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
不願意承認,
莫名的心動是愛你,
愈是逃避,
想你的心就唸念是孤寂,
每日每夜,
不住吶喊著想你想你!
“艾先生!”
東方綾聲音嬌脆,喊住了從不遠處晃過去的男人。
艾始柄一身帥氣白西裝,拿著平面圖,在“安康老人養護中心”裡比來畫去。
聽到這聲耳熟的呼喚,他身形一僵,扭過頭來。
“嗨!東方小姐。”呵呵呵,他只能乾笑,不敢再“猜想”美人。
上回看到美人在燙厲少甫的襯衫,那種心痛的感覺至今猶存。不過,他已經告誡過自己,“朋友妻,別客氣”……啊,不是啦!是“朋友妻,不可戲”,所以從現在起,他不能再對美人流口水、獻殷勤。
不然,就算他有九條命,也不夠被厲少甫打!
東方綾好奇地看著他,唇邊漾著輕笑。“你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啊!就……到處看看嘛!”他很難答出一個所以然來,其實,他是來幫忙勘察“安康老人養護中心”的形勢。
八年前,錢有虎與厲少甫過招的時候,曾經差點殃及這裡的老人,所以,當得知錢有虎捲土重來,打算對厲少甫在乎的人不利,他馬上奉命來了解這裡的安全顧慮,以及錢有虎派人滲透到這裡的情形。
還好!安養中心的人馬都是老班底,沒有新面孔,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不過……艾始柄皺了皺眉,這兩人當年樑子結得可大了,錢有虎對於報復志在必得,或許他將整個行動策劃得更精密、更小心,那也說不定……
東方綾看著他複雜的表情,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事。”為了避免引起驚慌,整個事件列屬高度機密,他不能多嘴。
相較於他緊得像蚌殼似的嘴巴,東方綾今天的談興反而很高。
她跟厲少甫仍然處在冷戰之中,彼此的酸味比陳年鎮江醋更濃郁,可奇怪的是,她還是常常來到“安康老人養護中心”——
雖然明知道會跟他打照面;而他也依舊跟她同步現身——一臉臭臭的來虐待她的視覺。
一干老人閒來無事,想盡辦法要他們解除冷戰,厲少甫那邊的情形口何,她是不清楚啦!不過,梅姨與松伯老是在她耳邊嘀嘀咕咕他的好,她聽得都快耳朵出油了。
厲少甫再好有什麼用?他們在冷戰呢!總不會叫她先低頭吧?
“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探望老人家?”她很自然地把艾始柄造訪的動機設定為“當義工”……就跟她一樣。
“嗯……我是跟著厲少甫一起過來的。”
“噢!”就是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才踅到這邊採,結果繞了一圈,又跟他扯上關係。
東方綾抿緊唇。別!別想他的人、別聽他的事、腦子別繞著他打轉……自我建設了好半天,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跟厲少甫好像認識很久了喔?”沒辦法,她就是會想著他!
艾始柄點點頭,這應該算是安全話題。“我們認識八、九年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以前曾經一起待過警界特勤部,卻在離職時認識的。”安全話題一開講,艾始柄立刻變得口若懸河。“說到這件事我就有氣!我從小就有八卦的天賦,第一次受到肯定,就是靠小道消息追回幼稚園園長被偷拍的裸照。但是,受訓時上司故意整人,不派我去‘情報組’,反而把我分發到‘翔鷹組’,我一氣之下就遞辭呈。”
“那,厲少甫為什麼離職?”東方綾好奇地問,期待解答。
“那時有某件事讓他很火大,所以他就不幹了。”艾始柄揮揮手,有心迴避。“離職之後,我們合夥開了‘風行保全公司’,交情綿延至今。”
“噢!”她點點頭,有些失望。
她想知道厲少甫的個人歷史,可是艾始柄講的好少好少,而且……很可疑。
“既然你們認識這麼久,那你知不知道……”她把玩著髮尾,猶豫該怎麼問出口。
她想起了松伯與梅姨之前的耳語,想起了厲少甫的“過去式”,心情就像泡在低氣壓裡。她不想被認為是在探隱私,但她實在好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厲少甫的種種背景,如果她託義兄們去查,肯定能在短時間內水落石出,而他們也已經知道了厲少甫的存在,曾經主動提過要去了解,卻被她婉拒了。
她想要“自己”弄清楚這個男人!
