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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迷惑

    “若涵,你沒受傷吧?我來接你回宮。”來人關切的問。

    雖是相似的面容,可惜是不同的兩個人,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沒事,多謝三阿哥關心。”

    天已經大亮了,周圍的山峰在陽光的照映下,錯落有致,層次分明,正可謂是淡妝濃抹總相宜。美景美色雖猶在,心情已和上山時大不相同。

    下山途中,弘時倒是不停的找話和我說,可是我連應付他的心情都沒有,只有“嗯”、“啊”的回應幾聲。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誠然如此,若不是弘時緊緊的拉住我,好幾次差點就滾下山坡了。對於他的保護,除了笑容,我給不了他什麼。

    到了山下,昨天送我而來的馬車果然不見了,看來齊妃的本意是將我留在山上自生自滅的,沒想到卻被他的寶貝兒子壞了好事。齊妃這樣子對我,是該找個機會反擊了。

    馬車沒了,要怎麼回宮成了個大問題,弘時是騎馬來的,而我不會。

    在現代的時候,基本沒機會接觸到這種龐然大物,可能上馬對我來說就是個挑戰。

    弘時已經躍上了馬背,伸出手,示意拉我上馬和他共乘一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弘時的手摟住我的腰,我微微顫抖了一下,向前靠了靠,馬座上狹小的空間弄的我很不自在,我只有拼命的往前擠,試圖離他遠一點。

    “你很怕我?”弘時有些不悅

    我惶恐的回道,“奴婢從未騎過馬,有些緊張。”

    “呵呵,以後我會經常帶你去騎,很快你就可以自己掌控了。”他的手在我腰間摟的更緊。

    我不安的搖了搖頭,這三阿哥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三阿哥,奴婢僅是個宮女,不敢牢您這麼掛念。”

    “很快就不是了,回宮後,我就求額娘將你賜給我,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看誰還敢說你是個宮女。”他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也不問問我是否願意。

    我心中一急,差點跌下馬去,“請三阿哥收回成命。”

    “你不願意?為什麼?我堂堂一個皇子難道還配不上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的耳朵震的隱隱發痛。

    “三阿哥是人中之龍,奴婢怎敢嫌棄,只是齊妃娘娘怕也做不了這個主。”我心中篤定齊妃斷不會答應。

    他一臉的不以為然,“額娘會幫我的,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

    “你哪來那麼多話,,乖乖的等著嫁給我吧。”他打斷了我的話。

    看他得意的樣子,我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了,現在只有祈禱齊妃不會答應這件事。

    晌午時分,我們回到了皇宮。齊妃看到我灰頭土臉的樣子就沒有多說什麼,示意我回屋去休息。我原本以為即便不再次受罰,也會挨頓臭罵,齊妃現在的平靜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匆匆梳洗後,我一頭紮在了床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伺候完齊妃的早膳,我開始給她梳妝。

    “今天是你最後一天伺候我了。”齊妃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讓我卒不及防。

    她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宮裡的春蘭到了年紀這幾天就該放出去了,儲秀宮那裡人手短缺,昨兒個來我這把你要了去,一會你就去那吧。”

    我鬆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齊妃要將我賜給弘時才會說什麼最後一天這種話的,原來是皇后娘娘替我解了圍,但讓我納悶的是皇后為什麼要幫我,我只見過她一次,而且她當時的態度也並不怎麼友好。

    收拾好東西我走出了永壽宮,想想挺有意思,來宮裡一年多,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先是住在太醫院,再去乾清宮和養心殿,後來又來了永壽宮,現在又被調去儲秀宮。

    伺候過的人也不少,皇上,妃子再加皇后。如果我能回到現代,除了做回老本行,還有兩個職業我也能勝任,一是導遊,故宮一日遊的資深導遊,專門帶人參觀后妃的寢宮,還能介紹的頭頭是道。

    第二個是寫小說,書名可以叫做《我在清朝當宮女的日子》,吸引一群純真少女去買書,說不定還能發筆小財,想到這裡我不禁“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說出來讓大家也一起樂樂。”一個修長的身影攔在我面前。

    “讓十三爺見笑了,您這是往哪去?”這麼糗的事當然不能說出來。

    十三笑了笑,“四哥有事召見我,你這又是去哪裡?”

