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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倒黴愛神

    “小姐,我不介意被你非禮,不過這裏是公交車上。”

    我正測試着自己的神經敏感性,突然其來的一句話把我帶進現實,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嚇得我頭皮發麻,我的神啊!我正靠在顏子建這混蛋身上,他的唇就在我的牙齒邊上,一發現這個,我腦子裏神經立刻電閃雷鳴,媽媽呀,剛剛不痛是因為我的牙齒磕的是他的嘴?天啊,地啊,神啊,金城武啊……我感到彷彿一聲巨雷從頭頂轟下——我被豬強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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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程婕妤!十四歲半,B型雙子座,高一,性格嘛慢慢聊,這裏先解釋一下這個“婕妤”,那是古代宮中女官名,以我這個只懂愛憎分明不懂八面玲瓏的性格,地球人都知道八百年也當不上女官的。但是,打孃胎裏出來那一刻我就深深地明白,當我有一個古文教授的爸爸,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因為我親愛的爸爸曾經表示,就算生了兒子,也要用官名,並且,反對無效。好在,婕妤是爸爸用的,我以CC的名義走遍天下。

    此刻我和死黨丁小跳坐在主樓旁邊的外國進口草皮上,望着後面高一、高二、高三排排站的三棟教學樓。高中生的學習,如果説沒壓力、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看看這三棟教學樓就知道了,一棟比一棟莊嚴,一棟比一棟肅靜,到了高三那裏,你的目光不帶瞻仰都不行的。

    盒子裏已經沒有酸奶,我咬着吸管把裏面空氣吸得呼啦呼拉響,無聊地聽着丁小跳又以裝純情來掩飾自卑強裝自信:“人家都説十六歲的花季十七歲的雨季十八歲的天空,我現在還是花不是?”

    “是DI。”我點頭,“你不但是朵花,還是朵喇叭花!”我故作憐愛的拍拍她的頭,順手拈乾淨她頭上的草屑。這姑娘已經笨到家了,不用這滿頭草屑告訴全世界她滿腦子都是草,還沒出嫁的人,到底還是得留點兒名聲給人家打聽打聽。

    所以今天下午我們兩個麻起膽子蹺了最後一堂課,不知死地坐在這裏,望穿秋水地等着放學鈴打響,然後丁小跳暗戀的文贊同學會從最莊嚴的那棟樓裏走出來。千萬別説我看不起她,這女人花痴得和跟白痴沒差別,腦子不好使還敢暗戀傳説中的數學王子。簡直自打嘴巴嘛!

    到底是數學王子,大忙人,文贊同學在我們“望穿秋水不見你來”之際,我喝完一整盒酸奶,放下盒子,舒服地往後一仰,躺在草皮上,摸摸肚皮望望天,無聊地問:“數學王子叫文贊嗎?好沒個性,怎麼就不叫文武雙全?”丁小跳這個愛做夢的姑娘不是超喜歡那種文武雙全琴心劍膽的人嗎?

    “沒文化!文贊才好,一聽就是那種王子的感覺。”她的小爪子在胸前捧成小花狀,一張做夢的表情望着天。她一定也看到自己做夢的成果——天花亂墜了吧!

    “切,一點也不金城武!”我不屑地撇撇嘴,我最喜歡金城武了。

    “你就只知道金城武!”

    “沒錯!”就算是躺在草皮上,我也能無比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對金城武的心,日月可鑑、永恆不變!”

    “CC姑娘!”小跳很鄙視地彈了一下我的頭,“你的理想是什麼?”

    一提起理想,我就心頭熱。“哈,我的理想嘛,地球人都知道的嘛——”

    “我是説除了賺錢啦!”這女人很不識相地打斷我的夢想。

    “除了賺錢?”這個,呃,比較為難,我歪頭想了零點零一秒,“哈!那就是賺更多的錢。不跟金城武同居就跟金城武鄰居。”我的邏輯是,不管是同居還是鄰居,都要花大把大把的錢,所以,賺錢是沒有錯的!

    哎,不是我愛把臉皮踩在腳下説話,事實證明,我比丁小跳姑娘至少純潔一千倍:第一,我不笨。因為一直以來成績年級第一,丁小跳賜予我“脂粉隊裏的英雄”封號。第二,我不隨便思春。關於十六歲、十七歲、十八歲,或者二十三十四十,我都沒有太多想法,我十四歲半的生活裏,除了金城武還是……金城武!

    金城武啊金城武,為什麼那麼帥,就算擺在家裏看,也無比的賞心悦目……

    “CC你看!”我正想金城武想得出神,丁小跳姑娘把我從草皮拉起。

    “不要啦,那是你的王子又不是我的,非禮勿視,不看!”我閉着眼睛説着瞎話,又想倒下去,我本來就不是花痴嘛,再説,男的哪裏是能隨便看的。我要對金城武至死不渝的,絕對不能變節!精神出軌也不要!所以不看,不看,不看啦!

    她用吃奶的勁拖住,不讓我倒下:“不是他啦,你快看!”

    這女人真煩人!好吧,我看。我睜開眼睛,便看到剛從高三年級教學樓裏走出來的顏子建和林安安,林安安抱着顏子建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着,一派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喜慶。

    “傷風敗俗!”我嫌棄地把頭扭到一邊,誰要看他們了!

    “沒文化!那叫天生一對。”小跳打我一下,解釋着我為什麼文盲,“顏子建,帥擺在那裏就不用我講啦,人家現在高三年級頭一號,智商超高哎,他是你CC姑娘將來要超越的對象,至於旁邊那位林安安嘛,人家是高三年級那棟樓裏的樓花,典型的智慧型美女,沒進三強也進五強。”

    “哦,那小強能進前幾強?”我無比嘻皮地玩笑道。

    “哎喲,跟你説正經的啦!”她又打我,“人家帥哥美女,絕配!”