“知道什麼?”艾始柄豎直了耳朵。剛剛那句問話應該還沒說完吧?”……他的感情生活。”她輕如棉絮地問道,耳根赧紅。
哦喔!安全話題好像開始變得不安全了,艾始柄緊張兮兮地看著她。
“這、這你可以放心,保證是一片空白。”他說的是實話。
但就東方綾聽起來,實話反而很像反話,再這樣問下去,哪會有結果?
算了,換個角度問!“他好像很排斥女人。”
“的確有一點。”為了不觸怒在場的唯一女性,艾始柄保守作答。
“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嗎?”她循循誘問。
艾始柄像作賊似的看看兩旁。厲少甫最討厭“舊事重提”
了,要是知道他正在散由“舊事”的“周邊訊息”,不氣得跳腳才怪!
“這是因為某個女人的緣故。”他彎腰低頭,小聲回答。
果然!果然就跟某個女人有關!
東方綾繼續掌握髮問權。“那個女人跟他有感情上的牽扯?”
艾始柄想了一下,又是搖頭、又是點頭,遲疑了半晌,最後才重重地點一下頭。
一陣尖銳的心痛劃過了她的胸口。
“那個女人傷害了他?”
他點了一下頭。
“傷他很深很重?”
他又點了一下頭。
“你可以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嗎?”她心裡五味雜陳。
“厲少甫從小就不喜歡女生,不過,那只是一種小男孩式的排斥心理。八年前,那個女人做了一件自私又過分的事,讓厲少甫對女人的印象全面改觀,大概就是從那時起吧!他對女人便又兇又不客氣了。”
東方綾心緒複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消化聽到的訊息。
她,很心疼他受過“感情創傷”。
她,很生氣曾經有女人傷他至深。
為此,她想為他流淚、為他抱不平,更想好好愛他、疼他。
但是、但是,重點來了!
他,一直沒有親口承認中意她……
他,一直對她兇巴巴,雖然關懷在心裡,但好話卻絕口不提——
如果先前“某個女人”曾與他分享過感情的酸甜苦辣鹹,還曾“虐待”過他的心智,甚至留下讓他討厭女人的“臨別紀念品”,那她東方綾又算什麼?
她連人家的一個小指節都不如!
她根本沒有影響厲少甫一分一毫!甚至在冷戰之中,他還是吃得飽、睡得好,中氣十足、精神嚇嚇叫!
一陣酸溜涸的醋意湧上了東方綾的心。
差別待遇!這絕對是最不公平、最令人髮指的差別待遇!
“你們在聊什麼?”一個不善的聲音響起。
艾始柄立時跳起來,臉色變得灰敗。“沒、沒有啊!”
最近,厲少甫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老是沉著臉,逼得人喘不過氣採,臉色之可怕的,連他看了都會瑟瑟發抖。
厲少甫瞪著他。艾始柄可是東方絞親口承認的“現在式”
呢!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他心裡就一陣不痛快。
他只想把東方綾藏起來,不讓任何男人看見,只為他一人獨有!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低下頭,蹙著眉,瞪著東方綾直瞧。
雖然表情兇惡,但是閃動在黑眸裡的擔憂卻無庸置疑。
不過,這下於就算他把柔情隱藏在粗獷之中,值得細細品嚐,回味無窮,也抑制不住來自“差別待遇”的不滿,她又捧醋狂飲了!
唉!心頭鬧紛紛,她要自個兒去想清楚。懶得再跟他說了。
“借過!”她豎起柳眉。伸手排開擋路的“障礙”想要走開。
那雙纖細的手臂,怎麼可能推得動厲少甫?他反手抓住她。“你去哪裡?””洗、手、間。”她齜牙咧嘴,波浪長髮甩呀甩。“怎麼,你要跟來嗎?”
