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開庭來的人更多,具體時間是四月中旬,已經過了清明節,張說終究是沒來得及趕回去祭祖掃墓。
此次除了娛樂報紙的記者,連各大電視臺的人都跟著來湊熱鬧,黑壓壓擠了一堂,座無虛席。大堂外面站滿了好奇的觀眾,朝裡探頭探腦,指指點點,不斷竊竊私語。香港好久沒有這麼舉城皆娛樂了。
汪明涵被記者追著跑,逼問他這場“奪子之戰”有什麼新的進展,官司有沒有把握贏。他煩不勝煩,卻不能得罪媒體,面上微笑說:“各位請拭目以待,幸好馬上就可以揭曉答案。”
一開始仍是陳述、答辯,左思依然佔盡上風。直到汪明涵起身呈上U盤,法官和陪審團入內觀看後,加上此次社會福利署的調查報告明確指明小孩對父親印象十分生疏,表示願意跟隨母親一起生活,於是一致有了決定。毫無疑問,撫養權判給了鍾筆。
左思臉色陰鬱的可以滴出冰來,這樣的判決無異於給了他重重一個耳光。他知道了U盤裡面是什麼東西,怪不得楊芙林最近跟他提出辭職。
媒體蜂擁而上,圍得左思寸步難行,保鏢擋都擋不住。大家七嘴八舌提出問題,“左先生,此次判決您是否滿意?還會繼續上訴嗎?”
既然走不了,左思索性大大方方回答:“當然。只要是人,還有眼睛,便可清楚小孩到底跟著誰比較有利。”他大步向鍾筆這邊走來。
鍾筆緊緊抱著張說,激動之情難以掩飾,可是還來不及高興,左思的聲音在她頭頂冷冷響起:“鍾筆,我們下一個法庭見。”
最後一場官司,一局定生死。香港法院施行的是兩審終審制。
張說直視他,“左思,適可而止。”神情肅穆,臉色凝重。
再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兩場官司打下來,斷斷續續持續了將近半年,所有人疲憊不堪,鍾筆的心理承受能力已達極限。他不希望再繼續下去。
左思看都沒看他一眼,瞪著他放在鍾筆腰上的那隻手,眸光一沉,還是那句話,“鍾筆,我們下一個法庭見。”
他絕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倆人的離婚官司鬧的極大,各大媒體都有報道,連遠在上海,完全不知娛樂圈為何物的張父張母都知道了。張母急匆匆打電話給張說:“報紙上說你破壞人家夫妻感情,拆散別人的家庭,是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小優秀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一心希望是重名重姓的人。
張說沉默半晌,最後點頭:“是。”若不是他在天上人間的那番話,鍾筆大概不會離婚,至少不會這麼快就離婚。
大丈夫敢作敢當,雖然離事實有所出入。
所以他要負責。
張父張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大學裡的教授,思維嚴謹、傳統,對他教育非常嚴格,差點沒氣死。
張父一把搶過電話,怒吼:“張家沒你這個兒子!”張母流著眼淚說:“兒子啊,你是不是鬼迷心竅?怎的如此糊塗!那個女人結過婚還有孩子,你怎麼就執迷不悟呢——”終究是教育工作者,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來。
這個兒子是不是被人下了蠱?自身條件那麼優秀,天下的女人要什麼樣的沒有?何苦背個第三者的罵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張說打斷母親的哭訴,“媽,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事情過去,我帶鍾筆回家見你。”
張母徹底被他激怒,“那你也別回來了!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
張說看著掛斷的電話,揉著太陽穴,很是無奈。
慢慢來,欲速則不達。
他趁機回了一趟北京處理緊急文件,本想繞道上海跟父母解釋,可是當他聽到左思向最高法院上訴的消息時,急匆匆趕回了香港。鍾筆一定不知所措,惶恐無依,他要陪在她身邊,倆人一起渡過最後的難關。
事情越鬧越大,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媒體熱情被燃到最高點,所有人都在議論左學最後會判給誰。左思出入有保鏢護航,沒有辦法靠近,於是目標轉向鍾筆,酒店下面天天有人在等,只要一出門,蜂擁而上,對她窮追猛打、圍追堵截,無所不用其極,就像身上貼的膏藥,怎麼甩都甩不掉。鍾筆覺得自己官司還沒打完,精神早已崩潰。
她快支撐不下去了,身心俱疲。這幾個月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吃過一頓舒心飯,她整個人一下子瘦了將近十斤,眼睛深深凹了進去,滿臉疲憊,唯一的好處是再也不用考慮減肥一事。
張說也好不到哪裡去,天天有電話騷擾,煩不勝煩。不知誰那麼神通廣大,竟然得知了他的行程。他剛下飛機,就有人舉著麥克風追著他問:“張先生,張先生,你和左太太是什麼關係?對於他們的離婚,你是否負有責任?還有,關於孩子的撫養權,你又有什麼看法……”
張說黑著臉,一言不發,打算非暴力不合作。
沒想到這番騷動引來更多的記者,所有人都發現了他。他被圍在人群中間,寸步難行。有一個女記者擠到他面前,問出的話還算溫和:“張先生,據說你和鍾小姐是大學時的戀人,你是否很愛她?”
張說沒有像對待別人那樣不理不睬,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不氣餒,再接再厲,“張先生,你乃天之驕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成功擠入全球一百位數字人物之一,外形又十分之好,應該有很多女孩子愛慕你。”張說瞟了她一眼,冷著臉糾正她:“沒有。”
她渾身來了勁兒,笑說:“怎麼會沒有呢。那你為什麼喜歡鐘小姐,可以說說麼?既然你這麼愛她,大學時為什麼又分開了呢?”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前塵往事——啊,當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