    “切,有什麼了不起,現在多的是帥哥配恐龍,美女配野獸。他倆一看就是那種不會長久的啦。”我很大條地説。

    “你這是酸葡萄心理。”

    “哈!”我得意地笑,“才怪!”我不吃葡萄的,皮膚過敏。

    “好啦,好啦,不説了,你説文贊一定會從這裏經過嗎?”眼看心上人也要出來了,丁小跳姑娘開始着急了。

    “當然啊。這裏是出校門的必經之路,除非……”我無聊地打個哈欠,“除非他丟掉氣質和操守去翻圍牆。”

    “他那麼乖,才不會翻圍牆呢。”丁小跳把信從包包裏拿出來,“這真的可以嗎?”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很大條在回答她,“你十六歲,你是花,我又不是,我才十四歲半哎。”不過我還是拿過她手上的信,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的確是香的。哎,我嘆口氣,希望那位文贊同學智商一百四情商負六十才好。不然,我們腦袋笨笨的丁小跳姑娘哪裏罩得住人家?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感到丁小跳明顯緊張地抓住我的手。我睜開眼睛一看,可不,説曹操,曹操就出現了。文贊同學正一個人斯斯文文向走過來……

    哈哈!很好,等的就是你!我差不多要邪笑。

    “CC,我……真的要去?”小跳姑娘大有臨陣脱逃之勢。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去!”我這個人向來喜歡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

    “什麼一刀一刀,你不要嚇我。”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你就把它假設成刀架脖子上了,你不上不行了。趕緊去!”

    我推她,放棄了就白浪費我們等那麼久了。本姑娘最討厭白白浪費時間了,時間,也是可以換成錢DI。

    “那……那……我要説什麼?”

    “説你喜歡他啊。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説想跟他做朋友,只要他不智障,就會明白你的意思的。”我很大條地説。

    “這……真的行嗎?”

    “你快給我上吧。”我推她一把,再不攔住,人家就走掉了。現在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男生沒錯,錯過了搞不好就是姻緣呢。哎,瞧瞧我,多善良,把她當女兒疼。

    “CC,我突然……腿……好軟。”她站住,可憐巴巴地看着我。

    “沒用的東西。白活十六年了!給我!”我拿過信,衝上去便攔住人家。

    “這位同學……”斯斯文文的文贊同學嚇得倒退三步。

    “你好!”我走上前很利索地説,“別怕我也別管我是誰,就當我是路人甲,看到我同學沒?”我指着我們剛才坐過的草皮,暈過去——丁小跳這個沒用的東西,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我只好自作主張地從錢包裏把她的玉照拿出來:“就這姑娘,給你的。”我翻到照片背面,“這裏,她的手機號碼,你先考慮考慮,後天呢是三月十四,你懂三月十四的意思吧,行的話,打這個電話,不行就拉倒。好了,我説完了,很高興送信給你,拜託你別跟着我喲,謝謝合作,再見。”説完,我把信和照片一起塞他手裏,酷酷地抬腳,轉身便走。

    轉過身,忽然遇見顏子建那傢伙陰陽怪氣的表情瞪了我一眼。這傢伙怎麼還在這裏啊?不過……他瞪什麼瞪?!我也瞪回去,然後瀟灑地走掉。這傢伙一定神經病!

    2

    我走到校門外,回頭一看,那個乖乖的數學王子果然沒有跟上來。很好!説明在這一點上,我們的丁小跳姑娘還是沒看錯人嘛。她要的,就是那種乖乖的男孩子,叫他喝水就喝水,叫他吃草就吃草。

    想起丁小跳,我立馬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丁小跳,你個沒用的東西!躲到哪裏去了?”

    “我小姨在催我,我就先回家了,現在在公交車上聽不清楚,今天的事先謝謝你,其它的明天再説,就這樣,再見。”

    “沒用的東西,你敢掛我電話試試看……”我還想再教訓幾句的,那邊已經不知死地掛了。

    我站在那裏,拿着手機,一陣亂冒火。來來回回一頓亂找,也找不到東西發泄。好吧,媽媽教導我,身為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要注意氣質和操守,於是,我從表情圖庫裏拖出乖乖的表情來,又變成那種極具親和力的鄰家女孩。至於今天的烏龍事件,權當我為他人作嫁衣,瞎忙了,不過信也送了,該説的也説完了,我也該回家了。

    我往公交車站走,上帝一定想跟我過不去,又讓我看到傷風敗俗陰魂不散的那一對!什麼嘛,不就是沒辦法坐同一趟公交車回家嘛,明天到了學校還是能見面還是能繼續傷風敗俗,幹嘛搞得生離死別似的,瞧瞧那個做作的女人林安安,已經搭上公交車了,公交車已經開出站了,表情還在那裏拖拖拉拉十八相送似的沒完沒了!

    哎!真的不是我這個人沒人情味,實在是這等拉風的場面真叫我覺得丟人。所以,對顏子建那傢伙我一般情況下會避如蛇蠍,碰見了,裝不認識最好,實在不行,也就視而不見,才不要讓他破壞我美麗的好心情,那可是值錢的,沒聽説過“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所以,我驕傲地把頭扭過去,省得看到他那張讓我討厭的臉。有一句話叫“眼不見為淨”,説的就是他了。

    我要等的那一路公交車不久也來了,可是好擠,塞得滿滿的,哎,我站在那裏想了想,像甲殼蟲一樣醜得要死的公交車啊,也有這麼多人擠!難道要提着肺呼吸嗎?還是等下一趟好了,省得擠公交車又擠出毛病來,窒息了怎麼辦?

