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禮物換回來,雷曜森駕著車,帶刁梅前往一家法國餐廳。
跑車才剛開至門口,穿著雙排扣滾金邊制服的泊車小弟立刻小跑步上前。
「雷先生好!」泊車小弟響亮地打了聲招呼。
只見雷曜森像電影集裡演的那樣,把鑰匙高高地拋給泊車小弟,然後挽著她走向門口,刁梅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她忍不住舉手發問。「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雷曜森想也不想便拒絕。
「喂!」她爆出一聲抗議,」你還不知道我要問什麼,怎麼可以拒絕我?」
「我知道想你說『可不可以把這頓飯折成現金給我?』。」
刁梅一時語塞。
「所以,我的答案是『不可以』。」他簡潔有力地說
算他厲害,把她的心思猜得準準的!
刁梅嘟嘟嘴,因為服了他,所以難得的沒再抗議。
Doomman為他們拉開門,一位領班快步走來。「雷先生,我來為您帶路。」
「還有個帶路招搖的,這頓飯絕對所費不貲。」刁梅心疼地嘀咕。
「拜託你,賣我個面子,今天就好,多一點羅曼蒂克,少一點銅臭味。」雷曜森小聲的懇求。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不浪漫的情人節,因為他身旁邊的女伴care金錢的時間,比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還多!
偏偏他又發現,他很在意這次的情人節!希望能夠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回憶。
刁梅很想照他的話去做,但是、但是——她舉目望去,看到的都是「錢」。
錢!錢!錢!
華麗的裝潢是錢堆出來的;走道兩旁鞠躬行禮的服務生——也是錢堆出來的;還有那金碧輝煌的室內設計,更是一拖拉庫的錢拱出來的。
如果把這些服務折換成現金給她,那該多好!
她忍不住又開口可了。「我們現在回頭還不算太晚。你確定真的不要……!」
「閉嘴。」雷曜森嘴角抽搐,真的要跳腳了。「這是命令,我命令你一定要在這裡跟我共挽餐。」
侍應生過來拉開座椅,遞上擦手巾,將他們伺候得舒舒服服,然後送上精美、而且是以法文寫成的菜單。
刁梅根本就是「看攏撫」,只能無趣地掂掂菜單的重量,估計每一本的成本大概有多少錢。
「你想吃什麼?」雷曜森很有紳士風度地輕詢。
「大碗的滷肉飯,配蘿蔔乾,清湯一碗。」她也很有淑女氣質地回答。
「去你的!」雷曜森白了她一眼,以流利的法文向侍應生點菜。
刁梅完全插不上嘴,只好東瞄瞄、西看看。情人節的法國餐廳,果然很有氣氛,每一張桌子旁邊都坐著一雙有情男女。
桌上鋪著刺繡精美的暗紅桌布,每一張桌面上,都有紫色琉璃缽,缽中擺了小小的浮水臘燭,燭光搖曳,投射在琉璃缽裡,真的非常浪漫。
不過,這種「浪漫」她也會營造,只要燈光配合得當,她保證能以最低廉的價格,買齊所有道具,複製今晚的情調……她又開始動腦筋,研究生財之道了。
二十分鐘後,第一道菜上桌了。
淺嘗之後,雷曜森問:「合胃口嗎?」
「不錯。」刁梅想了想,又看了看盤裡的食物,不甘願地補上一句。「不過,我媽跟賈叔也會做。」
「哦!閉嘴。」他簡直是在呻吟了。
兩人繼續埋頭在科理之中,「各自為政」的模樣,與其他喂喂私語的愛侶大異其趣。不過,若以平時相處的情況來說,這種場面著實稱得上「溫馨」了。
只是,溫馨的時光通常都不會持續太久——
才品嚐到第三道菜,一個又矮、又胖、頭又禿、臉又油的中年歐吉桑從螺旋梯上走下來,一副正要結賬離開的模樣。
這人恁也無禮,吃的明明是法國料理,卻拿著根牙籤咬在嘴角,大刺刺地剔牙。
「咦?你不是刁梅嗎?」經過桌邊時,他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叫出她的名字。「哎喲!真是好久不見。」
說卻一雙賊眼溜向她的小屁屁,貪婪地瞧著,似乎恨不得能探手去摸摸。
一到這聲音,刁梅只覺得嘴裡的美味像在瞬間變饅了。她緩緩地抬起頭——
「還記得我吧?」他得意地挺出肥肚脯。「我是史達龐啊!」
史大胖!她撇撇嘴,放下餐具應戰。
哼!真是冤家路窄。
這些日子以採,她早就把眼前的色老頭拋到腦後去了。她以為,只要她不到餐飲業打工,就不會再有跟他碰面的一天。
哪裡知道,好死不死的,就在吃情人節大餐的時候遇見他!