    看來十三還不知道我這幾天的遭遇,“我被皇后娘娘要去了,現在往儲秀宮去呢。”

    “真虧的你還笑的出來,這又不是什麼好事。”十三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下。

    “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嘛,再說了人樂觀一點才有希望,整天哭喪著臉還指望別人同情嗎?”雖說去皇后那不見得比在齊妃這舒坦,不過至少可以躲開弘時的糾纏,他是我現在最怕見到的人。

    “那你去吧,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十三爺嘆了口氣。

    儲秀宮已近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皇后那拉氏優雅的靠在椅子上,面容裝束一絲不苟,纖纖玉手握著茶杯,儀態萬千的抿了一口水,我心中暗暗讚歎,不愧是皇后,那架勢那氣度還真不是一年兩年可以練出來的。

    請過安後,皇后不冷不熱的丟了幾句話給我,“你在我這儲秀宮平時也不會有什麼要緊事,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

    “奴婢聽明白了。”當初齊妃也是要我做好自己的份內事,要我記著自己的身份,結果呢,莫名其妙的被懲罰,還差點把小命斷送在落雲山上,我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嗯,還有,你要記著,該是你的福分跑不了,凡事別太苛求,無論什麼事都是需要時間的。”皇后又加了一句。

    “奴婢記下了。”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皇后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對我是好心還是壞意,這些我都一無所知。在這個深宮裡,到處充滿了危機,活的真是太辛苦了,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用以前的那種方式來生存,也不能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我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就這樣平安無事的處了幾日,我也漸漸適應了儲秀宮的生活,瞭解了皇后的一些日常的小習慣,例如她喜歡吃甜食,每天午膳後一盅燕窩銀耳羹成了她雷打不動的嗜好,而她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會做些新鮮的玩意,於是這差事便落到了我的頭上。

    對於做甜品其實我並不太在行,請教過御膳房的高公公後,如今也算是能像模像樣的弄出點名堂來了,這不,我端著剛燉好的紅花冰糖銀耳羹給皇后娘娘送去。

    前廳內,皇后一臉的凝重,而劉公公正附耳對皇后說著什麼,隱隱約約我聽到劉公公說“萬歲爺病重”之類的話,我的心猛的一震,手一滑,碗盅應聲而落,摔了個粉碎。我連忙跪了下來,“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馬上收拾。”

    我的手在不停的撿著碎片,腦子卻不斷的胡思亂想,他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為什麼劉公公要弄的那麼神秘,我的心亂成了一團,可臉上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

    “你起來吧,叫其他人來收拾,”皇后突然出聲,“你跟我去養心殿。”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覺的看了看她,皇后的表情告訴我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我低應了一聲,跟在皇后後面走出了儲秀宮。

    養心殿外的侍衛全都正襟站立,一批批的太監宮女進去了又出來,出來了又進去,看來確實是遇上了麻煩事。

    我和皇后快步邁進養心殿,胤禛側臥在龍塌上,原本紅潤的臉頰如今變得非常蒼白,才幾天沒見到他,他怎麼消瘦成這樣?爹、歐陽聞人還有其他幾個太醫緊張的圍在胤禛身旁,不時的竊竊私語著什麼,見到皇后忙跪下請安。

    “皇上得的究竟是什麼病?堂堂太醫院的院使和左右院判還不能出個方子嗎?”皇后平時不太說話,可現在卻讓人不怒自威。

    沒有皇后的吩咐,爹和幾個太醫都不敢起身,唯唯諾諾的誰也不願回答。

    “冷清秋,你平日裡最得皇上的信任,你來說。”皇后指明要父親回答。

    父親跪上前一步,吐出了幾句話,“啟稟皇后娘娘,非老臣等故意拖延,只是萬歲爺這病來的蹊蹺,我們幾個人有不同的意見。”