厲少甫縮了一下,憑直覺知道她動怒了。
看她氣沖沖地走開,他也氣沖沖地看著艾始柄。“你對她說了什麼?”
“沒有啊!”艾始柄趕快撇清關係,“我發誓真的沒有!”
“如果不是你跟她嚼了什麼舌根,她會不理我?!”
“冤枉啊,大人!”他為自己抱屈“你們兩個之前就翻臉了,關我什麼事?”
見他說得那麼坦白,厲少甫實在很想剁了他洩憤,很想很想!
星光,在夜空裡發出了寒芒。
城西近郊,有一座“麗莎花園”,“麗莎花園”包含著一棟紅磚屋,紅磚屋裡,住著一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女人。
厲少甫熄掉引擎,坐在車裡,點燃一根菸,看屋裡搖曳的燈火。
雲霧吞吐著,依然蓋不掉她活躍在他心裡的纖影。她噴、她怒、她不滿,投給他的眼神,都兇得跟他有得拼,讓他既想狠狠吻住她,又想抽打她的小屁股。
美麗的女人形同麻煩,而她是其中的絕頂麻煩,她影響他太深!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讓他牽腸掛肚,又莫名其妙地讓他覺得她嘟嘴的模樣很迷人、嗆聲的模樣很迷人,甚至連臭著小臉不甩他的神情都讓他為之迷醉。
想來不妙!他該不會是著了她的道吧?
他捻熄菸蒂,踏出車門,往紅磚屋走去。
門上的風鈴又被擅響,矯健的步伐踏了進來。
東方綾聽到鈴響,放下了手邊正在研究的英國茶目錄,笑意盈盈地抬起臉。
“歡迎光……”笑顏凍結在俏臉上
厲少甫不以為意,或者應該說是“習以為常”。
他直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與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對視。
不用她開口,他也看得出來她還是在惱他!
女人的怒氣怎麼可以來得又突兀、又持久?如果不是那天她無端提起“談戀愛”、“被女人傷害”等話題,他們又怎麼可能會陷入冷戰?
這幾天,他也被醋酸嗆得頭昏眼花,看到艾始柄就想打人。現下,大敵當前,錢有虎正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煩心的事太多,他應該要全神對付錢有虎,不能分心才是。
但,他居然還能分神去想她,真是不應該!但不應該也制止不了……
“你來做什麼?”亮晶晶的水眸瞪著他。
見到他,她其實很開心,但是一想到“差別待遇”,小嘴就又忍不住噘了起來。
厲少甫的目光好似有火,灼灼燒著。狠狠吻她、狠狠揍她、狠狠吻她、狠狠揍她……兩股衝動在他的心口匯聚、衝突,但都一樣誘人。
“說啊!你來做什麼?”
終於,他下了決定。“我來吻你。”
“不要臉!”東方綾的臉兒紅了起來,卻沒有想逃的慾望。
“誰要讓你吻啊?”
“你。”
他廢話不多說,長臂一撈,就把她扯到身前。
東方綾還沒來得及抗議,他已經俯下身,精準地噙住她的唇。
他毫本客氣地攪吮薯她的丁香小舌,貪婪而徹底地享受她的芳澤,佔有的慾望極為濃烈。
東方綾生嫩地回應。他的吻令人臉紅心跳,神思朦朧。她嚐到了他唇裡有著淡淡的煙味,煙味與他的氣息融合;釀成了好聞的味道。
半響後,她輕輕推開他,虛弱地說著,“你不可以再吻我了。”
“為什麼?”他抵著她的額頭,暗疵的低語。
“我們在冷戰耶!”連她自己都聽得出來這個藉口有多薄弱!