要是天註定,他們還有「再見一面」的緣分,那她寧可選擇在吃路邊攤的時候見到他,也不要被他白糟蹋了這一頓貴死人不償命的法國料理。
「還有,雷先生,雷曜森先生,好久不見!」史大胖一回頭,叫得親熱無比。
「男歡女愛,互取所需,很正常的嘛!」史大胖聳聳肩。「啊,我忘了告訴你,上次你把我弄得很爽喔!」
他曖昧地眨眨眼,存心不說清楚,讓人誤會。
「『那樣』你都覺得爽?」刁梅震驚。
上回,她可是用哇沙米「伺候」他耶!
「當然爽!我最喜歡不一樣的『口味』了。不過,因為你不肯『再來一次』,我也只好找替身代替你。」
他歪著頭,端詳了她好幾下。「那個女孩年紀比你小,也比你漂亮。不過,吸引我的是——她跟你一樣倔。啊!再過不久就要到手了,想一想,真的好興奮啁!」
「閉嘴!」刁梅警告著,一雙手已經因為想揍人而發癢。
史大胖還沒炫耀完。「對了,她跟雷先生也有淵源,她的名字叫伊——」
嘩啦一聲,刁梅捧起桌上的蛤蠣濃湯往他的禿頭淋了下去。
她氣得發抖,她從來不曾這麼討厭一個人,想到他居然妄想染指自己,以及某個不知名的少女,她更是一陣火怒。
一個人怎麼可以卑劣到這種程度?
再打!她抓起桌上的琉璃缽,咚一聲就往他的頭上砸去。
「這一次,你的臉想要塗什麼?」她殺氣騰騰地喊。「鹽酸、硝酸、還是濃硫酸?」
她跳出座位,重重地踹了他一腳,然後丟下餐巾跑了出去。
雷曜森立刻起身追了出去,旋風般的身手把史大胖撞轉了一大圈,然後趴倒在地上呻吟。
「刁梅!」他追上去,喊道。
刁梅大步大步地走著,彷彿想在地面上烙下濃濃的怒氣。
「你跟他有什麼過節?」他問。
只要她的一句話,他馬上折回去把史大胖打到吐血!
她喃喃咒罵著。「可惡,我要打扁他,尤其要把他的『小弟弟』拔起來踩扁……」
她氣得臉都綠了,雙肩不住發抖,這個小動作告訴他很多事。
「你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雷曜森一聽!更覺不妙,於是問得更急。
刁梅沒理他,只是激憤地繼續罵。
「不但要把他的小弟弟踩扁,還要把他賣去當男妓,讓他飽受被騷擾的滋味,看他還敢不敢那麼囂張,人渣!」
「刁梅,冷靜一點!「雷曜森扣住她的肩頭,想要阻止她繼續亂走。「就算你要他去當男妓,也不會有人想買被踩扁的『小弟弟』,是吧?」
刁梅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她用力掙開,心裡只有怒潮在澎湃。
「哼,不只要把他賣去當男妓,還要讓他吃不飽、穿不暖……」
「刁梅!」
讓他三餐不繼、絕子絕孫!」
見她陷入一個人的思緒,嘴上依然激動地念念有詞,雷曜森終於忍不住追上前去擁住她,用最最簡單的方式,封住她開合不停的小嘴。
這一招很有效,幾乎是立即地就讓她安靜下來。
同時,也給了她時間,撫平焦躁的心。
他……他把拳頭塞進了她的嘴裡!
