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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

    南湘點點頭,撩起袖子,“那好,那我就動手了。”説完,她從畫箱裏拿出畫筆顏料,然後就刷刷的超裙子撒謊那個塗抹起來,他旁邊的女生一聲驚呼,抬起手撫住了胸口。(……)

    而此刻。唐宛如悄悄地把顧里拉到了一邊,用一種鬼崇而又神秘的預期,對她説:“顧裏,我要告訴你一個出人意料的秘密!”

    顧裏一邊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妝容有沒有花開,一邊頭也不回的回答她:“你想告訴我你的手機又被停機了麼?”

    “哎呦喂,説什麼呢?”唐宛如的眼珠子瞟來瞟去,脖子水平着移來移去,顯得特神秘,特詭異,就像是葫蘆娃裏那個尖嘴猴腮的白蛇精在打壞主意時的樣子。

    “你好好説話行麼?”顧裏行雲流水,閃電般地伸出手掐在正搖頭晃腦的唐宛如脖子上,唐宛如一聲慘叫,嘩啦吐出一條半尺多長的粉紅色舌頭,濕答答的甩來甩去,嚇得顧裏趕緊縮回了手。

    恢復了呼吸的唐宛如迅速地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重新搞出了她彷彿奧斯卡最佳女主角般演技派的嘴臉,抬起手半掩着她的小嘴,悄悄地靠近顧裏的耳朵邊上。但她的這個動作迅速地被顧裏制止了,顧裏伸出胳膊筆直地撐着企圖靠近她的大臉,唐宛如又耐心地把顧裏的手拿開,再次靠近,顧裏再次伸出胳膊撐住她的臉???兩個人來去了好幾個回合,最後顧裏怒了,一把捏住唐宛如的下巴,兇狠地説:“夠了,宛如?基德曼,你到底説不説,姐姐我還忙着呢!”

    唐宛如看拗不過她,於是放棄了,但她還是把眼珠來回掃了四五下,才幽幽地對顧裏説:“我看見顧源和簡溪在一起了。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説完之後,唐宛如得意地看見一臉茫然的顧裏,臉上的表情寫着“我就説是個驚天大秘密吧”,而在巨大刺激之下,顧裏大腦裏的數據線“嗶啵”響了幾聲、爆炸出幾個小火花之後,她恢復了意識。她盯着唐宛如問:“你是説???簡溪回來了?”

    一臉得意的唐宛如被問蒙了,她翻着白眼,像是努力思考着:“???我是和你説我看見顧源和簡溪在一起了???這樣説起來,確實是,簡溪回來了。”她放下了她的眼珠,肯定地點點頭,然後又説:“你抓住重點好不好,我是説,他們兩個在一起了!你怎麼把重點放在‘簡溪回來了’上阿。”唐宛如不解地抱怨。

    顧裏嗤笑一聲:“得了,關於放錯重點這件事情,那是你獨有的DNA。而且,顧源和簡溪這兩個小崽子,我們從高中就開始YY他們兩個,要成早成了。何必等到現在。”

    唐宛如又恢復了那張奧斯卡影后的臉,説:“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我看見了顧源給簡溪一個首飾盒,你猜裏面是什麼,是一枚戒指!”

    直到這一刻,顧裏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然,她並不是和唐宛如一樣神經打錯了線,真的認為顧源給簡溪戒指,她終於意識到了簡溪回來的目的。

    她轉身抓過旁邊的包,像一陣龍捲風一樣衝出了休息室,來無影,去無蹤,把驚訝的奧斯卡影后獨自留在了原地。

    當我和南湘回到禮堂的時侯,演出已經開始了,我們只得從舞台旁邊的側門溜進去。我拉着南湘的手,偷偷摸摸地潛到了kitty身邊。我悄悄地gaosuu了kitty剛剛在後台發生的插曲,同時也對她介紹了一下南湘。Kitty聽完之後衝南湘豎了豎大拇指。我在黑暗裏捏了捏南湘的手,在心裏替她開心。