    “什麼意見,但說無妨。”皇后在椅子上坐定。

    父親思忖了片刻,緩緩說道:“左院判和其他御醫覺得皇上只是偶染風寒,但老臣認為萬歲爺並非是偶染風寒,而是寒熱重症。”

    父親此言一出,驚的我慌了手腳,寒熱重症又名瘧疾,主要症狀是發冷和哆嗦、高熱和大汗,在現代社會,瘧疾並不可怕,因為西藥的引進已經填補了中醫的空白,可是在三百年前,醫藥短缺,這病要治癒很難,更多時候靠的是病人的意志力。寒熱重症和一般的風寒在表面上很難區分,沒有診脈之前我也給不出定論。

    “冷清秋,你確定是皇上得的是寒熱重症?”皇后聽了父親的話有些急了,聲音都變了。

    父親點了點頭,“依老臣幾十年的經驗來看,皇上確實是此病。這病拖不得,請娘娘儘快下旨。”

    皇后略一沉吟,“好,我信你,你立即開方抓藥,”她轉向我,“若涵,你在這裡伺候皇上用藥。

    我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如果之前我對她的恭敬只是礙於她皇后的身份,那這次確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眾人走後,我坐到胤禛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再握住他的手,涼的很,果然是寒熱重症,父親的診斷沒錯,就是不知道他會開什麼樣的方子。

    我剛要抽回手,胤禛已經將我的手牢牢的抓住,“別走”,他的聲音都嘶啞了,怕是燒的不輕。

    “我不走,我去打塊帕子給你敷著,馬上就來。”我怕弄傷他,試圖輕輕的抽回手,無奈他還是緊握著不放。

    “別走,你呆在朕的身邊,朕覺著踏實。”他的無助讓我心疼,我不由自主的反手握住他,我願意一直一直的被你牽著,一路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胤禛的頭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層層汗珠,我忙捲起袖子的一角給他擦去汗水,他的額頭燙的咳人,手卻冷如冰塊,唇鼻已有皰疹滲出。

    “朕,覺得好渴。”他喃喃低語著。

    我連忙回應,“皇上您躺著別動,奴婢去倒些水來。”

    以往的他一直是雷厲風行、威風八面的,我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般的虛弱。

    我倒了水來,輕輕的扶起他的身體,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住他的重量,再把茶杯湊到他的嘴邊,“來,慢慢喝。”

    才喝了一口,胤禛嗆了一下,大聲的咳嗽起來,我慌忙放下茶杯空出手來在他的後背拍了幾下。

    咳了好一會胤禛才回過神來,沒想到他居然對我說了一聲“謝謝你。”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萬歲爺您……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

    他伸出手拭去了我的淚水,“哭什麼,朕沒事,朕一定能撐下去。”

    “您不會有事的,”我把他的手緊緊的抓住,“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去把王一忠叫來,”他指了指外面,“朕有事要交待他。”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現在交待的,等病好了再說不可以嗎,不過我終究沒有把我的想法說出來,還是出去把王公公叫了進來。

    “王一忠,朕的病情千萬不能傳出去,對外只能說朕偶染風寒,所有王公大臣若有遞牌子上奏,你一律擋掉,若是洩露出一句半句的,朕拿你是問。”胤禛努力支起身體吩咐道。

    “萬歲爺,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處理。”王公公先是愣了下,很快會意。

    我恍然大悟,即便是在病中,他都比我想的周全,如果他得重病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不僅鬧的人心惶惶,他的政敵必定也會藉機反撲,到時局勢就難說了。

    “皇上,藥一時半會還來不了,您先休息會吧。”看著胤禛疲憊而消瘦的臉頰,我除了傻等著,其他的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胤禛閉上雙目,安靜的躺在塌上,但是他的手自始自終緊抓著我不放,由他去吧,只要他的病能痊癒,我今後再也不會和他耍小性子了,我根本不敢想象萬一他有事我該怎麼辦。如果歷史的車輪會按照即定的軌跡行進,那麼這次他一定能化險為夷,可是我的穿越本來就已經不符合歷史了,歷史會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呢,若真是如此,我希望遭到懲罰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他。

