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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只想保護你

    1

    “咚咚咚”的敲門聲猛烈地衝擊著我的心臟。

    楊詩卉,我服了你,我認輸!

    打開門,我和詩卉每人擺了一張“臭臉”給對方看。

    “詩卉,你是不是有力氣沒地方用?”

    “小茹,你的動作永遠都比烏龜慢!”

    我們彼此對望著眼睛,一陣電光火石之後——

    “嘻嘻,楊詩卉,擁抱一下!”

    “哈哈!噁心的傢伙,擁抱一下吧!”

    放開對方,我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異口同聲道:“去書店,出發!”

    今天是星期天,我和詩卉約好去逛書店,想買幾本關於心理學的書。當然,這似乎有賴於尹海諾那個小霸王對我的影響,因為不明白他的心理,想知道的問題也無法從他那裡得到答案,我就乾脆決定買些心理學方面的書來看看,分析一下尹海諾的內心!

    奇怪了,怎麼又想起他來?自從我在學校籃球場說出那句話以後,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我和尹海諾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偶爾碰面的時候,他還是會露出壞壞的招牌笑容,只不過我在自欺欺人、視而不見罷了。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在生他的氣嗎?好像也不是!既然皓繁學長說尹海諾是個值得包容的人,我“玉面嬌嬌女”馬小茹就當給皓繁學長面子,也不會和尹海諾計較下去的。可是,一見到他,我的大腦就像失去控制一樣,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系列的“氣”泡,氣鼓鼓的,欲罷不能,想想看,還真有些丟人呢!

    “小茹,我有沒有必要幫媽媽買幾本烹飪書呢?”詩卉一手托起下巴,作沉思狀,眼睛卻盯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臭丫頭,她不是故作沉思嗎?吼吼,露餡兒了吧!

    “隨便你啦!”我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家中見過烹飪書,“詩卉,我家有烹飪書,回頭我拿給你!”

    “哇!好啊!那我就可以多買幾本漫畫書啦!”詩卉親暱地摟住我的肩膀,得意地笑道,“小茹,買完書我請你吃甜筒!”

    啊?又是甜筒?!這個壞詩卉,每次都用甜筒敷衍我!

    “不行!我要‘哈根達斯’!”

    “哦?!”詩卉立刻睜大了雙眼,“這個……那,那我還是買烹飪書好了……”

    “哈哈!瞧你,我是開玩笑的!”難得有機會看到詩卉退縮的樣子,我自然不能放過她了。

    “馬小茹——”

    糟糕!巫婆開始發怒啦!

    我和詩卉邊走邊笑,邊走邊鬧……突然,我眼睛的餘光似乎瞟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尹海諾?!是他嗎?

    我“倏”的扭過頭,環顧四周,卻什麼都沒看到。可是,我剛才明明……

    好笑,大概是幻覺吧,是我看花了眼,或者腦海中不知何時竄出了他的影子,我竟傻乎乎地當真了……

    “小茹,你怎麼啦?在看什麼?”見我半天沒動,詩卉有些著急了。

    “沒,沒什麼……走吧!”我給了詩卉一個安心的笑容,最後望了望空曠的四周,才無奈地自嘲地搖了搖頭,重新邁開了腳步。

    是不是經常想起一個人,眼前就會出現他或她的幻覺呢?

    星期天果然不一樣,書店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比街市上的人還要多!

    “小茹,你快看啊!”順著詩卉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幾個醒目的大字:占卜書籍專區。

    “怎麼啦?”

    “笨啊你!我是讓你看看大家對占卜的痴迷程度!”詩卉撇撇嘴角說,“最多人的地方就是那裡了,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對占卜這樣感興趣!”

    呵呵,她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她自己對占卜意興闌珊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裡“吃味”地想扼殺別人的興趣愛好!

    “你呀……”我雙手環在胸前,微笑著對詩卉說,“算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勸你喜歡上占卜之術,和你這麼多年的姐妹,你竟沒有受到我的一點兒影響,我實在太傷心了……我放棄,我放棄你了,哈哈!”

    “那隻能說明你這個‘占卜世家’的後人功力不夠!”詩卉竟然變得越來越得意啦!

    我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客氣地說:“我馬家的英明絕對不會斷送在三十六代傳人馬小茹的身上,你等著看吧,我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好,好,我就睜大眼睛看著你‘驚人’的那一天!”詩卉笑著拉起我的手,“走啦!去樓上買漫畫書!”

