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星期簡直就是我的噩夢,人倒了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這話果然是真理。
我一直都覺得丁小飛的口才和思維都超於常人,所以在和師大的辯論賽名單上我直接就推薦了丁小飛,而且我覺得丁小飛適合一辯和三辯的位置。這個推薦首先就遭到學生會老師的反對,學生會老師的意見是即使丁小飛夠格,也需要參加一下演講大賽,來證明自己夠格。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犯了一個錯誤,足球上管這個錯誤叫越位;東北人管這個錯誤叫越過鍋臺上炕。
而且,學生會老師非常懷疑我和丁小飛在搞拉幫結夥的小社團,所以我才不遺餘力的這麼舉薦丁小飛。對此,丁小飛一句話都不能說,因為我事先真的沒有跟他商量,這會兒丁小飛要是說什麼,都等於越抹越黑了,關鍵的問題也在於我,我發現我據理力爭的功力實在微弱的可憐。
4暮、秘書長還有蘇亞都在一邊兒幸災樂禍的看熱鬧,從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我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混在人際關係複雜的環境中,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就適合一個人耍單兒,玩兒我自己的最好。
亂七八糟的事兒集中在一起,我實在是太過疲憊了,在上英語聽力課的時候,帶著耳麥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平時我還真的不睡覺,這天我睡得那叫一個瓷實,聽力老師點名叫我起來回到問題我都沒有聽見,還是後座的夭夭踹了我好幾下,我才睡眼惺忪的帶著耳麥站了起來。聽力老師表情明顯的不高興,用英語問了我幾句話,我茫然的看著聽力老師好一會兒,才說了句:I’m sorry。
聽力老師皺著眉頭,非常不高興的又說了幾句英語,我一著急,什麼都沒有聽懂,以為還是之前問的問題,又非常恭敬的重複了句:I’m sorry。
然後,我聽見有人小聲笑,聽力老師嚴厲的盯著我:我批評你,你也跟我說對不起?你上課都幹什麼了?你怎麼當班長的?
我一聲不吭的低著頭,聽見小裴在後面嚷著:就是啊,這樣的班長實在不稱職,撤了!
聽力課結束後,我這個鬱悶,小諾和許小壞安慰,許小壞同情的看著我:十八,你真是倒黴,咱們專業多少人不正經聽課啊,偏偏都抓不到,抓你怎麼一抓一個準兒啊?我和小諾在後排,把卡帶都換了,我倆聽了一堂的歐美音樂,都沒你這麼倒黴。
我們上聽力課,每個人一個封閉的小空間,一個大大的耳麥,還有一個放磁帶、控制語速、音量類似於錄音機的平面控制檯。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怎麼喜歡上聽力,因為我們那個年代的學生,最先學習英語學的是語法,在上大學之前,聽力和口語是基本都沒接觸過,一些發達的城市偶爾有學生在高中接觸過口語和聽力的訓練。所以多數學生都反感上聽力課,其實也是不習慣上,好多學生都裝模作樣的戴著耳麥認真的聽著,其實作臺裡面的磁帶早就換成了流行歌曲什麼的,我不知道聽力老師是不是知道這個事實。
小裴幸災樂禍的繞過我:熊了吧?看你這個期末英語聽力的平時分數怎麼辦?
小諾漢一個大男人說這樣的話真是不要臉,要知道這樣,那天你在燒烤店吃霸王餐,十八就不該去幫你,你死哪兒算了!!
小裴冷笑:我用她幫我?她那是自己犯賤,沒事兒跑去幹什麼?我才不領情。
許小壞火了,推了小裴一下:你還是人嗎?
我覺得自己的心裡憋憋得,像是有個沉沉的東西死死的堵在哪兒,我朝許小壞和小諾擺擺手:算了,算了,我們走。
小裴接著嚷:我這就去找輔導主任,換掉你,你不配做班長!!
小諾朝小裴做了一個非常鄙視的手勢,漢小裴,本來我想說×你大爺,算了吧,就你這種遺傳基因的,你大爺也好不到哪兒去,噁心。
神鬼怕惡人,這話真的不假,小諾叉腰站著的犯渾的時候,小裴竟然沒話說了,我發現我輸就輸在不會象小諾那樣叉腰放開了的罵人。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會結不小寶的家教費。
我一直以為在我所有的家教歷程中,小寶的家教費用應該是最好結的。因為小寶的家教一直都是以教學和玩兒兩個方面一起來的,所以最開始我一直不好意思要家教費用,後來越是往後就越是沒有人提結家教費用的人,我是個超級沒有安全感的人,不管什麼錢,只要沒有拿到手,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一旦要是痛快的拿到了錢,主動花錢請別人吃饅頭我絕對不會吝嗇。在去給小寶家教前,我先是給了杜太太打了電話,婉轉的說了關於家教費用的事兒,杜太太在電話說的挺好的,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情緒波動,說是來了再說吧,那會兒我的心裡美得都沒法形容了,想著會有錢進賬,嘿嘿。
等下午我到了小寶家,我自己都懷疑進錯了地方,保姆給我開的門,從開門的時候就示意我要小聲,客廳裡面亂亂的,東西扔的到處都是,杜太太披頭散髮的坐在沙發上,拎著酒瓶子大口大口的喝著酒,好像是那種傳說中人頭馬或者XO什麼的,反正是咖啡色的液體。
保姆小心翼翼的把我讓到小寶房間,小寶坐在角落裡面,眼神呆滯,死死的咬著手指頭,一聲不吭,保姆可能已經司空見慣了小寶的這種狀態,說起話來有些毫無顧忌。
保姆小心的把房門關上:我跟你說,兩口子打起來了,兇著呢。
我示意保姆小聲點兒,因為小寶還在房間裡面,保姆不當回事兒的看了角落裡面的小寶:沒事兒,他就是個傻子,聽不懂什麼的,他們家男人在外面有女人了,所以杜太太跟杜先生鬧起來了。
我愣愣的看著保姆:你怎麼知道的?