粗糙的指尖摩攀著她的唇,揉人了蜜腔,逗她吮著,帶來了陣陣戰慄的熱流。
“就因為在冷戰,所以才需要加溫。”他又重重地啾了她一記才仰起頭。
東方綾靠在他懷裡,芳唇被吻得腫腫的,連硬邦邦的心腸也被吻軟了。
氣了這麼久,她也累了,不想再對他板起面孔。要她強迫自己對喜歡的男人兇巴巴,其實是一件好難好難的事1
是的,她喜歡厲少甫,幾乎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他這個又兇又鴨霸的男人。
“你知道嗎?”她卷玩著髮絲。
“嗯?”
“我們應該談一談。”她有些心事重重的說。
厲少甫深吸口氣。她最近明顯的悶鬱不快,他不是不在意,但迫切的危機就在面前,危及的是生命,所以,他不得不把她的情緒問題排到行事曆的最後一格。
“改次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只能在這裡逗留一會兒。”
他的思緒又飄到正事上。他懷疑,錢有虎的目標正是媛媛。偏偏媛媛不在他跟前,雖然她一直保持天天報平安的習慣,但他就是不放心。
“你說什麼?”東方綾愕然地跳出他懷抱。“改次?”不是這次、不是下次,也不是下下次?
“對呀!改次,等有機會再說。?他看了一眼掛鐘。“我該走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可惡!他才饗足了吻她的慾望,就想拍拍屁股回家去?東方綾重燃怒氣。
他使出拖延戰術,該不會是想把他的“過去式”混過去,略之不提吧?
“對了,你最近少到‘安康老人養護中心’去。”他若有所思地叮囑,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八年前那裡曾出過事,是危險地帶之一,他不希望她遭到波及。
哈、哈、哈!如果他以為扔下一句命令,她就會乖乖照辦,那他就錯了!
“我要去哪裡是我的自由,閣下管不著!”
她不想刻意反著他的話去做……唱反調是最沒有建設性的事,不過,她也不想讓他太安心,以為她真的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乖得像喵喵。
“晚安、再見!”她把他推推推,推出紅磚屋。
厲少甫離開後沒多久,電話就響了起來。
“東方小姐,我是梅姨,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請你過來一趟?”
“怎麼了嗎?”
“不知怎麼著,心裡有點煩,想找你聊聊天,可以嗎?”
上天可鑑!她本來就沒有要跟厲少甫唱反調的意思,不過,梅姨找上門來,想要有個談心對象,她不忍拒絕,只好赴約。
“請等一等,我一會兒就過去。”
東方綾站在梅姨的房間,從手提袋裡拿出自行帶來的茶葉與茶具,沖泡一壺安神寧靜的甘菊茶。
小小的房間裡,立刻充滿了馨暖的茶香。
“對不起,這麼晚了還請你過採陪我。”梅姨坐在床上;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關係。?她淺淺一笑,把甘菊茶遞過去。“梅姨怎麼了?好像很不安?”
“嗯!心裡一直怦怦跳著。”梅姨喝了口茶,眉心舒緩。“這兩天,我覺得好像有誰在監視著養護中心,心裡毛毛的,怪不舒服。”
“會不會是你太多心了?”東方綾挑了個好位置,閒聊、喝茶。
她記得厲少甫曾經說過,梅姨比較神經質,總是把尋常小事想得相當嚴重。不過,她倒覺得還好,有些女人會有某方面敏銳的直覺,像上回,她摔在自家後面的窟窿裡,不也是梅姨堅持厲少甫過去看看她的嗎?
她抱著耐心聽下去。
梅姨皺著眉,不勝困擾。“可能吧!不過,我最近常常想起八年發生的大事。”
“八年前?”這個時間點好像很敏感,厲少甫也是在八年前離開”翔鷹組”。
“那一年,阿厲在‘翔鷹組’,幫忙逮捕一個軍火犯,好像叫錢什麼的……唉!不記得了。”梅姨揮揮手。“不是我蓋你,警方當年可以逮捕到這個軍火犯,阿厲可是居功厥偉。但誰知道,在移送法辦的過程中,軍火犯逃了。”
“逃了?”