    在書店裡整整待了兩個多小時,我實在等不下去了,拉著詩卉匆匆忙忙到出口處付錢。

    詩卉這個傢伙,真是沒話說她,買漫畫書就買唄,她卻站在書架前看了起來,而且,一看就是兩個小時!旁邊的售貨員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詩卉還在那裡樂呵呵、無所謂地看漫畫呢!

    真要命!下次絕對不能帶詩卉來書店買書了,最好是帶她去圖書館,或者DVD商店。在圖書館,她可以盡情地看書;在DVD商店呢,那些卡通片只能摸,不能看,剛好可以節省時間,一舉兩得!

    “小茹,你幹什麼呀?那本漫畫書我馬上就看完了,可你非要把我拉出來!”嘿嘿,詩卉這個傢伙居然還在這裡遺憾呢。

    “你沒看到售貨員要發火嗎?真是……”

    “她為什麼發火?再說了,她發火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呵呵,我被她打敗了,她竟然連一點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我真是服了她。

    “她發火是跟我無關,但絕對與你有關!”我幽幽地嘆氣道,“你到底是來買書,還是來看書?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那樣,書店還賣不賣書?!人家當然會生氣啦!”

    聽到我這樣說,詩卉終於保持沉默了,不過,她那雙靈動的眼睛還在轉來轉去,看來是心有不服呢。呵呵,詩卉啞口無言的模樣也挺可愛嘛!

    “怎麼啦?是誰在生氣?!”

    突然,在我們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潤親切的聲音。

    2

    “皓繁學長?!”

    這個時刻,詩卉的眼睛一定在閃閃發光。

    “學長,你也來買書嗎?你……哦,這位是雨婷學姐吧?”一看到皓繁學長身邊那個閃著貴氣的女孩子,詩卉頓時愣住了。

    “學姐好!”我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詩卉,不想她繼續發呆下去,“我和詩卉來買書,沒想到這麼巧……”

    “是啊!真是沒想到!”詩卉終於回過神來,不過,她看雨婷學姐的眼神可是冷冰冰的哦。

    這個丫頭,太容易衝動了,任何情緒都寫在那張喜怒形於色的臉上,雨婷學姐自然一看便知。說起來,自上次的樓梯事件發生後,我對雨婷學姐的感覺總是怪怪的。

    “恩,‘相請不如偶遇’,我和雨婷正準備去喝咖啡,小茹、詩卉也一起來吧。”皓繁學長微笑地望著我們,溫和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真誠和期待。

    “好啊!謝謝學長!”汗!這個詩卉,只顧自己開心了,連突然改變的氛圍都沒有感覺到!瞧瞧,雨婷學姐的臉色已經開始變白了。

    我知道詩卉的心意,更不想潑她冷水,只是,有了自己上次的教訓,我真擔心詩卉這個大咧咧的傢伙會受到傷害。

    “學長,很抱歉,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小茹,你還有什麼事?我們就是出來買書的,買完書就沒事啦!”暈!詩卉這個傢伙真是……我“玉面嬌嬌女”馬小茹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反應遲鈍的死黨?!

    “呵呵,你……”我尷尬地對皓繁學長和雨婷學姐笑了笑,“可能詩卉忘記了,我還要去看外婆,順便讓詩卉幫我拿些東西…….”

    汗!我簡直想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說到這種程度,詩卉她不會還不明白吧。如果她繼續亂講話,我的臉真是無處可放了。

    “小茹這樣說,那真是太遺憾了……”皓繁學長溫和地望著我,斯文俊美的臉上流露出釋然的微笑。

    誰知,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楊詩卉這個傢伙又從嘴裡“蹦”出了一句白痴話。

    “小茹,晚些去看外婆也沒關係,難得碰到皓繁學長,我們喝過咖啡再去看外婆,好不好?”

    咳咳,我的額頭立刻出現了幾條黑線,後腦勺也在拼命掉冷汗。楊詩卉,你不說話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

    這一次,我真的被詩卉害慘了,沒臉見人了!

    “小茹,詩卉說得沒錯,別推辭了,一起去吧。”說話的人是雨婷學姐,她那張漂亮精緻的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不過,我依然能夠隱隱感覺到她眼睛裡的冷漠和厭惡。

    “我……我們……”我快要瘋了,被詩卉的白痴行為逼瘋的!

    “小茹,你就答應吧!”暈!又來!

