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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得患失的愛

    梁悅連四下找找都懶得,乾脆直接把電話關機,利落翻出了簇新床單和枕套,直接就把昨夜他睡過的那些全部換下來,去洗。

    扔到洗衣機時,她還狠狠塞了幾下,因為她一向能省力氣就省些力氣,所以總枉顧洗衣機什麼八公斤的限度,喜歡把大摞的東西都弄到一起洗。所以即使塞不動了,她還會狠命的壓,壓著壓著,鼻子有點發酸,把手一拍索性不管了,轉身上樓。

    可是,換了新床單的房間還有他淡淡菸草的的味道,無處不在。

    也許,她根本不瞭解他。以為施捨個溫馨的環境就能讓他忘記外面仍在繼續的紛亂,以為他可以為了眼前的小家放棄對事業的爭搶。結果,他還是選擇離開,去找回那些不甘心失去的東西。順手把她放在事業後面,排在了第二位。

    梁悅此刻心裡亂七八糟的,躺在床上茫然看向窗外。六月末,天黑的很晚。眼看著接近傍晚六點,光芒四射,熱度仍是不減。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所以她輕輕的拿過手機在手掌上摩挲了幾下,又放下。

    看來,是要集中精神想想,那滿滿一冰箱的菜要怎麼處理了。

    鄭曦則住在龍庭這邊只不過才兩天,家裡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變了個模樣。回來那天晚上樑悅以身體疲倦為由睡在了客房,可今天身在主臥,還是攔不住雙眼的疲累和睏倦。她告訴自己,沒有必要為個大活人坐立不安,那麼大人了,一米八多,難不成還會被人當幼童拐賣了?

    可是說歸說,真正到入睡的時間又睜眼睡不著。數綿羊,數包子,數星星,無論數什麼她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橫了心,摸過來手機開機,等了幾分鐘連個短信動靜都沒有。

    原來他也不曾留言給她。

    想了想,難得放心,又打電話給韓離,那頭響了很久,才有人很不耐煩的低聲問:“誰啊?大半夜的。”

    過了好一會梁悅才說:“我,梁悅。我想問問中天現在怎麼樣了?”

    韓離在電話那頭呼吸沉重,但還是盡力保持冷靜,他說:“中天關於鄭曦則辭職的事情已經發公告了,昨天同時公告鄭鳴則同時代理董事長職務。”

    “誰?”他身後慵懶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方若雅,梁悅愣愣趕緊說:“哦,那算了,你忙你的。”

    “梁悅?你怎麼了?”顯然電話已被方若雅搶了去,身後是韓離的抗議聲,但被她揮手一掌清脆的打斷。

    “沒事,我問問中天的情況。”梁悅心猛然一沉。如果說鄭鳴則昨天已經代理董事長職務,那麼鄭曦則今天失蹤到底要幹什麼?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害怕,難道……

    不可能,如果鄭曦則真這麼蠢,那她可真要鄙視到底。

    “鄭曦則怎麼了?”方若雅的聲音也開始有些焦慮。

    “你說,我當年那麼珠圓玉潤,無論怎麼看都是旺夫相,怎麼誰跟了我誰倒黴呢?”梁悅苦笑自嘲。

    “拉倒吧,你夠旺夫的,鍾磊事業有成,鄭曦則祖業可保,不都是你的功績?別把別人的失誤都算到自己腦袋上,你就是有三頭六臂能抵擋幾時?”方若雅言談還是一貫爽利,這麼多年相處早知道梁悅的秉性,所以只能以毒攻毒,罵地越狠越管用。

    “算了,別管我了,估計韓離在後面都要急的去撓牆了,你去安撫他吧。”梁悅笑笑。

    “不管他,在我這兒他連第十號都排不上,唔……”後面的聲音沒有了,估計後半截話是堵在某個人的嘴裡,梁悅笑著搖搖頭掛斷電話,從床上爬起來站在窗前。

    對面鍾磊家沒有準時亮起燈光,她正在納悶,樓下有些動靜傳上來。龍亭的安全監察一直很好,怎麼會有人半夜偷溜進來?剛剛,她似乎沒聽到鑰匙開門聲,所以真的無法確定。疑惑的梁悅趕緊披上衣服往下走,赤腳下樓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廚房的燈光從樓梯那裡看去,慢慢由淺至亮,而她也放緩了緊張腳步走到門口,安心的靠過去。

    她就這樣靠著,沒有驚喜,也沒有悲痛,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景象恍惚在夢裡,雖然兩個人離的很近,但他始終沒有回頭,熟練的切菜碼盤,再找了幾個雞蛋攪拌打勻。

    梁悅覺得自己習慣這種熟悉,像是很多年前就這樣一起生活,像是尋常人家二十年夫妻的老來相伴,油鍋里茲拉拉炸去了從前的日子,翻黃的雞蛋餅香氣帶走了一下午的不安定。

    於是,在他往鍋裡倒入青椒那刻,她說:“再加些醬油。”

    乍響的聲音讓他驟然回頭,遠遠的看著,雖然相隔只有幾步,但已有幾個小時之遠。

    “我去買了幾件衣服,還有把水費交到物業。”他說。

    也許,這已是最好的藉口,也是最能讓她釋懷的藉口,也是沒有追究必要的藉口,梁悅低頭繞過他的身子站在爐臺前說,“給我拿點醬油,這個還是放醬油好吃。”

