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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4章

    第三十三章

    他卻在下一刻無限嘲諷地動了動唇角,哂道:“只恐怕像你這樣早熟的人並不多。”

    肖穎氣結,從那一句之後便索性閉上嘴,甚至連目光都封閉了,再不肯給他正眼。

    結果飯後偏偏母親大人發話說:“小穎,把這給昊寧遞過去。”手心裡是又大又紅的水蜜桃。

    葉昊寧正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裡看電視,喜慶而又熱鬧的國慶綜藝專輯,明明一向都不符合他的觀看標準,此刻卻彷彿看得目不轉睛。

    肖穎拿眼角微瞟,也不作聲,只是接過來自己啃了口,用力用得猛了,汁水都流出來滑到手腕上,並在母親大人發出“咦——”的習慣性不滿長音之前搶先道:“他不愛吃。”音量平常,但已足夠大到能讓客廳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見。

    “是麼。”肖母將信將疑地看看她,又說:“那就拿提子過去吧。”

    她卻擺擺手,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說道:“其實他從不吃水果。”然後探身抽了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步履輕快地繞過茶几,又從葉昊寧面前大搖大擺地晃過,推門進了臥室。

    肖慧剛將女兒哄得睡著了,見她進來,便小聲笑道:“剛才在飯桌上你們倆在嘀咕什麼呢?後來我看你臉色都變了。怎麼,吵架了?”

    她語氣有點頹喪:“沒有。”想要轉開話題,於是彎下腰去碰鼕鼕的小臉蛋,被肖慧眼快手更快地攔住。

    “要是待會兒被吵醒了,你可給我負責帶她啊。”又說:“既然這麼喜歡,趕緊自己生一個去。我看葉昊寧也不排斥小孩子嘛,剛還抱了抱鼕鼕呢,笑得可親切了。”

    是麼?肖穎暗想,真可惜她沒看到,葉昊寧也能笑得親切?他不是一向只會高深莫測地笑得人心裡發毛嗎?

    一提起生孩子,她就習慣性的頭大如鬥,不由得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忽又想起來:“對了,我還給你帶了套護膚品呢。”轉身去翻立在牆邊的小行李箱,誰知除了幾套兩人的換洗衣物之外,其餘再沒別的。

    她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小包,裝著一些零碎的東西,竟然放在車裡忘記拿上來了。

    只好去找葉昊寧。

    誰知拉開門一看,單人沙發上空落落的,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客廳只有肖老太太一個人正樂呵呵地看小品,姐夫施少軍也不知去了哪兒。

    肖穎問:“媽,葉昊寧人呢?”

    肖母微一皺眉,只是說:“怎麼總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多難聽。”然後才指指另一間臥室,“被你爸叫進去欣賞寶貝了。”

    那扇門倒是敞開著,肖穎走過去,正好看見父親大人將最近從舊市場上淘回來的一些古玩玉器拿給葉昊寧看,一老一少就聚在光線明亮的窗邊,手裡捧著不知是何年代的舊物,旁若無人地低聲說著話。

    肖穎在門邊立了好一會兒,幾乎就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真是隱形的,結果葉昊寧終於轉過頭看了看她,目光平靜無波,連眉頭都不曾稍動一下,倒彷彿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便朝他一伸手,有點不情願地開口說:“把車鑰匙給我。”

    他放下手中的美人觚,拿了鑰匙出來,淡淡地隨口問:“你要幹嘛?”

    她卻依舊沒好氣:“反正不是開車去兜風。”

    葉昊寧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下一刻一向威嚴的父親大人就從老花鏡後瞟過來,似乎眼神頗為不滿,她咬著嘴唇接了鑰匙轉身就走,然後便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你平時是不是太寵她了,我看這丫頭的氣性越來越大……”

    她不知道葉昊寧會如何回答,只是徑自換了鞋子下樓去。

    因為是單位裡的住宅樓,前前後後十幾棟全是一個系統裡的熟人,所以絲毫不出意外的,肖穎在樓底下碰上了好幾個爸媽的同事。

    其中一位阿姨見了她,不由笑道:“喲,過節了大家都回來了呀。”

