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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認知到高泰石的不講情面,孫家兄妹只能私下找冬淨表達抗議。

    冬淨雖然於心不忍,卻也擔心自己心軟害了他們,因此也只能以無能為力來作為藉口。

    更因為擔心自己會狠不下心來拒絕弟妹,因而有意識地待在高泰石身旁,為的是避免讓弟妹有機會來請求她。

    高泰石對於這樣的發展自是樂見其成,縱然察覺到冬淨的弟妹私下動作頻頻卻也沒有說破。

    孫家兄妹眼看無法從姊姊身上取得其他金援之後,為了節省花費,確實如高泰石所說的,儘可能在用餐時間出現在飯桌上,無形中也縮短了他們在外頭玩樂的時間。

    因為這樣,也增加了冬淨跟弟妹相處的時間,她心裡對於高泰石充滿感激。

    同時,也因為高泰石的脅迫加利誘,弟妹兩個開始分擔家務,讓冬淨因此輕鬆不少。

    對於高泰石的這份感激,更包含到工作上,因為即使是在辦公室裡,他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闆。

    甚至,比起家裡的雜事,冬淨在工作室裡要來得更輕鬆許多。

    因為高泰石是採對外接案的方式經營工作室,不論跟客戶洽談或是設計建案,都是由他親自出面執行,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

    除了平時接個電話、客戶上門時泡個茶、偶爾記下他跟客戶談話的內容外,多半時間比起高泰石這個老闆要來得清閒許多。

    有時候冬淨甚至認為,以現階段的工作量來說,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額外再花錢請什麼助理。

    就算真要花這個錢,她也不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選擇,以他開出的條件,有資格可以請到更好的。

    只是心裡雖然這麼想,冬淨終究沒有坦白說出來,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飯碗,總不能自己開口提醒他。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想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因為這樣她心裡多少感到不好意思,也因此在工作上更加努力不敢松瞬。

    即使這會高泰石出門去見客戶,冬淨仍是拿著抹布擦拭周圍的環境。

    門鈐在這時響起,她直覺感到納悶,料想應該是高泰石忘了帶鑰匙。

    因為他要求她一個人時必須鎖門,於是放下手邊的抹布去開門。

    沒有想到門一開,卻見到董恰婷出現在門外。

    沒等冬淨把詫異問出口,董怡婷已先一步質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冬淨也沒想到會再見到她,她跟高泰石不是已經分手了?

    原來,董恰婷因為不甘心在高泰石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加上沒有找到其他更好的對象,所以不願就此放手,想要再挽回他。

    抱著這樣的心態上山去,她卻意外的見到了高氏夫婦,並且從他們口中得知高泰石已經下山自行開業的事。

    當下,董恰婷在欣喜之餘,想要挽回高泰石的態度也更加積極,以致這會剛從山上下來便直接來到他的工作室。

    卻不料,來開門的人居然會是冬淨-

    “你在這裡做什麼?”

    冬淨因為沒有預期到董恰婷的到來,一時也不確定該如何回答她,最後只是打招呼道:“你好。”

    董怡婷根本不領情,“我問你在這裡做什麼?”說著逕自就走進工作室,裡頭沒有看到高泰石的人。

    冬淨才剛帶上門,董怡婷又回過頭來質問她,“泰石呢?這裡不是泰石的工作室嗎?”

    “他去拜訪客戶了。”

    聽到冬淨證實,董恰婷隨即又質問起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不清楚她跟高泰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冬淨嚴謹地回答她的追問,“我是高先生的助理。”

    董怡婷一聽,忍不住揚高音調,“你是說你現在跟泰石一起工作?”

    聽出她語氣裡的不悅,冬淨並沒有否認,直覺的解釋,“因為我被原來的公司辭掉工作,高先生才僱用我。”

    雖然答應高泰石會以名字來稱呼他,但是眼下的情況她也明白沒有必要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

    “少說得這麼好聽,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接近泰石。”

    “不是這樣的。”

    “告訴你,泰石他是我的,你別以為可以趁虛而入。”

    “我沒有這麼想。”

    “沒有的話你現在會在這裡?”

