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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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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哪碼子事,唱哪出戏!我腦袋裏亂作了一團。為什麼寶藍會出現在殷尚的房間裏,寶藍有點不知所措,惶恐地看着我,不自然地和我打招呼:

    “你好!”九十度鞠躬,家教還真是好,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心虛。

    “嗯,嗯。”我臉色不怎麼好看地哼哼了兩聲,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殷尚他喝醉了,吐得一塌糊塗,而他家裏什麼人都沒有,所以我就……啊,你千萬別誤會,真的。”寶藍如嬌嫩花朵的面容上有着一絲慌亂。

    “嗯,不會。”看着比我還要緊張的寶藍,我只能儘量放鬆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越過寶藍的肩膀,我能看到正躺在牀上的殷尚,他支起身子,也盯着我,靜靜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你昨天干什麼去了?!”聲音宛如浸在冷水裏。

    “你説什麼?”我推開寶藍向他走去。

    “你不要告訴我你昨天閒得沒事才爬窗户溜出去的?説,你去見誰了?”聲音更加冰冷,眼神也是寒冷的。

    “我去見澄弦了!怎麼了?!”我豁出去了,剛才的不悦加上連日的矛盾,真的都豁出去了。

    “什麼?”殷尚果然一副震驚的表情,滿臉的不可置信和慌亂。

    “我、去、見、澄、弦、了。”呵,我盯着殷尚,一字一頓地又重複了一遍,沒想到自己也可以如此殘忍。

    “哈!”殷尚吁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轉過肩膀,但是我還是看出他的肩膀在顫抖,難道他在極力壓制憤怒?而寶藍,花容失色,滿眼張皇地在我和殷尚身上掃來掃去。

    “不要吵架!怎麼都好,就是不要吵架!”寶藍的聲音微弱無力。

    “讓開!”説着,暴怒的殷尚終於一把掀開被子跳下牀,朝我就撲了過來。

    夾在當中的寶藍看見此時殷尚已經失去理性,趕忙跳過來一邊攔着如狼似虎的他,一邊喊道:

    “殷尚!你冷靜點!拜託,有什麼話好好説嘛!還有你江純,你先避一下好不好?”

    “我不!我今天一定要把話跟他説清楚了,權殷尚!”反正已經箭在弦上了,就來個痛快的吧。

    “你説什麼?你再給我説一遍!”殷尚見我一副豁出去的架勢,雙眉緊擰,眼睛更紅了,如同火山馬上就要噴發出來一樣。

    “説就説!誰怕誰呀!!你初三的時候不也揹着我去相過親嗎?我還不是原諒你了!你敢説你不記得?”我絲毫沒有退縮,與他針鋒相對起來。

    “死丫頭,我看你的生命線今天算是到頭了!”殷尚完全不理會我説什麼,聲音低沉地吼我,彷彿咆哮的老虎。

    而寶藍看着此刻針尖對麥芒的我倆,臉上已經呈現出死灰色了。從她微微抖動的嘴型裏大概可以讀得出她此刻的潛台詞是:OH!MYGOD!

    “光是高一的時候跑到海雲台去和女校學生的集體見面會就有五次!還和女性前輩去山裏面旅行!現在更是光明正大地和寶藍在家裏打情罵俏!這些好事都是誰幹出來的啊?!而我呢,只是和男生説個話就會被你罵到臭頭!我也是有人權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小姐也是有尊嚴有脾氣的,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一氣之下將他的“罪狀”一一列出。

    “你這事兒和我的事兒能一樣嗎?我根本沒把那些女人看進眼裏,再説寶藍,我壓根兒就沒把她當女生懂不懂?”殷尚也不甘示弱地喊道,但是氣勢已經減小許多了。

    “哎呦哎呦,多漂亮的藉口啊!那我也告訴你,我也沒把澄弦當男生看,這樣行了吧?從今以後你就沒有理由反對我和他見面了吧?!”我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他怒視着我,我也恨恨地望着他,兩人對視,空氣也似乎凝固變涼,如死寂般,冰冷冰冷。

    在心裏,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是幼稚到一定水平了。不過我這一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看起來還挺有作用的,殷尚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綿綿癱坐在了牀上。站在一旁的寶藍看了看垂頭喪氣的殷尚,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江純,求你不要再和殷尚吵了好不好?很多事情都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我和殷尚真的只是很單純的朋友,你不要誤會。”寶藍拉着我的手輕聲地説,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眼底是慌亂的歉疚和失措。

    “你不要誤會才好,寶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生你的氣。”我突然意識到剛才的話好像在無意間傷害了眼前的這個女生,雖然滿懷委屈的我沒有一丁點的義務再去照顧別人的心情,但我還是用緩和的語氣安慰寶藍。

    “崔寶藍,你出去。”坐在牀上的殷尚頭也沒抬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聲音冷得如寒冰。

