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角斜照進來,桌上擺滿了艾琳平時愛吃的東西,從前菜到甜點都豐盛異常,沈卿妃就坐在桌子邊,一臉歉疚的看著大病初癒的艾琳。
「對不起嘛……」沈卿妃雙手合十裝可憐,「我不知道你怕水……」
艾琳沒有答腔,老實說,她現在依舊覺得頭腦渾沌渾沌的不太清楚。
昨天晚上她只記得她跟章晁盛被關在一起,兩個人從吵架到談話、再從談話到吵架……接著,她看見窗外的船星點點,一時意識到渡輪在海上,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渾身竄起一陣痙攣與難受,接著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溺水事件……
是夢嗎?她怎麼會夢到那時的事情?
「艾琳……」沈卿妃拉拉艾琳的衣角,「不要生氣了……」
「小姐……」艾琳趕緊止住主子的撒嬌攻勢,「我沒有生氣。」
「騙人!你從早上起來後就不理我了。」沈卿妃皺起柳眉嚷了起來,「鐵青著一張臉,任誰跟你說話都不理。」
「我只是覺得全身無力而已。」艾琳幽幽的說,「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氣似的……」
「啊!這倒是……」沈卿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昨天晚上真的是嚇了我一跳,我從沒瞧過你那個樣子。」
那個樣子?艾琳白了她一眼。也不想想是誰害的,還敢在那邊說話!
沈卿把乖乖噤聲,病人最大、病人最大。
艾琳拿起開水喝了幾口,反胃的感覺依舊存在,今早醒來時,她已經回到沈家,全身像跑過百米賽跑一樣疲憊不堪。
其實,這些年她已經勉強做到可以直視一大片的水池了,所以,渡輪停在港口她還能接受,但是一旦開航到海上……她就忍不住失控了。
「我昨天究竟怎麼了?」艾琳決定面對昨晚的醜態,「是不是很糟,給你們添麻煩了?」
「啊?很糟倒不是啦……只是那個樣子很嚇人,而且一點也不像你。」沈卿妃說這話時,瞼上竟然帶著點興奮,「你翻白眼,還吐了一地,喘氣聲超大,意識不清,像是作噩夢般喃喃的一直念著……」
「哦……」艾琳狐疑的瞥了主子一眼,為什麼她一臉看過好戲的興奮樣?無奈的說:「果然跟以前一樣……真的是太麻煩你們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麻煩。」沈卿妃眯起眼睛粲笑,「反正又不是我們在忙。」
艾琳愣了一下,「該不會是……他吧?!」
「當然是小盛羅!」沈卿妃露出詭異的笑容,「你從昏迷後就一直緊緊握著小盛的衣服,死也不放的樣子,而且一整晚嘴上都念著小盛、小盛,好甜蜜喔!」
「小姐,」艾琳困窘的打斷她,「你別說得那麼噁心!」
「噁心?不會啊!」沈卿妃一臉賊笑的拍了艾琳一下,「那可是我跟翕詩親眼所見,是事實喔!」
艾琳狠狠的別過頭去,雙手緊緊揪著被子下放,輕咬著下唇。的確,那種情況也只有他會處理。
「我……什麼時候鬆手的?」千萬別說是整夜、別說她麻煩了他一個晚上……
「一直到回來時都沒松過手哦~~」沈卿妃特意拖長了尾音,「差不多是六點多時吧?你轉了個身才放開他的。」
「天哪……那他就真的在我身邊一個晚上……我是說,他沒有把我的手拉開,或是……」
「沒有。」沈卿妃一臉羨慕的笑了,「小盛根本不讓我或翕詩照顧你,他說你現在需要的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他真的徹夜未眠照顧了你一整個晚上呢!」
他……程艾琳睜大了雙眼,淡淡的粉紅色浮現在雙頰上。
「某方面來說,昨天的相親算是非常成功呢!」沈卿妃滿意的補充。
「小姐!你還敢說,要不是你沒事找事,搞什麼相親,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還、還……」艾琳悶悶的嘟囔,「還害我欠他一個人情。」
「何必這麼說呢?我看小盛對你還是頂有情有義的呀!」沈卿妃不明白為什麼艾琳會這麼的固執,「就算做不成情人,大家還可以是朋友啊!」
「不可能!」艾琳冷冷地下斷語,「現在好了,害我非得找個機會還他人情不可。」
「有有有!」沈卿妃迫不及待的接話,「我知道一個可以還他人情的大好機會。」
艾琳看著一臉雀躍的沈卿妃,心知主子回話回得那麼快,絕對有鬼,不過她還是問:「什麼樣的機會?」
「我跟翕詩結婚一週年的紀念日快到了,我們想要辦一個別開生面的慶祝會。」沈卿妃揚起幸福美滿的笑容,「所以翕詩要小盛規畫一個盛大且驚喜的Party。」