“嗯!他對厲少甫記恨在心,所以挾持了一個人質,接著又挾持整個安養中心,還抓來阿厲的妹妹,打算對她跟他們的奶奶不利。”
“事情這麼嚴重?”東方綾瞪大了眼,握著杯把的纖指不禁絞緊了些。”後來呢?”
“幸好阿厲及時趕到,我們所有的人才都沒有遇上危險。”
兩人沉默了一下,東方綾慢慢消化她所聽到的往事。
“大概是這件事讓他內心有愧,認為都是因為他,才會殃及身邊的人吧!所以,他對這裡的人特別好,也特別保護媛媛。
不說旁的,就說他奶奶在世的時候,他可孝順得緊!”
東方綾心口一繃。他,特別保護媛媛……
那她當初把媛媛送到閻介霆身邊,讓他找都找不著,他一定很心煩!
“事情發生時,不免有些人因為無辜被牽累而責怪他,不過,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諒解。只是……唉!很多事一言難盡。,當年有個漂亮小姐就因此跟阿厲決裂……”梅姨忽然驚覺到說了不該說的話,為時已晚地住口。
突然間,一個想法飛快地竄人她的腦子裡。
“對了,上次我好像聽你跟松伯提起過,有個女人傷厲少甫很深,難不成是她……”她吐了一下舌頭。這樣問出口,豈不表示她有“聽壁腳”的嫌疑?
“你聽到了我們說的話?”梅姨驚訝地看著她,沒怪她,反而有一點責怪自己亂嚼舌根的心虛。“嗯!沒錯,她也是那次的人質之一,所以她恨死厲少甫了。”
東方恍然大悟,事情的頭尾接起來了!
她在腦中自行推演著……鐵定是這個事件,造成那個女人與厲少甫的嫌隙;厲少甫本來就有愧於心,她又橫加抱怨,所以才深深傷害了他!
她又心疼又生氣!
鏟奸除惡,本來就會樹敵啊!可是,不能就為了不樹敵,任不法之徒逍遙法外。那個女人不明白這層道理,是她不好,厲少甫為什麼要執著於她?還為了她,把所有的女人都給討厭上了?
女人可不是都像那樣,貪生怕死、是非不分,至少她東方綾就不會……
“轟隆!”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爆響,在寧靜的夜裡炸了開來!
有爆炸!
五分鐘內,這個可怕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安康老人養護中心”。
人群騷動不安,到處一片凌亂,許多受驚嚇的老人家都跑到天井。
救援人員在短時間內就抵達現場,其中不乏消防隊與警備人員,但是最顯眼的,莫過於一支穿著黑色勁裝的救難隊伍。
他們是“風行徵信公司”的部屬,訓練有素、動作敏捷,在厲少甫的帶領之下,迅速深入現場,疏散人潮。
東方綾將梅姨交給他們安置,然後也挽起袖子去攙扶其他老人家離開。
突然間,一個大掌扯住了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抬起小臉,正好擅進厲少甫的懷抱。
看著他憂心如焚的雙眼,想起才剛聽過的往事,東方綾心裡漾著心疼的情緒,語氣不禁輕了些。“梅姨請我過來陪她說話解悶。”
“你給我回家待著,這裡很危險!”厲少甫惡狠狠地下令。
雖然只是後牆被不明物體轟倒了,目前沒有人傷亡,但是他知道,這只是序幕,錢有虎的報復行動才正要開始而已!
“不要。”東方綾想也不想便拒絕。“我要留在這裡幫忙!”
她迅速下了個決定,她要用行動讓他明白,女人並非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她自願留下來與他並肩作戰,就算遇到危險,也絕對不會記恨於他
“你!”厲少甫狠狠地瞪住她。
“頭頭,那邊有一些行動不良的老人正安排著要遷到附近的醫院。他們好像受到了驚嚇,需要一個人過去安撫安撫。”
過來說話的男人,長得虎背熊腰,擺明了就是做不來哄人大業的彪形大漢。
“我去!”東方綾自告奮勇,扯住他的衣襬。“帶我過去,我可以安撫他們!”