    “若涵姑娘,藥送來了”,王公公的呼喚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端過藥碗,剛想叫醒胤禛,他自己已經睜開了眼睛。

    我再次扶起他,讓我靠在我的身上,吹了吹湯藥,舀了一勺送到胤禛的嘴裡,他皺了皺眉頭,緊閉雙唇,再也不肯喝第二口。我用手擦去他嘴邊殘留的藥汁,嗔道:“還是皇上呢,連口藥都沒勇氣喝嗎?”

    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說的倒輕鬆,這藥太苦了。”

    “良藥苦口,萬歲爺總該明白這個道理,”我又舀了一勺,“來,捏著鼻子吞下去,苦味就感覺不到了。”

    他無奈的張開嘴,一口吞了下去,那臉痛苦的跟什麼似的,我不禁輕笑出聲,對於這樣一個不肯喝藥的大孩子,我只有不停的哄他。

    “剩下不多了,來,把這些喝了,您的病很快就好了。”我繼續哄他吃藥。

    “你還有完沒完啊,這麼苦的藥你自己來試試。”他有些不耐煩了,將藥碗推到了一邊。

    “您不肯喝我就只能喂您喝了,”我漲紅了臉,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您可不要後悔。”說完,我把剩下的藥全都含到嘴裡,湊上前去,封住了他的唇,將藥汁一點一點的送到他的嘴裡。

    他似乎被我的舉動驚住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迅速吞下藥後,他反客為主的吻住我,絲絲柔情都溶解在這個吻中,我被他吻的快喘不過氣來,他一個生病的人哪來這麼大的力氣,我感覺身體像燒起了一把火,從臉上一直燒到了脖子,再燒到了全身。

    他的吻從我的唇漸漸移到了耳垂,接著再到脖子,一路往下移,我的臉越來越燙,身體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由自主的緊緊抱住他。

    他的吻由淺入深,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臉上和脖頸上,使得我無處躲藏。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手慢慢的探向我衣襟的扣子,我慌的手足無措,忽然想起王公公還在屋裡,忙用低似蜂鳴的聲音道:“萬歲爺不可,還有人在呢。”

    胤禛輕笑一聲,我才發現王公公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了出去,諾大的養心殿就只剩下我和他。

    他伸手摸向我的髮髻,扯開結繩,拔掉髮釵,我的長髮飛瀑而下,披散在肩頭,隨後他一把抱起我來,將我平放在塌上,他修長的手指解開了我外衣的襟扣,裡衣的盤扣和胸衣的繫帶,衣杉如落葉般件件飄落。

    我全身酥軟無力,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胤禛在我耳邊喃喃道:“別怕,放輕鬆點,我會好好待你的。”他的身體漸漸壓了上來,我渾身一顫,十年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跳入我腦海中,塵封的記憶被打開,繼父醜陋的面孔也隨之浮現。我用盡全力的推開他,“不要。”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大概還從來沒有人像我這樣拒絕過他。

    我心虛的說道:“皇上您尚在病中,不易勞累,應多休息為主。”說完我故意無視他熾熱的目光,若無其事的將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的撿起,再一件件的穿上。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我,但他也沒有阻止我,等我穿戴整齊後,才算鬆了口氣。

    取過一床被子,我將他嚴嚴實實的裹起來,“您休息吧,喝了藥出身汗,興許明天就會痊癒了,奴婢會一直守在您身邊的。”

    胤禛一直都沒有出聲,或許他心裡把我氣的緊呢。我坐到他身邊,輕柔的拍著他,哼起了搖籃曲,一時間母性大發,剎都剎不住。

    他在我的安撫下沉沉睡去,我的眼皮也開始打架,倦意襲來,我的頭一歪,靠在床沿上,眯上了眼睛。

    睡夢中我被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驚醒,我連忙直起身子,只見胤禛全身發抖,牙齒打顫,面色蒼白。