「又是Party?」艾琳垮下臉色。
每次主子要開Party,辛苦的永遠是她,從找場地、裝潢、邀請賓客、進行方式、到善後總是要忙到她胃潰瘍。
尤其她和少爺結婚後,夫妻倆一天到晚就喜歡開Party,不是累死她,就是操死章晁盛。
「沒錯,別開生面的Party喔!而且要辦在『美夢成真』。」
「我知道了……」艾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是要我去幫章晁盛,當作還他人情,對吧?」
她很瞭解主子,今天就算她不提出「還人情」的事情,主子也會改用命令式的口吻叫她去跟章晁盛合作,一同策畫這場Party的。
「對對對,你真是聰明。」沈卿妃緊握住她的雙手,「就全靠你們兩個了!」
「好吧!我會去跟章晁盛討論。」
「哎呀!不要章晁盛章晁盛的喊嘛!你昨天明明就很親暱的喊他『小盛』的,不是嗎?」沈卿妃語氣熱切的提醒她,「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叫小盛,多親切啊!」
艾琳眯起雙眼,冷冷的說:「如果我叫他親愛的,你大概會舉雙手雙腳贊同吧?」
「嗯嗯嗯!」沈卿妃雙眼一亮,跳了起來,「如果這樣就太完美了,你跟小盛感覺很登對呢!尤其是昨天晚上小盛用心照顧你的樣子,真是太迷人了。」
「我們別再談這件事了。」她覺得自己的耐性差不多快消失了,「Party的事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就開始了!你們一定要弄出一個我滿意,翕詩也滿意的Party喔!」
艾琳勉強的笑了一下,「你們兩個擺明是要看我們吵架的……」
唉!她和章晁盛的意見要是會合,那天就會塌下來了!
「她還好嗎?」
章晁盛喃喃自語著,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美夢成真」裡來回踱步。
「她好嗎?醒了嗎……不,不能這樣問。」章晁盛清了清喉嚨,「她還沒死吧……-!這個好、這個好,夠毒、夠狠……」
「小盛啊,你在唸什麼?」老闆狐疑的走過來,「我從剛剛就看你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
「沒事沒事。」章晁盛大手一揮,哈哈大笑,「我是在……在想這裡要怎麼佈置。」
「呵……沒想到Queen跟King要在這裡辦結婚週年的Party,真的是太棒了!」老闆也一臉喜悅的模樣,「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竟然會結婚。」
「世上沒想到的事很多。」章晁盛搖了搖頭,這對主子在「美夢成真」邂逅後的混亂情況也是他從未預料到的。
「是呀!」老闆嘆了一口氣,「就像你跟艾琳,也是我萬萬想不到的。」
艾琳……聽見老闆提起她,章晁盛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多久沒見到她發病了呢?從兩人在這裡分手後,就沒再看過了吧?當年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大意,導致她差一點溺死的事,至今他都無法忘懷。
昨夜他偷偷的看了她的右腳踝,那被水管割傷的傷口依然存在,但永遠不及手腕上的傷痕刺眼。他們之間因著腳上的傷痕更加親近,卻也因著她手上的傷而分開……
「小盛!」「美夢成真」的門被推開,一群人走進來,熱絡的跟他打招呼。
「嗨!你們來了。」章晁盛大步走過去,跟每個人都來個熊式的擁抱。
一旁的老闆愣了一下,要不是小盛說這些人是他朋友,他還會以為哪個地頭蛇來砸店或談保護費的事咧!瞧他們一個個身形魁梧、粗獷且不邊幅,檳榔跟菸沒離過手,走起路來的模樣直教他想喊聲大哥。
「這是『美夢成真』的老闆,」章晁盛介紹完,轉向老闆,「老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這次Party的裝潢佈置就由他們包辦,事後保證還幫你恢復原狀。」
「好好好……」老闆連聲應好,仔細的在每個男人面前晃了晃,「咦……小盛啊!這幾個人好面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
「哈哈哈,老闆好眼力,還記得我們。」左臂刺滿龍的阿龍一掌拍在老闆的肩上,「我們以前都跟小盛混在一起的,有一天來喝咖啡還被你趕出來,氣得我們差點砸店,記得嗎?」
啊啊!他怎麼會不記得,就是艾琳站在外頭等小盛的那一天嘛!