    肖穎以為指的是她與姐姐肖慧,於是便也笑著應道:“是啊,平時沒什麼空,趁著放假就回來看看我爸我媽。”結果等到對方離開,她掂著鑰匙繼續往車子方向走過去,才突然看見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穿著潔白合身的衣衫,微倚在花壇邊的燈柱旁。

    她怔了一下,因為是真的太過熟悉,曾經有那樣多的日子,他都會站在同樣的位置等她下樓來。彼時兩人還在讀書,雙方家長因為熟識了幾十年,早就默認了他們的交往,肖母有時候甚至還會開玩笑說,希望她早些嫁去陳家,也省得她再操心。

    於是每次等她下樓來,他便大大方方地牽住她的手,兩人一路晃到公車站去坐車。有時是去學校,有時是有計劃地去尋偏僻而又好吃的小飯店,而更多的時候,則是漫無目的滿城亂逛,可是即使那樣卻也心滿意足。

    只因為當時陪在自己身邊的,恰恰是那個人而已。

    方才聊天的那位阿姨已經走遠,可這時肖穎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大家”,竟是指她與陳耀。

    都是一同長大的,恐怕在這些人的眼中,他們始終都脫離不了干係。

    絮白的雲層緩緩飄過遮蔽了秋日的陽光,只餘下一點點光芒若隱若現地穿透下來,絲絲嫋嫋,卻還是給花壇的綠葉上覆上一層細薄的金。

    那人就站在那裡,彷彿仍有少年時代溫文寧靜的氣質,一雙眼睛看過來,眉目清朗得勝似雨後青黛的遠山。

    肖穎倏忽閃了閃眼睫,如同被瞬間觸動了身體裡某個長久脆弱著的角落,心中陡然一慟,之前與人對答時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消失殆盡,便這樣硬生生地僵滯在臉上,既而卻又迅速轉化成飄渺的悵然。

    她站著沒動,陳耀也不動,中間隔著不過百米的距離,卻彷彿那樣遙遠,遠到彼此面目都逐漸模糊。

    可是,仍有些東西是清晰的。

    倘若他在此時轉過身,她幾乎就會以為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那時也是這樣的秋天,這樣的天氣,甚至同樣都是在金色豐美的十月裡,她倚在公園的長椅旁哭得毫無形象,而他卻終究漸行漸遠。

    白衣勝雪,終於還是被漫漫煙塵給掩蓋淹沒,從此脫離了她的世界。

    肖穎垂下眼睛,不自覺地緊握住雙手,卻冷不防掌心微痛,這才記起還拿著看著葉昊寧的車鑰匙。因為這份細小的痛楚,她才恍惚醒過神來,朝陳耀的方向再度看了一眼,便邁開腳步走到車子旁邊。

    誰知他已先一步迎上來,速度比她快得多,在她拉開車門之前,他已經在她面前站定,微一猶豫地開口問:“就要走了麼?”

    他見她拿著車鑰匙,竟然以為她就要駕車離開。

    因為隔得近,她才看清他眼眶下面淡淡的陰影,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細小的胡碴。其實他一向修邊幅,雖然比不上葉昊寧那樣講究,但也從來都是乾淨整潔的。可是此時卻面容憔悴頭髮凌亂,就連襯衣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褶皺。

    她並不想管,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直覺地反問:“你怎麼了?”

    陳耀微微一愣,眼底竟然有了一絲震動,半晌才皺著眉緩聲說:“我爸在住院,我回來替他拿些換洗衣物。”細聽之下,竟連聲音都帶著疲憊沙啞。

    肖穎不免驚了一下,因為他向來從容不迫鎮定自若,何時這樣焦慮狼狽過。於是立刻問:“陳伯伯沒事吧?什麼病?”

    “心臟病突發,昨天半夜送去醫院急救,好在已經緩過來了。”

    她鬆了口氣:“所以,你就在醫院守了一夜?”