    鄭曦則凝視看她的側臉,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很緊很緊。這個女人太聰明瞭,明明知道一切仍不動聲色。他靠在她的頭頂,說:“衣服很難買,我找了幾家都看不上,所以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明天你陪我去買衣服。”

    他的聲音嗡嗡的響在她的耳畔,不管是真是假都多添了幾分可信度。梁悅低頭翻動黃黃的雞蛋和翠綠的青椒,這樣的顏色在東北人看來是最沒食慾的。

    最後,她說:“怪我,我忘了你沒帶衣服,早就該陪你去買的。明天早上我們去買,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得吃飯睡覺。”鄭曦則雙眼一直不願離開她的動作,點頭答應。

    他拿了碗筷,擺好了,她又用微波爐熱了飯,就著一道青椒炒雞蛋兩個人也吃的很專心。她沒問他去了哪裡,他也沒告訴她自己去了哪裡。

    吃完了,誰也沒收拾餐桌。他對她說:“困了,先睡吧。”

    梁悅遲疑一下點點頭,兩個人一同回到主臥室,看著凌亂的被子,他淡淡的說:“我不在,你倒是能過來睡了。”

    梁悅低頭整理被子說:“睡哪裡都一樣,跟旁邊的人無關。”

    兩個人都躺好,闆闆正正的。中間隔著的距離不大不小,最後她側個身,臉埋到他的胸口,他也伸出手摟抱著,她的髮絲摩挲他的下頜,軟軟癢癢的。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後來她磨蹭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死死的用力,就是不肯鬆口。而他悶吭一下,再不掙扎,只是死死摟著一動不動。

    還說什麼呢?全都在動作裡了,梁悅就是這樣的女人。她不會說擔心,她不會說想念,牙齒印下去的意思由他去猜。

    猜得中猜不中,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他又回來了。

    早晨起時,梁悅臉色緋紅。三十好幾還撒嬌耍賴硬是咬了人家一口才罷休,說出去實在有點丟人。怕被鄭曦則恥笑,她趁他還在睡趕緊爬身起床。沒動幾下,卻被他拉回懷裡接著睡。

    一覺過後,他還是沒醒。又一覺過後,他還是沒睜開眼。

    於是她終於忍無可忍,操起自己的枕頭悶在他的臉上,大聲問:“你屬豬的?還不起床什麼時候去買衣服?”

    鄭曦則從枕頭下面翻出臉來,亂蓬蓬的頭髮斜眼看她說:“梁大律師,刑法你背過吧?故意殺人罪很重的。”

    梁悅懶得回答他岔開話題的問號,邁步下床。這次動作之快,讓身後的人全無伸展之處,只得眼睜睜看她走出臥室。

    突然,關上的門又被打開,隨後是梁悅還在眯縫著的眼睛:“喂,再不起來就要關門了。現在是下午五點。”

    他懶洋洋的說:“沒關係,我買衣服很快。”

    隨後一塊毛巾劈頭蓋臉的摔在他的臉上說:“廢話,只給你買不給我買,我買衣服比較慢。”

    鄭曦則歪過頭,從毛巾下面看她,隨後笑笑又重新閉上眼睛。

    梁悅很沒出息,見恐嚇不管用,只好做低服狀,跪在床上趴在他的上方說:“乖,你起床的話阿姨給你買糖吃。”

    沒有動靜的人,連胸口的呼吸都隱藏不見,梁悅雙指掐住毛巾一邊偷看,豈料沒有看清楚,又被人拖了去,唇印上時手也上下不老實。梁悅怒從心中起,想要掙扎,無奈最近減肥效果很好,力氣也少了很多。有氣無力的被人佔了便宜偷了香,甚至還翻身壓在她身子上,雙臂支撐住創將她圈在內裡,低聲說:“不如,我們明天去?”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順著鎖骨往下,成功的化解了梁悅上街買衣服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會在最後時刻被拐上床,梁悅坐在店裡還在思考。

    腿軟腳軟的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眼看著他左一件右一件試了幾次都不滿意,更是陷入半遊魂狀態。

    他們那場糾纏實在耗神耗力,可他卻神采奕奕如同無事,挑好休閒服的他回頭笑著問問:“這件怎麼樣?”

    漫不經心的她隨口答道:“好,真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他躡手躡腳蹲到她旁邊問:“那這套和那套深藍的,哪個好?”

    梁悅閉眼點頭,再次回答:“這套好。”

    耳邊突現竊竊笑聲,她勉強睜眼把焦距對準他身上的衣服,後背頓時有些冷汗,其實他穿的就是剛剛那套深藍色的。

    這個,可以說自己有點色盲嗎?

    鄭曦則的臉色還如以往,笑容淡淡說:“那套深藍的確實不錯,我讓她們包上。”

    梁悅很愧疚,看著他雙腿站直奔向服務人員,她只好在後面補加一句:“那個,你身上這套也很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笑不可抑的不單單是那些服務人員,連鄭曦則走路的步子從她這裡看去都有些變異走形。

    鄭曦則越想越好笑,把衣服拿到手的時候還沒停止笑意。

    這是梁悅第一次誇他。雖然聽起來有點孩子氣,卻真的很高興。

    他拉著她的胳膊,說:“走,咱們買童裝去。”

    童裝?梁悅垂死掙扎:“鄭曦則,你又在想什麼?”

    他回頭一笑,“我沒想什麼,我在想童裝。”

    她只好似笑非笑的問“給誰買?”

    鄭曦則仔細看了看她,說:“方若雅,你朋友。聽說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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