    儘管已經對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做出澄清,冬淨見董怡婷根本沒聽進去,只得再次重申,“那是因為-”

    “虧我之前還傻得相信你,留你在山上想要幫忙說服泰石,原來就是因為你在一旁挑撥,泰石才會突然決定要跟我分手。”

    聽到董怡婷將矛頭指向自己,冬淨不得不為自己做出澄清,“你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別以為你這麼說就可以撇得一乾二淨。”

    “我說的是事實,你們為什麼會分手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畢竟她才是交往的當事人。

    “你說什麼?”

    “如果你們真的適合也不可能會分手。”

    這麼說是希望董怡婷能反省自己,卻讓她聽了惱羞成怒地揚起手來,“你懂什麼?”

    在冬淨意識到發生的事情之前,巴掌已應聲甩在她臉上,讓她頓時一陣錯愕。

    董怡婷雖然也在冬淨錯愕的表情中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反應過來後卻不禁跟著得意。

    “這是給你的教訓。”

    原本錯愕的冬淨因為她這句話而回過神,表情跟著一沉。

    “要是你再敢動泰石的主意,下次就不單只是一巴掌這麼簡單。”

    冬淨一開始是因為高泰石的關係而對她客氣,這會她竟然動了手,自己沒有平白捱打的理由。

    “再敢動手我也不會對你客氣。”語氣裡是對董恰婷的警告。

    “你說什麼?”

    冬淨沒有回答她,注視著她的表情卻是再嚴肅不過,讓還想撒潑的董恰婷沒敢再造次。

    兩個女人瞪視著彼此,最後因為董恰婷心虛,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先行離開。

    “我還有事,懶得跟你計較,等我見到泰石看我怎麼跟他說。”

    看著董恰婷高傲地甩頭離去,冬淨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倒是對於她跟高泰石問的事,心裡莫名地感到不安起來。

    稍晚高泰石從外頭回來,進門的他直覺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有。”冬淨下意識的回答,跟著才想起董怡婷的事。

    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沒有再確認,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因此鬆了口氣。

    “替我倒杯茶。”

    “好。”

    冬淨從座位上起身,替高泰石倒了杯茶後端在他桌上。

    剛坐下的高泰石抬起臉來,視線不經意對上冬淨準備離開的瞼。

    “等一下。”

    她不解地停下腳步,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他叫住自己的理由,就見他重新站起身來。

    高泰石起身將冬淨看仔細後才開口,“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她伸手搗上自己的臉,“什麼?”一時沒有會意。

    他進一步追問,“為什麼會有些紅腫?”

    冬淨才想起董恰婷的那一巴掌,“呃……”

    對上高泰石探究的表情,她胡亂找了個藉口,“因為剛才沒什麼事,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

    意外聽到她這麼說,原本追究的表情跟著釋懷。

    見冬淨的表情不甚自在,以為她是因為心裡覺得尷尬,高泰石轉而說道:“累了就休息。”沒有責備的意思。

    冬淨在鬆口氣之餘,也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藉口感到尷尬,“對不起。”

    他並沒有指責的意思,“以後如果太累就趴著休息一會。”

    高泰石的體諒讓她更覺得不好意思,畢竟自己身為他的員工,卻告訴老闆自己在上班時間趴在桌上睡著了,因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見高泰石沒有別的指示後,她低垂著頭定回座位。

    明白冬淨的尷尬,高泰石打開公事包拿出裡頭的文件,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到公事上。

    因為這樣他並不知道,冬淨在坐下後偷偷地看著他,內心翻騰著。

    雖然說董怡婷指控自己挑撥他們分手的事並非事實,但是在心態上自己並不樂見他們在一起。甚至,私心的想獨佔他……

    這樣一想,她不由得為自己下意識裡隱瞞董恰婷出現的行為感到心虛。

    隔天早上,冬淨如常地搭高泰石的車來上班,只是兩人才停好車下來,就看到董恰婷在工作室樓下等待。

    冬淨望了望身旁的高泰石,見他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

    倒是董恰婷見到兩人一塊從車上下來,原本不耐的神情轉為惱火,大步的走上剛來。

    “你跟她一起來上班?”