◆◇◆◇
刁梅眨眨眼,再眨眨眼,彷彿不敢相信橫在眼前的事實。
她的嘴巴竟然合不起來!
「唔唔唔、唔唔……」去你的,快把你的手拿開,我還沒罵完!
「別激動!」雷曜森一手扭住她的纖腰,制住她的掙扎。「冷靜一點。」
「咿咿咿、唔唔、咿咽啊……」你把拳頭塞進我的嘴裡,叫我怎麼冷靜?
「跟那種人生氣沒有用,搞不好只是讓他更高興而已。」他繼續勸說。
「呀呀呀、咿呀,咿……「最後一次警告你,再不把手拿開,你一定會後悔!
「我們都靜下來,好好談一談。我不會讓史大胖繼續侮辱你,我會把他捧得扁扁的,讓他知道……啊!」他突然痛叫一聲,迅速地縮回拳頭。「你咬我!」他大聲控訴。好痛啊!
「對啊,我咬你,誰教你把手塞進我嘴裡?」刁梅瞪著他;把怒氣轉移到他身上。「難道這也是情人節大餐的一部分嗎?」
「我只是希望讓你羚靜一點。」他揉揉手,上頭齒痕清晰可見。
習梅瞄了一眼,頓了一下。「……會很痛痛嗎?」
「當然會,你是全世界最『牙尖嘴利的女人!』為了緩和她的怒氣,他扁著嘴,故意裝得可憐兮兮。
「……對不起。」她硬著頭皮,很小聲很小聲地道歉。
「算了,我們離開這裡。」雷曜森能體諒她心情不好。
他指示泊車小弟把車開過來、然後護送刁梅上車。
一路上,他沉默地駕著跑車。向來開朗的俊容顯得有些陰騖。
終於,他開口了。「史大胖對你做過些什麼?」
他早該察覺到,打從相識的一開始,刁梅就對「戀童癖」、「色情狂」等字眼特別敏感。
刁梅轉過頭,看著窗外,不理會他。
「史大胖到底對你做過些什麼?」他繼續追問。
他還記得很清楚,當初在「海潮社區」的造景水泉邊,他想僱請刁梅,她卻回他一句「現在我對有戀童癖、色情狂的人過敏,暫時不想在工作場合與這些人相處」。
現在回想起來,她說這此誥,絕對不是沒有理由。
他也知道史大胖那個人。他是餐飲協會的主委,常常遊走在各大餐廳,並且以交遊廣闊為樂,但私底下,他的風評差得很。
尤其當他從某個管道得知,女童裝設計師「騎土」,就是他以後,便對他特別「友善」,完全以「同道中人」的態度相待,還希望與他「切磋琢磨」某些心得與「技術」。
但是,史大胖永遠也不會了解,其實他最痛恨那些把歪主意打到孩子身上的人。
「騎士」的精神,是保護小女孩,讓她們永遠保有純真的笑靨,直到屬於她們的屠龍騎士出現!!
「騎士」並不以金錢、慾望摧殘她們!
刁梅還是不說話,靜靜地看著窗外,她已經打定主意自己保護自己,絕不讓第二個人插手她與史大胖之間的過節!