    不行,寶藍姐姐,你可不能走啊!老實説,我現在怕得要命,你沒看見我的手都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了嗎?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心底的求救聲,反正寶藍意味深長地對我微微一笑,隨後就輕輕地走了出去。完了,以前總聽別人説不要和受傷的野獸待在一起,今天我總算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時間籠罩在全身。

    “過來。”一直低着頭陰着臉的殷尚突然説。

    “幹嗎?”我緊張得快要窒息,心怦怦跳個不停。

    “我讓你過來就過來,囉嗦什麼。”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幹嗎過去,你不會是想要打我吧?”雖然我的口氣還是兇巴巴的,但連傻子都聽得出來我此時聲音中的顫抖。

    “你説什麼?”他繼續冷笑,眼神黯淡如夜。

    “好話不説二遍,反正你也不敢打我。好,坐就坐!”我拿出最後的一點兒勇氣,慢吞吞地挪到牀邊,貼着牀沿小心地坐了下來。為了不給自己造成更大的心理陰影,我目不斜視地注視前方,無視殷尚眼睛裏射出來的兩道寒光。

    “你剛才説,樸澄弦只是你的朋友對吧?”坐在我身邊的這隻危險動物開口問道。

    “是又怎樣!”我琢磨着他説這話的含義。

    “好,這可是你親口説的,你以後可別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啊!”老實説,聽他這麼沒頭沒腦的一説,我心裏還真有點兒發毛。不過為了維護本小姐可憐的尊嚴,我還是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吃飯了嗎?”他突然轉換了口氣,先前的冰冷彷彿受到暖陽的照射而融化了。

    “啊?”我是不是聽錯了?這傢伙説的話怎麼越來越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別裝了,看你這副打扮就知道你一定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一定沒來得及吃飯吧?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啊?”這傢伙只是在幾秒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極力壓制怒火的他不見了,另外一個雲淡風輕的他自信滿滿地説。

    “是又怎樣!賴牀犯法啊?!”唉,我還強撐着。

    “等着,我給你做香葱烤餅去。”説着,就起身朝廚房走去,帶起一股酒味,連鞋都沒穿。

    天啊!這世間真是太奇妙了,怎麼能創造出這麼奇怪的生物啊?!剛剛明明氣得一副七竅生煙的樣子,嚇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好;可還不到十分鐘,怎麼又心甘情願地給我做飯去了?唉,面對這種個性的怪物,我也只有無言了。剛才被殷尚驅逐出去的寶藍見屋裏恢復了平靜,便又悄悄地走了進來。

    於是,我們兩個並肩坐在牀邊上,面面相覷地看着正在廚房裏一邊哼歌一邊煮飯的“怪獸”。聽着廚房裏傳出來的鍋碗瓢勺進行曲,感受着房間裏慢慢散盡的火藥味,我剛才激動萬分的心情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不禁問自己:我為什麼會坐在這兒等着吃那個怪人做的飯啊?還這麼順理成章的。就算是泡沫電視劇裏都沒有這麼莫名其妙的劇情。

    “嘻,真是太可笑了。殷尚這傢伙真是個怪胎耶,生氣還沒到幾分鐘,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跑去做飯了。”寶藍撲哧一聲笑着説,笑聲清脆而悦耳。

    “是啊,誰説不是呢。那個……你和殷尚從高一開始認識的嗎?”我悄聲問。

    “嗯。”寶藍眨着夢一樣的眼睛,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動手開始在客廳的餐桌上擺起碗筷來了。

    “高一的時候殷尚真的很叛逆,比現在可怕多了。每天沒有什麼話,只是一味地找人幹架。打架打出了名,就連高年級的學長都不敢找他的麻煩。”寶藍説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閃現着一抹温柔的色彩,彷彿沉浸在一個柔美的夢裏。

    “嗯?殷尚還有這麼誇張的時候?”雖説這傢伙脾氣是比較暴躁,性格也十分古怪,但是在我的印象裏他應該沒做過非常出格的事啊。

    “可不是嘛,就是高一的時候;準確地説,應該是在那年七月之前吧。不過那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像以前那麼難以接近了,還交到了好朋友。”我看到寶藍的笑容裏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悦。

    “不可能,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啊。他當時也是挺開朗的,每天笑嘻嘻的呀。”無論如何,我還是不相信殷尚曾經和現在判若兩人。

    “哦?是嗎?可他那時在學校的確是很另類的啊。”寶藍滿臉意外地搖了搖頭,如童話的大眼睛裏滿是驚訝。

    就在此時,我們兩個同時發現了餐桌上突然多了一盤看起來十分奇怪的食物。我滿心疑惑地望着殷尚……

    “吃就行了,誇獎的話就省了吧,要不然我會覺得尷尬的。”這盤奇怪物體的製造者大言不慚地説。

    “殷尚,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燒糊了的味道啊?”我用鼻子聞了聞,不解地問。

    “那是我的愛情燃燒的味道。”(這句話原是韓國電視劇《火鳥》中由Eric主演的男主角的經典台詞,後來成為韓國男生們向女友表達愛意時必説的佳話,讓不小心聽到的人都跟着起一身雞皮疙瘩。——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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