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力老師為了表示對我們的感謝,一定要留我們吃晚飯,說冰箱裡面的菜還有紅酒什麼的都是現成的,也不費事兒,隨便做做就好了,小淫竟然來了興趣,非要動手做,聽力老師被小淫的熱情都嚇到了,只好放手讓小淫在廚房裡面折騰晚餐,我幫著她開始整理收拾搬上來的那些隨便堆放的東西。
在幫著搬一堆信件和書的時候,從裡面掉出來一張紙,我放下書和信件,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竟然是一張“北京外國語大學”英語專業的博士通知書???日期也是今年9月份的。
我驚喜的跑到聽力老師身焙老師,你太厲害了,你都是北外的博士了??
聽力老師一怔,接過我手裡的通知書,看了一眼,隨手一撕,丟到旁邊的垃圾桶中,我愣住了,聽力老師跟沒事兒人似的接著收拾東西:哦,那個,我不想去讀了,讀書其實也夠累的了,現在工作多清閒啊?也沒什麼壓力,現在老師的待遇其實也不錯。
我看想被聽力老師丟到垃圾桶裡面的那張通知書,心裡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惆悵,真的只是聽力老師說的那樣麼?讀書其實很累的,當個閒散的老師其實也不錯?
晚飯的時候,聽力老師著實為小淫的廚藝驚豔了一番,誇得小淫都不敢抬頭了,聽力老師看著我笑:十八,你好口福。
我裝著聽不懂:老師,你說什麼啊?
聽力老師笑:你們不是在談朋友麼?
我:沒有啊,普通朋友。
小淫有些失望的看著我,聽力老師開始倒紅酒,看著我笑:別騙我了,我才不信。
其實,聽力老師真的有寂寞了太久,她的脾氣耿直,不曉得如何跟領導周旋,學校裡面的老師也多數都是見風使舵的類型,即便有剛正不阿的,因為年齡的差距,也不可能跟聽力老師聊的多近。所以這個晚上,聽力老師極有可能是從分配到我們學校以來,第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喝了那麼多的紅酒,興奮的有些異常,等一瓶紅酒喝完的時候,聽力老師酒興正酣,竟然晃晃悠悠的又跑去拿了一瓶紅酒。
我擔心的看著聽力老師,小淫呆呆的看著我,在我耳邊小聲說:十八,你臉好紅哦。
我遲鈍得摸了摸自己的臉,瞪了小淫一眼:不用你管,紅也不是給你看的。
小淫往我身邊搬了下凳子:十八,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我早就想了,真是懷念。
聽力老師重新倒了紅酒,喝了一大口,看著我:十八,知道我為什麼不去讀北外的博士麼?
我茫然的,聽力老師苦笑:我和我男朋友結婚後,大家都想繼續讀博士的,我們,我們就都考啊,我們說好了,誰考上了誰去讀,考不上的就供考上的那個讀,讀博士。
小淫的手輕輕的輕輕的在桌子底下,握向我的手,我感覺到了暖暖的,猶豫了一會兒,我掙脫小淫的手,聽力老師開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杯子裡面的紅酒,臉色緋紅,朝我不正常的笑:結果呢?我們都考上了,他考上了北大的博士,我考上了北外的博士,老天真是會開玩笑,明明知道只能一個人去讀,為什麼非要兩個都要考上呢?
我安靜的聽著聽力老師講著,聽力老師的眼睛裡面亮晶晶的,那是一種叫做委屈的亮光,慣於寄人籬下的我,太熟悉一個人眼睛中能盛放下的東西。聽力老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直接喝了一大杯的紅酒,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做出犧牲的,不管是為了愛情的名義,還是為了婚姻和家庭的名義,總要有一個站出來,犧牲自己的夢想的。
不用說,站出來犧牲的,就是聽力老師,聽力老師又喝了一大杯紅酒,呵呵笑:北大和北外比起來,哪個價值更大些?男人和女人比起來,哪個更有潛力呢?所以我的北外夢想,就,就被我丟進了垃圾桶,呵呵……
聽力老師忽然直接抓起紅酒瓶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起來,我嚇了一跳,站起來去抓聽力老師手裡的紅酒瓶子,聽力老師把瓶子抓的緊緊的,委屈的看著我:十八,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去做選擇?為什麼一定是我去選擇?