    我斜眼稍微瞄了一下那個討厭的傢伙,他應該也會等下一趟吧,我是不想跟他打交道沒錯啦,可是誰叫我倒黴得要跟他順路?而且跟最熟悉的陌生人坐同一趟車回家還是比自己一個人好嘛,不然被媽媽發現我又獨來獨往的,又要説我這個孩子孤僻啊,悶啊,沒朋友啊……噢!女人真麻煩,媽媽……更麻煩!

    “還瞪什麼,不怕變斜眼?”那傢伙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我面前。

    “要你管啊!”我壞脾氣地説。這傢伙幹嘛晃到我眼前來,侮辱我的視線?

    他拉了我的胳膊往公交車上拽:“你再等十班,還是這麼擠,走吧!”

    “要你管啊?”我甩開手,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但是話是這麼説,還是被推上了車,最後上車的我們兩個,塞在門口,顏子建站在下一級台階,我站在上一級,我自覺地拿車票卡在刷卡機上刷了一下,明明在報“學生卡”,聽上去特別像“快點跑”。真好玩!

    “傻笑什麼,轉過身來!”背後的人突然出聲命令我。

    “不要你管,你沒刷卡是不是?”我故意大聲地問。然後幸災樂禍地幻想着那傢伙在眾目鄙夷的眼神下去刷卡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臉一定氣到歪掉。

    啦~啦~啦!目的達到,趕緊收手。我閉起嘴巴,乖乖地站着。背對着車門,臉朝着車裏,站了兩三站地,頭快被擠扁不説,重要的是很缺氧。不行,我最怕缺氧了,特別擔心下一秒就暈過去。早知道就應該轉過身來才對,雖然是不想對着顏子建的臉,不過作為新時代的大好青年,應該有忍痛偷生的精神。

    “噢!”我正想着,突然頭被敲了一記,然後腦後有聲音傳出來:“需要想這麼久?心理鬥爭一定很激烈吧,還是你打算等一下猝死在車上?”

    好吧,我承認我是很難受。被罵了也沒道理回嘴,只好側着臉小小地瞪他一眼:“你往後仰一點,留一點空間讓我轉身啦。”

    三秒後,估計他差不多作好準備了,我轉過身,perfect!一點也沒挨着那傢伙!但是……還沒站穩,上帝就跟我作對,這個時候偏偏讓車顛了一下,我往前一倒,哎喲,牙齒磕到嘴了。還好還好,不痛。我下意識地舔了下嘴唇,真的不痛,難道是因為已經痛到麻木了?我又舔了一下……

    “小姐,我不介意被你非禮,不過這裏是公交車上。”

    我正測試着自己的神經敏感性,突然其來的一句話把我帶進現實,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嚇得我頭皮發麻,我的神啊!我正靠在顏子建這混蛋身上,他的唇就在我的牙齒邊上,一發現這個,我腦子裏神經立刻電閃雷鳴,媽媽呀,剛剛不痛是因為我的牙齒磕的是他的嘴?天啊,地啊,神啊,金城武啊……我感到彷彿一聲巨雷從頭頂轟下——我被豬強暴了!

    我的初吻,我的金城武,我的神啊……我悲情地默唸着,這麼烏龍的事情怎麼會發生我在CC身上?這下死慘了,被豬強暴了,我還要拿什麼勇氣活下去?……一想到這裏,我趕緊甩頭,不能多想,千萬不能多想,再想,一定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我幾乎是那傢伙身上跳開的,如果空間允許,我一定跳出N米遠,不,是逃之夭夭!媽媽呀,千萬別想,不能多想,絕對不能多想……我在心裏一面默唸着,一面就當什麼事也沒發過一樣站好,然後把MP3耳塞塞上耳朵,把包包裏平時做狗仔隊時喬裝用的大墨鏡拿出來戴上。我知道這令我看上去像個很酷的白痴,但是,做白痴總比看着那傢伙幸災樂禍的表情自殺好啊。海明威説得好,人生來不是被打敗的!

    我CC姑娘生來更不是被打敗的!我可是要跟金城武在一起的?金城武啊金城武,天啊,現在想起他來我就心酸,金城武可千萬別嫌棄我啊~

    公交車到站,然後往家的方向走,直到進了電梯,都相安無事沒有一句話。電梯裏只有我們兩個人。突然覺得十六樓好高!

    “裝盲人的感覺如何?”趁我沒注意,那傢伙摘掉我的大墨鏡。

    突然照過來的光令我睜不開眼睛,三秒後,我搶過我的墨鏡,幾乎拿眼珠槍斃他:“看不見你的感覺實在太妙了!你照鏡子的時候是不是很難受?”我滿是諷刺地問。

    他不怒反笑,是嘲笑:“突然衝到別人面前嚇人的滋味又如何?”

    什麼?我愣一下,什麼叫突然跑到人家面前嚇人啊,我哪裏嚇人了?我雖然長得沒他那個林安安美,但也不至於拿不出手,哪裏就嚇到人了?我左想右想,不對,難道……我剛剛攔路送信,被他看到了?沒錯,一定被他看到了,瞧瞧他那個諷刺的表情,真是夠了!

    “顏子建同學,我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拜託你自己檢點一點,別在外頭傷風敗俗丟人現眼的。”被他媽媽看到了,一定打斷他的腿!

    “你喜歡文贊那樣的男生?”他似乎沒有把我的話當話。

    “要你管啊?”可惡,我喜歡哪種男生跟他有關係嗎?