雷曜森眯起了眼。這不像她,她一向是賊溜的、伶牙的、俐齒的;在她的身上,只出現過動態的形容詞,她忽然間靜了下來,反到令他無法適應。
跑車以飛快的速度駛向一片私人所有的山區。
跑車在婉蜒的山路上飛馳,馳騁了多久,就沉默了多久。
行經一片片蓊鬱山林,最後,跑車駛入一座庭園。
「這裡是哪裡?」停定後,刁梅問。
那冰冷的口吻,彷彿已經失去了過往的元氣,她整個人變得好沉好沉。
「我的老家,『滴翠山莊』。」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看星星。」
「幹嘛要看星星?」
「我們至少要做一件浪慢的事,以免虛度情人節禮物鬧劇、飯店驚魂、拳頭大餐都不能算是『浪漫』。」他擠出僅存的幽默感,但沒有得到她的笑聲。「下車吧!」
他走到她身邊,並肩站著,突然發現她好嬌小。
平時,她氣焰驚人,像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總是噱得他小生怕怕,渾然不覺得她多需要人保護,現在發現了,心裡滿滿的都是憐惜。
他牽起她的小手,不意間,摸到了玉掌中工作過度的粗繭。
「你幹嘛牽我的手?」刁梅使力甩脫。
她不喜歡別人隨便碰她,更不喜歡……被雷曜森發現她的手粗粗的。而後者的厭惡更勝於前者。
她……她大概是發神經了吧?幹嘛嘛要在乎雷曜森的感覺?她的手掌細不細緻,跟他有什麼關係?
但是,體內一股女性意識在滋長。她多麼希望,剛剛被他碰著的手是嫩嫩的、滑滑的,讓他愛不釋手……
雷曜森鍥而不捨地拉回她,十指交扣,「因為我怕你會踩到……」
草叢裡「啊」的一聲,有女孩的尖叫,也有男人不悅的低吼。
「雷曜森,滾遠點!今天晚上這裡是我的地盤!」
「遵命,我跟我的女伴到後院去就是了。」雷曜森忍住笑,扶著刁梅的手臂往後院走去。
「剛剛那是什麼?」她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我好像聽見了厲媛嬡跟閻介霆的聲音。」才見過一次面!她就把兩人的聲音記得一清二楚。
「我想,他們是在體驗以大地為床的感受吧!」雷曜森一本正經地解釋。
走了一會兒、腳下盡是軟絨絨的草皮!四邊一片靜默。
到了後院,刁梅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呵!好多星星。「
原來閃耀的星星這麼漂亮,以前只顧著忙碌賺錢的她,從沒有機會發現。
「坐吧!反正我們又沒打算在地上打滾,也不怕被人踩到。」他挖苦自己。
以前的情人節,他總有最狂野浪漫的計劃,而那些計劃,通常也會在超級美女的「配合」之下,完美執行。
但是,今年的情人節,他不企求絕對的浪漫,只想在溫馨中加入一滴滴羅曼帝克的感覺,卻沒想到最羅曼蒂克的部分,竟然是回老家看星星。
以前那些會旋轉、會搖晃、會波動的水床呢?那些映在霧色玻璃上,撩人的美女曲線呢?還有,那灑在浴池裡的玫瑰花瓣,以及破水而出的水中嬌娃,如今統統離他遠去了。今晚,他只是坐在這裡,純情的、安靜的,陪她看星皇。
唉!悲哀的是,他竟然覺得這種感覺比過去在床土翻滾更棒,他的大腦記憶體,全部被刁梅的娃娃臉佔據……
許久許久之後,刁梅終於開口。
「其實,史大胖並沒有對我做什麼。」
「但是,你一見到他,就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
「是啊!我是對他深惡痛絕。」刁梅到現在想起來還有氣。「他不曾真正傷害過我,但他老是對我性騷擾,不管我到哪家餐廳打工,他都會跟著來『捧場』。直到『菊』日式餐廳那一次,他已經太過大膽,不只是偷偷摸摸地騷擾,他還當眾摸我的屁股,我忍無可忍,就教訓了他一頓。」
「怎麼個教訓法?」雷曜森十指絞緊,已經暗暗決定,如果刁梅教訓得不夠徹底,他很樂意出馬代勞。
那個「死」大胖,竟敢染指他的刁梅,他活得不耐煩了!