    “嗯。”

    他又說:“過段時間可能還要做個手術。”

    肖穎想了想,最終還是說:“現在方便探視嗎?我想和你一起去醫院看看。”

    肖穎回到家,已經是兩三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甫一進家門,就聽見鼕鼕咯咯的笑聲,一路從臥室跌跌撞撞跑出來,見了她,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姨!”

    她將小娃娃抱起來親了一口,肖母已經開始質疑:“臨出門的時候不是說只是下樓取個東西嗎?怎麼去了這麼久?而且手機也不帶,都聯繫不到你。”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碰到一個老朋友,所以多聊了兩句。”正想著要不要把陳耀父親住院的消息說出來,結果肖慧恰好從臥室裡探出頭來問:“你要送我的護膚品呢,拿來沒有?”

    她愣了愣,不由得“哎呀”叫了句。

    竟然忘記了。

    從醫院直接打了的士到樓下,於是忘記再去車裡取東西。

    “你這什麼記性!”肖慧無奈地搖頭。

    她說:“你等等,我現在就下去拿。”

    舊房子沒有電梯,但幸好肖家在三樓,上上下下倒也方便。

    肖穎一口氣跑下樓之後又在後車廂裡找出那隻小行李包,翻了翻,那套護膚品果然在裡面。結果等她轉過頭,卻發現葉昊寧不知何時也已經跟了下來,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就站在樓道門口看著她。

    她又被他這樣悄無聲息的動作嚇了一跳,喘息未定,不禁皺起眉:“你幹嘛?”

    葉昊寧說:“你爸剛才問我,為什麼你今天的脾氣這麼大。”

    她愣了愣,然後裝傻:“有嗎?”

    他不置可否地冷笑一下,仍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就連眼神都彷彿晦暗不明:“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她卻一口咬定:“沒事。”

    他倒是好脾氣,也不繼續追究,只是又將她審視了一會兒,便慢悠悠地說:“如果真沒事那最好,那麼你待會兒就別再陰陽怪氣地說話,免得被你爸媽以為是我讓你受了什麼委屈。”

    “放心,你在他們面前做得那麼好,簡直就是標準的最佳女婿典範,就連姐夫那樣的老好人都被你比下去了。他們又怎麼可能懷疑你虧待我?”

    “是嗎。”葉昊寧再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多謝誇獎。”

    她也不甘示弱:“不客氣。”然後看也不看他,面無表情地舉步就走。

    可是轉念想想又覺得沒意思,明明前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已經那樣好,好到足以令人稱道羨慕,結果卻因為突然冒出來的人和事打亂了節奏和步調。

    某些被短暫粉飾過的東西終於再度曝露並惡化起來。

    此時肖穎心中便如同梗著一團棉花,上下不得,只是堵著難受,有時甚至卡到她心口疼痛呼吸凝窒。

    對於那個女人,葉昊寧的青梅竹馬,或許還真是他的初戀,她竟越來越覺得好奇,可又偏偏不敢貿然觸碰。

    葉昊寧似乎從來都不是戀舊的人,卻一直收藏著那塊被人用過的女式腕錶;他也極少有閒心陪她逛街,卻偏偏記得另一個女人買東西時的態度和習慣;又或者還有更久遠一些的,那日酒會之後,他開著車走神恍惚,當時是否也是因為想到了某個人?

    她並不是才發現他有著不為自己所知的過去,但卻是這幾年來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很在意。

    她竟然很在意,在他的心底,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個令他一直難忘的人。這樣的猜測猶如小貓的爪子,癢癢地撓在心上,其實又帶著愈演愈烈的刺痛,終究令人惶惑不安起來。

    番外——結婚記

    病房裡氣氛沉悶,雪白的床前圍了一堆人,最後還是醫生領著兩三個護士進來說:“請各位先出去吧,病人該休息了。”眾人聽了,這才散開。

    葉昊寧走在最後,所以聽見病床上的老人低低地哼了聲,他連忙回過頭,只見祖父正半睜著眼睛望著自己。因為病著,目光有些混濁,全然不似往日神采熠熠的模樣。

    葉昊寧心下一黯,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又折回床邊俯下身子問:“您想說什麼?”