    他笑了起來:“文贊跟我一個班,我倆交情不錯,要不要我幫忙?”

    “哼哼,心領!”

    正説着,電梯到了十六樓。從來不懂得女士優先的那傢伙很沒風度地走出去,我瞪着他的背影,真想用念力殺死他。

    “跟我家打對門,你一定覺得很可恥吧?”他忽然轉過臉來問道。

    什麼我覺得可恥?應該是這傢伙無恥才對吧,明明是他強拉我擠公交車的哎,還有臉在這裏罵人!

    我用那種殺人的目光一路追殺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家門,很沒風度地在我面前關上門。

    真想用念力殺死他!

    我握緊的拳頭越握越緊,咬着牙齒才忍住沒跟着衝進去打人。這傢伙真是愈來愈可惡了。虧丁小跳姑娘崇拜他的帥崇拜他的智商,哎,有那些又有什麼用,性格差成這樣,真是上帝的玩笑!情商一定負二百五吧?哼!

    我隨便嘀咕了兩句,才轉身回對面自己家裏。上帝為什麼要我跟他家住對門呢,抬頭不見低頭見,長期相看兩相厭,被媽媽逼着一起上學不説,不小心撞見了還要一起回家,哎,就算我心臟能力再好,這樣下去也總有一天會被他活活給氣死!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想個辦法才好。山不轉水轉,我生來也不是被打敗的,辦法……一定也有的!

    先回家吃飽飯再説,人是鐵,飯是鋼,鋼鐵就是力量。

    3

    回到家裏,吃過晚飯,一家人閒聊半小時,聯絡感情,然後該幹什麼的就幹什麼,比如媽媽去刷碗,比如程教授爸爸接着看新聞,比如我儘自己的本分,乖乖地去作業。

    寫作業之前,我蹭進廚房,殷勤地幫忙擦盤子,擦得差不多了才不好意思地開口問媽媽:“媽,我能不能買個自行車?”

    “你又不會騎,要買來幹什麼?”

    “買了我就會騎了嘛。”

    “無緣無故怎麼突然想騎車了?”

    “您天天上班還不知道公交車有多擠,每天腳都是腫的,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總有人不小心踩到,這説得過去嗎?還有啊,擠公交車總覺得缺氧,遲早有一天我會受不了地暈倒在車上。”

    “你只是心臟能力沒別人那麼強,也沒脆弱到説暈倒就暈倒,你要騎自行車,我跟你爸爸更不放心。”我媽媽才不吃我這一套,誰叫我是她生的,我肚子裏有幾條蛔蟲她也一定知道。==

    “好啦好啦,我拿自己的錢買總可以吧?”我退一步,希望海闊天空。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都上高一了……”誰家的孩子上高一了不讓騎自行車的?

    “暑假再説。”老媽的語氣一點也沒商量的餘地,我很沒心情地回了房間。哎,真是山不轉水也不轉,我有一點點四面楚歌的感覺。看樣子,還要再多修煉幾個月才行。但是在這幾個月裏,我一定會被顏子建那傢伙氣得食慾不振面黃肌瘦弱柳扶風……

    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到牀上,一追悼我的初吻,我就想抱着被子哭個六天七夜,金城武啊金城武,你可千萬別嫌棄我啊……

    做了一夜噩夢,噩夢裏都是被金城武拋棄的場面,好慘啊!

    第二天早上七早八早地嚇醒了,不忍心再睡,於是,一個人舒舒服服地去上學。走在外面,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心情是無比happy的。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拋棄過去,重新做人,要比從前更愛金城武!

    我一路哼着小調來到教室,同桌丁小跳姑娘當然早早地等在那裏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對本姑娘望眼欲穿。真要命,攤上這麼個沒用的死黨,將來絕對拖累我。還好是死黨不是戰友,不然我一定先斃了她再上戰場。

    我很酷地走到座位上坐下,不理她,一如既往地,先把自己每一科作業本拿出來,分給甲乙丙丁參考,然後把長期寄居在我這兒的張三李四王五趙六的作業本拿出來,給他們,最後把帳本也拿出來,哈哈,禮拜五到了,本姑娘又該收債了。我每個禮拜樂於助人地把作業給這幫人蔘考,做牛做馬地替那幫人寫作業,説來説去,賣的都是知識產權和氣力,誰也別想A我的血汗錢!否則,天打雷劈!

    “CC,錢給你。多謝。”這是甲,自覺的乖乖交錢的甲。真討人喜歡。

    “CC,你太聰明瞭,這道題我想破腦袋都沒破解。”這是乙,愛拍馬屁的乙。拍馬屁也沒用,錢照樣要交,一分不能少,而且實在想提醒這位,雖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但是拍重了,馬可是會受驚的。

    ……

    “CC姑娘,老客户有優惠對不對?”這是小氣鬼張三。

    “姐們兒,你這字也寫得太好看了啊,下一次能不能醜得有一點點我的風格?”這是吹毛求疵的李四。

    ……

    “好説好説,給了錢,其它一切都好辦。”我回應他們,然後心滿意足地收好錢,再看丁小跳,她正用導盲犬小Q的眼神看着我。

    對了,昨天的事情我還沒告訴她呢。

    我很義氣地拍拍她的肩:“放心吧,是死是活都是明天,明天他會給你答案的,你看好你的手機就可以了。”明天是三月十四,白色情人節,只要文贊真對她有意思,電話不響,短信也會響。就算,我是説if,兩者都不響,那就拉倒,也不會很丟臉,回頭偷偷躲被子裏哭一場,眼淚擦乾還是一青春無比眉飛色舞的漂亮姑娘。

    “明天?”她一聽就叫起來,“你瘋啦?!明天是我生日,正好禮拜六,我們説好了你要請我去遊樂場玩一天的,你忘了?”