    而十幾分鍾之後,那條被南湘改造了之後的禮服裙子,作為壓軸作品登場了。眩目的舞台燈光下,那條裙子下襬上的各種顏色的污漬,被南湘用畫筆,畫成了無數繽紛的花瓣、雲朵、霞光???整條裙子像是一堆暈染後盛開的花簇,而模特就像在這些流光溢彩的漸變色澤裏飄動而出的精靈。全場掌聲雷動。

    我回過頭去,看見南湘眼睛裏閃爍的光芒。我心裏真為她高興。

    當那個女設計師走上台發表感言的時侯,她自己也特別興奮,在感言的最後,她握着話筒激動地説:“在這裏,我一定要特別感謝一個人,如果沒有她,就沒有最後這件壓軸的充滿藝術氣息的作品,可以説,我的這個設計展,沒有她就不存在???“

    我和kitty同時回過頭,對南湘微笑着。

    “這個人就是我去世的外婆,她給了我創作的靈感。這條裙子,就是根據我外婆曾經的一件刺繡設計的???”話還沒説完,kitty就滿臉厭煩地一把把麥克風音量的控制鍵推到了靜音,“我靠這個徹底的婊子!”女學生在台上空洞地張着口,然後她在拍了拍麥克風、依然沒有聲音之後,只得尷尬地下了台。

    南湘苦笑了一下,衝我聳聳肩膀。

    我心裏其實挺難過。這個世界總是這樣,太多有才華的人,埋沒在社會的最底層,她們默默地努力着,用盡全力爭取着哪怕一絲絲一絲絲的機遇。而上帝敞開的大門裏,走進去的卻有太多太多的賤人。

    我想起有一次顧裏在雜誌上看到的一段話,chanel設計總監karllagerfeld説的。他説想要在娛樂圈或者時尚圈立足,那就只需要做到一點:接受不公平。

    禮堂裏的掌聲漸漸散去。

    而禮堂之外,當顧裏趕到唐宛如説的那個咖啡廳的時侯,她迎面就看見了正走出來的顧源和簡溪。

    她走過去,冷冷地站在簡溪面前。她望着簡溪,像是在看一面結了冰的河:“你回來幹什麼?”

    “找林蕭。”簡溪揉了揉鼻子,低頭看着顧裏,目光也沒有絲毫退縮。

    “你還有臉找她麼?”顧裏冷笑着,“當初你走的時侯怎麼不想着這一天呢?你當初玩背叛不是玩的出神入化麼,現在怎麼了?被甩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你知道你招惹的是一個什麼女人嗎?”

    “我知道,一個高中時被你們逼得跳樓死了的女人,”簡溪沙啞的聲音像一把風裏一吹就散的塵埃,“林汀的妹妹,林泉。”

    簡溪看着面前突沉默不作聲的顧裏,然後苦澀地笑了笑,面容充滿了無法描述的心酸,“你知道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侯,我心裏是什麼感受麼?一直以來,你雖然很多時侯都挺鋒芒、也挺咄咄逼人的,但是至少我心裏你是善良的,更別説林蕭了。她在我心裏就是最乾淨最珍貴的寶貝。而當我知道你們兩個身上揹着一條人命的時侯,説實話,他媽的顧裏,我都快瘋了!”簡溪的眼眶在風裏紅起來,他説:“這條人命除了你們兩個揹着,連我也揹着,至少那個女孩是因為喜歡我才死的。我好多個夢裏想起來都能一身冷汗地驚醒。我在替你們還債!我不想以後有報應!我不想林蕭有報應!”

    顧裏冷冷地笑着,但是明顯看得出地心虛,她只是硬撐着:“你別説的那麼好聽了。還債?你以為拍《聊齋》阿,你自己出軌愛上了林泉,非得扣一個這麼驚世駭俗的帽子,你演的這出《人鬼情為了》應該直接去衝擊奧斯卡,那《貧民富翁》肯定沒戲!”