雷曜森只顧著詛咒史大胖的祖宗八代,卻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為刁梅冠上了所有格——他的。
說起那次的教訓,刁梅總算眉飛色舞。
「我先是把一大盤龍蝦沙西米倒到他頭上,然後給他戴上帽子——龍蝦殼,最精采的一招,是我把哇沙米全部塗在他臉上,讓他當個綠臉怪。」
想到那情景,霄曜森反怒為笑。
「哈哈!想必一定又醜又怪、又丟人現眼。」
「當然羅!而且超丟臉的。」刁梅哈哈大笑了一會兒,突然間斂住笑意。「可是,以上都是我們的想法,事實上,史大胖卻覺得這樣很爽!」
「他有病!」雷曜森毫不懷疑。
「因為這件事,史大胖對『菊』日式餐廳施壓,將我解僱。我再去應徵新的工作,史大胖卻一一將它們擋下來。他要人傳話給我,說他想提供給我一個『被照顧』的機會。」
雷曜森全身血液往上衝。「你不能答應!」
「我已經拒絕了。」刁梅慢條斯理地說著。「剛好那時家裡有些小問題,所以我只好找上你。」她終於微笑了,因為後來與雷曜森相處之「馬吉」,是她當初所料未及的。「算起來,你真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
聽著聽著!雷曜森默默地流著冷汗。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內發生過這麼多事。刁梅的口風一向很緊,絕少談及自己的私事,他也就沒有想太多。
但……該死的,只要一想到她被史大胖視為到嘴的肥肉,他就想殺人!
「接下來,史大胖想找誰當他的禁魘?」刁梅憂心忡忡。
尤其當她想到史大胖說過那個女孩還年幼,是代替她被看上的,她心裡更是不安。
「去他的!我一定要把他剁、剁、剁、剁、剁八段,連、那裡。也是!」她砍起手刀洩很,招招陰毒。
「我幫你。」雷曜森突然溫柔地擁住她。「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戀童癖,也不是色情狂,更不是老不修。」
刁梅突然心跳怦怦。他……怎麼突然把話題扯到自個兒身上去了?
「那又怎樣?」他應該知道,她從沒這樣以為,那只是她亂罵的而已……
「這樣。」他緩緩地低下頭,在她的唇上摩掌。
一想到史大胖對刁梅做過的事,他心裡就像有把怒火在燃燒。
怪不得她會像只小刺猥,怪不得她的唇舌比同齡女子更犀利!這都是因為有史大胖這種人四處橫行,才逼得她不得不為自己披上保護色。
他從怒火之中,慢慢地體會到刁梅在他心裡已經佔了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不然,他不可能在乎、不可能生氣、更不可能因為她而怒而喜。
他在那櫻花似的唇瓣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放開我!」刁梅驚跳了一下,不習慣這種零距離的親暱感,下意識地想逃。
換作是從前,察覺到女伴有一絲絲抗拒,雷曜森一定會秉持紳士風度地鬆手。
但是這一次,他——「辦不到!」
一直以來,刁梅將自己武裝得太完備了,她已經習慣了自己去面對一切。
但是,他決定了,從今後後,他要站茌她身邊,保護她、寵愛她、照顧她,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她是不是還想繼續逞強,他都不會讓她再孤單、再一個人單打獨鬥!
他攏緊雙臂!刁梅掙扎;他攏得更緊,刁梅就越掙扎,越想逃開。
「放手,你給我放手!」
下意識中,她不願有另一個人侵入她的保護罩裡。她習慣了獨自堅強,如果有個人讓她倚靠、如果有一天這個人離開了,她該怎麼辦?