    生日?遊樂場?我暈,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我的頭皮開始發麻,不過絕對不能讓這Y頭髮現我把她大小姐的生日忘了,不然就算我變成洋葱,皮也不夠給她撕。她在外人面前是沒什麼用,不過在自家人面前可趾高氣揚了。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她一邊準備上課用的書本,一邊想心事,爪子在書包裏一頓亂抓瞎,最後抓着一面hellokitty的小鏡子。

    我暈倒!

    “你緊張什麼,這兩件事情互不影響嘛。”我裝得若無其事,生怕她發現我忘掉她老人家生日。

    “他答應了還好,他要是不答應,我註定要過一個痛苦得刻骨銘心的生日了。”她那種閨中怨婦的表情又來了!

    “怎麼會?你就是那種書裏講的蛋白質女孩,温柔賢惠又善良,還漂亮可愛,他只要不智障,就一定會喜歡你的。”我拿出我字典裏所有的褒義詞來安慰她。

    “真的?”她將信將疑。

    “真的。”我昧着良心,往死裏點頭。

    終於,八千噸安慰,換來丁小跳一上午的安靜。

    到了下午,這姑娘又不得了了,總覺着離明天越近,她的眼神就越迷離,到了最後一節自修課,她就跟瘋了沒差別。

    我抓緊時間,把寫好的物理化學作業遞給她,姐妹情深,所以很大方地不收她的錢,然後我望了望窗外,望了望丁小跳那閨中怨婦的表情,哎,那詩裏説的是“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看這姑娘,只怕是已經皺得天崩地裂囉。

    我搖了搖頭,多想無益,還是掙錢重要,拿起另一本作業本,腦袋向左偏了60度,問道:“王小帆,你的作業用哪種顏色哪種筆寫?”

    “藍色,中性筆。”有個粗重的聲音回道。

    “OK,收到。”

    找到藍色中性筆,開始王小帆的化學作業,至於丁小跳姑娘,讓她再皺會兒吧。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是誰?”沉寂了將近一分鐘的丁小跳,以一句詩打前陣,正式宣佈復出。

    “元稹。”我頭也不抬地在王小帆的作業本上龍飛鳳舞。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這是誰?”

    “晏殊同。”

    “呼吸與共,我們分不清誰的身體更温暖,我們同夢,摒棄言詞,我們同語,無需暗示,這又是誰?”

    “艾略特。”事不過三,我不得不提醒她,“我們家樓上的姐姐告訴我,和外國語伴聊天,一小時最少五十塊,聽我媽説,心理醫生一小時收費至少兩百塊,咱們姐們情深,你就看着給吧。”

    “錢錢錢,你是錢罐子嗎,除了錢,你能不能有志氣地想點別的?”

    “別的我當然也想過。”我收好筆,把作業本丟給王小帆。

    “啊,是什麼?”丁小跳突然眼睛一亮,是晶晶亮的那種。

    “就是賺更多的錢,如果不能和金城武同居就跟金城武鄰居啊。”我的理想也不變。

    “切,我還想跟凡高談戀愛呢。”她撇撇嘴。

    叮鈴鈴……

    放學鈴響了,那就是説,這個沒營養的對話要結束了,可以收拾書包回家了,不用浪費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浪費時間的人是可恥的,浪費金錢的人更加可恥。

    “能不能跟凡高談戀愛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敢斷定文贊一定不會嫌棄你的。”我用筆頭打打她的頭,這姑娘,就算死,也是自卑死的。所以,身為死黨的我只好多鼓勵她了,反正,美麗的諾言都是美麗的嘛。

    “可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

    “女人的直覺都是沒有用的,而且你現在是小女孩還不是女人。”我幫她收好包包,把她從座位上拖起來,然後很義氣地拍拍她的肩頭,“好啦,別鬱悶了,明天我不但請你玩遊樂場,還送一本作家李婧親筆簽名的書給你。”

    “真的?”

    “真的。”我點頭。

    “我愛死你了。”她興師動眾地摟住我的脖子。

    “好啦好啦,走了啦,回家了,明天我多帶點錢,不管他愛不愛你,我們都去遊樂場裏玩個痛快。”

    她終於心滿意足地跟着我走出教室。哎!我很大牌地甩一下頭,只要錢能搞定的,就不是難事。

    還沒走出校門,丁小跳的手機短信聲響,她打了看了後,就抱着我尖叫,差點把我嚇壞,以為是勒索。我不是被勒索嚇壞,是被勒索者的超低智商嚇住,什麼人不好勒索,勒索丁小跳,地球人都知道這姑娘長期鬧國庫虧空,因為她總以為自己是灰姑娘,於是把腳看得比臉重要,所以買鞋的本事絕對一流,所以長期上面十塊錢T恤下面四百塊鞋子。

    “CC,CC,你看!”她都激動得都氣喘了,才把手機拿給我看。

    我定睛看清楚那條短信:

    明天是我生日,晚上來我家參加生日party吧。

    後面是一串地址。

    我傻眼,不知道這算不算千里姻緣一線牽,這倆人居然一天生日。而且是——白色情人節!

    “天啊,CC,他的短信就是答應了的意思對不對?”她太興奮,都不知道指甲掐進了我的肉裏,拜託,我皮很薄的哎。

    “是啦是啦,現在你高興了吧。”我把她的爪子從身上拈開。

    “天啊,CC,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最好了,一定會萬福的。”

    “好了,計劃改變,明天你在家打扮,我在家睡覺,晚上我們一起去party!説完了,撤!”然後我邁開腿,大步往校門口走,心裏默唸,千萬不要碰到某某人,千萬不要碰到某某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阿門!