    “若涵,朕好冷。”我碰上他的身體,他的皮膚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四肢冰涼,我連忙再去取來幾床被子,蓋的蓋壓的壓,他還是不停的哆嗦,我趕緊抱住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以父親幾十年的醫齡開的藥方絕對不會有錯,按理說一帖藥服下去雖然沒那麼快見效,但是不應該再發病啊,如果連父親的藥都沒有用,那我又該相信誰。

    “萬歲爺您不會有事的,若涵一定會想辦法救您”,沉思了一會,我有了主意,衝著門外喊了一聲,“王公公,麻煩你去請皇后娘娘來。”

    王公公應了一聲,片刻之後皇后就趕到了。

    我跪了下來,“奴婢大膽請求娘娘一件事。”

    “什麼事,你快說,只要能治好皇上,我都答應,”皇后彎腰將我托起。

    “萬歲爺的病情很嚴重,中藥怕是煞不住,懇請娘娘召見西洋畫師進宮,或許他們那裡有從國外帶來的良藥。”匆忙間,我只想到了這個方法。

    “西洋的東西真的管用?你能肯定嗎?”皇后有些不相信。

    “奴婢也不能肯定,不過可以試一下。”我記得這個時候西方已經有了治療瘧疾的特效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會隨身攜帶的。

    皇后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看來她也是在猶豫不決,畢竟是皇后,凡事都要考慮周全,事關一國之君,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我緊張的等著皇后表態,終於她開了口,“我答應你,但是不能傳他進宮,只能你去那取藥。”

    我忙不迭的點頭,只要能拿到藥,什麼事我都可以去做,“奴婢這就去了,還請娘娘傳太醫在此守侯,以防意外。”

    “好,王一忠,你同若涵姑娘一起去,凡事也好有個照應。”

    我向皇后娘娘福了福身,轉過頭看了一眼胤禛,他雖然不再哆嗦,但是下一輪發作可能會更厲害,我得抓緊時間。

    走出宮門的時候碰上了奉旨進宮的父親,我突然想起映雪的事,忙附耳在父親耳邊說了幾句,父親疑惑的看了看我,吞吞吐吐的想問又不敢問,我也沒時間多和他解釋了,叮囑他後便同王公公出了門。

    “有勞公公了,請問那西洋畫師如今住在何處?”上了馬車我就急急的問道。

    “老奴已經打聽清楚,他在城西開了所洋學堂,除了畫圖聽說還教人洋文。”

    半個時辰後,我們抵達了城西,下了馬車,我們徒步而行。

    剛走進學堂,就聽見後院傳來陣陣琅琅讀書聲,竟然是久未聽見的“A、B、C”,真是備感親切。我們快步走了進去,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間房內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仔細辨認了一下,正是自己要找尋的艾倫。我們徑直走了過去,剛到門口,便被一個書童模樣的人攔住了。

    “兩位請留步,我家主人正在讀書,任何人不得打擾。”

    “我們有急事求見,煩你通報一下,”求人家的時候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你這人真奇怪,我已經說了任何人不能打擾主人,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我家主人的脾氣大的很,讀書時誰都不能進去,就是皇上來了也一樣。”

    還真是皇上的事情呢,我壓住火氣,正要低聲下氣的求他,王公公看不下去了,“若涵姑娘少和他羅嗦,我們闖進去看他能拿我們怎麼樣?”

    “不可,”還沒等我阻止,王公公已經和書童扭在了一起,一個要進去,一個不讓進,那架勢簡直和市井無賴差不離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想上前去把他們拉開,屋子裡面傳來呵斥聲,“小六,做什麼呢?這麼吵!”