聽力老師忽然轉向小淫:哎,小子,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是真的喜歡十八,就不要讓她去選擇,選擇權本來就是男人的事兒,為什麼非要讓我們女人深明大義的做出犧牲,然後讓全社會都跟著歌功頌德呢?你啊,要是真的愛一個人,一定不要讓她去選擇,你要自己去選擇,聽,聽明白……
聽力老師往椅子背上一靠,頭深深的仰向了後面,我趕緊抓住她手裡的紅酒瓶子,然後和小淫兩個晃晃悠悠的把聽力老師抬到了,中間我還不小心撞了床頭,疼得齜牙咧嘴的。小淫幫著收拾了下廚房,還有客廳,我把聽力老師撕成兩半丟在垃圾桶裡面的“北外博士”通知書給撿了起來,拿出透明膠帶,小心的把通知書順著撕裂的地方,給粘好了,找了一本厚厚的書,把那個粘好的通知書放到厚厚的書裡面,轉頭看向聽力老師,皺著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我終於明白,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真的無法微笑的原因。
在回學校的路上,我感覺暈暈乎乎的,估計也是喝的有些多了,而且來回搬家的勞累也影響了身體排斥酒精的能力,我真的有些困,很想睡覺。小淫不停的開合著手裡的打火機,我偶爾轉臉,能看見小淫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路過阿瑟租的房子的時候,小淫拽住我,夜裡,我看不真切小淫的表情,小淫說:十八,上去坐坐吧。
我暈眩的晃著腦袋:不了,學校要鎖門了。
小淫拽著我手臂的手沒有放開,我疑惑的看向小淫,小淫低低的聲音:那麼,這次讓我來做選擇,怎麼樣?你們專業的老師說的沒錯,選擇權本來就是男人的事兒……
我甩了兩下,沒有甩開小淫的手臂,我怎麼突然感覺小淫越來越靠近我,是我真的喝多了?還是幻覺?我使勁兒的晃了晃腦袋,還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小區外面冰冷的牆上,我看見了小淫清晰的臉,還有黑暗裡閃動的眼神。
小淫溫暖的手握住我的手,低聲說:十八,你手怎麼這麼冷?喝太多酒了吧?
我聽得見小淫急促的呼吸,還能聞到小淫唇齒之間紅酒的味道,我使勁兒推小淫,小淫更大力量的靠向我,我開始惱火了,我嚷著:小淫,你讓開,我討厭你這樣。
小淫握著我的手,低聲說:我知道,我知道
我別開眼神,冷冰冰的漢那你讓開啊。
小淫接著低聲說:知道了,你彆氣啊。
初冬,蕭瑟的黑夜裡,我聽見小淫越來越慌亂的氣息,好一會兒,小淫低低的嘶啞的聲音說:十八,我想親你……
小淫的聲音讓我的耳朵跟著嗡嗡的,我厭惡的:不行!我反感,你親過別人的嘴唇,髒死了,讓我噁心……
我的另一隻手推開小淫靠近的臉,小淫溫熱的嘴唇貼到我的掌心,熱熱的,帶著一陣又一陣的熱氣,我想抽回手,小淫握著我的手,沒讓我手再動,小淫的嘴唇就那麼緊緊的貼靠在我的手掌心。
我冷淡的低下頭:你放手,別讓我恨你。
小淫嘆息,含糊的說:十八,如果你一定要這樣不理不睬我,我寧願你恨我,至少你恨我的時候就會想著我,恩?
我也嘆息:小淫,你知道我無法接受的是什麼……
小淫溫柔的打斷我:我知道,我知道的。
小淫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肩膀處,低低的聲音:十八,你也讓我做一次選擇好不好?我們都愛的這麼辛苦了,你真的就那麼忍心嗎?
小淫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十八,我不強求你,只想你別那麼決絕的跟我劃清界限,你就讓我還能出現在你的身爆我真的不想畢業之前忘了你到底是什麼模樣,那樣我會走的很悲慘……
老舊的公交車,帶著吱嘎吱嘎的轟隆聲,從我和小淫的身邊駛過,我閉了閉眼睛,公交車的車燈讓我無法睜眼。
回到宿舍,我都還在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中,不時的翻看著被小淫溫熱的嘴唇緊緊貼靠的手掌心,我覺得自己的心跳時不時的就失去正常的規律一下,象一隻幾百年沒有修過的壞了的鐘表,嘩啦嘩啦的發出不規則的機械聲音。
小諾一屁股坐到我身爆打開我擎著的手:哎,你看你這隻手都大半天了,你手怎麼了?是抽筋兒了,還是抓大糞了……
我厭惡的隨手就給了小諾腦袋一巴掌:你手才抓那玩意兒。
小諾摸著腦袋:哎,那你傻愣著一個勁兒的看手心幹什麼……
宿舍門被推開了,夭夭朝我露出甜蜜的笑容:十八,我來了,你就買一個雅芳小套好不好,才45塊啊,我可以送你化妝棉,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夭夭的聲音讓我身體打了無數個哆嗦,我板著臉:不行,化妝品又不能當飯吃。
夭夭扁著嘴:可是她能讓你變漂亮啊?
我漢瞎說,要是你這玩意兒能讓人變漂亮,許小壞幹嘛不用?
坐在修指甲的許小壞嘿嘿朝我笑:十八,因為我已經很漂亮了。
夭夭坐到我身爆開始搖著我的胳膊,有些發嗲:十八,恩,求求你了,我是雅芳的校園專員,如果完不成任務,會給主管說的,你就那麼忍心看著我被說?
我對著上鋪的木板長嘆:夭夭啊,你找推銷化妝品,等於讓禿子買梳子,你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夭夭自顧自的哽唧著:禿子買梳子也無所謂啊?經常梳梳說不定就長頭髮了啊……
我奇怪的看著小諾和許小壞啊:哎,夭夭瘋了是不是?幹嘛非要讓我買啊,你倆呢?拿出點閒錢幫幫忙啊?不知道我摳門啊?
小諾嗤笑:切?我才不用那玩意兒,我寧肯多買兩條!
夭夭關切的看著我:十八,我賣你是因為我想把好處便宜你了啊,還有啊,你已經到了需要用化妝品的年齡了。