算花300萬美金請他拍一部戲,但是他堅決不肯。”害得她還遺憾了好久呢。

    哇,300萬美金,夠她活一輩子了。蕭雨梅咋咋舌。若是她有300萬美金的話,那就可以天天窩在家裏,不用工作,不用動腦精,只要過着豬的生活,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怎麼想都是神仙般的美妙生活啊……

    “喂,梅梅,你沒事吧。”葉湘彤用手推了推嘴角邊淌下口水的某女。

    “沒事沒事。”蕭雨梅趕緊拿起紙巾擦拭着口水,“那個……呃,不破澤人長得很好看?”居然肯讓導演花300萬美金來請人耶!

    “簡直是美得沒話説,和他在動畫片中所飾演的角色有得比。”一旁的楊寶兒雙手握成祈禱狀,一臉崇拜地説道。

    “你們有他的照片?”她的好奇心有點點被勾起來了。

    “沒啊,不過曾在網上看到過。只是一張近身的側面照,還顯然是狗仔隊偷拍的。聽説不破澤人不喜歡自己的照片暴露在公眾場合。”楊寶兒聳了聳肩膀道。

    “那他長什麼樣?”

    “什麼樣啊……長長的頭髮,細細的眼睛,白白的皮膚,還有紅得像搽過口紅的唇,喂,湘彤,我形容得對不對啊。”楊寶兒手肘微撞了葉湘彤一下。

    “對對,差不多就這樣啦。”

    “……”這就叫做長得很美?蕭雨梅嘆了口氣,光聽兩個死黨的形容,她的腦子裏實在很難幻想出那個什麼不破澤人有多麼“風華絕代”。

    “對了,梅梅,你怎麼突然想到要看《影之慕戀》了?”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楊寶兒問道。

    “是插畫啦。”蕭雨梅伸了伸有些酸澀的脖子道,“金姐讓我改變下插畫的風格,在畫中加入點漫畫的元素。距離畫稿交出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叫我去哪裏找靈感啊。”因為在看完金姐所推薦的動畫片之後,她依然沒有任何的靈感就是了。

    現在的她,真是足以稱得上“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若是你的畫風改變不過來,會怎麼樣?”

    “會被炒魷魚。”幾個字死命地從嘴裏蹦出。

    “也就是説,若是你再找不到靈感畫你的稿子,你美好的豬圈生涯很可能會因此而終結?”葉湘彤彈彈手指道,凡是認識雨梅的人都知道,她的人生終結目標,就是要活得像豬那麼愜意。

    “大概……是這樣吧。”

    一陣沉默漫溢在三人之間。

    “那——不如去海邊吧。”在沉思了片刻後,楊寶兒提議道。

    “去海邊?”蕭雨梅愣了一愣,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日本的沖繩是個不錯的地方。在海邊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靈感可能也就回來了。”記得她曾陪老闆去過沖繩談生意,那邊的風景還不錯,“而且日本的動畫漫畫很發達,你去那邊,正好能夠開闊開闊眼界啊。”

    沖繩——的確是不錯的地方,可問題是遙遠的路途外加高昂的旅費,簡直是要把她乾癟的小荷包徹底地詐空嘛!“寶兒,你不覺得你這個提議太不現實點了嗎?”去一趟沖繩也等於她下半年的生活要節衣縮食,只是為了暫時缺少的靈感,似乎不用那麼破費。

    “會嗎?我覺得我的這個提議很不錯呀。”如果不是現在手邊有工作,她也想去。

    “是很不錯。”葉湘彤開口附和道,“我看你就去沖繩的海邊玩兩個禮拜再回來好了。既可以找靈感又可以找帥哥。”九月的沖繩,簡直就是天堂耶。

    “找帥哥?”蕭雨梅有種被口水嗆到的感覺。她這是在幫她想辦法嗎?

    “是啊。”點頭是很肯定的。

    “免了。”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不是她要自我貶低,雖説她家的老爸老媽年輕的時候都還算是村子裏“美人”一級的人物,不過她卻是半點沒遺傳到家族的優點。

    161的身高在亞洲人中只能算是最普通的那種。圓圓的臉龐,看上去有點像嬰兒的面頰般,説好聽點是可愛,説難聽點是肥。有點塌的鼻子上零星點綴着一些小雀斑,還有一頭她疏於打理的短髮。總的來説用四個字可以形容:不是美女。

    “我看我還是待在家裏找我的靈感好了。”既省錢又省力。

    “然後等着被退稿子嗎?”葉湘彤彈了彈蕭雨梅手中所拿着的漫畫雜誌。

    嗄?有那麼糟嗎?