    不行了,我真的頂不住了!仁慈的主啊,求你救救我吧,救我脫離眼前這個白痴的死黨!

    “好了,小茹再推辭的話,我會不開心的。”皓繁學長輕柔地拍了拍我的肩頭,安慰道,“放心吧,不會耽誤你去看外婆的……”

    皓繁學長特意把“放心”兩個字說得很重,我想他一定明白我的擔憂。既然如此,我相信,他是不會讓詩卉受到任何傷害的。

    “好,謝謝學長和學姐!”我答應了,最開心的人當然是我身邊那個蹦蹦跳跳、感覺遲鈍的詩卉啦!

    來到咖啡屋,我一坐下就拼命喝咖啡,希望早點離開。誰知越忙越亂,我竟然被凍咖啡嗆到了!

    “咳咳!咳咳!”

    “小茹,你怎麼樣?”皓繁學長從對面遞給我一張紙巾,“彆著急,別擔心,知道嗎?”

    皓繁學長的聲音比清風還要柔和,比陽光還要溫暖……望著他的一瞬間,我竟有些失神了……

    “繁,小茹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別擔心了。”雨婷學姐的聲音同樣溫柔,不過,她的話是說給皓繁學長的,難怪如此悅耳動聽。

    “是,我沒什麼……”我趕忙接過紙巾。

    “小茹你……”皓繁學長淺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雨婷學姐親暱地將一條白皙的手臂搭在皓繁學長肩頭,同時用另一隻手握住皓繁學長的手腕,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說:“小茹,你真的沒事吧,不然,我和繁就覺得太抱歉了。”

    我趕忙搖頭,又接著喝了一口咖啡,想借此抑止住咳嗽的衝動。

    “小茹,你沒事就好了。”詩卉一直在幫我捶背,“好在你喝了凍咖啡,換成我這杯熱咖啡,就真的慘了。”

    詩卉說得對,其實,我還是滿幸運的。總之呢,勸詩卉趕快喝完咖啡走人,就算皓繁學長不介意請我們,做人家約會的“電燈泡”也渾身不自在,何況詩卉還是一個超過幾萬伏電壓的“超級電燈泡”呢。

    “麻煩幫我加杯咖啡!”雨婷學姐微笑著對侍者招了招手。

    呵呵,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舉手投足都彰顯著高雅的貴族氣質。

    侍者很快過來了,為雨婷學姐加了咖啡,就在侍者即將離開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皓繁學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

    好熟悉的感覺,我曾經在哪裡見過皓繁學長這樣的眼神,哪裡?是在哪裡呢?是,是我差點摔下樓梯那次,在我懷疑雨婷學姐的時候……

    糟糕!熱咖啡?!難道,難道雨婷學姐要對詩卉……

    3

    “詩卉,你快……”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尖叫立即響了起來:“啊——”

    “詩卉,你怎麼樣?怎麼樣?”我緊張地盯著詩卉,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很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您沒事吧?”侍者也顯得手忙腳亂。

    原來,侍者離開的時候,腳下突然一個趔趄,手中的咖啡壺就向詩卉倒了下去。還好,侍者及時站穩了腳,迅速將咖啡壺扶住,才沒有釀成大禍。

    “沒什麼,只是腿上滴了幾滴咖啡,沒事!”詩卉笑望著那個侍者,“沒關係,你去忙吧。”

    “詩卉,你先去洗手間擦擦褲子上的咖啡漬。”我拿了一包紙巾給詩卉,微笑著點了點頭,“快去吧!”

    看到詩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換了個座位,坐到雨婷學姐對面,然後低聲問道:“學姐,剛才的事情不是意外,對不對?”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皓繁學長的眼睛變得更加幽深了,如同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

    “小茹,你在說什麼?你明明看到的,是那個侍者不小心……”

    “住口!”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學姐,你故意把我推下樓梯的事情,我不想再計較,但是,如果你想傷害我的朋友,我絕對不允許!”

    “小茹,”雨婷學姐淡淡一笑,與上次相同的是,她的笑意根本沒有到達眼睛,“你很聰明,可你的朋友太不聰明瞭,我只是想給她一個小教訓而已。”

    “學姐,你所謂的‘小教訓’似乎有些‘大’了!”我的臉上也掛著冷冷的笑容,“把我推下樓梯,也是個‘小教訓’吧?如果尹海諾沒有突然出現,我大概會因為這個‘小教訓’在醫院住上幾個月!用熱咖啡對付詩卉,同樣是‘小教訓’,如果侍者沒有及時扶住咖啡壺,恐怕詩卉已經遍體鱗傷。學姐不愧是‘大家閨秀’、‘貴族千金’,見過太多大世面,希望下次有機會讓學姐親自感受一下‘小教訓’的威力!”