怎麼當初那幾個瘦瘦的小流氓現在變成魁梧的大流氓啦!渾身上下不是刺青就是鼻環、金色亂髮、額帶、野戰服……看來,他們都「升等」了。
「是啊!想不到老闆後來把咖啡廳改成酒吧。」穿著野戰服的傢伙一把摟過老闆,「聽說是酒吧裡的第一把椅子喔!哈哈哈——」
「第一把交椅。」章晁盛搖了搖頭,笑著糾正。
「都一樣啦!反正都是椅子。」幾個人環顧四周,「裝潢變好多,也變大間了。」
「是呀!當初小盛跟優等生最常窩在這裡約會,一人一杯咖啡就可以甜到天邊去了。」阿龍嘻嘻哈哈的勾了勾章晁盛,「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美夢成真』。」
「阿龍,」野戰服的菜頭不悅的喚了聲,不是說別提優等生的事嗎?「別亂說話。」
「我又沒說錯!這裡本來就是小盛跟優等生最愛來的地方嘛!那時候他還把我們兄弟放下,天天跟優等生膩在一起咧!」阿龍不覺得有什麼好忌諱的,大剌剌的繼續說:「後來不是也在這裡分手嗎?那娘兒們看不出來那麼辣,拿著碎片就往手上一劃……」
「阿龍……」章晁盛冷冷的開口,「別再提她的事了。」雖然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
「不提就不提啦!都十年的事了,還在意什麼?」阿龍皺起眉,「反正你跟那娘兒們不合啦!那娘兒們雖然看起來乖乖的,但從她劃手臂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個——」
「我是個什麼?」
清亮的聲音從後頭響起,讓在場的人全部嚇了一跳,回過身子,只見穿著俐落套裝的艾琳正倚在吧-邊,從容的看著眼前這些算是「久違」了的一群人。
「優……優等生?」阿龍幾乎要認不出來了,「啊咧!你怎麼會在這裡?!」
其他幾個人也嚇了一大跳。怎麼會有這種事?說曹操曹操就到!
「艾琳,你怎麼過來了?」章晁盛輕嘆一口氣,急忙走了上前,「嗯……你……有事嗎?」該死!他應該問「你好了嗎?怎麼可以下床了」。
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看章晁盛跟艾琳的模樣,不像是「久別重逢」喔!
「沒事。」因為他前晚的照顧,讓艾琳無法對他板起臉色,「我只是過來幫忙。」
「幫忙?」這話聽得他一愣一愣,「你是說幫我的……忙?」
「沒錯!我知道少爺要你籌備週年Party的事,這種累人的事我的經驗比你多,所以一起分攤會輕鬆點。」程艾琳說著,眼神卻不敢瞧章晁盛一眼,「小姐也已全權交給我負責,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一起籌備這個Party。」
章晁盛挑了挑眉,主子明明交代由他全權處理,為什麼現在卻變成兩個人一起分攤?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艾琳竟然沒有跟他惡言相向。
「等等……」章晁盛拉住往前走的艾琳,「你……還好嗎?」
大概是她的態度太溫和了,讓他把那句「你還沒死啊」的刻薄話給忘記了。
「很好,我沒事。」艾琳咬了咬唇,輕點點頭,「昨天我失態了,謝謝你。」
「真的沒事了?」章晁盛狐疑的拉過她,讓她面對自己,「你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艾琳別過頭避開他的注視,「你放手。」
「我歡迎你跟我一起處理這件事,但是,你應該先回去休息才對。」章晁盛皺起眉,態度相當堅決,因為就以往的紀錄,艾琳必須休息一天以上才會恢復精神氣力的。
從他的話裡,她感覺到他的關心,可那偏偏是她最不想要啊!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脆弱的程艾琳了。」艾琳抽出手,直視章晁盛,「我們來討論要怎麼規畫這個Party吧!」
一個旋身,艾琳大步往「美夢成真」的舞池中央走去,那兒站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幾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眼神里有驚訝、有厭惡、有愕然,也有責難。
「好久不見。」她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想不到你們會在這裡……」
「是我叫他們來的。」章晁盛跟過來,「他們現在都是裝潢師父、木工師父,或是油漆師……我們用得上他們。」
「那好,有熟人幫忙應該可以更順利。」
「熟人……哼!」阿龍不屑的哼了聲,一旁的艾琳決定假裝沒聽到。
「小盛,你們還有在聯絡啊?」菜頭疑惑的問。
「嗯……」章晁盛嚥了口口水,上前去跟大夥兒解釋,而艾琳則識相的退出舞池,拿過他放在一旁的計畫表細看著。
就是這些人,當年章晁盛就是選擇了這些人而背棄了她!她就不懂,這種三教九流、口嚼檳榔的流氓混混,為什麼對他這麼重要?他們一通電話他就隨傳隨到,而她呢?就只是那個孤單守候在寒冬裡的白痴!