    這人邊說邊走了出來,抬頭一見是我,吃了一驚,急忙拱手道:“原來是若涵姑娘,快請,小六,你可真是有眼無珠,連若涵姑娘也敢阻攔。”

    幾個月沒見,這位大不列顛國畫師艾倫的中文水平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剛踏進屋子,我就開門見山的問:“請問先生這有沒有治療寒熱重症的金雞納霜?小女子有急用,還請先生相助。”

    艾倫很驚訝,“若涵姑娘怎會知道我有這種藥?”

    “我曾經聽幾個傳教士說過貴國的這種藥治療寒熱重症有很好的療效,不知先生是否可以幫我這個忙?”我曾經罵過他,當時的情形我還記憶猶新,希望這老外不會是落井下石之人。

    “藥我確實有,就是不知道姑娘願出什麼價錢?”

    “請先生開個價。”他願意賣是好事,就怕他提更過分的要求。

    艾倫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我倒是吃不準了,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我和你開玩笑呢,若涵姑娘,看的出你也是個爽快的人,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你等等,我這就去拿藥。”

    我舒了口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的氣量可比我大多了。接了救命的良藥,謝過艾倫後我和王公公速速趕回了皇宮。

    “拿到藥沒?”皇后一見到我連忙問道。

    我點了點頭,將手裡的藥遞了給她,拆開紙袋,皇后取出一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這藥當真管用?就這麼一小片,不用和其他藥一起煎服?”

    “回娘娘的話,口服即可。”

    皇后將藥拿給了父親,父親看了半天,面色沉重的走到我身邊,“若涵,你怎麼知道洋人的玩意的?洋人的東西可不能亂吃,萬一有個閃失你擔當的起嗎?”

    我一急,從父親手裡將藥搶了過來,“奴婢願意以身試藥,半個時辰後如果奴婢吃了沒事那萬歲爺也不會有事。”說完,我便將藥和水吞了下去。

    皇后遞給我一個讚許的眼神,拉過我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治好了皇上的病,我萬不會虧待於你。”

    半個時辰的等待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養心殿裡的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我,終於難熬的一小時過去了。

    王公公扶起胤禛,我端水到他面前,將藥倒在手心慢慢的送到他的嘴裡,待他喝完藥再小心的腋好被角。

    “折騰了大半天,娘娘您也累了,您回去休息吧,這裡由我照應。”

    皇后一直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我,“那就辛苦你了,有什麼事你馬上派人通知我。”

    她們走後,王公公端了些點心進來,“若涵姑娘,吃點東西吧。”

    我搖了搖頭,“我沒胃口,王公公您自個吃吧。”

    “那怎麼行,萬歲爺還需要人照顧,所以你更要保重身子才是。”他硬是遞了塊芙蓉糕給我。

    那芙蓉糕雖說是甜而不膩的上品,可吃在我嘴裡卻似嚼蠟。據我估計,這藥下去,半個時辰內藥性就會起作用,如果今晚不發病,那明後兩日準時服藥便可徹底根治,如果再次發病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今晚是個關鍵,叫我如何食之有味呢?

    我重新坐到了胤禛的身邊,握住了他的雙手,可不能再睡著了,無論如何我都要撐下去,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一起去面對。

    “為什麼那麼傻?”胤禛突然開口問我。

    “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他笑了笑,“宮裡有那麼多人,你為何要自己試藥?”

    我莞爾一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這樣做了,如果給我考慮的時間或許我不會這麼衝動。”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歷史,不是知道他的大限並不在今天,我還會做的那麼坦然嗎?我也沒想到幾個月後老天就又給了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你倒真老實,也不會說點讓朕高興的話。不過無妨,朕就是愛聽實話。”他嘴角邊的笑意更濃。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皇上您覺著好些了嗎?”