    聽著我的話,雨婷學姐的臉一下子變成了青灰色,剛才那副幸災樂禍、洋洋得意的神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馬小茹,你……”

    “學姐,我不想破壞你在詩卉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在她回來之前,請你儘快調整好。”我不屑地拉起嘴角,冷冷地望著她,也望著皓繁學長,“今天很感謝學長、學姐的邀請,詩卉回來後,我們馬上告辭,學姐也不需要再擔心了。”

    “啪啪啪……”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鼓掌聲,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我的身邊,在我眼前伸出大拇指,興奮地說,“小茹,說得好!你說得真是太好啦!”

    是他?尹海諾?!高大挺拔的身軀,放蕩不羈的頭髮,英氣勃發的面孔,玩世不恭的表情……

    “尹海諾?你怎麼突然出現了?”這是我近些天來第一次與尹海諾講話。

    “嘻嘻,我本來就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不敢小看我了吧?”尹海諾壞笑地聳了聳肩膀,黑寶石般的眼睛一直望進了我的心底,“小茹,你剛才的話太精彩了,佩服!佩服!”

    他,他都聽到了?這麼說,他很早就來這裡了,甚至看見了雨婷學姐的一舉一動!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才是我覺得困惑的問題。

    “我……我家就在附近啊,出來喝咖啡不行嗎?”尹海諾不請自來地坐在皓繁學長對面,不屑地笑了笑,“不相信的話,問問你最信任的學長,他應該很清楚我住在哪裡。”

    皓繁學長輕輕一笑,優雅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喝著……我看不懂他的表情,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阻止雨婷學姐!也許,上次的樓梯事件,他也是很清楚的,明明知道是雨婷學姐故意做的,他反而還要維護她?為什麼?難道喜歡一個人就可以漠視她的錯誤嗎?對於皓繁學長的緘默行為,我真的感到非常失望。

    “諾,不會這麼巧吧?”雨婷學姐已經恢復了原態,她笑望著尹海諾,玩味地說,“每次小茹在的時候,你都會現身來個‘英雄救美’,我們的諾公子似乎有些反常哦。”

    “關你什麼事?!”尹海諾冷冷地回望著她,“我告訴你們,我就是要保護小茹!呵呵,以後她出現的地方,一定會有我!不想見到我的話,你就少搞些無聊的事,免得自取其辱!”

    呃?尹海諾他說什麼?他,他要保護我?!這是真的嗎?這是他的真心話嗎?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諾,聽到你這樣說,我很為你高興。”皓繁學長緩緩地開口了,他的眼睛不知何時已變得清澈如常,“有了想保護的人,那表明你願意承擔自己的責任了,長大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更不要讓小茹失望!”

    “林皓繁,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尹海諾“噌”地站了起來,湊到皓繁學長面前,直直地盯著他,“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根本沒有資格,更不要以為單憑這些空話就能夠讓我原諒你!”

    皓繁學長還是那樣斯文,那樣溫和,他淡淡地笑著,嘴角拉起一道非常完美的弧度,在咖啡瀰漫的白霧中,顯得更加恬靜俊雅。

    “尹海諾,你別這樣……”我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角,讓他坐在座位上,“如果你是來這裡大吵大叫的,那我不會接受你的保護。”

    不知道是被我的話嚇住了,還是他自己一下子想通了,尹海諾竟然乖乖地坐了下來,還不忘對著我做了一個滑稽的鬼臉。

    “呵呵,諾真的變了,好像很聽小茹的話嘛!”雨婷學姐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果然,還沒有消氣的尹海諾又攥起了拳頭,我趕忙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死死地握著……尹海諾扭頭看著我,兩道濃黑的眉毛擰成了兩根麻花,眼睛裡也放射出刺人的光芒……

    “雨婷,你今天的話太多了,趕快喝咖啡吧。”皓繁學長幽幽地說道。

    呼——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因為,尹海諾的拳頭終於慢慢放開了,轉而抓住了我的手……

    “咦?小茹,你怎麼坐到我……”從洗手間回來的詩卉突然睜大了眼睛,“恩?尹海諾?我沒看錯吧,你什麼時候來的?”

