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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惠化站。

    "四肢健全……年紀輕輕的,小姐你到底在這兒幹什麼呢……"

    已經是第三天了,我滴米未進,滴水未沾,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想說,連心愛的點心放在旁邊我都置若罔聞。

    "哎喲喲……這像什麼話呀……嗯?能起來嗎,嗯?你這樣下去怎麼行呢……"

    失去焦距的眼睛好不容易從空靈中收回,發現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奶奶正在擔心地搖著我的胳膊。

    "今天……今天……"

    "嗯……?你說什麼?-0-……"

    "……今天……"

    "你倒是說大聲點啊,學生……-0-"

    "幾號……"

    "你問今天是幾號……?"

    我緩緩點了一下頭,嘴唇蒼白乾澀得早已張不開。

    老奶奶嘖嘖砸著舌頭,在我面前放下一張五千的紙幣。

    "哎喲~!看你和我孫女差不多大……你究竟在搞什麼啊!!怎麼連日子都記不清楚了!!天啊天啊!今天是一月一號!!"

    一月一號……好了……該是站起來的時候了……

    韓雪理,從今天開始,你就徹底垮到底吧……誰也不要相信……誰也不要看……誰也不要愛,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垮到底,試試這個世界上最最悲慘的人生是什麼樣子。

    "-0-我的天啊!!你都站不起來了!!哎喲喲!!哎喲喲!!"

    "……放手……"

    "……-0-……"

    "不要抓我的手……"

    老奶奶呆住,慌忙鬆開我的手倒退三步……我伸出左腳使勁地踩著地上的五千元,雖然它已完全失去知覺。

    "不要……向我……伸手……"

    "……"

    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老奶奶,我搖搖晃晃朝陡峭的臺階上走去,所有的人彷彿都約好了似的,皺著眉頭,側著身子,微微避開我。

    "誰也不要過來……從現在開始,我要自己保護我的淚水……重新回到冰冷的外面……我不會讓自己再流淚了……不要受苦……我要好好保護我的淚水……"

    我為了我自己,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從口袋裡掏出惟一的一張萬元鈔票,走向車道,衝飛馳的出租車緩緩招手……

    #青端洞。

    最先印入眼簾的,最豪華的酒家招牌,我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0-你這副樣子想在這兒工作……!??!"

    那些該死的男招待彷彿聽到了什麼超級大笑話,強忍著笑意走到角落,實在憋不住後開始在遠處嘎嘎嘎嘎放聲大笑。

    我挑釁地看著那個女人。

    "哈哈……不行……看看你的頭髮……還有這衣服……你以為我們酒家的水準就這麼低啊學生……^0^"

    "……我會好好幹的……"

    "你說什麼……?"

    "我會好好幹的……你讓我幹什麼都行……讓我像狗一樣的跪在地上……讓我像狗一樣的爬……我都會幹的……"

    "你以為我們這兒需要寵物表演嗎?!!!-0-!!"

    "……"

    "還有啊,看你像未成年的樣子,長得也是一副喪門星樣,搞不好會把我的生意沖垮……出去出去……"女人連碰到不願碰我一下,飛快地轉過身去,揮手要我出去。

    "等等,等等……我出去還不成……=_="看著離我最近的那個男招待手上的筷子向我飛來,我趕緊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往外走去。

    現在這副尊容……我估計什麼工作也找不到……而且,我口袋裡一分錢也沒有了……

    呼……沒有辦法了……這是惟一的方法……

    #蝴蝶。

    "你說是娜娜介紹你來的??"

    "……是……"

    "看起來怎麼這麼面熟呢……?"

    "我曾經在這兒幹過一天。"

    "那時候為什麼沒接著幹下去?""蝴蝶"管理人歪著腦袋,滿臉懷疑地盯著我。

    "……那時候……我男朋友……不……我弟弟找過來了……鬧了一陣亂子……"

    "啊哈~!!沒錯~!!我想起來了,那時候被揹出去的!!!"

    "……=_="

    "那時候說你是未成年者來著,不是嗎……"

    "不是的,我已經二十歲了。"

    "那男孩子可是穿著校服的啊。"

    "他是我弟弟,弟弟。"

    拜託不要再提那個混賬東西了,慪氣的感覺一直衝到我腦門,差點讓我站不穩。

    "真的是娜娜推薦你來的?"