平時。因為雷曜森而起的情緒波動,已經夠讓拋不安了,她知道,如果此刻接受了他的吻!就等於認定他了,她將會變得軟弱,然後再也不能失去他。
不行,她不能棄守自己的保護罩。
「別怕,是我,我是雷曜森。」他在她的唇畔低語。「在我的懷裡,你很安全,你是我的『公主』,而我將會是你的『騎士』,永遠保護你——我用我的生命發誓。」
習梅的掙扎!因為那扣住心絃的呢喃而漸漸停止了。
雷曜森的手勁微微放鬆,頗長健壯的身軀抵著她。他單掌扣住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另一手則環在她的腰上。
性感而溫暖的嘴唇,像蝴蝶一樣翩然落在她的唇上。
刁梅輕輕顫抖,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是她未曾有過的體驗。在雷曜森懷裡,她感覺自己好安全,卻也好無助。
他越來越重的吮吻力道,預告著一個風暴。她就站在風暴的邊緣,等待被捲入,迎接她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新境界。
雷曜森不願強迫她接受,但他要引誘她,引誘她走出自己的保護罩,心甘情願地納入他的保護網。他探出舌尖,輕觸那緊抿的唇線,輕巧地畫過。
刁梅以為他想直接攻城掠地,驚顫了一下,正想退開,那柔軟溫熱的舌尖又舔了舔她的唇辦,麻麻的、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有股想笑的衝動。
她終於明白,他不想躁進、不急著掠取,也不打算囫圇吞棗。
他想要慢慢地品嚐他,也想要被她慢慢地品嚐。
一有這樣的體悟,她的纖軀就變得柔軟輕盈,完全契合在他的懷抱之中,屬於女性的感覺在滋長,當他再一次重重吮吻時,她加入了他。
相濡以沫的感覺如此之好,她輕嘆一聲,唇線終於分開……
「喂喂!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一個老而彌「尖」的嗓音突然響起。
即將邁進「下一步」的兩個人!微微一震,立時清醒。
「……童管家。」雷曜森挫敗地叫道,雙手依然環任刁梅。「你幹嘛來攪局?」
「攪局?」童管家手中的柺杖用力地敲敲地。「我攪局?」
「我正要把她的舌頭偷過來吃掉說……」雷曜森惋惜地低語,又低下頭,意猶未盡地偷啄她的紅唇一記。
「喂,你別太過分。」刁梅推開他,小臉一紅。「誰偷誰的舌頭過來吃,還不曉得哩!」
話一說完,她就很不得縫上自己的嘴巴。聽聽她說了什麼叫人臉紅的話!
「唔——」雷曜森吹了一聲口哨。「別急,以後我們多的是較勁的機會。」
刁梅朝他的小腹捶出一拳。
「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來了?幹嘛?情人節談心怕人吵,是不是?」童管家咚咚咚地敲著柺杖,一雙銳利的眼睛來來回回地看著刁梅與雷曜森。「哈!我認得你,你是上回跟我較勁的刁管家,是吧?」
刁梅點點頭,臉上紅霞一片,犀利的口舌卻說不出話來。
「進來吧!外面露水重,當心受寒。」童管家轉過身,指示他們隨她進屋。她嚴厲的臉上有一抹慈母親般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哼!算他有眼光,這回總算挑中一個像樣的女孩。」
刁梅低著頭走著,一回過神,她立刻想起那頓無緣的大餐。
她拉了拉雷曜森的衣袖。「喂!那頓套餐是不是還有幾道菜還沒上桌?」
雷曜森挑起眉。「你想再回去吃嗎?」就算她想,餐廳大概也已經打烊了吧!
「不想。」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錢」。「你付賬了嗎?」
「還沒,不過。他們會請專人到府收款。」
「那幾道還沒上桌的菜,應該不會列入帳目的吧?」
「會,當然會列!」因為點菜的時候,「都已經點了嘛!」
「那叫他們來收款的時候,順便把菜打包過來。」付了錢就一定要吃到,這是她的不二原則。」刁梅,你這也太……「看到她不悅的神色,他趕緊吞下」小氣「二字沒說。
「那些都是錢耶!怎麼可以白白浪費?再說,我根本吃飽!」都是史大胖害的。
刁梅只要一想到錢像被扔進水溝裡,連撲通一聲都沒聽見就已經撈不到錢影,心情不禁更加鬱卒了。
走在前頭的童管家讚許地點點頭。嗯!這位刁管家還挺精打細算的嘛!