沒想到章晁盛竟然跟他們還有聯絡……那麼,小桃小姐呢?是否還是他的女朋友?
「艾琳。」章晁盛喚下聲。
「我說過別叫得那麼親切。」想到討厭的事情,艾琳又忍不住故態復萌,「有事嗎?」
「我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我的計畫內容……」章晁盛看出她嫌惡的眼神,揚揚手說:「看來是不需要了。」
「我非常需要,你這種鬼畫符的字我看不懂。」艾琳沒好氣的說,把計畫表扔給章晁盛。
「你過來一下。」章晁盛也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請老闆招呼阿龍他們後,連忙扣住艾琳的手肘往吧-邊拖去。
「幹嘛!」她使勁的甩著手肘,「你弄痛我了!」
「我們要先談論一下你的態度。」章晁盛將聲音放低,「你對我的態度怎樣我無所謂,但是不要拿那種態度對我的朋友們。」
「我拿什麼態度對他們了?從以前到現在,我敢對他們怎樣嗎?」艾琳氣呼呼的瞪大眼,「是,他們最重要,我程艾琳就得讓著他們,是吧?」
「你小聲點,有必要把話說得那麼大聲嗎?你不要以為阿龍他們看不懂你眼底的歧視。」章晁盛抓住她的手腕強調,「他們是我請來幫忙的,你不想幫忙就滾,要幫忙的話,態度就給我好一點。」
「給你好一點?章晁盛先生,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呼風喚雨的小盛,我還是那個什麼都說是的白痴嗎?」艾琳提高聲調,「我高興用什麼態度是我的事情,反正你對他們好不就夠了?而且請你搞清楚,我今天來是奉了小姐的命令,你憑什麼叫我滾?」
吵架聲在「美夢成真」裡迴盪著,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
「小盛!」阿龍皺著眉,一臉不爽的走向前幾步。
「你不要過來,這是我跟她的事情。」章晁盛頭也不回的說道,手還舉起來示意他別靠近。
「讓他過來沒關係啊!他們一向就存在在我們之間,不是嗎?」艾琳眯起眼,一臉冷酷,雙手交叉在胸前,「他們永遠比我重要,相信他們的意見會比我更中肯。阿龍,你過來啊!」
「程艾琳!」章晁盛忍無可忍的大吼一聲,「你不要太過分!」
「是誰太過分?我有說錯嗎?哪一句錯了?」較之於章晁盛的怒不可遏,艾琳則是冷冷的嘲諷著,「不管何時何地,你的朋友、你的義氣,永遠都比我來得有價值!」
「不——是!」章晁盛氣得把吧-邊的高腳椅甩了出去,椅子落在舞池裡,眾人輕巧的閃過。
面對著他的狂吼和緊繃著的身體與盛怒面容,艾琳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她不懂……事實俱在,為什麼他還有瞼惱怒、反駁,甚至像是飽受委屈的大吼?
要打架她不見得會輸他,但她不想再吵下去,原本想好今天一整天都要和顏悅色的待他,想不到……當年那個礙事的主因會在十年後又跳了出來!
艾琳轉過身想離開,章晁盛突地伸出手緊握住她,
「一向只有你最重要!一向就只有你最重要!」章晁盛瘋了似的狂吼著。
艾琳瞪大雙眼,不解的瞧著他佈滿血絲的雙眼。
「如果我這樣說,你會比較開心嗎?」指甲嵌進了她的肉裡,章晁盛激動的搖晃著她。
「不會。」艾琳冷冷一笑,高高的仰起頭來,「只要你存在,我就開心不了。」
「姓程的!」阿龍憤怒的捲起袖子就朝艾琳衝了過去。
接下來的情況是一片混亂,艾琳伸手想掰開章晁盛的手卻掰不開,她先抬左腳把阿龍踹了個老遠,接著伸手搶過值班服務生手上的酒瓶,狠狠的往章晁盛的頭上砸了過去,他這才因為頭暈而鬆手。
艾琳轉身離開,那步伐穩健而美麗,似乎沒有讓先前的一言一語、任何情緒擾亂了心湖。
一回到車上,她注視著手上滲出的血。深吸一口氣,她故作不以為意的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只是,她發覺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有一大片霧氣不停的阻礙她的視線。
她明明心如止水,那這些淚水……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從她眼底一滴一滴的滾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