    4

    啦~啦~啦~上帝今天的確很愛我,因為回家路上沒有碰到顏子建。

    晚上八點半,我特別舒服地躺到牀上摸着肚皮望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丁小跳的生日禮物。為了明天好好睡覺,還是先準備好吧,省得明天又忙得兵慌馬亂的。

    我從書櫃裏拿出作家李婧的新書,書有了,至於簽名嘛,那就更簡單了,因為李婧就是顏太,顏太就是……顏子建的媽媽!嘿嘿,有作家在身邊,真好!我拿起一本書,想了想,又拿起好幾本,腦子裏如意算盤撥得嘩啦嘩啦響,多拿些去簽了名再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啦~啦~啦~我哼着小調,在胳膊底下夾了半打書,拿着筆袋,從房間裏走出來,打算去對門。

    走到客廳,不妙,爸爸在沙發上。

    “爸,我去對門一會兒,有問題問顏子建。”我撒謊從來不用打草稿,因為親愛的爸爸根本不關心我要幹什麼。

    “那個孩子要準備高考,你儘量少去打擾他。”

    “就五分鐘?”

    “去吧,要記得禮貌。”

    話是説了幾句,程教授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報紙和莊子。哎,這個中毒的爸爸。以後我生了女兒,一定要又取西洋又羅曼蒂克的名字,就曼妮好了,英文名就叫Money,哈哈,絕對人見人愛!

    “叮咚!”按一下對面門鈴。

    給我開門的是顏家爸爸。

    “叔叔好。”我乖乖地笑,出門在外,我一般還是很注意氣質和操守的!

    “是小西呀,快進來。”顏家二老十四年半如一日堅持不懈地叫我小西,西西甚至公主,我真是……沒有辦法啊!誰叫我這麼討喜呢?

    “我來找顏太的。”我説。

    “去吧,她正在書房寫稿子,叫她休息休息也好。”説完,顏家老爸去沙發上看報紙去了。原來每個家庭裏的沙發上都有一個看報紙的爸爸!

    我沒有健步如飛而是很有氣質地穿過客廳,朝書房方向走,正巧顏家公子顏子建從房間裏出來,我敢跟上帝打賭他是故意出來擺臉給我看的,瞧他那張臭得要死的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拜託,本姑娘有的是錢,需要欠他嗎?真是個可惡又討厭的傢伙!不過在大人面前我一直都是人見人愛的乖孩子,所以我用無比happy的語氣跟他打個招呼:“顏子建你好啊!”

    那傢伙神遊似的倒了杯水,回到房間,當着我的面把門關上。

    沒禮貌的傢伙!我嘀咕了一句,然後敲一下書房門,等裏面允許了,再進去。

    “是西西啊。”顏太從電腦前抬起眼看見是我,立刻喜上眉梢,“拿書來簽名嗎?”

    “恩。”既然目的明確被人看出,我只好乖笑。

    “籤哪裏?”

    我從筆袋裏拿出一支藍色的筆遞過去,然後開始分配:“這五本籤第一頁好了。”然後拿出一支紅的,“這一本寫給親愛的小跳,祝你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顏太一邊寫一邊問:“小跳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女孩子,女孩子,我好朋友啦。”我老實地回答。

    “西西沒有交男朋友吧?”

    “沒有啦沒有啦。”

    ……

    “好了,大功告成。”兩分鐘後,顏太簽完字,表情簡直眉飛色舞。

    “謝謝顏太!”

    我正要收好東西,撤離現場,顏太一把拉住我的手:“陪阿姨玩會兒?”

    “啊?!玩?”我愣一下,我們倆能玩什麼?年齡差這麼多,應該沒共同語言吧?

    “我卡稿了,正想找個人玩,打不打電動玩具?”正問着,她已經把遙控器拿出來了。

    “哦,好。”我接過遙控器,硬着頭皮跟這位可愛的太太打了足足一小時電動玩具。

    “好啦,顏太,您慢慢寫稿子,我不打擾了。”我甩甩胳膊,原來打電動玩具也這麼累。

    “要走了嗎?”顏太一臉捨不得的表情,突然拉開嗓門衝着門口叫,“兔子,快過來。”

    兔子?咦?顏太什麼時候養兔子了?

    半晌,沒有動靜。

    “兔子!兔子!兔子!給我過來!”

    仍然沒有兔子聽話地跑進來。

    我想了想,不對啊,兔子不應該用叫的,應該用胡蘿蔔慢慢地勾引它進來才對。

    “兔子,兔子,兔子……”顏太沒完沒了地叫。

    N久後,終於有人推門而入,是一臉無奈的顏子建。

    “媽?幹嘛,我正做模擬題——”他説。

    顏太立馬打斷他:“顏子建你欠我五塊錢。”

    然後顏子建一臉無奈地辯駁道:“您剛剛叫了無數聲兔子,顏太!”

    然後顏太一臉後悔莫及驚慌失措地掩住嘴。

    我徹底暈倒!這是演的哪一齣?顏太是媽媽,顏子建的小名是兔子?然後顏太不準顏子建叫媽媽,顏子建不準顏太叫兔子?誰違規一次就罰五塊錢?天啊,這是什麼勁爆的母子關係?