    "是啊,她說這裡有一個空缺。"

    "可是瞧你這副樣子,怎麼辦,有點困難啊……頭髮……還有衣服……就你這臉型還不錯,能讓人相信是娜娜叫你來的……"

    "我一定會好好幹的……您說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嗯……"管理人靠著收銀臺,沉吟著從上往下又打量了我一番,接著……

    "好吧,年初也算是比較忙的時候,就算你一個吧!看你今天的表現,明天我們再最後決定,怎麼樣?"

    我立馬拼命地點頭。

    "……是……"

    "喂喂!!夏娜!!到這兒來一下!!!"管理人轉身衝黑洞洞的走道喊道,我咬緊唇,雙手在口袋裡握成拳……一會兒之後,一個女人撓著頭髮,啪嗒啪嗒趿著拖鞋,懶懶散散地從走道里走了出來,我認得她,是上次要娜娜姐交罰金的那個女人。

    "喂!!-0-就快是招待客人的時候了,你怎麼還是這副鬼樣子!!"

    "啊……化化妝不就好了……-_-……呃?!這丫頭…!!不是上次娜娜帶過來的丫頭嗎!!"

    "嗯,是啊,你把這丫頭帶到美髮店去,給她加工加工,然後再好好打理一下,一會兒帶她出來見客。"

    "……-0-……媽媽呀……你頭髮怎麼成這樣了……?在哪兒和誰大幹了一場嗎?"女人叼著一隻煙,一臉神奇地摸著我的頭髮。

    "喂喂,沒時間了,快點快點!!!"

    "知~道啦……衣服……衣服也要換嗎……?"

    "當然!!!難道你想領著穿牛仔褲、T恤衫的丫頭進房間嗎!!!!!!

    =0=!!"

    "幹什麼幹什麼呀,叫得這麼大聲,火燒屁股了……"

    "快點快點,算我求你了,快點不成嗎!!!"

    "OK!!知道了……"說完這句,女人拽著我一隻手向外面走去,我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進了對面的美髮店。

    #美髮店裡。

    "媽媽呀~!!!頭髮怎麼能弄成這樣……-0-……"一個刺蝟頭的男人刨著我的頭髮,滿臉困難。

    "誰說不是。"那女人不雅地蹺著二郎腿,坐在稍遠的地方,聞言聳了聳肩。

    "這頭髮你說我該怎麼處理?!"男人向女人投去訴苦的眼光。

    該死的……今天才有機會真正看到我的頭髮,真是有看頭啊……雖然以前每天都有人跟在我的身後說我的髮質很好很好……

    "隨便大概削一削,整整型,這丫頭皮膚比較黑,我看褐色的髮色比較適合她,你說呢??"

    "嗯,眼睛顏色也很濃,亮亮的褐色應該很適合她。"

    "我就這麼說嘛……"夏娜姐連連點頭,刺蝟頭也露出滿意的笑容,突然,他開口說道:

    "那個……拜託你能不能把眉頭稍稍放下來……板得這麼可怕,我都不敢剪頭髮了……-0-"

    "……"

    "有什麼惹你生氣的事嗎……?"

    "……是……"

    我冰冷殘酷的樣子果然嚇壞了那個刺蝟頭,他乖乖地噤聲不再開口。

    "頭髮需要清洗一下,請到那邊去。"刺蝟頭用指尖指著那邊的洗髮室說道。

    #一個小時以後。

    "哇!!真的可以發光了!!=0=!!我就說褐色頭髮更適合你嘛!!!不錯不錯,多虧我卓越的選擇!!!"女人舉著她粉紅的小手袋,歡天喜地地喊到,她掛著亂七八糟一堆零碎的半截短褲哐當哐當響。我跟在這女人身後,默默地,再一次塗上了唇膏。

    "主管大哥看到你一定樂壞了~~!!!等等,現在幾點鐘了……?"

    "……"

    "媽媽呀!!-0-!!已經九點半了!!!死了死了!!管理大哥一定在店裡敲桌子罵娘了!!快點走!!!"

    我們倆穿過人行橫道,走過變幻莫測的霓虹燈,各懷心思地噙著不為人知的淡淡笑容……女人是滿心期待地等著看好戲,幻想管理大哥見到我大吃一驚的好笑模樣……而我,同樣很期待,從現在開始,看我可以墮落到什麼地步,殘酷虐待自己到什麼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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