    “或者等着一個月後被雜誌社的老總正式炒掉,我記得你籤的畫稿合約,好像再過三個月就到期了吧。”楊寶兒也在一旁搭腔道。

    啊?她會那麼慘嗎?

    “我只是不去沖繩,沒那麼嚴重吧。”蕭雨梅有氣無力地坐回到椅子上,再討論下去,只會更打擊她那少得可憐的創作積極性。

    “有啊。”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嗄?這是她們該對死黨安慰的話嗎?“可是……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閒錢去啊。”這是重點。她目前的積蓄,只夠餬口。

    “那麼,你是想被炒還是想省錢?”不愧是死黨,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所在。

    “……”

    沖繩縣——位於日本列島最南端,氣候屬於亞熱帶氣候。由沖繩、宮古、八重山三個羣島為中心的六十多個島嶼組成,面積2265平方公里。旅遊業和服務業都相當發達。而其中的沖繩島,更被稱為日本的第一旅遊勝地。清澈的海水、蔚藍的天空、日間不間斷的陽光,以及富饒的珊瑚礁和優美的自然環境,成為了日本人最喜愛的度假勝地,喻為日本的夏威夷。更擁有優良的潛水海域及高級和大型魚的釣台,無怪乎每年4到8月份會有大羣的遊客來到沖繩。

    她是個白痴!她絕對是個白痴!竟然會傻傻地相信兩個死黨的話,掏空了腰包來到沖繩,來到了這片被人們稱之為美麗至極的海邊,甚至忘了她根本就不會游泳的事實!

    來到海邊是一件美事,但若不會游泳的話,美事就會變成了蠢事。她所花的旅費,最起碼有一半都白費了。

    穿着米色的短袖T恤,和剪了N個破洞的五分牛仔褲,蕭雨梅俯着身子在沙灘上揀着散落一地的稿紙,再一次哀嘆着她的少根筋。

    不善於思考是她的弱點,也因此,她才會傻傻地一個人坐在沙灘椅上,畫着所謂的具有漫畫風格的插畫。更因為怕熱拿着遮陽帽扇而把剛畫好的草圖扇得到處都是。畢竟九月的沖繩依然有28度左右的高温,若是不能泡到海水裏的話,等於是活受罪。而拿帽子當人工電風扇,是她在沙灘上惟一所能做的事。

    “可惡的寶兒,可惡的湘彤。”她喃喃地念着,手中仍是繼續地揀起地上的稿紙。很好,只剩下最後一張了。才伸手,一隻腳卻比她的手更快一步地踩在了她的稿紙上。

    蕭雨梅愣了一愣,抬頭望此“腳”的主人:那是一張漂亮的臉,不是屬於男人的俊帥,而是給人一種純漂亮的感覺。及腰的黑色長髮被一根白色的緞帶鬆垮垮地束着,挺直的鼻樑、微微抿着的性感薄唇以及兩道好看的眉毛下那琥珀色如同玻璃珠般的細長雙眸。

    不知道這樣的相遇算不算是豔遇。若是寶兒和湘彤在這裏的話,恐怕會把這稱之為釣帥哥的機會吧。

    “這位先生,麻煩你抬一下腳可以嗎?”她扯着微笑看向對方,用着發音有些怪的日文説道。她的日語還不錯,一般的日常對話她都能聽得懂。在大學期間,除了必修的英文之外,她所輔修的第二外語就是日語。因為她向來信奉要戰勝一個國家,必須在經濟上戰勝,而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在基本的語言上深入瞭解。

    “……”沒有回應聲,踩在她稿紙上的腳亦不曾有半分移動,對方所做的,僅只是低垂下頭,看着腳下被踩的那張草圖。

    還好這只是草圖,不是原稿。否則的話,她鐵定要對方賠償她的實質損失。

    “這位先生,麻煩你把腳抬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蕭雨梅繼續保持着微笑重複道,該不會是她的日文不標準吧,或許對方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而是泰國或者馬來西亞或者別的地方,畢竟只憑現在的地方是在沖繩,就斷定對方是日本人,好像武斷了點。

    “……”沒有回應,對方依舊低頭看着腳下稿紙上的草圖,惟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腰彎曲了15度。