    他點了點頭,“朕感覺身子舒坦多了,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皇上可想吃點什麼?奴婢這就去弄。”我的手被他抓到懷裡。

    他搖了搖頭,“朕不餓,你在這陪著朕就好,”他將我的一簇亂髮捋到了耳後。

    我們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對方,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瞬間,現在他只是在無助的時候尋求了一處避風的港灣,而風平浪靜後他又將起錨,而我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一夜在我的提心吊膽中終於過去了,胤禛沒有再發燒或是發冷,我著實鬆了一口氣。清晨的時候,皇后見我守了一天一夜已經疲憊不堪,便叫了自己的貼身女官月兒替下了我,囑咐我好好休息,稍晚再去儲秀宮見她。

    回到屋裡,甩掉了花盆底,美美的泡上一個熱水澡,當手指無意間劃過自己的身體時,我不自覺的又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一切,他的懷抱,他的親吻,他的撫摩,我的臉又燙了起來,可是十年前的往事我始終沒辦法釋懷。我慢慢的埋入了水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任憑熱水蓋過我的身體蓋過我的肩膀,也任憑記憶沖刷著我的感官和視覺,那一晚繼父雖然沒有得逞,卻造成我心上永遠的傷害。

    水漸漸變涼了,我匆匆的擦乾身體,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洗完澡我原本就想去見皇后,卻沒想到被父親堵在了門口。

    “爹,你給我拿藥來了?”我驚喜的問。

    父親皺了皺眉頭,“涵兒,你老實和我說,”他頓了頓,“這藥到底是給誰的?”

    父親懷疑的口氣讓我很不舒服,我很難接受這種類似審問犯人的問題,我不悅的問道:“在爹的眼裡女兒就是個水性揚花之人?”

    “爹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我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不放心,”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多日沒有好好看看父親了,他的鬢角已經染白,他終究是在關心我,而我的任性也確實讓他操碎了心。我柔聲說道:“爹,是女兒的不是,女兒不會再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父親輕搖頭,“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涵兒啊,儘早回頭吧。”

    我頓時呆在了那裡,我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就連父親也看出我的心事。

    父親接著說:“爹知道你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這次只是一時的糊塗,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父親,我的真情居然被看作是如此的不堪,我的父親竟然這樣不理解我,我真有了撞牆的衝動。

    父親還想說什麼,我不耐的打斷了他,“爹,你的話我全明白,你把藥給我吧,我定不讓你失望就是。”

    父親也是一楞,他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只能無奈的摸出了藥遞了給我,我伸手接過,突然覺得自己很累,我在這皇宮中苦苦支撐著已經很不易,偏還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我的情緒一下子變的很差。

    送走了父親,我飛身趕往浣衣房,映雪的事情拖的夠久了,其他的事還能等,她的事再不辦就趕不及藥流了。

    來到映雪的住處前,隔著窗戶我隱隱約約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糾纏在一起,那男的背對著我,看背影應該是上次見過的那個侍衛,女的正是映雪。那侍衛手裡拿著一個碗正往映雪的嘴裡灌著什麼,而映雪雖沒有掙扎,臉上卻很痛苦。

    容不得多想我急忙推門進去,定睛一看,那手拿藥碗的不是別人,竟是和我有過節的歐陽聞人,我大吃一驚,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那歐陽聞人許是被我驚到了,碗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給映雪喝了什麼??”我大聲斥道。

    映雪攔在了他的面前,“姐姐別生氣,我見你這麼久沒來,就把事情告訴他了,他今天是拿藥給我的。”

    原來歐陽聞人就是孩子的父親,我以前看到的那個背影就是他的,怪不得看來熟悉,我為什麼早沒有想到呢。

    映雪怎麼會和他走到一起的?他們在一起有多久了?一個個疑問湧上了我的心頭。看映雪的樣子,她似乎並不知道歐陽聞人和我以前的糾葛,而歐陽聞人和她在一起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歐陽聞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一定是映雪趁我不備的時候放走了她。

    “映雪,聽姐姐的話,以後不要再和他來往,他不是個好人。”我遲疑著是不是要將歐陽聞人當初陷害我的事告訴她。

    “在映雪眼中他是獨一無二的,映雪此生非他不嫁。”她的臉上有小女兒的嬌羞,而眼中卻盪漾著從未見過的堅定。情到深處無怨尤,我剛才還在為父親質疑我的感情而惱火,現在居然自己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或許在父親的心中我也是那麼的盲目和不理智,我有些羞愧,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只要歐陽聞人他真心的對映雪,什麼都可以既往不咎。