    “楊詩卉,你的問題真多耶,反正我人在這裡了,你管我什麼時候來的!”尹海諾忿忿地揉了揉頭髮,滿臉的不耐煩。

    “詩卉,我們先走吧,別再打擾學長和學姐了。”我可不想繼續待下去,雖然暫時雨婷學姐不會再傷害詩卉,但我還是不能安心,尤其在詩卉什麼都沒發覺的情況下。

    這一次,詩卉沒有反對,乖乖地接受了我的意見。

    “我也走了,坐在這裡倒胃口!”尹海諾拉住我的手臂,壞笑道,“時間還早,我們三個一起去‘哈根達斯’,我請客!”

    呃?尹海諾要請我們吃冰淇淋?!真的假的?我今天總覺得飄飄忽忽的,好像不真實一樣。從家裡剛走出來,我的眼前就出現了尹海諾的幻象;在書店碰到皓繁學長,迷迷糊糊地接受了他的邀請;現在呢,居然連小霸王尹海諾都主動請我們吃東西!馬家的列祖列宗,請一定要保佑我這個“占卜世家”第三十六代傳人啊!

    “小茹,我要保護你!”走出咖啡屋,尹海諾突然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像是宣告,也像是承諾。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我的長髮,吹起了我的衣角……細柔的風聲彷彿與尹海諾的聲音融和在一起,悄悄在我的耳邊迴盪著:小茹,我要保護你,我要保護你……

    4

    “我回來啦!”

    “恩,回來了。”媽媽似乎正在想什麼事情,眉頭輕輕皺起,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媽媽,您怎麼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換好拖鞋,在媽媽身邊坐了下來。

    媽媽好像被我的話驚醒了,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沒有,我沒事!對了,你爸爸和朋友出去了,不回家吃晚飯,你想吃什麼?媽媽做給你吃!”

    “媽媽,我幫您!”我把頭靠在媽媽懷裡撒嬌,“今天我們的作業可少了,我剛好有時間做您的廚房小助手,順便跟您學兩招!”

    “怎麼?作業少就開心啦?”媽媽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不用你幫忙……小茹啊,媽媽有些話想和你談談,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嘻嘻,隨時候命!您現在說就沒問題呀!”看媽媽的神態,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對。

    “可是……小茹,萬一你聽到的是個壞消息,你自己能夠承受住嗎?”

    壞消息?什麼壞消息?!聽媽媽的語氣,不管是好是壞,似乎都是與我有關的事情。

    “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您放心吧,我挺得住!”我給了媽媽一個甜甜的笑容,想讓她安心。

    “好,那我就……”

    “鈴——”清脆的電話聲打斷了媽媽的話。

    媽媽望著我搖了搖頭,隨後拿起了電話聽筒:“喂,你好!哦?是,是,你等一下!”

    媽媽將電話交給了我,並低聲說:“你的同學找你!”

    “喂,我是馬小茹!”

    “小茹,是我!”這個聲音……是,是尹海諾?!

    “恩,你找我有什麼事?”很意外,我從沒想過尹海諾會打電話到我家,他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的?為什麼不打我的手機呢?

    “你可以出來一下嗎?我就在你家樓下,有點東西想交給你!”

    什麼?他居然還認識我家?!這個傢伙,真是不能小看啊!

    “好,我馬上下去!”我放下電話,轉身對媽媽說,“媽媽,我的同學來送東西給我,就在樓下了,我現在去拿。”

    “好,小心點,或者讓你同學上來坐坐。”

    “嘻嘻,那就沒必要了。媽媽,我出去了!”連鞋都沒有換,我就急急忙忙拉開了門,一路小跑來到了樓下。

    果然,尹海諾正站在路旁的空地上。

    “小茹,你來了!”看到我走出樓梯口,尹海諾一顛一顛地跑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去我家坐坐吧!”我輕笑著發出邀請,當然了,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去的,否則就不會打電話給我了。

    “算了,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尹海諾雙手背在身後,表情也有些怪怪的,“剛才聽電話的是你媽媽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的?”

    “我……我是從詩卉那裡問來的……”尹海諾突然不高興地說,“我知道今天是你最開心的日子,怕別人打擾你,可你也不用把手機關掉吧?我不想打電話到你家的,但你手機關機,我也是沒辦法……”

    哦,原來是這樣,可能是我的手機沒電了,我自己可沒有關掉手機!聽聽他那抱怨委屈的口氣,好像我是故意關掉手機不理睬他似的!