    好累,保持笑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嘴角已經有僵化的反應。也許她該考慮用英文來説一下,“這位先生……”

    “你不是日本人?”珠圓玉潤的華麗聲音,在熾熱的温度中,顯得異常的清冷。

    好……特別的聲音。蕭雨梅微微一怔。這聲音她應該沒聽過,但是那份語音中的清冷感,她卻覺得有些熟悉,依稀彷彿是……

    “是,我是中國人。”點了點頭,她直覺地回答道。

    “中國啊……”對方喃喃着,揀起那張印着他鞋印的稿紙,看着上面的草圖,“好醜。”一分鐘後,他吐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嗄?蕭雨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日語不是中文,聽錯也是有可能的。

    “你説什麼?”她不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好醜。”他重複道。視線依舊盯着手中的草圖。

    很好,那她的確是沒聽錯了!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對方,蕭雨梅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敞開式長袖襯衫,是KAND秋季的最新服飾。

    KAND,世界知名的品牌,由於對於線條的結構拿捏得恰如其分,精巧的手工以及幾何不對稱的剪裁,而成為男裝式樣中的一大特色,短時間內就席捲全球。KAND的服飾每一款服裝都是全球限量,而其所生產的價格則高達幾萬甚至是幾十萬。一般的普通小老百姓,不要説買,根本連看都很少有機會看到。因為她在大學時期曾主修服裝設計,因此自然對服裝的品牌和款式比較敏感。

    好吧,就算他在穿衣上絕對有品味,但是——“我的畫是哪裏醜了?”雖然還是試驗作品,但也絕低不到醜的檔次。

    “哪裏都醜。”不破澤人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漲鼓鼓的雙頰以及圓睜的雙眸,都説明了她正在生氣。若是別人的話,很可能會以微笑來緩解對方的怒氣吧。不過,他不會,因為他根本不會在意對方是否在生氣。

    修長的手指輕彈着手中的稿紙,淡淡的語調彷彿只是在陳述着一個事實:“人物的造型醜,顏色的運用醜,背景的處理醜,恐怕連一個初中生都畫得出來這樣的畫。”

    好……惡毒的話,和他那張漂亮的臉完全搭不上邊,虧她剛才還暗自讚歎他的“美豔絕倫”,想來真是浪費,“初中生畫得出我這樣的圖來嗎?”蕭雨梅站直身子仰起頭朝着他吼道,詫異地發現他過高的身材。以他的身高才到他的胸前位置,他大概有185吧。在東方人中,這樣的身高算是比較少見的。

    “畫得出。”只要他有心想畫的話,即使是初中時期,也絕對畫得出這種畫。

    “你……”蕭雨梅開始覺得自己有股想要吐血的衝動,此生她最覺得自豪的就是她畫插畫畫得還不錯,“你的意思是説我的畫很糟糕?”這可是她來沖繩後想了兩天才創出的傑作。

    “糟糕?”不破澤人看着手中的圖,緩緩地搖了搖頭。

    很好,她滿意地點點頭。

    “應該是糟糕到極點才是。”輕垂着眼眸,他不介意把某人由天堂再度打回到地獄。

    可惡,這個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説話的修飾啊?“收回你的話!”她氣竭地瞪着他。有着這樣一張漂亮的臉卻擁有和連帶完全成反比的性格。上帝顯然是公平的,不會讓一個人太完美。

    “哪句?”他記得他好像説過好幾句話了。

    “全部!”從剛才到現在,他的嘴裏沒吐出過一句好話。

    “你認為我可能會收回嗎?”他對她的要求嗤之以鼻,把手中的稿紙塞回到她的手中,越過她的身邊。

    這……這也太沒風度了吧,當她是空氣嗎?蕭雨梅當場氣絕。

    “喂,你站住!”她叫道,快步繞到他的前面攔住了他。

    “嗯?”他微微挑眉,懶懶地瞥了她一眼,“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沒興趣。”太多女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若這是她的方法,倒也不足為奇。

    投懷送抱?她可能嗎?尤其對象還是這個嘴巴毒得要死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對你這種完全沒有紳士風度的人投懷送抱!”她努力地吼着。即使在最初看到他的那張臉所有的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在此刻也已經蕩然無存了。

    “你對我不感興趣?”平靜的眸子終於對上了憤怒的雙眼,不破澤人看向蕭雨梅。

    “完全——不感興趣。”她回答得鏗鏘有力。若真硬要説感興趣的話,她只對他身上這件KAND的衣服價值多少錢感興趣而已。

    “你——”