“頭頭?”壯漢請示厲少甫的意見。
“讓我去嘛!”東方綾轉身央求。她能不能待下來很重要,因為她要扭轉厲少甫對女人的歧見。“這裡需要我,而我保證我不會亂來!”
這種兵荒馬亂的狀況,有個嬌柔女眷幫著安撫人心,的確比一票手毛毛、腳毛毛的大男人有用。
厲少甫勉為其難地對壯漢點頭。“看好她,別讓她出事!”
東方綾心裡一寬,馬上轉身隨著壯漢去出她的“任務”。
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向厲少甫證明,女人也能勇敢,也能幫忙處理棘手的狀況,而不是隻會喋喋不休的抱怨。
她輕聲細語地安撫滿面驚慌的老人家,幫忙推動輪椅、病床,一趟一趟地把他們往救護車上送。
這時,有個少年摸了過來,看了她好幾眼。
東方綾發現了他不安的神情,沒有多想,立刻綻開安定人心的笑容。
“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少年抖抖抖,額上滲出了點點冷汗。“你、你是東方綾嗎?”
“我是。”
“那邊有個梅、梅姨說,她有一些東西放在倉庫裡,那些都是她重要的紀念品。她見這裡好像逃木掉火災,所以想請你去幫她把東西拿出來。”
東方綾有些為難。“可是,這裡的人需要我,我得安撫這些老人家。”再怎麼說,活生生的人總比死板板的紀念品重要吧!要幫忙,也得分個輕重緩急。
“我、我來頂替你,我會推輪椅,也會說笑話,我可以把大家逗得開開心心。”
“那……好吧!”見少年說的那麼誠懇,東方綾也只好答應。
如果她動作快一點,往返一趟倉庫,應該是耗不了多少時間。
“東西放在倉庫左手邊的鐵架上,從上頭數來第五格的位置!”少年說道。
東方綾提起裙襬就跑,急亂之間,她甚至忘了跟負責守著她的壯漢報備一聲。
養護中心裡,一片混亂,彷彿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行蹤。
但是,就在她衝進倉庫裡的那一瞬間,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響起在暗處。
“呵呵呵!目標已經進入倉庫,再不了多久,她就會在厲少甫眼前炸成了灰。”男人摩掌著掌中的遙控器。“莫不敢相信,我等這一刻等了八年之久!”
然後,他攤開手掌,既興奮又慎重地按下了掌中的遙控器。
“左邊鐵架上,從上頭數採第五格的位置,一、二、三、四、五……”東方綾在倉庫裡,邊尋找邊喃喃念著。“啊!找到了。”
一個大紙盒果然就在鐵架上等著她發現。
她抱起紙盒往門口走,紙盒的重量沉得很,害她差點走不動。
滴、滴、滴、滴……一陣不尋常的聲音從盒子裡傳了出來。
這是什麼聲音?難不成梅姨的紀念品是一口大時鐘?
一個奇怪的直覺閃過心頭,東方綾不禁好奇地打開盒蓋。
盒子裡,紅藍黃綠黑白六色電線密密麻麻地纏在一起,中間有一個巴掌大的電子熒幕,連接著下頭一個鐵盒,刺鼻的氣味微微滲漏。
她皺了皺小鼻子,發現電子熒幕上大大的數字不住跳動。
八十七、八十六、八十五……天哪!這看起來好像是……
定時炸彈!
她突然全身發冷,必須用力站著,才不至於坐倒在地上。
為什麼梅姨的紀念晶會是炸彈?或者……這根本就不是梅姨的東西?
少年不安的神色閃過腦際,她這才想起有些不對勁。等等!這些問題似乎不適合現在研究,她得快點找到厲少甫,只有他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陣嘎嘎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她霍地抬起眼,發現電動鐵卷門正在下滑。
東方綾捧著炸彈盒子,不敢鬆手、不敢軟腳,更不敢跑上前去溜出門縫。
完了!她該不會是要跟炸彈一起留在倉庫裡,排隊上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