    “那是手機沒電了!”我對著他撇了撇嘴角,“找我什麼事?你真夠神通廣大的,怎麼找到我家的!”

    既然他能從詩卉那裡得到我家的電話,大概也是詩卉這個“叛徒”將我家的地址告訴他了。

    “其實……其實上個星期天我來過你家……”

    上個星期天?啊?!就是我和詩卉去買書的那天!

    “你,你來過我家?為什麼我不知道?”這個玩笑開大了,他不會是穿了“隱身衣”吧,我怎麼沒看到他!

    “我來了,剛想敲門,就見到詩卉跑到了你家……”尹海諾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小心翼翼地說,“後來你們兩個就一起出去了,我呢,偷偷地跟在你們身後,去書店,去咖啡屋,後面你就知道了……”

    這麼說,那天我看到的身影真的是尹海諾!我並沒有產生幻覺,也沒有看花眼,他是真的在我身邊!突然,一股暖流湧動在我的身體裡,我竟為了那一天真實地看到他而莫名感動了……

    “為,為什麼來我家?有什麼事嗎?”

    尹海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星期天呢,我是想來向你解釋一下……我不想你再生我的氣了,真沒想到,你的脾氣還滿大的,在學校看都不看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還不是你自己……”我似笑非笑地努了努嘴,轉而對他說,“我才不是小氣的人呢,是你自己瞎擔心,我早不生你氣了。那今晚你來找我,又有什麼重要的大事呢?”

    我故意將“大事”說得很大聲,嚇得尹海諾揉了半天耳朵。

    “喂,你想嚇死人啊!”尹海諾一邊抱怨,一邊“倏”地從背後拿出一大把顏色各異的玫瑰花,“送給你!生日快樂!”

    呃?誰的生日?我愕然地望著他,足足愣住了一分鐘:我鄭重聲明,我對仁慈的主發誓,今天肯定不是我的生日!

    “你,你的意思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特地來送花給我作禮物?”我不可置信地小心試探著。

    怎,怎麼回事?眼前這個所謂的“驚喜”真是太“驚人”了!

    “對啊!哈哈,感動了?我就知道,你最容易感動了,一定感動得想哭了吧。”他不由分說地將鮮花塞在我手裡,低聲說,“快拿著!我都拿了一路了,手好累,你就當分擔一下好不好?而且,這可是你最喜歡的花,我在花店挑了好長時間,差點給人笑話死!”

    每次聽著他那玩世不恭、漫不經心的話,我都會有點兒忿忿的感覺,自大的傢伙!不過,說不出為什麼,心底還是會異常溫暖。

    5

    “傻瓜!誰告訴你今天是我的生日?”望著他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我極力壓抑住想笑的衝動,“還有,你聽誰說我最喜歡玫瑰花,居然還買了這麼多種顏色!”

    “不,不是嗎?”尹海諾似乎已經從我的語氣中發現了倪端,“還能有誰?你的好姐妹唄!你不喜歡玫瑰花嗎?她還告訴我,你最喜歡白玫瑰,到底是不是?”

    “噗!”我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雖然他的神情是那樣專注,那樣認真……

    “喂,馬小茹!怎麼回事?你快說啊!”此時的尹海諾已經聰明地發現自己上當了,呵呵,他確實是被詩卉騙了。

    “我……我想……大概是詩卉在和你開玩笑。”我收斂自己的笑容,淡淡地望著他,“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不過,我很感謝你,謝謝你的生日禮物!雖然我並不喜歡玫瑰花,但這會成為我最珍愛的一束玫瑰花,謝謝你!”

    詩卉呀詩卉,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我不喜歡玫瑰花,因為討厭它身上的利刺,可玫瑰花卻是詩卉的最愛,呵呵,詩卉一定是故意耍尹海諾的!