    “請問有什麼事?顏太!”看來顏子建無奈地乖乖改口了。

    “西西要走了,快送送人家。”

    顏太的興師動眾讓我受寵若驚。“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我抱起一堆書,立刻就要閃。

    “要的要的,明天我們聯機打網絡遊戲好不好?”顏太一臉親切地拉着我笑,轉臉對着自己兒子,立刻就變成抱怨,“顏子建你都不跟我玩,生兒子果然沒好處。”

    我的表情終於再一次地卡在那裏,因為表情庫圖案有限,沒適合這場面的!

    “李婧女士,在您面前的是您的兒子,高三年級的學生,他需要準備的是兩個月以後的高考,不是陪你打電動玩具,網絡遊戲或者看電影打麻將。”

    “你都第一名,還擔心什麼?”顏太説完,笑笑地看我:“CC也第一名對不對?”

    “媽!”我聽得出顏子建這是無比無奈的聲音。

    “好了,你再叫‘媽’我要加倍罰錢了,快點,先送西西回家。”

    一聽到這個,我趕緊乖乖地抱起書走,顏子建還真的在我之前走出書房,打算送我。原來這傢伙這麼聽他老媽的話呢。

    “文贊請你明天去他的生日party了?”他站到了門口,看着我換鞋。

    “那當然。”我無比得意地揚起眉。算起來,我應該是文贊和丁小跳的紅娘呢,想不到本姑娘第一次做媒也這麼成功,看樣子,三百六十行,行行我都可以去打個滾。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只是你一廂情願那麼想?”他不冷不熱地問。

    “什麼什麼?你説什麼?”這傢伙在説什麼吶,完全聽不懂的説。

    “沒什麼。好走!”他拉開門。

    可惡的、陰陽怪氣的傢伙,小氣叭啦,看不得別人高興!我瞪他一眼,才心滿意足地抬腳邁出門。

    5

    因為跟小跳家不同方向,所以我們約好六點五十在文贊家樓下碰面。然後一起坐電梯上樓,去他家。我倒無所謂,反正我什麼都不怕,主要是照顧丁小跳姑娘的感情。怕她走到門口突然怯場跑掉,然後不小心留下一句名副其實的灰姑娘的玻璃鞋。我們的真實生活可沒這麼戲劇性,幸福還是要靠自己努力追求和爭取的。

    小跳出現在我面前時,簡直美得叫我腿抽筋。

    “哇,打扮這麼漂亮,連我都想撲倒你了。”我撲過去,抱住她。

    “好啦,CC,你不要鬧了,我打理了好久的。”她活生生地把我推到一邊。

    “幹嘛,嫌棄我?”我裝生氣了。

    “不是啦,我……”她緊張地解釋。

    “好啦,我知道了。你費盡心思也是要給文贊看嘛,放心吧,你今天比林安安那女人都漂亮一百倍,絕對豔壓羣芳,一定叫那個文贊一見傾國再見傾城三見傾心。”我拉着她,進了電梯。

    “CC,你怎麼一點都沒打扮?”她一面照電梯裏的鏡子,一面問我。

    “我啊……”我幹嘛要打扮,我本來就是來給她壯膽的嘛。不過我很不知恥地揚起眉,“怕隨便打扮一下就太美,搶去你的風頭啦。放心吧,你是主角,我不會喧賓奪主的。”我才不要花自己的血汗錢去為個不相干的人打扮得美倫美奐呢,買衣服要錢的咧,買鞋子也要錢的咧,我又不是丁小跳,把腳看得比臉重要。本姑娘天生麗質,哈哈,走到哪裏都不怕!

    看到她另一個手不閒着,趕緊搶過來:“禮物?是什麼,我看看。”

    “哎呀,不行啦。”她打掉我的手,“你怎麼能拆禮物,我告訴你好了,是音樂盒。”

    “音樂盒?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我希望他做題做累了,就聽聽音樂,放鬆一下,沒別的。”

    恩。雖然浪漫得老套,不過還是很温馨。“丁小跳我跟你講哦,我可沒準備文讚的禮物,所以你的音樂盒分一半給我,不然……我把你送給他!”我很酷地威脅道。

    “你胡説什麼?”她害羞地捏我一下。

    叮咚!電梯上到八層。到了!

    電梯門一開,我差點沒暈過去——一個帥得呼天搶地的男生站在那裏!海拔就不用説了,光看長相就夠了,臉是臉,皮是皮,臉部輪廓特別有線條感,媽呀,今天遇到大帥哥了!這一場意外驚喜實在沒有想到,我愣在那裏,終於明白自己也有做花痴的潛質。

    是他在電梯門自動關上前伸手擋住,然後把我拉出來,我正牽着小跳,所以,她也順便出來了。

    “來參加生日會的對不對?來,寫上名字,貼這裏。”他遞給我筆和紙,然後比比自己衣服上胸口的位置。

    我順便認出來了他的名字,在熙?他叫在熙?Oh,Mygod!連名字都這麼金城武!

    一想到金城武,我立刻控制自己的慾念,不行不行,我要守節,不能精神出軌,不可以……不可以……可是,他真的帥得令我感覺心臟好像不想跳了!天咧,原來劈腿是一件這麼左右為難而又痛苦的事情!

    我寫好CC,貼上,然後又寫小跳,幫丁小跳姑娘貼上。然後,根據大帥哥的指示去按文贊家的門鈴。

    開門的居然是顏子建。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雖然知道他會在,可是這裏又不是他家,幹嘛要來開門?況且我剛剛才看過第一號大帥哥,現在看到他,視覺落差很大哎。

    “你?”他打下打量我的着裝,一幅很驚訝的樣子。

    我穿毛衣牛仔褲,雖然普通,但也不至於土到像剛進城吧,本姑娘雖然長相不傾城,氣質也不傾國,身材也沒模特惹火,可走到哪裏還是拿得出手的。瞧他那什麼眼神?逛侏羅紀公園啊?神經病!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我瞪起眼沒好氣地問。這傢伙,真是叫人沒辦法對他好脾氣!