    高泰石沒有預期董怡婷會來找他,也不認為兩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

    但是面對她興師問罪的口吻,為了避免冬淨被無端捲入是非之中,他交代,“你先上去。”

    冬淨心裡其實想留下,因為在意他們之間的發展,只是她沒有在場的理由,不得不聽從高泰石的指示先上樓。

    董怡婷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雖然感到惱怒,但是眼下一心要挽回高泰石的她也無暇去理會冬淨的存在。

    等不及冬淨後腳上樓,她已經開口追問,“為什麼你們會一塊來上班?”

    “這跟你沒有關係。”高泰石冷冷回道,不明白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平淡的語氣讓董恰婷忍不住飆高音調,“你是因為她才決定跟我分手?”

    清楚她個性的高泰石並不意外聽到她這麼說,“別把錯都怪到別人頭上。”

    董恰婷聽了就想反駁,但在對上高泰石正色的神情時記起他的個性,跟著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再開口時已經轉為柔性的語調,“昨天我到山上找過你。”

    “找我有什麼事?”他以為兩人之間該說的話已經在上回說得很清楚。

    “我還是沒有辦法跟你分手。”

    如果是以前,高泰石或許會被她感性的語氣給瞞過,但是這一年多來已經足夠讓他看清楚她。

    等不到他答腔的董恰婷跟著說道:“伯父伯母說你自己開了工作室,我一下山就趕來找你,不過你剛好出去了。”

    原本沒將她的話放心裡去的高泰石,聽到這話不免意外,“你昨天來過?”

    見到他有了反應,董恰婷趁勢逮著他的語尾說不去,“你不知道?她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瞞著你不讓我們見面。”

    對於董恰婷口裡的她,高泰石並不難猜到指的是冬淨,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麼沒提,卻也不認為兩人有再見面的必要。

    “那是我的意思。”

    “什麼?”原本要順勢編派冬淨不是的董恰婷愣了下。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可是泰石,我心裡還是很愛你。”

    看著董怡婷在自己面前作戲,高泰石不為所動,“不管你說的是不是事實,我們之間都已經是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心裡對我一定還是有感情。”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結束了。”這段感情他早該要處理。

    “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

    對於董怡婷的拒絕承認,高泰石也不跟她爭辯。

    一個人唱獨腳戲的董怡婷心裡暗忖,遲疑的開口,“還是說……你愛上她了?”表情像是無法相信。

    高泰石並無意向她坦白自己的內心,“跟她沒有關係。”事實上自己現在是喜歡冬淨沒錯。

    “如果沒有關係你為什麼會請她當你的助理?”

    “那是我的事情,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看出高泰石心意已決,董恰婷轉而放聲喊道:“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這麼愛你,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女人。”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他不明白,自己過去為什麼會沒發現。

    或許該說她的演技過於精湛,但是也已經無所謂。眼下兩人之間已經再無瓜葛。

    “再繼續下去只是浪費你的時間。”高泰石把話挑明瞭講。

    董怡婷心裡雖然聽明白,嘴上仍繼續裝蒜,“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看著她,眼神像是洞悉她心裡的想法,叫董怡婷在作戲之餘不由得感到心虛。

    “我是真的愛你。”

    “就算是要跟我到山上種菜?”