    “什麼?!楊詩卉?!她……”尹海諾氣急敗壞的模樣竟然還是很可愛,而且,他始終沒有說出責怪詩卉的“狠話”,由此可見,小霸王尹海諾本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只是脾氣顯得太急了,呵呵。

    “不要怪詩卉,她是無心的,何況,我真的很感動,很感謝你……”我溫柔地直盯著他那張霸道不羈卻英俊無比的臉,微笑著說,“尹海諾,謝謝你……以後……以後我不會再生你的氣了,我……我保證……”

    淚水不知不覺間滑下了我的臉龐,是感動?是驚喜?抑或是對他的喜歡?這一刻,我什麼都不願去想了,任晶瑩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掉落在片片玫瑰花瓣上,猶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絢爛明亮……

    “小茹,你……”尹海諾慢慢抬起手,輕柔地幫我擦掉掛在臉上的淚珠,無奈地嘆氣道,“切!竟然被楊詩卉騙了……”

    “怎麼?你很不服氣嗎?”我用一雙水汪汪的淚眼望著他,話語中帶有濃重的鼻音。

    “當然不……服氣!心服口服!”他壞壞地笑了起來,綢緞般的黑髮在晚風中飛揚,突然,他的眉毛皺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卻依然輕柔,“喂,馬小茹!你,你的眼淚流不完了?你怎麼還在哭啊!感動就感動唄,別再哭了,不知道實情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

    “你……”我真是被這個小霸王打敗了,每次他都能夠將我的感動、將浪漫溫馨的氛圍突然打破,我真是服了他!

    “我怎麼啦?好了,你快上樓去吧,穿著拖鞋來迎接我,也太看不起我了!”瞧他那模樣,委屈得像個沒有吃到糖的壞孩子。這個傻瓜,虧他能想到這樣的理由,我沒有換鞋就跑了下來,還不是為了趕快來見他嗎?

    呼——和他溝通還真是有些困難呢!

    “恩,你回去的時候要小心啊!”

    “知道了。”他對著我做了個鬼臉,然後壞壞地一笑,“我回去了,明天見!”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我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你……”

    “還有什麼事嗎?”他怔住,烏黑的眼睛竟一下子變得深濁很多。

    “尹海諾,謝謝你……見到你,我很開心……”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大腦裡一片空白,卻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

    他重新轉過身,面對著我,沉默……還是沉默……突然,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髮絲,笑著說:“傻丫頭!不記得我的話了嗎?我想保護你,我會保護你……總之,你開心就夠了,我也會覺得自己沒有白白上當……”

    “可是……”

    “喂,你再羅嗦的話,我就回不了家啦!”他霸道地拉起我的手,把我推進樓梯口,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快上樓!看著你上樓後,我才走,快點!”

    我無奈地搖頭,淡淡地笑了起來。恩,這才是小霸王尹海諾的一貫作風!

    當我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走進家門,媽媽頓時驚呆了。不過,我根本顧不得看媽媽吃驚的神情,馬上跑到陽臺上,去尋找樓下那個熟悉而溫暖的身影……

    “小茹,你的同學就是送玫瑰花給你嗎?”我坐定後,媽媽望著玫瑰花不解地問道。

    “是,不,不是!”我一邊滿足地笑著,一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媽媽。

    “是嗎?這個男孩子……”媽媽若有所思地望著我,“他……小茹,你會不會喜歡他呢?”

    轟——

    我的臉立刻變紅了,我沒想到媽媽竟會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也許是因為爸爸不在家的緣故吧。

    “媽媽,您誤會了,其實……”我也說不出自己對尹海諾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媽媽拉起我的手,輕輕皺著眉頭說:“媽媽今天想和你談的就是……你一定還記得上次的占卜吧?你爸爸前幾天又為你占卜一卦,結果……”

    “恩?是什麼結果?媽媽您快說呀!”我始終沉浸在一種無言的幸福中,說不定尹海諾真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呢。

    “小茹,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知道嗎?”媽媽的神情越發凝重了,“占卜顯示,你喜歡的那個人,他……他現在並不喜歡你!”

    什,什麼意思?我喜歡的那個人……他,他就是我生命中有著特殊意義的那個人嗎?他不喜歡我?!那,那為什麼還說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難道,難道他的出現就只是為了讓我痛苦嗎?!

    “媽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的雙手開始慢慢變冷了,彷彿一股強烈的冷空氣突然鑽進了我的身體裡。

    “小茹,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請您繼續說下去,好嗎?”

    終於明白了,終於……果然是我想的那樣:我喜歡的人,那個在我生命中出現的最重要的人,他……他竟然並不喜歡我?!

    他是誰?尹海諾嗎?!他剛剛還跑來送玫瑰花給我,剛剛還為我擦眼淚,剛剛還在說保護我……難道,難道這一切都只是迷惑我眼睛的假象嗎?

    尹海諾那壞壞的招牌笑容又浮現在我的眼前,只是,這一次,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竟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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