    “妹妹你吃了藥一個時辰內就會腹痛流血,我不能一直在這陪你,一切你都要自己小心。另外這些日子都別太操勞了,頭幾天一定要安心靜養,我會幫你打點好的,也不宜服食過冷的東西,否則會落下病根,切記一個月之內不可再行房事。”我絮絮叨叨的交待了些注意事項,搞的自己好象經驗很豐富似的,其實我也全是醫書上看來的。

    臨出浣衣房的時候,我給了管事的李公公些銀子,請他不要安排映雪這幾天的工作,看李公公點頭哈腰的模樣,我就知道自己這招用對了地方。

    快走到儲秀宮的時候我才發現手中還緊緊的攥著原本要給映雪的藥,我忙藏進了兜裡。皇后娘娘正在用午膳,於是我便候在一邊等候差遣。豈料皇后見了我竟親切的招呼我,“若涵,你還沒用過膳吧,來,坐上來一起用。”

    我對一夜之間驟升的待遇無法適應,也不想再重蹈永壽宮的覆轍,驚惶的答道:“奴婢不敢。”

    皇后含笑拖過我的手,將我按在凳子上,“快吃吧,用完膳我還有事問你。”

    聞到菜餚的香味,我才覺著自己是真的餓了,從昨天晌午到現在我也就吃了塊芙蓉糕墊飢,飢腸轆轆的滋味不好受啊,這宮裡頭適合要減肥的人生存。

    皇后的午膳理應排場很大,但是桌上只擺著四個素菜和一碗湯,不見肉食,看來皇后也是個節儉持家的好手,她是處處為胤禛著想,也難怪這麼多年了她在雍正心中始終佔有一席之地。

    匆匆用完午膳,皇后讓我坐到她的身邊,看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說。“若涵啊,你來宮裡多久了?”

    我疑惑的看向她,怎麼都喜歡問這個問題,現在流行用這話做開場白嗎,要加上以前當太醫的日子有一年半,不過我不知道要不要算上,但我又不能不回她,“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做宮女差不多有半年了。”

    “嗯,你這次護主有功,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本宮會酌情考慮的。”她笑的醉人。

    皇后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叫我來就是為了嘉獎我?怕是沒那麼簡單吧!這宮裡頭的人嘴上一套,心裡面又是一套,來宮裡這些日子,我還是沒有學會察言觀色,至少皇后現在的心思我就完全摸不透。在沒有弄清楚她的意圖之前我還是保持低調的好,“這是奴婢份內的事,不敢要求任何賞賜。”

    皇后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不用害怕,本宮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心中一動,皇后既能得到雍正的尊重,必有其過人之處,要不然憑什麼母儀天下呢,或許我的請求她可以答應,“那奴婢有一事相求。”

    皇后點了點頭,“說吧。”

    “奴婢有一姐妹叫做映雪,現在浣衣房當差,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娘娘可以調她去養心殿伺候。”浣衣房的工作太辛苦了,映雪的身子怕撐不下去。

    皇后吃了一驚,“你就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奴婢願意終生侍奉娘娘。”這倒是我的心裡話,在皇后這可比哪都強。

    “你不願意服侍皇上?”她更是驚訝。

    “侍奉皇后娘娘和侍奉皇上是一個道理。”皇后的話問到了我的痛處,我不是不願意,只是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本宮也不勉強你,這樣吧,你去太醫院做宮女,以後萬歲爺那的湯藥一律由你負責,那叫什麼映雪的本宮就安排她去養心殿。”皇后滿口應承下來。

    我跪下謝恩,突然想到什麼,“映雪這些天尚在病中,還請娘娘寬限她幾日。”

    “可以,本宮給她十天的時間養病,不過這十日還是由你先替著。”皇后緩緩說道。

    唉,這次再怎麼也推脫不掉了,好在只有十天的時間,我應該還是可以應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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