    “不破,要開始了,麻煩過來一下。”不遠處有人朝着這邊喊道。

    “知道了。”不破澤人點點頭,再次越過蕭雨梅。

    “喂,你先收回你的話啊!”她追着他。

    “不可能。”薄唇輕啓,他丟給她一個答案。若非現在有事要辦,他也許會在這裏和她多耗上一些時間。畢竟和她對話,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無聊。

    嗄,這就算是他給她的回答嗎?她一個跨步想要攔住他,渾然沒有注意到腳下突起的石塊。

    “啊!”一聲尖叫,身子成下墜的姿態。騰空的雙手本能地四處抓着。終於手中像是抓到了某樣東西,暫緩了身子的下墜。

    太好了,看來是得救了,她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在緊接着聽到了“嘶啦”一聲衣錦撕裂的聲音後,剛放鬆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不……不會吧!

    咚!很響的一聲重物落地聲,揚起了一陣沙塵。

    好痛!蕭雨梅咧着嘴撫着發疼的臂部,即使是跌在沙灘上,依然還是摔得夠徹底的。看來到沖繩果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冰冷的眸子定定地望着面前這個跌坐在地上,剛剛把他的衣服活生生扯破的蕭雨梅,不破澤人抿了抿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動作,確實在剛才的一瞬間讓他有着詫異的感覺。

    “呵、呵,你的袖子好像破了。”蕭雨梅呆呆地看着握在手裏的一截袖子,乾笑了幾聲。剛才的氣勢全然退得一乾二淨。怎麼辦?為什麼好扯不扯,偏偏去扯了這麼昂貴的一隻袖子,現在不要説是賠他衣服了,光是手中的這隻袖子就足夠抵掉她一年畫稿子的稿費了。

    “不是好像。而是已經。”能夠把一隻袖子活生生地扯下來,她也應該算是有本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的衣服質量可能不是太好。”除了這個,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解釋。現在只期望對方不要一氣之下要她賠償。

    “質量不好?”他瞥了眼她略帶豐腴的身子。她怎麼不説是她體重太重。

    哇,他在看她了,或者該説是在瞪她吧。因為他的眼神,從剛才到現在,都是冰冷得近乎沒有任何的感情波瀾。

    蕭雨梅不安地舔了舔唇,“那……大不了我幫你把袖子補起來好了。”她最多隻能做到這一點了。只不過她的補功向來不好,天知道補過了之後,他還能不能再穿。

    “補?”好看的劍眉微微一揚,長長的睫毛亦隨之眨動,“你是白痴嗎?”破成這樣,若是還可以補的話,他也不介意把他的頭摘下來給她了。

    白痴?他居然在罵她白痴!“我不是白痴。”她大聲地聲明。

    “不破。”一個高挑且凹凸有致的女人緩緩地走過來,柔媚的五官給人以萬種的風情,“怎麼還不過去?攝影師已經準備開拍了。”

    美女!蕭雨梅怔怔地在心裏下着評論。一頭大波浪的黑色長髮,修長的四肢以及白皙如雪的肌膚,美麗且自信。

    而且不得不承認,和那個被稱為“不破”的惡劣加冰冷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像是一幅畫般,引人側目。

    “出了點事。”

    “呃?”愣了一愣,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與十分鐘之前有何不同,“這是你的新服飾嗎?”她打趣地説道。少了一隻袖子的襯衫,的確是很有新意。

    “你認為呢?”不破澤人懶懶地看了眼面前一臉看好戲的大原麗子,“如果你希望這樣的服裝出現在這次的聲優集中,我也不反對。”

    “不用了。”對於這個她敬謝不敏,“對了,那你現在打算換件衣服再過去嗎?”大原麗子好奇道,不過她不以為他會敬業到這個程度。

    果然——“不了。”不破澤人否決道,“我的那部分拍攝延後到明天,我現在想先回飯店,而你——”他一把拉起杵在一旁,呆呆地握着半截袖子看着兩人對話的蕭雨梅,“要和我一起回飯店。”

    “我?”蕭雨梅不敢置信地伸手反指着自己,猛然地從俊男美女的畫面中清醒過來。

    “對,就是你。”他面無表情地掃視着她淡淡地道,“還有,忘了告訴你,我會説中文。”他用着標準的中文對着她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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