「進來吧!我請你吃大碗的滷肉飯配辣蘿蔔乾,又好吃又容易飽喔!」
刁梅微微一笑,心裡充滿溫暖,開始有一點喜歡這位兇巴巴的童管家了。
留器茆
經過一個情人節之後,雷宅開始籠罩在濃濃的愛情迷霧之中。
空氣甜得讓人忍不住要沁出笑容,尤其當賈叔叔要挑個好日子讓「刁」媽正式過門為「賈」媽時,氣氛更是被推向歡樂的頂點。
但是,就像陰暗不定的天候,這個下午,氣氛也開始變得有些詭異。
宅裡來了幾位嬌客,伊萊莎、伊萊落的繼母阿姨,以及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字排開坐在長沙發上。
雷曜森蹺著長腿,閒適地盤踞在單人座。
「你怎麼也在這裡?」他看著杵在一旁的刁梅,奇怪地問道。「今天不是該去遛寵物嗎?」
他喜歡刁梅,時時刻刻都想看到她,不管她在忙什麼,他都樂於湊一腳,惟獨遛寵物這檔事兒——例外!
根據他上次的經驗,以及厲少甫的耳提面命,那寵物群中的小紅豬,宛如惡魔化身,老是給人找麻煩,尤其是給「男人」找麻煩。
他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再也不敢去槓小紅豬。
刁梅聳了個肩。「哦!我今天偷懶,回來休息,順便湊湊你們的熱鬧。」
自從上回在巧克力DIY的課程中知道伊萊莎的心結之後,刁梅決定當她的最佳後援,一起對抗邪惡的繼母,所以特地拋下工作,跑回來支援。
她轉過頭看看伊萊莎,暗中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
「雷先生。」伊萊莎的繼母率先開了口。「伊萊莎從小就擔任『公主』的專屬模特兒,現在她長大了,恐怕不能再為童裝代言,我內舉不避親,想請雷先生看看我的小女兒適不適合當『公主』的專屬模特兒。」
雷曜森婉轉回拒。「從下一季開始,『公主』的模特兒將會每年公開甄選,所以,我現在不能給你答覆。」
這是「公主」最新的企畫案,想要藉著盛大的童裝模特兒甄選活動,再度炒熱童裝市場。
聽到他的回答,刁梅與伊萊莎都暗暗地鬆了口氣,互相投以勝利的眼神。
哪知雷曜森的目光一轉,轉到了伊萊莎的妹妹小臉上。
那是一張紅撲撲、圓嘟嘟,又可愛的小臉,專屬於孩子的純真表露無遺。
「妹妹叫什麼名字?」他問。
「瑪麗莎。」五歲小娃答。
「你不是中國人嗎?怎麼取了個外國名字?」雷曜森逗她。
「媽媽說!這樣人家才會相信我跟伊萊莎姐姐有血緣關係,不會懷疑我不是混血兒,這樣我才可以頂替姐姐的位置。」
「瑪麗莎!」伊萊莎的繼母一斥。「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所以亂說話。」
事實是,五歲小娃的童言稚語,把該說的跟不該說的,統統都說出來了,刁梅撇撇嘴。
雷曜森不置可否。
「來,瑪麗莎,既然來了,你就轉一圈給我看看。」
瑪麗莎從長沙發上跳下來,以經過簡略訓練的動作走了一小段臺步。
就連刁梅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著與伊萊莎相同的天賦,只可惜她的母親心機太重了,讓人不敢恭維。
「表現得很好啊!頗有乃姐之風。」雷曜森對瑪麗莎讚賞了一番。「這樣吧!伊萊莎,你等會兒幫妹妹填一份報名表,讓她參加甄選……」
「不要!」伊萊莎尖泣一聲,跑了出去,
刁梅清清楚楚地看到,伊萊莎的繼母眼中閃爍的得意。
「怎麼了?伊萊莎是想起了什麼事嗎?不然怎麼會突然跑出去?」雷曜森問著,彷彿他天生少了根筋,根本看不出問題所在。
「豬頭!」刁梅氣不了。
伊萊莎的尖泣讓她心疼不已,而雷曜森的遲鈍更令她光火。
她跳起來,衝過去狠狠踩了他一腳。
「你……笨死了,虧你還敢說自己以前是花花公子、是情聖,我看,你除了會對女人灌迷湯之外,對女人的心理一點都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