    祖父家的規矩一向很多,又極為嚴格,因此葉家所有的小輩都被調教得十分謙和有禮,對長輩從來都用“您”來稱呼。

    此時葉昊寧彎下腰去,耳邊只聽見低微虛弱的幾個字,雖然斷斷續續,但到底還是聽清了。

    你快結婚。

    葉家最有權威的人似乎終於找到一個最恰當的時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又令當事人無法反駁否決。

    從床上老人的眼裡看去,這個在葉家孫輩中最為出眾的年輕人,正自微微斂了眉,一張英俊的臉上神色彷彿有輕微的波動變幻,簡直是難得一見的情形。

    這時候,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眾人也都停了下來,相互對視的眼神中不乏疑惑。

    最後葉昊寧沉聲點點頭:“好,我答應您。”

    他的聲音倒是被大家聽得清清楚楚,所以出來之後葉母就問他:“你答應你爺爺什麼了?”

    葉昊寧靠坐在車內座椅裡,嘴角不著痕跡地抽動了一下:“結婚。”竟然有種被威逼算計的感覺。

    其實這個話題早已被反覆提起過很多次,但每每都因為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而不了了之,可是這一回,卻是避無可避。

    門鈴響起的時候,肖穎正在看書,被打擾了閱讀的興致,自然有點不悅,便看著來人問:“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誰知葉昊寧竟比她更囂張,揚了揚眉,輕推開她撐在門上的胳膊,徑自坐進沙發裡。

    “吃了火藥了?”她仔細覷他的臉色,不懷好意地揣測:“難道是有人給你氣受?男的還是女的?我猜八成是後者吧。”

    “哦,何以見得?”對方不置可否,只是拿那雙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斜斜睨她。

    他的眼神里嗖嗖地如飛小箭,肖穎撇了一下唇角,很識時務地選擇閉口不答。

    真是奇怪,和葉昊寧相處的時間久了,她竟不知不覺養成了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性格,一旦發現他不好招惹了,她便下意識地避戰。

    結果反倒是葉昊寧又接著說:“看來你很自覺,知道只有像你這樣的女人才敢給我氣受。”

    真是天大的冤枉!

    其實算算時間,他們已經有一個多禮拜不曾見過面,就連電話也通得少,平時各忙各的,偶爾聯絡一下,也是不鹹不淡的。她身邊的那些好友加損友們,諸如許一心之流,甚至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葉昊寧找到新歡了。

    可是現在,她這枚“棄婦”居然被某人轉回頭來安了這麼一個罪名,多麼可笑。

    所以她立刻辯駁:“不要血口噴人,我明明一直都是逆來順受。”又將手上的書本揚起來:“你看,你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打擾我看書,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還用得著說麼。一打開門,不耐煩的情緒就寫了滿臉。”葉昊寧終於露出進門之後的第一個笑容,一伸手將書奪過來,並順帶著拉她坐到自己身邊。

    他隨意看了眼封面,便似笑非笑地開口:“金剛經?肖穎,你打算出家麼?”

    “修身養性不行嗎。”她被束縛在有力的臂彎裡覺得有些透不過氣,掙扎了兩下,又說:“就算是要出家,那又怎麼樣?”

    她故意和他作對。

    “那可不行。”

    “為什麼?”

    “你今年多大?”葉昊寧卻突然轉了話題。

    “二十四。”

    “哦,那也不算小了。”

    被他上上下下打量得有些莫明其妙,肖穎揪住衣襟,神色警惕:“什麼意思?”