    簡溪一把用力抓住顧裏的肩膀,顧裏痛得眉頭唰的一下皺起來,顧源用力把簡溪的胳膊扯開,低聲對簡溪吼:“有話説話,你再對顧裏動手我不客氣了。”

    簡溪紅着眼圈,衝顧裏惡狠狠地説:“我他媽告訴你顧裏,我對林蕭的感情不需要經過你檢驗,你沒這個資格。而且我簡溪對天發誓我從頭到尾就愛林蕭一個人。我就是愛她!林泉當初和我講好的條件,陪她談三個月的戀愛,她説讓她替姐姐完成心願。無論你信不信,我覺得那是我欠的孽,也是你們兩個欠的孽。我不還,我之後的人生就一直活在一條人命的陰影裏。顧裏,我知道你冷血,但那是一個人阿,一個活生生的人阿,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女就從你們面前跳下去,摔的『-』???”簡溪張了張口,喉嚨哽咽住了。

    顧裏看着面前激動的簡溪,無話可説。一直以來,她並不是像簡溪説的那樣蛇蠍心腸。很多個晚上,她和林蕭都是在被子裏發抖,流眼淚,做噩夢。直到很多年過去之後,這件事情在她心裏留下的傷口,才緩慢地結疤了。而且輕易不敢提起,一碰就冒血。所以她只能啞口無言地看着簡溪,過了會兒,她倔強地轉過頭去,盯着顧源,説:“簡溪回來,你早就知道了吧?”

    顧源點點頭,風吹亂了他精緻的頭髮,深褐色的頭髮遮着他深深的眉眼。

    “我是你女朋友,你也不告訴我,要不是今天唐宛如看見你們,你們準備一直都不説麼?你明明知道簡溪給林蕭的傷害有多大,也知道我和林蕭的關係,你竟然可以沉默到現在,你當我是什麼人?”

    “那我和你呢?”顧源望着顧裏,眼睛裏盛滿了深深的失落。

    “我和你?我和你怎麼了?”

    “你説我當你是什麼人,可你問過你自己這個問題麼?我想要和你溝通,我想要和你交流,我想要分享你的世界。可是我每天給你打電話,每天給你發短信,我一百個字的短信,你回我兩個字‘好的’,我給你打電話聊不上三分鐘你就説有電話插進來了,你心裏除了你的公司,除了你的姐妹,還有多少的空間,可以容納我?”

    顧裏看着顧源,她的目光在風裏漸漸冰涼起來。

    “我不是小説連載裏的人物,被作者想起來了就寫一寫,沒想起來就好多回都不出現沒有戲份。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是你生活裏的人,我不是隻有你想起的時侯,我才存在的。你遺忘了我的時侯,我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顧源揉了揉充滿血絲的眼睛,把頭別過去,“你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麼?你記得麼?”

    顧裏看着面前的顧源,還有簡溪,她什麼話都説不出來。

    她轉過身走了。

    走了兩步,她想起了顧源給簡溪的戒指,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簡溪給林蕭的禮物。她回過頭,走到他們兩個面前,從包裏掏出兩張請柬,一張遞給簡溪,“晚上的酒會林蕭也會在,如果你真的愛她,就去找她吧。”

    然後她拿過第二張,伸出手把顧源的手牽起來,放到他的手心裏:“我記得,我沒忘。”

    當晚的酒會,在學校對面的那個五星級酒店裏舉行。

    我再一次穿起了我非常不習慣的小禮服,並且踩在高蹺般的高跟鞋上,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當然,禮服和鞋子都是向公司借的,脖子背後的標籤都不能拆,所以一晚上,我都覺得後背癢癢的。

    當然,比我更不舒服的,就是唐宛如了。當她聽説幾個活躍在雜誌上的帥哥男模也會出席今晚的酒會時,她就像是一隻樹瀨般地掛在了顧裏身上,直到顧裏翻着白眼,咬牙切齒地從包裏拿了一張邀請卡給她。而這種場合,她總是會不時地拉扯着她的低胸小禮服。當然,為了不再上演上一次的悲劇,顧裏在出發前,一邊對着鏡子塗唇膏,一邊警告她:“如如,我醜話説在前頭,如果你再敢當着所有人的面,把你胸裏掏出來丟在茶几上的話,我一定當場把它塞進你的食道里。”

    “唉呦,嚇死我了,還好是‘食道’,我以為你要説什麼呢。”唐宛如扶住胸口,鬆了一口氣。

    而顧裏的唇膏一筆走歪,塗到了臉上,唐宛如的這句話具有一種微妙的『-』,智商越高,傷害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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