保姆跟明白人似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可是在很多有錢人家做過保姆的,杜先生的襯衫上全是香水味兒,還有那些口紅,我又不是瞎子,杜太太就更不是瞎子了。
我有點兒傻呆呆:那怎麼辦啊?杜太太今天還說好給我結家教費用的……
保姆:那你別指望了,夠嗆能給你結,杜先生已經一個多月沒往家裡留錢了。
保姆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我早就留著後手了,我啊,每天都偷偷的在買菜的錢裡面扣,不多個心眼行嗎?現在就算他們家不給我結工資,我偷偷扣下的私房錢也不差多少了……
我的心裡徹底的涼了,保姆指指小寶:你看那個傻孩子,每天什麼事兒都不懂,要是放我們鄉下,早就不管了,哎,你也別說,城裡人毛病就是多,得的那叫什麼來著?對對,就是抑鬱症什麼來著,不對,叫什麼閉症……
我有點兒聽不下去,保姆接著絮叨:要我說啊,這孩子肯定是前面的那個保姆給害的,杜太太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人當人看,我算是好脾氣的,我之前的做過的一家,就是這樣,女主人對保姆太兇,保姆就把氣撒在他們家孩子身上,最後搞的那個孩子跟個小神經病似的,聽說那事兒都鬧上法院了……
小寶依舊躲在角落裡面,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我和保姆根本不存在一樣。我朝小寶走過去,小寶戒備的往角落裡面縮著,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保姆在門口嘆氣說:都這樣了,教什麼他能聽懂啊?
我懷著極度複雜的心情,守著小寶,我和小寶之間保持著三四米的距離,我從英文一直唸到格林童話,反正是小寶的教材,我就對著小寶念著,小寶一聲不吭的縮在角落裡面,我不看小寶的時候,小寶就會偷偷的看向我,我要是看向小寶的時候,小寶就會快速的轉開頭不看我。
上完了課,杜太太還坐在客廳裡面喝著洋酒,鬆散的睡衣露出裡面白皙豐腴的皮膚,保姆推搡著我,示意我一定要跟杜太太講家教費用的事兒,保姆的意思是這樣教小寶越是教下去就越是沒有譜兒了,早要到錢早心安。我猶豫著,最後還誓足勇氣往杜太太身邊走了幾步,很委婉的說了下小寶的家教費用。
杜太太直勾勾的看了我一會兒,晃著喝酒喝的顫巍巍的手:沒錢。
我當時就僵在客廳,不知道說什麼好,杜太太打著酒嗝:你們啊,都看我落魄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姑奶奶還沒有到那個地步,我就是出去找個男人賣身,也能,嗝,想過什麼日子就過什麼日子,還想管我要錢?沒門兒。
我尷尬的強調了一下是小寶的家教費用,杜太太換了個姿勢,不耐煩的朝我揮著手:那是他的孽種,我管不著,你看房間裡面什麼東西值錢,拿走充數吧,跟我沒關係。
我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必要了,保姆小聲的跟我:要不你拿點兒東西吧,到時候找杜先生,總不能虧了老本……
小寶的房門開了,小寶怯生生的看著我:老師,你還來不來了?
杜太太看見小寶,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的憤怒的,手裡的酒瓶子咣噹就扔了過去,砸在小寶房門旁邊的牆上,碎裂開來,玻璃瓶子碎片,還有咖啡色的液體,一瞬間,濺的到處都是,小寶雙手捂著耳朵蹲了下去。
杜太太歇斯底里的嚷著:你這個廢物,你就是廢物!!你要是正常點兒,你那個爹會去找別的女人生孩子嗎?你這個廢物拖累了我啊……
我沒忍住,竟然說了句:小寶只是個孩子……
杜太太一甩手,沙發上的靠墊兒奔著我就砸了過來,我氣的說不出話,杜太太囂張的指著我的鼻子:我們家的事兒,用不著你插嘴,滾!!
我還想說什麼,被保姆拖了出去,保姆在走廊裡面責備我:你傻啊?都知道錢還沒有結,怎麼能管這樣的事兒呢?對你有什麼好處?好好的事兒被你搞砸了。
從小寶家出來走到自行車停放地,我氣呼呼的付了2毛錢停車費,跨上自行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氣門芯被人拔了一個徹底,後車胎癟的跟麵條似的,我火兒大的跟看車子的人吵了起來。
我火兒大的朝看車子的人嚷:哎,憑什麼你收了我2毛錢,還沒有看住我的車子?
看車子的女的也不示弱:你才給我兩毛錢好不好?我只管看住你的車子不丟,我可沒法管你的車子氣門芯丟不丟。
我被人家說的灰溜溜的推著自行車走開了,走了一會兒,我再也忍不住了,看看身邊沒什麼人,我把破舊的自行車扔在地上,死命的踹著自行車,人善被人欺,這都什麼事兒啊,連個破自行車都欺負我?我感覺自己的腳踹疼了,低頭一看,靠,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的運動鞋前面被我踢破了,腳趾頭隱隱約約的露了出來。我長長的長長的喘了不知道多少口氣,才抓起自行車,往學校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