    其實這是有心理陰影的,因為總會不由得想起爸媽家的鄰居李阿姨,那位熱心的阿姨每回見到她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已經不小了啊”,再接下來要做的當然就是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所幸後來認識了葉昊寧,她也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回絕說:“我有男朋友了。”這才讓那位阿姨打消了熱心助人的念頭。

    “你怕什麼?”葉昊寧的眼神彷彿鄙夷,“把護在胸前手放下來。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她不免“哼哼”兩聲,突然有些小人得志:“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好,你說吧,先說了我再考慮同不同意。”

    商量嘛,當然是有商有量咯。而且,這是多麼難得,他葉大少爺居然也會有事需要和她商量。

    葉昊寧再度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才慢慢說:“沒什麼可考慮的,你一定要同意。”

    他的神色竟是少有的鄭重,令她隱隱生疑:“到底什麼事?難道說是你破產了?想向我借錢?”兀自算了算:“我的存款倒是有一些,但只怕杯水車薪。不過,如果你有需要,我當然義不容辭立刻借給你……”

    “和我結婚吧。”某人最後忍無可忍,很不給面子地打斷她的“好意”。

    肖穎怔了怔,還沒說完的話就這樣卡在喉間,眼睛死死盯著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彷彿不可置信,好半天才猛地推開他站起來,訕笑道:“你的玩笑開過頭了吧。”

    其實葉昊寧心裡忽然有些許懊惱,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笑得越發開懷,索性將空出來的兩隻手交疊墊在腦後,慢條斯禮地說:“我是認真建議的。難道你之前一點這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見對面那女人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他輕輕揚起眉梢:“那麼,難道你覺得嫁給我你會吃虧?”

    那倒不是。

    肖穎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相信以他的條件,再好的女人都能找得到。

    所以不得不頗為懷疑地反問:“你是不是發燒了?”還是受了什麼刺激?後半句忍著沒敢說,因為葉昊寧的眼神又在瞬間變得凌厲了。

    如飛小箭。

    幸好他並不打算和她計較,停了停,只是繼續語氣溫和地擺事實講道理:“如今你年紀也不算太小,而我們倆一時半會兒又沒有分手的跡象,等哪天真的分手了,說不定那也已經是三四年之後的事了。到那個時候,你還指望能再次成功地找一個與自己合拍的人麼?

    她沒反駁,只在心裡腹誹,切,她和他就很合拍麼?

    “與其指望一個未知的將來,倒不如現在就行動,反正遲早都是要結的,你說對不對?”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啊,她垂下眼睛心中微微鬆動,結果卻聽見他又說:“除非,你早有別的人選,非那人不嫁。”

    屋子裡似乎突然靜下來。

    她低著頭,所以表情昏晦不明,半晌才聽見自己開口說:“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她以為他不會答應,可最後他卻漫聲說:“好。”

    最終點頭同意結婚,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因為打算一切從簡,便只邀請了兩家親戚參加酒宴。

    婚禮前一晚,肖穎對許一心說:“真好!本來爺爺還重病住院的,誰知最近突然好轉了,明天也要參加婚禮呢。”

    “那就是雙喜臨門嘍。”

    “嗯。”肖穎點點頭,“都是葉昊寧說爺爺身體快不行了,一直催著快點辦,我總覺得太倉促了。”

    “現在只差臨門一腳,想這麼多做什麼!再說了,老人家身體好轉,不是好事麼。”

    “是呀。其實我也覺得葉昊寧說得很對,錯過了他,指不定我還找不找得到比他好的呢。”

    “難道只是因為這個?”許一心問。

    她略想了想,“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什麼?”

    “因為我自己也願意呀。”

    雖然他並不是那個自己從小期待著的人,可是,她也同樣不再是過去的她了。不是麼?

    從此,一段嶄新的生活徐徐拉開序幕——

    我是很CJ滴牛郎分割線——

    婚禮當天,葉老精神熠熠端坐在太師椅上,遞給兩位新人一人一封大紅包,同時示意孫子俯身過來。

    “爺爺也是迫不得已啊,誰讓你遲遲不肯結婚。”

    小葉低眉順眼:“您做得對。”

    “不會怪爺爺騙你吧。”

    小葉仍舊低眉順眼:“不會。”心想,不就是順水推舟的事麼,當然不怪您。回過頭,朝微微納悶的新婚妻子輕輕一笑,直笑得她不禁皺眉疑惑,他才神色自若的真誠誇獎道:“葉太太,你今天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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