    冷不防的一句問住了董怡婷,她反應過來想回答時高泰石已接著道:“我的個性你應該清楚。”對於決定的事就不可能再回頭。

    聽到他這麼說,她頓時打住了話,因為正如同他所說的,他的個性她是很清楚沒錯。

    不打算再跟她說下去,高泰石轉身上樓,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心有未甘卻又莫可奈何。

    工作室裡,冬淨一個人靜不下心來,腦子裡不斷思忖著高泰石跟董恰婷在樓下談話的內容。

    直到見到高泰石一個人上樓來,心裡才鬆了口氣,跟著又想起昨天對他的隱瞞,不由得有些緊張。

    進門的高泰石見到她,想到剛才在樓下董恰婷說過的話,“她昨天來過?”

    得知他已經聽說,冬淨表示歉意,“抱歉,昨天因為太忙所以忘記了。”

    只是隨口確認的高泰石並沒有別的意思,打算走回位子時突然想起她昨天的回答-

    因為剛才沒什麼事,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

    兩相牴觸的話讓他頓住腳步,見到他又回過頭,冬淨不明就裡。

    注意到她心神不寧的表情,高泰石冷不防想起她昨天臉上的紅腫,“她動手打你?”

    冬淨一時反應不過來,以為他要問的是自己隱瞞董怡婷來過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下意識裡想要淡化昨天的事。

    高泰石卻從她的回答間接獲得證實,“為什麼不告訴我?”想到她無端捱了巴掌自己卻什麼也不知道,心裡除了對自己懊惱也對她感到不捨。

    “沒什麼好說的。”冬淨回答得有些心虛,畢竟自己隱瞞董恰婷來過的事實在先。

    隨意帶過的語氣讓高泰石眉頭一蹙,難道在她心裡並不認為這種事需要告訴他?

    “你是這麼認為?”

    她不確定他指的是什麼事,“什麼?”

    “你覺得沒有必要告訴我?”他以為可以在朝夕相處中拉近距離,沒想到她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

    聽出高泰石語氣裡的不快,冬淨雖然不確定其中的原因,仍是下意識地想解釋,“不是,只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心裡不知道該如何說明,自己其實是有私心。

    注意到她語氣裡的為難,他原本著惱的情緒像是突然頓悟過來,“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沒說?”

    冬淨驀地一窘,以為被說中心思。

    高泰石則從她的反應獲得證實,“因為我跟她的關係,所以被打也忍下來?”

    冬淨一怔,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想到她因為自己無端受委屈,他心裡不禁惱起自己,“你不需要因為我忍受這種事。”

    “呃……”

    “就算今天我跟她沒有分手,你也沒有理由乖乖站著捱打。”

    冬淨終於聽明白,高泰石是誤以為自己因為介意董怡婷跟他的關係,所以才隱瞞了被打的事沒有說出來。

    意外之餘,她心裡帶回在意的是,他此刻的說法等於說明了他跟董恰婷是真的已經沒有關係。

    這樣一想,她突然覺得昨天被打的事也沒什麼了。

    見冬淨揚起的嘴角,高泰石以為她是鬆了口氣,心裡對她更感不捨,“再有這種事一定要讓我知道。”

    “不會了。”比起被打的事,她現在更在意的是他們確定分手的事實。

    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打她,也不忘事先言明,“再也不許乖乖站著捱打。”

    她當然不是乖乖站著捱打,只是當時董怡婷出手太快,反應過來後的她又因為想到高泰石,回手的時機就這麼過了。

    面對著他要求承諾的表情,冬淨有種被關心的感覺,一股暖流包圍住她。

    “知道了。”

    聽到她允諾高泰石才滿意,跟著伸出手去想查看她被打的臉頰,但手才伸到半空中,突然想起眼下跟冬淨間的關係,只能硬生生打住了手收回。

    冬淨對他伸手到一半又收回的舉動感到不解,正覺得奇怪-

    “替我泡杯茶。”高泰石像什麼也沒發生地交代,接著便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聽到他的吩咐,她也沒有再去追究他剛才的舉動。

    倒是高泰石因為自己被迫要半途收回手而威到懊惱,不確定兩人之間何時才會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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