    “美女見過,沒見過性格這麼野獸派的。”他諷刺完我,打量完小跳,再把目光移回來,“原來你不是主角。”

    語氣很怪的一句話,聽不出感情基調,那就當諷刺好了,反正這傢伙不會安什麼好心讚美我的,倒是蠻愛對我冷嘲熱諷的。真不明白他能從對我的諷刺中得到什麼?找到自信嗎?切,怎麼可能,他每天在學校裏傷風敗俗的,像是那種會自卑的人嗎?

    “説夠了沒有,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吧?”這個煞風景的傢伙總是令我不小心就丟掉氣質和操守,變成當街潑婦。

    他假裝紳士地站到一邊給我一個“請!”的動作。我看着,連眼睛都覺得彆扭。

    走進去,裏面已經一大幫人了。都是文贊同學的朋友,我們一個也不認得,也許是因為在熙太帥了,令我覺得身邊遍地飛禽走獸,所以,沒心思去跟誰説話。於是挑了個角度還不錯的位置,等數學王子看到我們,過來打招呼。

    “好了,丁小跳同學,你別緊張,等一下文贊一定會請你跟他一起吹蠟燭的,那時候你就告訴他,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嘿嘿,他一定驚喜得不得了。”我安慰一直抓着我的小跳,再看一下表,七點已經到了,咦,那個盧在熙呢?應該也進來了吧。我終於知道丁小跳姑娘為什麼時不時就會思春了。絕對不是因為“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文贊拿起筷子敲了幾下酒杯,引起大家注意。

    大家聽他發表生日感言:“我把我最好的朋友請過來,是要宣佈一件事情……”

    一定是公佈要交女朋友了,怕小跳緊張,我主動拉住她的手。

    “……謝謝各位,這是我在這裏的最後一個生日,下個月我就去德國了。謝謝各位對我的關心和照顧……”

    啊,什麼?!怎麼會這樣?今天不是生日嗎?他請小跳來,不是要宣佈快樂的事情嗎?怎麼會是這個?我那天怎麼跟他説的?如果答案是這個,他幹嘛不説清楚,讓我們誤會,然後興沖沖地跑到這裏來丟這個臉?這人怎麼這麼可惡!

    “……我會想念各位的。”文贊作完結尾詞了。

    “可惡!被他耍了!”我握緊拳頭,想揍扁他那張笑臉。

    “CC,我們走吧,我覺得頭有點痛。”小跳都要哭了。

    “不行,我要去打他一頓!”我不滿地説。這傢伙太可惡了他要出國就出他的國,他不打算跟小跳在一起就不要給她發那種短信,現在把我們請到這裏來,是什麼意思?要我們知難而退還是怎的?不回消息我們就知道退了,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嫌我們還不夠丟臉嗎?想到這裏,我握緊拳頭,就要衝出去。

    “好了,CC,你不要鬧了,我覺得頭好痛,咱們快走吧。”小跳拉住我,可憐巴巴的。

    “好吧,我們走,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日!”我牽着小跳就要走。

    “喂,小姐,剛來就要走,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我旁邊的人伸手攔我們。

    我知道他是那個在熙,那個帥得不行的傢伙,為了他,我差點背叛金城武的傢伙。但是我現在不爽到根本沒那個美國心情對他花痴加白痴,盲目崇拜。

    “去問問你的朋友,他值不值得我們給他面子!”我一時忘情就大吼出來,然後,我牽着小跳,往門口走,經過文讚的身邊,我故意用無比諷刺的語氣説:“祝你生日快樂啊,文贊同學,玩我們玩得還高興吧?希望你在國外這一招也屢試不爽!”我把小跳手上的禮物拿過來甩進他手裏,“我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快樂!”

    走到門口,看到顏子建若無其事的表情,我突然想起來,難怪他昨晚會跟我説那樣的話。這個混蛋,他早就知道了文贊會出國,他明明就知道結果會這樣,居然不説,害我們從希望的顛峯掉到失望的谷底。他簡直太可惡了!

    我還沒開口罵他,他居然一臉氣得要死的表情低聲吼道:“程婕妤!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們不想玩了。”我伸手就要拉開門。

    還沒碰到門鎖,胳膊就被他抓住。“回去,為你所説的話道歉!”

    “憑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破壞別人的生日會?”

    “他有什麼資格耍着我們玩?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教訓我?”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你——”

    “好了,子建,讓她們走吧,留在這裏,只會令大家更難堪。”林安安出來説話了。

    “她必須為她的行為和所説的話負責任!”

    “CC同學,我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你……”文贊走過來,彷彿一臉真城的對我説,“如果這裏讓你不開心,那麼我道歉。”

    還裝!虛偽、做作的傢伙!這個班的人都是!

    “我們很榮幸成為你生日會上的小丑,請問你玩我們玩得夠不夠?”我用那種無比諷刺的表情看着文贊。

    “程婕妤!”吼我的,是顏子建。

    “CC……”小跳的表情告訴我,她似乎要暈過去了。

    我只有放下姿態,屈辱地道歉:“對不起,文贊同學,破壞你的生日會,我為我所有的言辭和行為道歉,我一定是掉了半邊腦袋,才來參加這個生日會的。”説完了,我用那種怨恨的表情看着顏子建:“可以了吧,顏子建學長?”

    在他説出任何字句之前,我已經奪門而出,我的眼淚,也在那一剎那掉了下來……

    這一輩子也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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